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嫌疑
酒過三巡，李洪武對魏宏業仍舊一無所知。
主要原因還是魏宏業沒編造好自己的身份。
魏宏業穿越至此不過兩日，首日更是在山林間迷失方向，只能從南過的隻言片語里對世界有個大概的了解。
但是到了李府，才發現，這裡對於「天賦者」竟有著莫名的尊崇，只需稍作深沉，自有大儒為他辯經。
李洪武讓李清歡陪著魏宏業，隨後請老人去了內院書房。
待到兩人再次出現時，老者懷裡抱著一個古樸的木盒。
李洪武畢恭畢敬地跟在老人身後。
老人：「還是喜歡在你李家吃飯，吃的痛快。宮裡那套，太過繁瑣，吃得不自在。」
李洪武聞言，苦笑搖頭：「我倒是懷念以前那番規矩。世道變了，人心不古，國朝更替，現在的人，不講究。」
「後悔嗎？想當年，你若站在神農一系，今日相位，輪不到張敘豐那老農。」老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洪武。
李洪武臉色不變：「李家世代忠烈，只終於徐氏王朝。」
「只是，」他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家族龐大，人心難測，總有那麼幾個不識時務之輩，讓人頭疼。」
「若只有我懷仁一家孤臣，說不得也要追隨先帝一同赴死，去地下為他效忠。」
老人呵呵一笑：「都是漂亮話。」
「這世間多的是牆頭草，隨風倒。」
「王朝末期，誰不罵我主一句昏庸無道，草菅人命。」
李洪武正色道：「市井刁民知道什麼？」
「他們不想想，若我主無道，怎會縱容民間酸儒污他英明。」
老人擺擺手：「過往雲煙，提它作甚？」
「十年過去了，如果我們都是大周子民。」
「安身立命最重要。」
李洪武突然語氣強硬：「呸！」
「呸！若大周子民儘是翁超雄那等奸佞小人，我李洪武寧可孤身行走世間，也不願與之為伍！」
老人笑了笑，不再應答。
「我一人回去便可，不必麻煩。」他拒絕了李洪武派人護送的請求。
李洪武還想再勸，老人卻不再回應，徑直走出李家。
他孤身一人，抱著木盒，消失在道路盡頭。
這些年，他見證了太多世家的興衰更替。
那些表面上對舊主念念不忘，對現世憤憤不平。
實際上，只是家族衰微，徒留對往日榮光的追憶罷了。
修羅氣數已盡。
世人不知，他怎會不知。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木盒。
木盒古樸，紋路繁複。
老人輕輕撫摸著木盒，眼神中閃過一絲難得的和藹。
「聖上，若非生在帝王家，您一定是個討人歡喜的好孩子。」他自言自語道。
李清歡領著魏宏業，躲在牆角，暗中窺視。
魏宏業好奇的問：「那個盒子裡是什麼？」
李清歡恍若未聞，眸光痴纏於魏宏業清癯的側顏之上，直到魏宏業又問了一遍，方才回神：「嗯？什麼？」
魏宏業比劃了一下：「那個盒子，老頭從你爹書房裡抱出來的木盒子。」
李清歡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和我爺爺的死有關？」
她好像並沒有因為爺爺的死悲傷。
只是看魏宏業興致盎然，就主動問道：「哥哥，玩過劇本殺嗎？」
「玩過。」魏宏業立馬醒悟她的意思，「你怎麼不難過？」
「對於懷仁李家來說，比起親人，他更像個保護傘。」李清歡說，「有他在，李家方能屹立不倒，稱霸一方。但他對家人嚴苛，甚至算得上刻薄。」
魏宏業：「什麼意思？」
李清歡：「意思是，我爺爺的死，很有可能是我們自家人做的。」
魏宏業來了興趣：「展開講講。」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片刻之後。
魏宏業：「這是說話的地方？」
李清歡：「悄悄話，不就該躲起來說？」
