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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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宗熠是要找個工具人,藉此向皇帝展示自己的劍法,至於工具人是誰不重要,只要對方的武功不弱就好。

  「英國公願意賜教,晚輩榮幸之至。」

  「好!」

  張敖轉身指向殿外的空地,「你我也不去校場了,便在此處比武,如何?」

  校場人多眼雜,不管誰輸誰贏,都會被有心之人宣揚出去,使得事情進一步鬧大,反而凝暈殿是官家的書房之所在,這裡都是侍奉官家的宮女內侍和侍衛親軍,萬一趙宗熠丟了臉,官家也容易封鎖消息。

  皇帝也不看好趙宗熠,立刻拍板道:「來人!給英國公卸甲!」

  幾位宮女內侍邁著小碎步過來,給張敖脫下了沉重的金漆山文甲,這幅鐵甲的重量十分紮實,差點壓得小宮女們脫手。

  張敖活動著手腕,先一步來到殿外,「世子,要比什麼?拳腳?還是兵刃?」

  趙宗熠跟在他的身後,「晚輩剛剛習武兩個月,只學了些劍招,還是比兵刃吧。」

  張敖點頭,「好,就比劍。禁軍校場有未開刃的兵器,老夫這就派人取來……」

  老皇帝和曹榮二人也過來了,聽到張敖的話,皇帝不禁建議道:「英國公是將門出身,十八般兵器皆會,但朕以為,你最擅長的是槍法,怎能不用?」

  他轉頭派遣侍衛親軍,「去軍器監,取一柄木槍、一把木劍過來。」

  軍器監是宋朝製造兵器的官署,木製兵器一般是掛在武器架上的樣品,十八般兵器都有,就在軍器監衙門的入口處。

  「是!」

  那名侍衛親軍領命退下。

  張敖有些不好意思了,老臉一紅,「陛下,兵器之間的較量,講究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老臣如果以長槍對上世子的劍,難免有失公允啊。」

  老皇帝笑道:「無妨,正好挫挫他的銳氣。」

  三位都指揮使面面相覷,不知道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想看到趙宗熠挨揍出醜?

  英國公陷入糾結,那……等會兒,他還留手嗎?

  軍器監就在皇宮邊上,比城外的禁軍校場近得多,不過兩三盞茶的功夫,侍衛親軍拿著木槍和木劍回來了。

  兩名侍衛親軍將木槍和木劍雙手奉上,分別給了張敖和趙宗熠。

  張敖接過木槍,在手裡舞了幾圈,念叨著:「太輕了,得收著些力。」

  趙宗熠拿著木劍,隨意挽了劍花,默默感受著木劍的重量與長度,點頭說道:「國公爺,我們開始吧?」

  張敖杵槍而立,「好,你想怎麼比?是打到對方服輸為止?還是點到為止?」

  趙宗熠摸了摸鼻子,尷尬的說道:「點到為止即可。」

  張敖用腳踢起木槍,在手裡抖了一個槍花,槍頭正對著趙宗熠,「來吧!」

  趙宗熠卻將木劍負到了手臂後,「國公爺先請。」

  如此托大之舉,有點看不起英國公的意思,曹玹與榮大全神情怪異,皇帝也有些不悅,但張敖完全不受影響,大笑道。

  「好!有膽色!吃老夫這一槍!」

  手中木槍好似毒蛇出洞,飛快點向趙宗熠的胸口。

  趙宗熠仿佛反應慢了一拍,槍尖都快打中他的前胸了,也不閃躲。

  榮大全和曹玹都是搖了搖頭,原以為有什麼驚喜,沒想到結果這麼樸實無華,如他們所料的那般,老將軍痛打無良紈絝……

  就在槍尖快要掛到衣服的剎那,趙宗熠以一種極為飄逸的身法,瞬間閃開了這一擊。

  張敖不禁面露喜色,收起了輕視之心,喝道:「再來!」

  他收槍再刺,這次的速度和力道是之前的數倍,僅一個呼吸就已經刺出了七八槍。

  趙宗熠的身法更快,還有故意賣弄之嫌,每每等到木槍快要刺中自己的時候才躲開,不過僅此一試,他已經感覺到張敖並非自己的對手。

  張敖又刺出十幾槍,其中還夾雜著掃槍、纏槍、點槍、回槍,圈槍等技法,但他的速度愈來愈慢了,明顯是年歲大了,體力有所不濟。

  敗相已露,再比下去也沒意義了。

  趙宗熠微微一嘆,手中木劍恰似紅爐點雪,霎時間,劍尖精準地斬在槍頭的後端,直接將整個槍頭切了下來。


  出劍之快,在此的所有人之中,只有武藝極高的曹玹可以窺見一二。

  《逍遙獨步劍》是快劍的路子,這也影響到了李相夷,導致他的《相夷太劍》也是快劍,甚至每一式都比上一式更快,更狠!

