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福
翌日。
魏宏業和隨行老人一同赴宴。
老人隨著魏宏業入座，未待李洪武舉杯啟宴，便已伸手奪過桌上燒雞，大快朵頤，全然不顧禮節。
雞汁順著他的嘴角流淌，滴落在華貴的錦緞桌布上，引得李府眾人眉頭緊鎖，心中暗驚此老之失態。
但魏宏業卻面不改色，仿佛沒看到這一幕。
眾人揣測，此人或是隱匿江湖的少年英傑，不拘世俗小節。
又或是老人身為某大門大派護法，地位尊崇，非比尋常。
李洪武乾咳一聲，舉起酒杯：「魏少俠，昨日多虧你出手相救，李某感激不盡，今日設宴，聊表謝意。」
魏宏業舉杯回敬，卻不知如何客套，乾脆只是笑笑不說話。
宴席間，李洪武熱情洋溢，與魏宏業談笑風生。
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敬酒，魏宏業以茶代酒，尬笑回應。
李洪武轉向老者，舉杯相邀：「老先生，請。」
老人一把抓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又抓起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李望月終於忍不住了：「魏少俠，這位是……」
魏宏業一臉茫然：「啊？這不是你們家的嗎？」
李洪武等人面面相覷：「不是啊，這不是跟著你來的嗎？」
魏宏業：「我不認識他啊，我以為你家僕人呢，一直跟著我。」
「僕人？」李洪武的臉色有些難看，這老人如此失禮，竟然被魏宏業當成李家的僕人？
他感覺自己被耍了。
李洪武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向老人：「老人家，敢問高足何處？」
老人頭也不抬，嘴裡依然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太極宮。」
「太極宮？！」
太極宮是修羅帝國皇室舊居，但神農稱帝後，自囚玲瓏塔，遣散宮內傭僕，太極宮裡，已經很久沒人了。
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竟然自稱來自太極宮？
李洪武心中掀起駭浪。
魏宏業依舊一臉茫然，仿佛什麼都不知道。
他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太極宮？什麼地方？來頭很大嗎？」
懷仁城南，大道寬闊。
車輪滾滾，揚起塵土，鑄造出懷仁的繁榮景象。
路口處，人聲鼎沸，腳行聚集。
這是李家貨物集散的地方。
汗水浸透衣衫的腳夫們，搬運著沉重的貨物，像牲口一樣來回穿梭。
阿福艱難地穿過人群，來到腳行管事面前。
他身形單薄，面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管事一見阿福，眉頭緊鎖，不耐煩的轟趕：「滾滾滾。」
阿福緊咬牙關，鼓起勇氣，聲音雖小卻堅定：「我有力氣，我只要人家一半的錢，讓我干點活吧。」
管事瞪大眼睛，肥胖的臉龐抖如篩糠：「滾！你都瘦成什麼碧樣兒了，要死在我這裡生意還做不做了。」
阿福：「我其實力氣很大，只是不明顯。」
管事怒不可遏，聲音如雷：「你只是個小孩，你憑什麼？你怎麼頂啊？」
阿福聲音雖小，卻字字鏗鏘：「頂得了。」
管事怒目圓睜：「你！頂！不！了！」
阿福：「頂得了……」
管事幾乎要跳起來：「你頂不了！！！！」
阿福低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又倔強地抬起：「頂得了……」
管事瞪著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
良久，管事的氣焰漸漸消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去乙字房餵馬。」
阿福苦笑：「謝謝管事。」
管事嘴硬心軟，嘟囔了一句：「你想死難道不讓你死啊，賤骨頭。」
阿福低著頭，走向乙字房。
他瘦小的身軀，扛著一袋沉重的馬料，步履蹣跚。
馬廄里瀰漫著乾草和馬糞的氣味。
儘管管事給他安排的是最不費力氣的活兒，他也幹得氣喘吁吁。
汗水浸濕了他單薄的衣衫，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上。
換了旁人，馬料一倒，便尋個陰涼之地休憩。
可阿福不行。
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他太需要這份活計了。
他仔細地將谷豆、麥麩與草料攪拌均勻。
他知道，只有這樣，馬兒才能更好地消化吸收。
