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花圃
魏宏業沒有急於否認，淡然問道：「你所知道的潛龍，是什麼樣的？」
李洪武目光在魏宏業那略顯清癯的身軀上悄然打量，緩緩道：「傳聞之中，潛龍體魄雄渾，猶如山嶽般巍峨。」
他稍作停頓，似在斟酌言辭，「劍神，乃鋒利無匹之劍，橫掃千軍；而潛龍，則是堅不可摧之盾，護佑萬民。」
魏宏業心中暗自思忖：矛與盾的問題嗎？不知道劍神能不能破開潛龍的防禦。
但他並沒有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這世間之人，對劍神奉若神明，頂禮膜拜，而潛龍之名，卻往往只作為劍神麾下一員猛將被提及。
答案不言而喻。
但他並不排除，自己和潛龍冥冥之中存在某種聯繫。
畢竟，他穿越至此不過三日，而李清歡卻已重生十八載，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和自己原來世界的時間線顯然是不一樣的。
他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轉而問道：「修羅帝國既已傾覆，那修羅氣運，何以未能庇佑其疆土？」
李洪武聞言，遲疑片刻，終是搖了搖頭：「此事關乎國運機密，即便魏少俠對我李家有恩，亦不可輕易探知。」
「你知道天帝陳末嗎？」魏宏業扯起虎皮。
李洪武聞言一愣：「天帝陳末？自是知曉，他乃千年前傳奇，早已超脫塵世。」
他嘆了口氣：「若天帝仍在，這天劫又豈會僅僅被打退一百年？」
魏宏業面不改色，言道：「陳末之力，已被封印，需氣運滋養，方能重歸大帝之位。待他歸來，必封你為修羅之王。」
李洪武聞言，不禁哂笑：「你自己信嗎？」
魏宏業：「你等一下，我再編一個。」
他這番坦然，倒讓李洪武有些哭笑不得。
李洪武無奈地搖了搖頭：「此事，確是無可奉告。」
他語氣稍緩，「但你既為天賦異稟之人，只要有心，終有一日，會洞悉氣運奧秘。」
魏宏業身子微微前傾：「既然早晚必知，何以此刻不能言明，還能還我一份人情？」
李洪武沉吟道：「李家肩負重任，此事，斷不可從我口中泄出。」
魏宏業：「你言至此，我心中已大致有數。」
李洪武眉頭緊鎖，心中疑惑萬分：他自覺沒有泄露半分，魏宏業到底知道了什麼？
魏宏業伸出手指，直指端坐如松的李長歌：「修羅氣運，是戾氣吧？」
李洪武聞言，臉色驟變，大驚失色。
他怔忪片刻，唇角微顫，終是緩緩搖頭。
魏宏業有些意外：「猜錯了？」
李洪武苦笑一聲，言道：「既非全對，亦非全錯。少俠高見，願聞其詳。」
魏宏業：「我有幾番揣測，卻不知前輩是否願解我心中之惑。」
李洪武淡然一笑：「皆是少俠臆測，老夫未置一詞。」
魏宏業心中暗嘆：老狐狸，怎麼不像胖瘦頭陀那麼好騙。
「門前花圃，可是始於十八載春秋之前？」
李洪武聞言，神色驟黯，眼眶微微泛紅。
他長嘆一聲：「魏少俠智謀過人，又身負天賦，真乃人傑。」
魏宏業轉頭看向李清歡：「破案了。」
李清歡一頭霧水，二人機鋒，她全然不解，卻仍樂意為魏宏業捧場：「展開講講，兇手是誰？」
魏宏業故弄玄虛：「可以是李岳隆。」
李清歡愈發困惑：「可以是？」
魏宏業復又凝視李洪武：「這是你們想要的答案吧。」
李洪武起身，對著魏宏業深深一揖：「感激不盡。」
李清歡愈發懵懂，急切追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魏宏業不回答，而是對李洪武繼續問道：「東西在那個老人帶走的盒子裡？」
李洪武深深地看了李清歡一眼，其中既有期盼，亦有憂慮重重。
「但願如此。」
他稍作停頓，言辭間透著一絲疲憊。
「若真在盒中，李家自此退隱懷仁，安享太平歲月。」
魏宏業心中還有諸多疑惑，但是再問就不禮貌了，於是順著李洪武說：「你捨得？」
李洪武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功名利祿，浮雲過眼。」
他望向門前花圃，眼神中悲傷難掩。
「少俠猜到了花圃的事，便應知曉，我志不在此。」
魏宏業轉而審視李望月，目光銳利。
「你呢？你看起來很有野心。」
李望月似乎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粲然一笑：「我的野心，不過是闔家安康。」
隨後望向李清歡，出乎意料的溫情言道：「更願你有個好歸宿。」
李清歡徹底糊塗了：「好歸宿？你是說翁非凡？」
李望月搖了搖頭，眼神示意著魏宏業。
