第23章 雨夜
夜，大雨傾盆。
突如其來的暴雨，驅散了街頭巷尾掙扎求生的販夫走卒。
連乞丐都找了橋洞躲雨。
刺史府外的長街，雨滴如箭，密密麻麻，敲擊著青石板。
雨水匯成溪流，順著街道奔涌。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腥味。
雷鳴轟隆，宛如天神的怒吼。
緊接著，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如同利劍出鞘，瞬間照亮了雨幕中的一抹孤影。
他上身半裸，肌肉虬結，雨水順著稜角分明的線條滑落。
背上、腰間，分別交叉背負著四把環首大刀。
刀身在電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
刺史府的守衛打著哈欠，抱怨這鬼天氣的突如其來。
「這雨下得真他娘的大。」一個守衛嘟囔著。
「可不是嘛，老子可別在八月被凍死。」另一個守衛搓了搓手。
又一道閃電划過。
兩個守衛猛地看見了眼前負刀而立的陳英。
「什麼人！」一個守衛大聲喝道，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陳英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臉上、身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手起，刀落。
兩顆人頭滾滾落地。
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青石板路。
雨，越下越大。
李府。
夜雨如織，輕扣窗欞。
李清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明日魏宏業便要啟程進京，追尋那抱走盒子的老人。
她曾提議同行，卻被婉拒。
魏宏業說，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
這亂世之中，道阻且長。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做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
李清歡明白他的心意，卻也隱隱擔憂。
她嘆了口氣，將薄被裹緊了些。
窗外，雨聲更大了。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今日在集市上，買珠釵的那個年輕人，被刺史府的人抓了。」
李清歡心頭一緊。
她對陳英的印象並不深刻，只依稀記得他憨厚的笑容。
但蘇瑾瑜，她卻略有耳聞。
懷仁城裡，不少人都說她與自己容貌相似。
只可惜，一直未曾謀面。
李清歡知道，窗外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此事。
「為何？」她輕聲問道。
那聲音答道：
「翁非凡追求你不成，心生邪念，轉而覬覦蘇瑾瑜。」
「欲行不軌，蘇瑾瑜貞烈不屈，寧死不從。」
「拼死反抗之際，反遭毒手。」
「並且……」那聲音一頓，一直以來冷漠的聲音，此時卻帶著顫抖，愈發沉重，「蘇瑾瑜已有身孕，一屍兩命。」
窗外，雨聲愈發滂沱，似天地同悲，為那無辜逝去的生命而泣。
李清歡沉默了。
她靜靜地消化著這些信息，沒有言語。
她不是魏宏業，沒有那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心。
在這個殘酷的世道，生存下去，便要接受許多不公與無奈。
她只能為蘇瑾瑜嘆息。
那聲音似乎頗有些感慨，又說：「她，拼死保住了貞潔，死前卻對陳英說『對不起』……」
李清歡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明白，那句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為了保全所謂的貞潔，她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更賠上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可臨死前，她最放不下的，竟是辜負了丈夫的期待。
那個蘇瑾瑜的心裡，是沒有她自己的。
只有她的陳英哥哥。
和自己何其相似。
李清歡的世界裡，也只有魏宏業。
「陳英為何被抓？刺史府竟敢如此罔顧法紀，淫人妻子還要滅其滿門？」
窗外之聲稍作停頓，似在整理思緒，而後言道：「不是，陳英孤身闖刺史府，想要復仇，力有不逮，終被擒獲。」
李清歡：「孤身一人？他瘋了嗎？」
沙啞聲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又有何生趣？」
「翁非凡竟如此囂張，視人命如草芥？」李清歡緊緊攥著被子，指節泛白。
「懷仁城中，刺史府一手遮天，無人能制。」
李清歡沉默良久，忽而開口：「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那聲音沒有立刻回答，窗外雨聲淅瀝。
片刻之後，那聲音再次響起：「乘此機會，給懷仁城，換個主人。」
……
「少爺，少爺！大事不妙！」一名家僕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地沖入房中。
翁非凡正從溫柔鄉中悠悠轉醒，被人如此驚擾，心中大為不悅。
「大呼小叫的，要死啊！」
「公子，有人殺進府里來了！」
翁非凡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誰特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我的地盤撒野？」
他匆匆披上外衣，罵罵咧咧地來到前廳。
廳中，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身形狼狽，血跡斑斑，衣衫破碎，幾難辨其本來面目。
翁非凡眯著眼，打量了半晌，也未認出此人是誰。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陳英掙扎著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滿是仇恨地盯著翁非凡，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畜生！」