他又打了幾桶泔水，將飼料軟化，增加水分。
馬兒年紀大了，牙齒不好，吃軟一些的飼料會舒服些。
他輕撫馬鬃，細心為其梳洗。
他一邊刷，一邊輕聲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那幾匹運貨的老馬，似乎感受到了阿福的善意，溫順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擺弄。
它們發出舒服的響鼻聲，像是在表達感謝。
但凡它們會用個智慧型手機，都會給他點個三十字帶圖五星好評。
胖管事在遠處不時瞟過來幾眼。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誰都知道阿福是個好孩子。
若是投對門路，且不說上豪門大戶做個家奴。
便是去做個掌管風月之地的老鴇，也能伺候得窯姐兒歡喜。
可偏偏有個考過童生的父親，一心望子成龍，定要將其培養成秀才。
可憐阿福家飯都吃不起，老父親還要讓他讀書。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可是書中沒有大口吃的米飯。
阿福此刻的腦子裡，已想不起來先生講的大道。
他只知道，今晚，父親再沒飯吃，定然要餓死了。
夕陽西下，阿福將最後一個潲桶刷得乾乾淨淨，桶壁閃著水光。
胖管事發完工錢，目光落於仍在忙碌的阿福，嘆了口氣。
都是苦命人，誰願意為難誰呢。
只是都知道，這不是阿福該走的道路。
那個少年，七歲成詩，只是被愛炫耀的父親，磨滅了才華。
他應當去往更廣闊的天地，為民請命，成為國之棟樑。
可是此時，他已經快餓死了。
「阿福。」胖管事喊道，「收工啦。」
阿福聞聲，放下手中刷子，小步快跑至胖管事面前，低頭垂首，那沾滿污漬的雙手，在破舊的衣衫上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胖管事伸出胖乎乎的手，數出五個銅板，輕輕放於阿福掌心。
他斜著眼睛偷瞄四周，確認附近沒人，又從袖子裡掏出三枚銅板，悄悄塞入阿福手中。
阿福說好只要一半工錢，三文足夠，沒想到胖管事不僅給足了五文，又偷偷加上三文。
「這……」
胖管事瞪了他一眼，故作兇狠：「什麼這那的？嫌少？你就值這個價兒。快滾。」
他背過身去，賊眉鼠眼地小跑離開，嘴裡還不停嘀咕：「莫讓人瞧見了，莫讓人瞧見了……」
阿福手中緊握著那八枚銅板，感受著金屬的冰涼，更感受著胖管事那粗糙手掌中傳遞的溫暖。
他對著胖管事離開的方向，輕輕一揖。
五文錢買米，熬成粥，能讓父子倆再撐幾天。
剩下的三文錢，要不要給爹買點藥？
可是爹的咳嗽已經好多了，還是省點錢吧。
路過一家米行，香味撲鼻。
阿福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咽了口唾沫。
得先買米。
米行老闆是個精瘦的老頭，正準備關門。
「老闆，買米！」阿福趕緊跑過去。
「五文錢的糙米。」阿福把五個銅板放在櫃檯上。
老闆麻利地稱好米，用紙包好遞給阿福。
阿福接過米，沉甸甸的，心裡踏實了不少。
瞥見旁邊攤位上掛著幾支毛筆。
想起來父親的那支筆，用了多年，都快禿成筷子了。
阿福走到攤位前，精心挑選後，拿起一支毛筆，仔細端詳。
「老闆，這筆怎麼賣？」
「五文錢。」攤主漫不經心地回答。
「太貴了，三文錢賣不賣？」阿福鼓起勇氣講價。
攤主上下打量了阿福一眼，見他衣衫襤褸，估計也掏不出更多錢了。
「算了算了，三文就三文，看你也是個讀書人。」
阿福欣喜若狂，連忙掏出三個銅板，換了那支嶄新的毛筆。
他小心翼翼地把毛筆和大米抱在懷裡，那是他的寶貝。
心想著若是今後，有機會考取功名，定要回來報答胖管事。
阿福腳步輕快地往家走，臉上洋溢著笑容，早已沒了先前的頹喪。
他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憧憬著金榜題名衣錦還鄉的那一天。
突然，一陣劇痛從後背傳來。
阿福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炸裂開來。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失去了意識，重重地摔倒在地。
「剛才是不是撞到人了？」
翁非凡騎在一匹駿馬上，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回頭看了一眼。
馬兒已經跑遠，哪裡還看得見阿福的身影。
同行的錦衣少年也摘下黑布，哈哈大笑：「管他呢！你先摘的，你輸了！今晚天香閣，你請！」
翁非凡灑脫地笑道：「算我倒霉！不就是三百兩銀子嘛，小爺輸得起！」
