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節 眼前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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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凡下午和小阿航繼續回到公司,一凡也是被逼上梁山了,人力公司的路堵死了,招聘新的員工沒有那麼快。即使招聘過來,路邊上還有人堵在那邊,現在能想到的只有鼎亨。畢竟鼎亨裡面還是有一大批,從中國支援過來的國內的員工,可以從他們那邊想想辦法。一凡到了車間裡面,找了幾個熟悉的朋友,和他們說晚上,要不要出去賺點外快。

  他們說當然了,反正在宿舍裡面閒著也是閒著,玩手機什麼的。一凡說:「晚上到我那邊做幾個小時吧」,反正工資比國內的價格要貴一些,幾個人來了精神。特別是年紀大一些的,上有老下有小的,出來就是為了賺錢的。聽說晚上可以做幾個小時,也說今天不加班了,等下班之後就到你那邊。一凡將工業區的地址告訴了員工,讓他們找十個人左右,下午五六點一下班就可以過去,晚飯他來解決。一凡打算著和人力公司的談判,肯定就是這個兩天的事情,先請中國支援的員工邀請過來頂住吧,等緩過神了就好了。

  下班之後,幾個中國人真的打車過來了,都是中國人,教起來就非常的簡單了。不過這些中國人的工資就要貴多了,是普通沅國員工的一倍多,就是這樣長久之計,畢竟人家白天也還要在鼎亨上班,先頂一下吧。因為都是中國人在培訓,所以安排小阿航趕緊回去休息,明天公司還有一堆事情了。但是剛剛上班到半夜十二點,幾個穿著制服的人就過來了,還專門配置一個會說中文的人員,拿出證件是出入境管理的。接到人員舉報,看到有幾個中國人,在這邊車間裡工作的,過來查一下這些人的證件。

  結果幾個人,身上都沒有帶著護照。不過這些穿制服的,按提報了姓名很快就查到,他們都是旅行簽證。直接連鍋端全部被帶走了,一凡也莫名其妙的,一起被帶走著。因為一凡註冊公司的時候,就已經辦理了工作簽證,不過一凡的公司裡面有非法勞工,這個事情就說不清楚了。於是也一起被帶到局子裡面。出入境的人還好沒有沒收手機,人家就是開了一道縫,要讓他們找人過來撈人的。

  幾個人被關到了一起,夏日的天氣,夜裡也是酷暑難耐,小黑屋中什麼都沒有。怕被關押的人,有什麼不好的想法,房間裡面電風扇都沒有配置,更不要說空調了。幾個人估計也是和一凡,第一次到局子裡面,和解救段雲一樣的,一輩子都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衙門口的人,還是可以讓員工和公司領導聯繫,領導說是要過來處理,不過看樣子是要明天早上了。幾個人都沒說話,也是大半夜了,白天都上了一天的班,也是真的累了,有的已經睡著,微微有點鼾聲。

  一凡也是累的夠嗆,靠著牆就是這麼坐著也眯著了。一大早,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一凡就醒來了。昨天晚上發了信息給小阿航還有阮律師,小阿航先過來的,看到一凡此時還在裡面,小阿航急的都要哭了。時間早,還要等一下律師,然後一凡拿了點錢給她。出去買了吃的和水,小阿航和看管的人說了一下,送了進來。幾個人將就著吃了一定東西,不一會律師就過來了,說現在這個事情有點大了。最好不要說這些中國人,還在鼎亨那邊工作的,只有一凡將全部的責任頂下來,不然的話就要牽涉到鼎亨那邊了,到時候鼎亨肯定要被罰巨款。不多時鼎亨那邊的中國人事經理,還有阿航也全部過來了,阿航還有阮律師先用沅國文先確認了一下。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一凡這邊出面,把這些人大包大攬下來,所有的錢都要一凡承擔,罰款是跑不掉的。

  人事經理也和一凡說,你最近是惹的什麼官司啊?這些員工在公司做的好好的,進進出出公司怎麼上班,都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們有什麼事情。結果到你那邊就是幾個小時,你就攤上這個事情了,你那邊工廠到底是什麼風水啊?