翁非凡一愣。
「他咋了？我惹他了？」
身旁的跟班見狀，連忙附耳低語：「公子，您下午玩死了一個賤婢，這是她丈夫。」
翁非凡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
「她啊。一個大肚婆，要不是她長得有幾分像清歡小寶貝，我怎會瞧得上她？」
他皺著眉頭，「呸」了一口，對白日所發生的事，感到晦氣。
「你……」陳英聞言，氣得渾身顫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翁非凡精緻的織成履上。
翁非凡眉頭緊皺，厭惡地甩了甩腳：「你這賤民，竟敢弄髒本少爺的鞋！」
他抬起腳，狠狠地踹在陳英的臉上。
「來人，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爬不起來為止！」翁非凡怒吼道。
家丁們一擁而上，對陳英拳打腳踢。
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陳英蜷縮在地，痛不欲生，雙腿被生生打斷，五臟六腑仿佛移位，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暈厥。
翁非凡坐在椅上，饒有興致地觀賞著這一幕，臉上帶著扭曲的快意。
一名僕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少爺，此人如何處置？」
翁非凡不耐煩地甩了僕人一巴掌。
「這還要問？這賤民都殺上刺史府了，留著等下次啊？」
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然後，他起身，轉身離去，回去繼續夢裡找他的清歡小姐姐。
家丁們將奄奄一息的陳英拖出府外，準備尋個偏僻之地，了結他的性命。
陳英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意識逐漸模糊。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他好恨。
恨自己無能，保護不了妻子和孩子，報不了仇。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灰暗的天空。
「小瑜……」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聲呢喃。
翁家護院掂了掂陳英帶來的環首大刀。
「好刀！這刀鞘，這紋路，怕不是凡品。」
他抽出刀，寒光一閃，刀刃鋒利無比。
「可惜了，跟了個廢物。」
「拿這廢物試試刀。」
高高舉起，用力揮下。
一陣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響徹雨巷。
大刀被震得脫手而出，嗡嗡作響。
家丁們愣住了。
一個消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陳英身後。
他用後背硬生生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雨水順著魏宏業的臉頰滑落，他緩緩站起身。
後背的衣服被刀鋒劃開，露出淺淺的劃痕。
魏宏業有些疲憊的看著這些人，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的世界有自己的規則。」
他從慢慢腰間抽出那把賽博朋克的碳纖維唐刀。
刀身在雨夜中反射著幽藍的光芒。
「但我總是改不了這種愛管閒事的毛病。」
他一刀斬斷綁著陳英的繩索。
陳英無力地癱倒在地。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公平。」
魏宏業的雙拳緊握。
隱約可見兩頭青獅的虛影在他拳峰咆哮。
「就由我來給他公平。」
大雨傾盆。
突如其來的暴雨，驅散了街頭巷尾掙扎求生的販夫走卒。
連乞丐都找了橋洞躲雨。
刺史府外的長街，雨滴如箭，密密麻麻，敲擊著青石板。
雨水匯成溪流，順著街道奔涌。
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腥味。
雷鳴轟隆，宛如天神的怒吼。
緊接著，一道閃電劃破夜空。
如同利劍出鞘，瞬間照亮了雨幕中的一抹孤影。
他上身半裸，肌肉虬結，雨水順著稜角分明的線條滑落。
背上、腰間，分別交叉背負著四把環首大刀。
刀身在電光下反射著冷冽的光芒。
刺史府的守衛打著哈欠，抱怨這鬼天氣的突如其來。
「這雨下得真他娘的大。」一個守衛嘟囔著。
「可不是嘛，老子可別在八月被凍死。」另一個守衛搓了搓手。
又一道閃電划過。
兩個守衛猛地看見了眼前負刀而立的陳英。
「什麼人！」一個守衛大聲喝道，握緊了手中的長矛。
陳英沒有回答。
他只是緩緩抬起頭，眼神空洞，如同來自地獄的惡鬼。
臉上、身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手起，刀落。
兩顆人頭滾滾落地。
鮮血混著雨水，染紅了青石板路。
雨，越下越大。
李府。
夜雨如織，輕扣窗欞。
李清歡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明日魏宏業便要啟程進京，追尋那抱走盒子的老人。
她曾提議同行，卻被婉拒。
魏宏業說，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保護她。
這亂世之中，道阻且長。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他希望她能平安喜樂，做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千金。
李清歡明白他的心意，卻也隱隱擔憂。
她嘆了口氣，將薄被裹緊了些。
窗外，雨聲更大了。
突然，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
「今日在集市上，買珠釵的那個年輕人，被刺史府的人抓了。」
李清歡心頭一緊。
她對陳英的印象並不深刻，只依稀記得他憨厚的笑容。
但蘇瑾瑜，她卻略有耳聞。
懷仁城裡，不少人都說她與自己容貌相似。
只可惜，一直未曾謀面。
李清歡知道，窗外之人不會無緣無故提起此事。
「為何？」她輕聲問道。
那聲音答道：
「翁非凡追求你不成，心生邪念，轉而覬覦蘇瑾瑜。」
「欲行不軌，蘇瑾瑜貞烈不屈，寧死不從。」
「拼死反抗之際，反遭毒手。」