魏宏業：「你要是說你的閨房足夠私密，我理解。你要是說床上坐著舒服，我也接受。但是你腿放上來，是不是有點太沒邊界感了？」
李清歡把雙腿從魏宏業的大腿上挪下來，撒嬌道：「不好意思，習慣了。」
魏宏業：「上哪兒養成的習慣？」
李清歡：「不重要，哥哥你聽我說。」
魏宏業靜靜聽著，示意她繼續。
「首先，今早衙門仵作驗屍結果，爺爺死於中毒。」
魏宏業點點頭，此事他昨夜便已風聞，只是如今得了仵作確證：「什麼毒？」
李清歡：「不重要。」
魏宏業：「這都不重要？」
李清歡：「說出名字你也不知道，就當是農藥吧？」
魏宏業：「藥性呢？這就是線索啊。」
李清歡：「無色無味，見血封喉。」
魏宏業：「給我來一杯。」
李清歡矯揉造作的撒嬌：「giegie！」
魏宏業：「好了好了，你繼續說。」
李清歡：「其次，爺爺是在子時三刻，被德叔，就是管家，發現死在臥房。」
魏宏業：「十一點四十五？那麼晚了老管家去幹嘛？」
李清歡：「爺爺有臆症，夜裡常常失眠，從亥時，就是九點開始，要喝一碗安神湯才能入睡。」
「但是夜裡如果醒了，就再難睡著，所以德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看。」
「若爺爺醒來，就再端一碗安神湯。」
魏宏業：「懂了，相當於褪黑素。但是德叔怎麼分辨他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李清歡：「爺爺睡著了會打呼嚕，震天響，整個李府都能聽見。」
「德叔去了兩次，都沒聽見聲音。」
「出於擔心，在第二次的時候，也就是子時三刻，他推門進去檢查了一番，這才發現爺爺已經沒了呼吸。」
魏宏業：「有點扯，先把他放上抗推位。」
李清歡：「然後，懷仁李家，到我這一脈，不算奴僕，一共六人。」
「姨奶奶楊若英，曾經是江湖中的女俠，今年二十五，比爺爺小了近五十歲。」
魏宏業：「老爺子好身體。」
李清歡：「往下是我爹，李洪武。還有個叔叔，但是叔叔在長安，很多年沒回家了。」
魏宏業：「有沒有小媽文學的可能？叔叔聯合小媽，害死老爺子？」
李清歡：「應該是沒有，有的話我能看出來。」
魏宏業：「偷情能讓你看出來？你都看得出來的能叫偷情？」
李清歡：「我的眼睛就是尺，那麼多言情劇和偷情瓜白看了？」
魏宏業：「繼續。」
李清歡：「再往下一代，長房就只有我了。我是獨女。」
又狡黠的補充：「對了，還有個女婿，你。」
魏宏業：「別搞。你媽呢？」
李清歡：「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魏宏業：「還有呢？」
李清歡：「二房，就是我叔叔那邊，有個兒子，叫李望月。」
魏宏業：「就是支持你嫁給翁非凡那個？」
李清歡：「是的，他比我大幾歲，家中許多業務，都是他在打理。」
魏宏業：「他有什麼動機？」
李清歡：「爭奪家產？爺爺一直偏愛我，大部分家業以後都會是我的。」
魏宏業沉吟著：「有可能。」
李清歡：「妻子叫沈蓮娥，沈家庶出的女兒。」
魏宏業：「沈家？什麼來頭？」
李清歡：「懷仁城的一個小家族，比不上我們李家。」
魏宏業：「那沈蓮娥嫁進來，算是高攀了。」
李清歡：「沒錯。她一直想讓李望月在家族裡更有地位，好讓她在沈家也更有面子。」
魏宏業摸了摸下巴：「所以，她也可能有動機。」
李清歡：「他還有個女兒，叫李長歌。」
魏宏業：「有印象，挺可愛的。」
他頓了頓，又問：「一個小孩子，應該沒啥嫌疑吧？」
李清歡：「表面上看是這樣，但誰知道呢？」
李清歡：「還有德叔，就是管家，他服侍爺爺幾十年了，很得爺爺信任。」
魏宏業：「老管家？他有什麼動機？」
李清歡：「或許是積怨已久？或許是被人收買？」
她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
李清歡：「所以，姨奶奶，我爹，李望月，沈蓮娥，德叔，李長歌，不算我的話，一共六個嫌疑人。」