  榮大全嚇得結巴,「這……這還是木劍麼?怎麼這麼鋒利?」

  張敖收回槍桿,看著平滑的斷處,出了神,喃喃:「好快的劍,果然不凡。」

  他在比試之前就檢查過了,木槍沒有任何問題,趙宗熠竟然用一把連紙都劃不開的木劍,斬出如此平整的切口,太不可思議了。

  趙宗熠負劍抱拳,「晚輩多有得罪,望國公爺見諒。」

  張敖大笑道:「哈哈……我輸了。真是英雄出少年,世子如此出神入化的劍法,不像是數月之功,應該是自幼習得吧?如此天賦,實在讓老夫汗顏。」

  趙宗熠欲說又止,想想還是算了,沒必要刻意解釋習劍的時間長短。

  「國公爺謬讚了,倘若國公爺年輕個幾十歲,晚輩定然不是對手。」

  贏了張敖,事小,如果落了張敖的面子,得罪整個張家才是事大,即便趙宗熠贏了他,該給對方的台階和面子,一點也不能少。

  皇帝沒有看清趙宗熠是如何取勝的,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英國公的木槍就斷了,然後就認輸了。

  他詢問身邊的曹玹與榮大全,「宗熠贏了?可有什麼貓膩?」

  榮大全粗通拳腳,也看不出什麼,「呃,臣沒看清。」

  曹玹抱拳道:「官家,世子身法迅敏,劍法高超,英國公之敗,實屬正常。」

  有了曹家人的佐證,皇帝很是驚喜,頓時龍顏大悅,「好!這才是我趙家的好兒郎!」

  隨後,他將趙宗熠喚到了跟前。

  「宗熠啊,朕看到你能成才,甚是欣慰吶。只可惜,你身為皇室宗親,沒法領兵,習武也沒什麼前途可言……」

  趙宗熠拜下,「官家,臣還想挑戰另外兩位都指揮使,不知可否?」

  張敖年紀太大,與他對決之時,趙宗熠根本不忍下重手,曹玹與榮大全倒是看起來很抗揍的樣子。

  榮大全擺手笑道:「世子莫要開玩笑,我武功低微,就不獻醜了。」

  他沒說錯,在三位都指揮使裡面,就屬他的門楣最低,小時候也沒錢學武,只是天生力大,在妹妹入宮得寵之後,才匆忙去學了一些拳腳。

  唯有曹玹目光灼灼地看著趙宗熠,說了一個字。

  「好。」

  他更瘋狂,蠢蠢欲動的笑道:「世子,你我皆用開了刃的兵器比武,誰先受傷,算誰輸,如何?」

  趙宗熠愣住,脫口而出,「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放肆!」

  皇帝瞪了趙宗熠一眼,「胡說八道!分什麼生死?切磋就好好切磋!點到為止!」

  「遵旨。」

  曹玹也被嚇了一跳,他苦笑道:「不如,誰的衣服先被兵刃劃破,便算輸,如何?」

  趙宗熠正好沒有盡興,點頭應下了,「好,依你所言。」

  曹玹從侍衛親軍那兒借來了一把宋制長刀,今天是他的休沐,所以被召入宮的時候,他沒有穿盔甲和攜帶佩刀。

  趙宗熠左顧右盼,周圍的侍衛親軍沒有一人佩劍,腰間都是掛著刀。

  皇帝最近煩悶的很,糟心的事情太多了,正想看個樂兒。

  「守忠,去,把朕的寶劍拿來。」

  「是。」任守忠轉身回了御書房,將皇帝的佩劍給拿了過來。

  說是皇帝佩劍,其實是一把禮器,每逢大典的時候才拿出來裝裝樣子,純金的劍柄,上面鑲嵌著一些寶石,好看是好看,卻不怎麼實用。

  趙宗熠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單膝跪地,從任守忠的手裡接過寶劍。

  「有官家借劍,臣必能旗開得勝!」

  皇帝點了點頭,說道:「輸贏不重要,刀劍無眼,你們切記點到為止,莫要傷了對方。否則,朕非但沒有賞,還會重重的懲罰你們!」

  雙手攏袖地站在那兒,大有一種孤寡老人愛看熱鬧的感覺。

  趙宗熠與曹玹連稱遵命。


  隨後,二人來到場中,慢慢拉開距離。