「並且……」那聲音一頓，一直以來冷漠的聲音，此時卻帶著顫抖，愈發沉重，「蘇瑾瑜已有身孕，一屍兩命。」
窗外，雨聲愈發滂沱，似天地同悲，為那無辜逝去的生命而泣。
李清歡沉默了。
她靜靜地消化著這些信息，沒有言語。
她不是魏宏業，沒有那般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義之心。
在這個殘酷的世道，生存下去，便要接受許多不公與無奈。
她只能為蘇瑾瑜嘆息。
那聲音似乎頗有些感慨，又說：「她，拼死保住了貞潔，死前卻對陳英說『對不起』……」
李清歡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明白，那句對不起，是什麼意思。
為了保全所謂的貞潔，她賠上了自己的性命，更賠上了腹中未出世的孩子。
可臨死前，她最放不下的，竟是辜負了丈夫的期待。
那個蘇瑾瑜的心裡，是沒有她自己的。
只有她的陳英哥哥。
和自己何其相似。
李清歡的世界裡，也只有魏宏業。
「陳英為何被抓？刺史府竟敢如此罔顧法紀，淫人妻子還要滅其滿門？」
窗外之聲稍作停頓，似在整理思緒，而後言道：「不是，陳英孤身闖刺史府，想要復仇，力有不逮，終被擒獲。」
李清歡：「孤身一人？他瘋了嗎？」
沙啞聲音：「妻離子散，家破人亡，他又有何生趣？」
「翁非凡竟如此囂張，視人命如草芥？」李清歡緊緊攥著被子，指節泛白。
「懷仁城中，刺史府一手遮天，無人能制。」
李清歡沉默良久，忽而開口：「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那聲音沒有立刻回答，窗外雨聲淅瀝。
片刻之後，那聲音再次響起：「乘此機會，給懷仁城，換個主人。」
……
「少爺，少爺！大事不妙！」一名家僕神色慌張，跌跌撞撞地沖入房中。
翁非凡正從溫柔鄉中悠悠轉醒，被人如此驚擾，心中大為不悅。
「大呼小叫的，要死啊！」
「公子，有人殺進府里來了！」
翁非凡猛地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誰特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來我的地盤撒野？」
他匆匆披上外衣，罵罵咧咧地來到前廳。
廳中，一名男子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身形狼狽，血跡斑斑，衣衫破碎，幾難辨其本來面目。
翁非凡眯著眼，打量了半晌，也未認出此人是誰。
「這是個什麼玩意兒啊？」
陳英掙扎著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滿是仇恨地盯著翁非凡，咬牙切齒道：「你這個畜生！」
翁非凡一愣。
「他咋了？我惹他了？」
身旁的跟班見狀，連忙附耳低語：「公子，您下午玩死了一個賤婢，這是她丈夫。」
翁非凡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
「她啊。一個大肚婆，要不是她長得有幾分像清歡小寶貝，我怎會瞧得上她？」
他皺著眉頭，「呸」了一口，對白日所發生的事，感到晦氣。
「你……」陳英聞言，氣得渾身顫抖，一口鮮血噴涌而出，濺在翁非凡精緻的織成履上。
翁非凡眉頭緊皺，厭惡地甩了甩腳：「你這賤民，竟敢弄髒本少爺的鞋！」
他抬起腳，狠狠地踹在陳英的臉上。
「來人，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爬不起來為止！」翁非凡怒吼道。
家丁們一擁而上，對陳英拳打腳踢。
骨骼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陳英蜷縮在地，痛不欲生，雙腿被生生打斷，五臟六腑仿佛移位，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暈厥。
翁非凡坐在椅上，饒有興致地觀賞著這一幕，臉上帶著扭曲的快意。
一名僕人小心翼翼地上前詢問：「少爺，此人如何處置？」
翁非凡不耐煩地甩了僕人一巴掌。
「這還要問？這賤民都殺上刺史府了，留著等下次啊？」
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然後，他起身，轉身離去，回去繼續夢裡找他的清歡小姐姐。
家丁們將奄奄一息的陳英拖出府外，準備尋個偏僻之地，了結他的性命。
陳英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意識逐漸模糊。
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冰冷刺骨。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一點點流逝。
他好恨。
恨自己無能，保護不了妻子和孩子，報不了仇。
他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灰暗的天空。
「小瑜……」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低聲呢喃。
翁家護院掂了掂陳英帶來的環首大刀。
「好刀！這刀鞘，這紋路，怕不是凡品。」
他抽出刀，寒光一閃，刀刃鋒利無比。
「可惜了，跟了個廢物。」
「拿這廢物試試刀。」
高高舉起，用力揮下。
一陣刺耳的金鐵交擊之聲響徹雨巷。
大刀被震得脫手而出，嗡嗡作響。
家丁們愣住了。
一個消瘦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陳英身後。
他用後背硬生生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雨水順著魏宏業的臉頰滑落，他緩緩站起身。
後背的衣服被刀鋒劃開，露出淺淺的劃痕。
魏宏業有些疲憊的看著這些人，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們的世界有自己的規則。」
他從慢慢腰間抽出那把賽博朋克的碳纖維唐刀。
刀身在雨夜中反射著幽藍的光芒。
「但我總是改不了這種愛管閒事的毛病。」
他一刀斬斷綁著陳英的繩索。
陳英無力地癱倒在地。
「這個世界如果沒有公平。」
魏宏業的雙拳緊握。
隱約可見兩頭青獅的虛影在他拳峰咆哮。
「就由我來給他公平。」
大雨傾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