魏宏業：「為什麼不算你？」
李清歡：「是我的話，我會告訴你。」
主要原因還是魏宏業沒編造好自己的身份。
魏宏業穿越至此不過兩日，首日更是在山林間迷失方向，只能從南過的隻言片語里對世界有個大概的了解。
但是到了李府，才發現，這裡對於「天賦者」竟有著莫名的尊崇，只需稍作深沉，自有大儒為他辯經。
李洪武讓李清歡陪著魏宏業，隨後請老人去了內院書房。
待到兩人再次出現時，老者懷裡抱著一個古樸的木盒。
李洪武畢恭畢敬地跟在老人身後。
老人：「還是喜歡在你李家吃飯，吃的痛快。宮裡那套，太過繁瑣，吃得不自在。」
李洪武聞言，苦笑搖頭：「我倒是懷念以前那番規矩。世道變了，人心不古，國朝更替，現在的人，不講究。」
「後悔嗎？想當年，你若站在神農一系，今日相位，輪不到張敘豐那老農。」老人似笑非笑地看著李洪武。
李洪武臉色不變：「李家世代忠烈，只終於徐氏王朝。」
「只是，」他嘆了口氣，聲音低沉，「家族龐大，人心難測，總有那麼幾個不識時務之輩，讓人頭疼。」
「若只有我懷仁一家孤臣，說不得也要追隨先帝一同赴死，去地下為他效忠。」
老人呵呵一笑：「都是漂亮話。」
「這世間多的是牆頭草，隨風倒。」
「王朝末期，誰不罵我主一句昏庸無道，草菅人命。」
李洪武正色道：「市井刁民知道什麼？」
「他們不想想，若我主無道，怎會縱容民間酸儒污他英明。」
老人擺擺手：「過往雲煙，提它作甚？」
「十年過去了，如果我們都是大周子民。」
「安身立命最重要。」
李洪武突然語氣強硬：「呸！」
「呸！若大周子民儘是翁超雄那等奸佞小人，我李洪武寧可孤身行走世間，也不願與之為伍！」
老人笑了笑，不再應答。
「我一人回去便可，不必麻煩。」他拒絕了李洪武派人護送的請求。
李洪武還想再勸，老人卻不再回應，徑直走出李家。
他孤身一人，抱著木盒，消失在道路盡頭。
這些年，他見證了太多世家的興衰更替。
那些表面上對舊主念念不忘，對現世憤憤不平。
實際上，只是家族衰微，徒留對往日榮光的追憶罷了。
修羅氣數已盡。
世人不知，他怎會不知。
他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木盒。
木盒古樸，紋路繁複。
老人輕輕撫摸著木盒，眼神中閃過一絲難得的和藹。
「聖上，若非生在帝王家，您一定是個討人歡喜的好孩子。」他自言自語道。
李清歡領著魏宏業，躲在牆角，暗中窺視。
魏宏業好奇的問：「那個盒子裡是什麼？」
李清歡恍若未聞，眸光痴纏於魏宏業清癯的側顏之上，直到魏宏業又問了一遍，方才回神：「嗯？什麼？」
魏宏業比劃了一下：「那個盒子，老頭從你爹書房裡抱出來的木盒子。」
李清歡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但是應該和我爺爺的死有關？」
她好像並沒有因為爺爺的死悲傷。
只是看魏宏業興致盎然，就主動問道：「哥哥，玩過劇本殺嗎？」
「玩過。」魏宏業立馬醒悟她的意思，「你怎麼不難過？」
「對於懷仁李家來說，比起親人，他更像個保護傘。」李清歡說，「有他在，李家方能屹立不倒，稱霸一方。但他對家人嚴苛，甚至算得上刻薄。」
魏宏業：「什麼意思？」
李清歡：「意思是，我爺爺的死，很有可能是我們自家人做的。」
魏宏業來了興趣：「展開講講。」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片刻之後。
魏宏業：「這是說話的地方？」
李清歡：「悄悄話，不就該躲起來說？」
魏宏業：「你要是說你的閨房足夠私密，我理解。你要是說床上坐著舒服，我也接受。但是你腿放上來，是不是有點太沒邊界感了？」
李清歡把雙腿從魏宏業的大腿上挪下來，撒嬌道：「不好意思，習慣了。」
魏宏業：「上哪兒養成的習慣？」
李清歡：「不重要，哥哥你聽我說。」