兩人揚鞭策馬，絕塵而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荒唐的賭約，踏碎了一名少年。
阿福的頭被踩得塌陷，倒在地上。
鮮血染紅懷裡的毛筆，在灰暗的街道上，點染頹敗的筆墨。
至死都緊緊抱著那支新毛筆和那包糙米。
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至死，都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
魏宏業和隨行老人一同赴宴。
老人隨著魏宏業入座，未待李洪武舉杯啟宴，便已伸手奪過桌上燒雞，大快朵頤，全然不顧禮節。
雞汁順著他的嘴角流淌，滴落在華貴的錦緞桌布上，引得李府眾人眉頭緊鎖，心中暗驚此老之失態。
但魏宏業卻面不改色，仿佛沒看到這一幕。
眾人揣測，此人或是隱匿江湖的少年英傑，不拘世俗小節。
又或是老人身為某大門大派護法，地位尊崇，非比尋常。
李洪武乾咳一聲，舉起酒杯：「魏少俠，昨日多虧你出手相救，李某感激不盡，今日設宴，聊表謝意。」
魏宏業舉杯回敬，卻不知如何客套，乾脆只是笑笑不說話。
宴席間，李洪武熱情洋溢，與魏宏業談笑風生。
大部分時候，都是他在敬酒，魏宏業以茶代酒，尬笑回應。
李洪武轉向老者，舉杯相邀：「老先生，請。」
老人一把抓過酒杯，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又抓起一隻雞腿啃了起來。
李望月終於忍不住了：「魏少俠，這位是……」
魏宏業一臉茫然：「啊？這不是你們家的嗎？」
李洪武等人面面相覷：「不是啊，這不是跟著你來的嗎？」
魏宏業：「我不認識他啊，我以為你家僕人呢，一直跟著我。」
「僕人？」李洪武的臉色有些難看，這老人如此失禮，竟然被魏宏業當成李家的僕人？
他感覺自己被耍了。
李洪武壓下心中的怒火，看向老人：「老人家，敢問高足何處？」
老人頭也不抬，嘴裡依然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太極宮。」
「太極宮？！」
太極宮是修羅帝國皇室舊居，但神農稱帝後，自囚玲瓏塔，遣散宮內傭僕，太極宮裡，已經很久沒人了。
這個衣衫襤褸的老人，竟然自稱來自太極宮？
李洪武心中掀起駭浪。
魏宏業依舊一臉茫然，仿佛什麼都不知道。
他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太極宮？什麼地方？來頭很大嗎？」
懷仁城南，大道寬闊。
車輪滾滾，揚起塵土，鑄造出懷仁的繁榮景象。
路口處，人聲鼎沸，腳行聚集。
這是李家貨物集散的地方。
汗水浸透衣衫的腳夫們，搬運著沉重的貨物，像牲口一樣來回穿梭。
阿福艱難地穿過人群，來到腳行管事面前。
他身形單薄，面色蒼白，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
管事一見阿福，眉頭緊鎖，不耐煩的轟趕：「滾滾滾。」
阿福緊咬牙關，鼓起勇氣，聲音雖小卻堅定：「我有力氣，我只要人家一半的錢，讓我干點活吧。」
管事瞪大眼睛，肥胖的臉龐抖如篩糠：「滾！你都瘦成什麼碧樣兒了，要死在我這裡生意還做不做了。」
阿福：「我其實力氣很大，只是不明顯。」
管事怒不可遏，聲音如雷：「你只是個小孩，你憑什麼？你怎麼頂啊？」
阿福聲音雖小，卻字字鏗鏘：「頂得了。」
管事怒目圓睜：「你！頂！不！了！」
阿福：「頂得了……」
管事幾乎要跳起來：「你頂不了！！！！」
阿福低頭，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卻又倔強地抬起：「頂得了……」
管事瞪著他，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
良久，管事的氣焰漸漸消散，如同泄了氣的皮球。
「去乙字房餵馬。」
阿福苦笑：「謝謝管事。」
管事嘴硬心軟，嘟囔了一句：「你想死難道不讓你死啊，賤骨頭。」
阿福低著頭，走向乙字房。
他瘦小的身軀，扛著一袋沉重的馬料，步履蹣跚。
馬廄里瀰漫著乾草和馬糞的氣味。
儘管管事給他安排的是最不費力氣的活兒，他也幹得氣喘吁吁。
汗水浸濕了他單薄的衣衫，緊緊地貼在他的後背上。
換了旁人，馬料一倒，便尋個陰涼之地休憩。
可阿福不行。
他已經三天沒吃飯了。
他太需要這份活計了。
他仔細地將谷豆、麥麩與草料攪拌均勻。
他知道，只有這樣，馬兒才能更好地消化吸收。
他又打了幾桶泔水，將飼料軟化，增加水分。
馬兒年紀大了，牙齒不好，吃軟一些的飼料會舒服些。
他輕撫馬鬃，細心為其梳洗。