「曾是，而今，你有更好的選擇。」
空氣間瀰漫起一絲微妙情愫，李清歡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李洪武打斷了。
「吃飯，吃飯。」
李洪武舉起酒杯，對著門外皎潔的月光一舉。
也不知道敬的是誰。
隨後，他一飲而盡，杯中酒一滴不剩。
李望月也拿起酒杯，與李洪武一同飲下這杯飽含多年辛酸的烈酒。
他眼眶微紅，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這一夜，賓主之間，因為同樣的默契，盡興而歸。
夜深，李府的燈火漸漸熄滅，只余花圃旁一盞孤燈，映照著兩道身影。
僕人們早已退下，連巡夜的護衛也刻意避開了這片區域。
花圃里，繁花似錦，夜風輕拂，隨風搖曳，散發出縷縷幽香。
李清歡依偎在魏宏業身旁，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迷離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魏宏業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她，反而伸出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肩膀。
過了許久，李清歡打破了沉默：「哥哥，你們吃飯的時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魏宏業說：「你之前說，你爹不續弦，不納妾，也不逛窯子。每天回來，最關心的就是這片花圃對嗎？」
李清歡像小貓一樣輕輕蹭了蹭魏宏業，輕輕點了點頭：「嗯。」
魏宏業繼續說：「你從出生開始，就看見你爸在照料這片花圃，所以本能的認為，他原本就喜歡擺弄花草。」
李清歡：「不是嗎？」
魏宏業：「其實，他應該是從你出生以後，才開始的。」
李清歡：「什麼意思？」
魏宏業：「高中的課文里，有一篇《項脊軒志》，還記得嗎？」
李清歡看著面前的花圃，有一片粉色的花蕾，四季常在。
這是父親最喜歡的花。
它的花語，像一個溫柔的詛咒：
漫長的思念。
她從小就喜歡這片花圃，喜歡在花叢中嬉戲玩耍。
她記得，小時候她總是肆意採摘花朵，父親卻從來不會沖她發火。
只會寵溺地笑著，任由她胡鬧。
那一刻，記憶深處的那篇散文的最後一句。
像是二十年前，高二的那個慵懶又熱烈的午後。
伏案課桌上，對她射出的一顆子彈。
她終於想起那句古文。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
今已。
亭亭如蓋。
李洪武目光在魏宏業那略顯清癯的身軀上悄然打量，緩緩道：「傳聞之中，潛龍體魄雄渾，猶如山嶽般巍峨。」
他稍作停頓，似在斟酌言辭，「劍神，乃鋒利無匹之劍，橫掃千軍；而潛龍，則是堅不可摧之盾，護佑萬民。」
魏宏業心中暗自思忖：矛與盾的問題嗎？不知道劍神能不能破開潛龍的防禦。
但他並沒有將這個疑問說出口。
這世間之人，對劍神奉若神明，頂禮膜拜，而潛龍之名，卻往往只作為劍神麾下一員猛將被提及。
答案不言而喻。
但他並不排除，自己和潛龍冥冥之中存在某種聯繫。
畢竟，他穿越至此不過三日，而李清歡卻已重生十八載，這個世界的時間線和自己原來世界的時間線顯然是不一樣的。
他未在此事上過多糾纏，轉而問道：「修羅帝國既已傾覆，那修羅氣運，何以未能庇佑其疆土？」
李洪武聞言，遲疑片刻，終是搖了搖頭：「此事關乎國運機密，即便魏少俠對我李家有恩，亦不可輕易探知。」
「你知道天帝陳末嗎？」魏宏業扯起虎皮。
李洪武聞言一愣：「天帝陳末？自是知曉，他乃千年前傳奇，早已超脫塵世。」
他嘆了口氣：「若天帝仍在，這天劫又豈會僅僅被打退一百年？」
魏宏業面不改色，言道：「陳末之力，已被封印，需氣運滋養，方能重歸大帝之位。待他歸來，必封你為修羅之王。」
李洪武聞言，不禁哂笑：「你自己信嗎？」
魏宏業：「你等一下，我再編一個。」
他這番坦然，倒讓李洪武有些哭笑不得。
李洪武無奈地搖了搖頭：「此事，確是無可奉告。」
他語氣稍緩，「但你既為天賦異稟之人，只要有心，終有一日，會洞悉氣運奧秘。」
魏宏業身子微微前傾：「既然早晚必知，何以此刻不能言明，還能還我一份人情？」
李洪武沉吟道：「李家肩負重任，此事，斷不可從我口中泄出。」
魏宏業：「你言至此，我心中已大致有數。」
李洪武眉頭緊鎖，心中疑惑萬分：他自覺沒有泄露半分，魏宏業到底知道了什麼？