魏宏業靜靜聽著，示意她繼續。
「首先，今早衙門仵作驗屍結果，爺爺死於中毒。」
魏宏業點點頭，此事他昨夜便已風聞，只是如今得了仵作確證：「什麼毒？」
李清歡：「不重要。」
魏宏業：「這都不重要？」
李清歡：「說出名字你也不知道，就當是農藥吧？」
魏宏業：「藥性呢？這就是線索啊。」
李清歡：「無色無味，見血封喉。」
魏宏業：「給我來一杯。」
李清歡矯揉造作的撒嬌：「giegie！」
魏宏業：「好了好了，你繼續說。」
李清歡：「其次，爺爺是在子時三刻，被德叔，就是管家，發現死在臥房。」
魏宏業：「十一點四十五？那麼晚了老管家去幹嘛？」
李清歡：「爺爺有臆症，夜裡常常失眠，從亥時，就是九點開始，要喝一碗安神湯才能入睡。」
「但是夜裡如果醒了，就再難睡著，所以德叔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看看。」
「若爺爺醒來，就再端一碗安神湯。」
魏宏業：「懂了，相當於褪黑素。但是德叔怎麼分辨他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李清歡：「爺爺睡著了會打呼嚕，震天響，整個李府都能聽見。」
「德叔去了兩次，都沒聽見聲音。」
「出於擔心，在第二次的時候，也就是子時三刻，他推門進去檢查了一番，這才發現爺爺已經沒了呼吸。」
魏宏業：「有點扯，先把他放上抗推位。」
李清歡：「然後，懷仁李家，到我這一脈，不算奴僕，一共六人。」
「姨奶奶楊若英，曾經是江湖中的女俠，今年二十五，比爺爺小了近五十歲。」
魏宏業：「老爺子好身體。」
李清歡：「往下是我爹，李洪武。還有個叔叔，但是叔叔在長安，很多年沒回家了。」
魏宏業：「有沒有小媽文學的可能？叔叔聯合小媽，害死老爺子？」
李清歡：「應該是沒有，有的話我能看出來。」
魏宏業：「偷情能讓你看出來？你都看得出來的能叫偷情？」
李清歡：「我的眼睛就是尺，那麼多言情劇和偷情瓜白看了？」
魏宏業：「繼續。」
李清歡：「再往下一代，長房就只有我了。我是獨女。」
又狡黠的補充：「對了，還有個女婿，你。」
魏宏業：「別搞。你媽呢？」
李清歡：「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
魏宏業：「還有呢？」
李清歡：「二房，就是我叔叔那邊，有個兒子，叫李望月。」
魏宏業：「就是支持你嫁給翁非凡那個？」
李清歡：「是的，他比我大幾歲，家中許多業務，都是他在打理。」
魏宏業：「他有什麼動機？」
李清歡：「爭奪家產？爺爺一直偏愛我，大部分家業以後都會是我的。」
魏宏業沉吟著：「有可能。」
李清歡：「妻子叫沈蓮娥，沈家庶出的女兒。」
魏宏業：「沈家？什麼來頭？」
李清歡：「懷仁城的一個小家族，比不上我們李家。」
魏宏業：「那沈蓮娥嫁進來，算是高攀了。」
李清歡：「沒錯。她一直想讓李望月在家族裡更有地位，好讓她在沈家也更有面子。」
魏宏業摸了摸下巴：「所以，她也可能有動機。」
李清歡：「他還有個女兒，叫李長歌。」
魏宏業：「有印象，挺可愛的。」
他頓了頓，又問：「一個小孩子，應該沒啥嫌疑吧？」
李清歡：「表面上看是這樣，但誰知道呢？」
李清歡：「還有德叔，就是管家，他服侍爺爺幾十年了，很得爺爺信任。」
魏宏業：「老管家？他有什麼動機？」
李清歡：「或許是積怨已久？或許是被人收買？」
她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
李清歡：「所以，姨奶奶，我爹，李望月，沈蓮娥，德叔，李長歌，不算我的話，一共六個嫌疑人。」
魏宏業：「為什麼不算你？」
李清歡：「是我的話，我會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