他一邊刷，一邊輕聲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那幾匹運貨的老馬，似乎感受到了阿福的善意，溫順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擺弄。
它們發出舒服的響鼻聲，像是在表達感謝。
但凡它們會用個智慧型手機，都會給他點個三十字帶圖五星好評。
胖管事在遠處不時瞟過來幾眼。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
誰都知道阿福是個好孩子。
若是投對門路，且不說上豪門大戶做個家奴。
便是去做個掌管風月之地的老鴇，也能伺候得窯姐兒歡喜。
可偏偏有個考過童生的父親，一心望子成龍，定要將其培養成秀才。
可憐阿福家飯都吃不起，老父親還要讓他讀書。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可是書中沒有大口吃的米飯。
阿福此刻的腦子裡，已想不起來先生講的大道。
他只知道，今晚，父親再沒飯吃，定然要餓死了。
夕陽西下，阿福將最後一個潲桶刷得乾乾淨淨，桶壁閃著水光。
胖管事發完工錢，目光落於仍在忙碌的阿福，嘆了口氣。
都是苦命人，誰願意為難誰呢。
只是都知道，這不是阿福該走的道路。
那個少年，七歲成詩，只是被愛炫耀的父親，磨滅了才華。
他應當去往更廣闊的天地，為民請命，成為國之棟樑。
可是此時，他已經快餓死了。
「阿福。」胖管事喊道，「收工啦。」
阿福聞聲，放下手中刷子，小步快跑至胖管事面前，低頭垂首，那沾滿污漬的雙手，在破舊的衣衫上擦了擦，卻怎麼也擦不乾淨。
胖管事伸出胖乎乎的手，數出五個銅板，輕輕放於阿福掌心。
他斜著眼睛偷瞄四周，確認附近沒人，又從袖子裡掏出三枚銅板，悄悄塞入阿福手中。
阿福說好只要一半工錢，三文足夠，沒想到胖管事不僅給足了五文，又偷偷加上三文。
「這……」
胖管事瞪了他一眼，故作兇狠：「什麼這那的？嫌少？你就值這個價兒。快滾。」
他背過身去，賊眉鼠眼地小跑離開，嘴裡還不停嘀咕：「莫讓人瞧見了，莫讓人瞧見了……」
阿福手中緊握著那八枚銅板，感受著金屬的冰涼，更感受著胖管事那粗糙手掌中傳遞的溫暖。
他對著胖管事離開的方向，輕輕一揖。
五文錢買米，熬成粥，能讓父子倆再撐幾天。
剩下的三文錢，要不要給爹買點藥？
可是爹的咳嗽已經好多了，還是省點錢吧。
路過一家米行，香味撲鼻。
阿福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咽了口唾沫。
得先買米。
米行老闆是個精瘦的老頭，正準備關門。
「老闆，買米！」阿福趕緊跑過去。
「五文錢的糙米。」阿福把五個銅板放在櫃檯上。
老闆麻利地稱好米，用紙包好遞給阿福。
阿福接過米，沉甸甸的，心裡踏實了不少。
瞥見旁邊攤位上掛著幾支毛筆。
想起來父親的那支筆，用了多年，都快禿成筷子了。
阿福走到攤位前，精心挑選後，拿起一支毛筆，仔細端詳。
「老闆，這筆怎麼賣？」
「五文錢。」攤主漫不經心地回答。
「太貴了，三文錢賣不賣？」阿福鼓起勇氣講價。
攤主上下打量了阿福一眼，見他衣衫襤褸，估計也掏不出更多錢了。
「算了算了，三文就三文，看你也是個讀書人。」
阿福欣喜若狂，連忙掏出三個銅板，換了那支嶄新的毛筆。
他小心翼翼地把毛筆和大米抱在懷裡，那是他的寶貝。
心想著若是今後，有機會考取功名，定要回來報答胖管事。
阿福腳步輕快地往家走，臉上洋溢著笑容，早已沒了先前的頹喪。
他憧憬著美好的未來，憧憬著金榜題名衣錦還鄉的那一天。
突然，一陣劇痛從後背傳來。
阿福感覺自己的腦袋像西瓜一樣炸裂開來。
他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失去了意識，重重地摔倒在地。
「剛才是不是撞到人了？」
翁非凡騎在一匹駿馬上，摘下蒙在眼睛上的黑布，回頭看了一眼。
馬兒已經跑遠，哪裡還看得見阿福的身影。
同行的錦衣少年也摘下黑布，哈哈大笑：「管他呢！你先摘的，你輸了！今晚天香閣，你請！」
翁非凡灑脫地笑道：「算我倒霉！不就是三百兩銀子嘛，小爺輸得起！」
兩人揚鞭策馬，絕塵而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荒唐的賭約，踏碎了一名少年。
阿福的頭被踩得塌陷，倒在地上。
鮮血染紅懷裡的毛筆，在灰暗的街道上，點染頹敗的筆墨。
至死都緊緊抱著那支新毛筆和那包糙米。
至死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至死，都不知道，他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