魏宏業伸出手指，直指端坐如松的李長歌：「修羅氣運，是戾氣吧？」
李洪武聞言，臉色驟變，大驚失色。
他怔忪片刻，唇角微顫，終是緩緩搖頭。
魏宏業有些意外：「猜錯了？」
李洪武苦笑一聲，言道：「既非全對，亦非全錯。少俠高見，願聞其詳。」
魏宏業：「我有幾番揣測，卻不知前輩是否願解我心中之惑。」
李洪武淡然一笑：「皆是少俠臆測，老夫未置一詞。」
魏宏業心中暗嘆：老狐狸，怎麼不像胖瘦頭陀那麼好騙。
「門前花圃，可是始於十八載春秋之前？」
李洪武聞言，神色驟黯，眼眶微微泛紅。
他長嘆一聲：「魏少俠智謀過人，又身負天賦，真乃人傑。」
魏宏業轉頭看向李清歡：「破案了。」
李清歡一頭霧水，二人機鋒，她全然不解，卻仍樂意為魏宏業捧場：「展開講講，兇手是誰？」
魏宏業故弄玄虛：「可以是李岳隆。」
李清歡愈發困惑：「可以是？」
魏宏業復又凝視李洪武：「這是你們想要的答案吧。」
李洪武起身，對著魏宏業深深一揖：「感激不盡。」
李清歡愈發懵懂，急切追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呀？」
魏宏業不回答，而是對李洪武繼續問道：「東西在那個老人帶走的盒子裡？」
李洪武深深地看了李清歡一眼，其中既有期盼，亦有憂慮重重。
「但願如此。」
他稍作停頓，言辭間透著一絲疲憊。
「若真在盒中，李家自此退隱懷仁，安享太平歲月。」
魏宏業心中還有諸多疑惑，但是再問就不禮貌了，於是順著李洪武說：「你捨得？」
李洪武苦澀一笑，搖了搖頭。
「功名利祿，浮雲過眼。」
他望向門前花圃，眼神中悲傷難掩。
「少俠猜到了花圃的事，便應知曉，我志不在此。」
魏宏業轉而審視李望月，目光銳利。
「你呢？你看起來很有野心。」
李望月似乎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粲然一笑：「我的野心，不過是闔家安康。」
隨後望向李清歡，出乎意料的溫情言道：「更願你有個好歸宿。」
李清歡徹底糊塗了：「好歸宿？你是說翁非凡？」
李望月搖了搖頭，眼神示意著魏宏業。
「曾是，而今，你有更好的選擇。」
空氣間瀰漫起一絲微妙情愫，李清歡的臉頰泛起一絲紅暈。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被李洪武打斷了。
「吃飯，吃飯。」
李洪武舉起酒杯，對著門外皎潔的月光一舉。
也不知道敬的是誰。
隨後，他一飲而盡，杯中酒一滴不剩。
李望月也拿起酒杯，與李洪武一同飲下這杯飽含多年辛酸的烈酒。
他眼眶微紅，似乎在壓抑著什麼。
這一夜，賓主之間，因為同樣的默契，盡興而歸。
夜深，李府的燈火漸漸熄滅，只余花圃旁一盞孤燈，映照著兩道身影。
僕人們早已退下，連巡夜的護衛也刻意避開了這片區域。
花圃里，繁花似錦，夜風輕拂，隨風搖曳，散發出縷縷幽香。
李清歡依偎在魏宏業身旁，頭輕輕靠在他的肩上，目光迷離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魏宏業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她，反而伸出手，輕輕環住了她的肩膀。
過了許久，李清歡打破了沉默：「哥哥，你們吃飯的時候，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魏宏業說：「你之前說，你爹不續弦，不納妾，也不逛窯子。每天回來，最關心的就是這片花圃對嗎？」
李清歡像小貓一樣輕輕蹭了蹭魏宏業，輕輕點了點頭：「嗯。」
魏宏業繼續說：「你從出生開始，就看見你爸在照料這片花圃，所以本能的認為，他原本就喜歡擺弄花草。」
李清歡：「不是嗎？」
魏宏業：「其實，他應該是從你出生以後，才開始的。」
李清歡：「什麼意思？」
魏宏業：「高中的課文里，有一篇《項脊軒志》，還記得嗎？」
李清歡看著面前的花圃，有一片粉色的花蕾，四季常在。
這是父親最喜歡的花。
它的花語，像一個溫柔的詛咒：
漫長的思念。
她從小就喜歡這片花圃，喜歡在花叢中嬉戲玩耍。
她記得，小時候她總是肆意採摘花朵，父親卻從來不會沖她發火。
只會寵溺地笑著，任由她胡鬧。
那一刻，記憶深處的那篇散文的最後一句。
像是二十年前，高二的那個慵懶又熱烈的午後。
伏案課桌上，對她射出的一顆子彈。
她終於想起那句古文。
吾妻死之年所手植。
今已。
亭亭如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