  張敖此時已經穿回了鎧甲,重新來到了皇帝的身側。

  皇帝問道:「張卿,你覺得誰的贏面更大?」

  張敖斟酌了會兒,客觀評價道:「曹家二郎當年憑藉一手好刀法,在京中闖出偌大的名頭,難逢敵手,多少勛貴子弟被他打得滿地找牙,就連老臣家中的幾個犬子也對他讚譽有加。」

  「琅琊世子的劍法也很不俗,速度極快,但他很少在人前顯露,對敵經驗應該不多,恐怕會吃些虧。」

  皇帝又問:「這麼說,你更看好曹玹?」

  張敖點頭道,「曹家二郎這些年的刀法愈發精進了,世子如果被其近身,怕是……不好應對。」

  榮大全因為自家妹妹的緣故,看不慣曹玹,當即反駁道:「不見得吧?國公爺剛剛被世子一劍敗之,足見世子的厲害,那曹玹只不過比世子大了幾歲,仗著家中勢力在京城耀武揚威,有什麼值得吹捧的?」

  張敖也知道貴妃與皇后之爭,他是兩頭都不願意得罪,笑道:「榮大人言之有理,世子確實比老臣厲害多了。」

  反觀場中。

  曹玹拔出長刀,扔掉了刀鞘,原本儒雅溫和的氣質順便轉變,眼中的瘋狂與嗜血暴露無遺。

  他爆發出驚人的戰意,仿佛獵人看到了獵物,率先進攻,迅速奔向趙宗熠的左側,出刀斬向對方的胳膊。

  刀鋒即將臨身,趙宗熠面不改色,腳尖輕點地面,在眾人面前一躍而起,輕鬆躲開了這一刀,而後在半空中拔劍,躍至曹玹的後方,反手刺向曹玹的背部。

  「好厲害的輕功!」

  張敖忍不住讚嘆道。

  《知否》也有輕功的存在,不過這種沒有內力加持的輕功是腿腳上的死功夫,不可能做到武俠世界裡的踏雪無痕,無非就是跳得更高,爬牆更快,身法更加敏捷而已。

  像趙宗熠剛才跳起六尺有餘(兩米左右),已經是這個世界的佼佼者了。

  曹玹也很驚訝,他沒想到趙宗熠不僅劍法厲害,輕功竟也如此擅長?

  他當機立斷,沒有選擇轉身躲避,而是將長刀反握,負手背後,以刀面硬接這一劍。

  「叮!」

  趙宗熠手中的寶劍微微彎曲,劍柄上的寶石也被震落了幾顆。

  曹玹一個踉蹌,為了卸力向前小跑了幾步,巨大的力道差點把他掀翻了,所幸身體無礙,成功擋下了這一擊。

  他不怒反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了,「厲害!你真的很厲害。」

  「你也不錯。」

  趙宗熠的整隻手都被震麻了,而且劍柄沒了那幾顆寶石之後,留下的凹槽有些硌手,讓人很不舒服。

  唉,若是少師在手,剛才那一劍還能更快上幾分,曹玹肯定擋不住。

  曹玹沒有過多廢話,持刀又攻了上來,熱身結束後,他的刀法更加凌厲,越舞越快,仿佛編織成網,密不透風。

  趙宗熠一時間找不到破綻,手中寶劍頻頻被對方彈開,二人由此陷入僵局。

  纏鬥了許久,場內只剩下「叮叮叮」的鐵器碰撞聲。

  局面上看起來是趙宗熠占優,快劍一直壓著曹玹在打,使得曹玹只能被動防守,這般疲於奔命……

  皇帝與榮大全都這麼認為,曹玹力竭之際,就是他落敗之時。

  有道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英國公張敖搖搖頭,「世子要輸了。」

  皇帝錯愕,「這是何解?」

  張敖道:「世子打到現在,只用了三式劍招,太少了,再怎麼排列組合,也只能衍化出九種劍招。曹家二郎看似在防守,其實一直在揣摩破招之法,如今應該快要看透世子的劍招了。」

  皇帝似懂非懂地說道:「如此說來,宗熠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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