  一凡說你要不要到我們公司去看看啊。人事經理趕緊擺手,我這個命沒有那麼硬,我壓不住。不過我勸你,最近不要到鼎亨去了,幾件事情弄的,公司的中國人見到你都怕了。你最好還是放過我們吧,今天這些人我趕緊要帶走,不然影響到車間裡面的正常生產,到時候我也壓不住了。半天沒有上班,還可以說班車沒有到。這邊的罰款你來處理一下吧,我反正也只能幫你在公司和總部,那邊打打掩護什麼的。

  一凡知道人事經理說的意思,一凡和阿航還有律師,人事經理,還有能夠說上話的衙門口負責人。負責人讓其他人都出去,就留下了一凡和律師這樣說話方便很多。一凡先出去和人事經理說,請他們先回去吧,這邊他會處理好的,請他放心,中午之前這些人,肯定是可以到公司上班的。人事經理就帶著阿航走了,回到房間裡面,一凡就直接問阮律師現在是怎麼個結果?阮律師意思剛剛你出去的時候,人家也說:「這個案件不是想故意為難你們,是有人在舉報的,他們必須要進行處理,不然也不會這麼大的陣仗,扣留了你們。」

  一凡也表示感謝,問:「現在那些人怎麼辦?」出入境管理的負責人意思:「這些人肯定是要進行登記的,但是沒有必要登記那麼多。」讓一凡問下他們中,最近要回去的,就把需要回去的人登記上去。也是到朋友的公司去看看,參觀一下,罪過也小一點吧。然後負責人也說了,但是這些案件上上下下,都知道了,需要很多一起進行操作。一凡理解他的那點意思,問最快什麼時候可以走?負責人說等下你把人統計一下,差不多也就是兩三個人過來,登記一下就可以了,馬上就可以走了。


  一凡說:「剩下的事情,我等下過來和你慢慢商量,先把這些人請他們走,公司還等著他們了。」負責人安排人處理,一凡請小阿航幫助翻譯,忙裡忙外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一凡給了他認識的朋友一萬塊錢,這些錢就算是昨天的工資,還有壓驚的錢。這些人嘴裡一直嘀嘀咕咕的點背什麼的,不過見到一凡也給了點補償也沒有說什麼,就走了。

  一凡又回到負責人辦公室裡面,討論接下來正式的話題。負責人開始還準備兜圈子,一凡說:「你們辦事這麼爽快,已經把人給放了,也沒有必要和我說其他的,你直接開一個價格吧。」負責人開一個價格,連一凡都有點咂舌,的確是有點太黑了吧。一凡直接和律師說,這個價格太高了,他已經無法承受了,希望再溝通一下。阮律師看到這個價格,的確也是有咂舌,繼續溝通的結果。

  兩方面都進行了妥協,在這件事情上一凡是沒有的話語權的,只有說橫著被切一刀,還是豎著被切一刀,僅此而已。不過負責人也說了,最近這兩天一凡只能的在市區裡面活動,但是不要走遠了。要保證手機暢通,隨時可能要找他到局裡來進行問詢的,一凡點頭。就出來和律師一起到銀行取錢,一凡知道這個裡面肯定是被人下了道了,不用去猜想,那些馬仔肯定還在門口蹲守了。這個園區裡面現在到處都有眼睛,狠狠的盯著一凡公司裡面的一舉一動,稍微有點風吹草動。人力公司老闆的方案ABCD,就已經準備的好好的,配方已經整的明明白白的,就等著見招拆招了。

  一凡和律師說,還是需要和人力公司老闆見一面。阮律師點頭,說早就應該這樣了,電話過去。那邊老闆非常簡單說了,把前兩天工作的錢準備好了,就可以見面,不然沒有這個必要。一凡心裡還是非常的氣氛,不過如果這個僵局沒有一個人首先打開的話,估計這個工廠可能一輩子,也不要想有復工的那一天。一凡如約和律師到了咖啡店,苦苦等了一個小時,人力公司老闆才姍姍來遲。依然是那個架勢,小緊身衣,大墨鏡,夾個小包,身邊兩個小跟班。坐下來,一凡幫助點了幾杯咖啡,人力公司老闆也不說話,這個時候他是有無限的主動權的。他沒有必要,也沒有衝動把自己的底牌先晾出去。

  而此時的一凡,就是一個已經差不多輸的底吊loser失敗者。律師早就看破棋局,並且很早之前,就已經給了一凡暗示明示。一凡說道:「今天請老闆過來,就是要有一個了結,請人力公司老闆給一個答覆。」老闆和小跟班兩個人馬上笑了起來,說道:「解決方案?那天我就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今天再告訴你一次,就是我們員工上班的錢,你必須要給我。其他你說的那些東西,我一概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一凡見到他的態度依然是這樣強硬,說道:「就因為你們員工的作業不當,造成了我這麼大的損失。所有的視頻還有文件資料,這些證據都非常清楚了,現在居然變成了你比我還有道理。」等律師翻譯給他們聽了之後,人力公司老闆帶著兩個跟班,馬上站起身來,就要走。阮律師趕緊也站了起來,將他們攔住,好說歹說將他們安撫下來,雙方繼續討價還價,最後律師做的主,一凡自己產品的事情就不要說了,工資給一半。

  一凡說:「讓他將我們公司門口的監控全部撤掉,還有以後不要針對我們公司,穿制服的人少來一點,我就是想好好的做生意,以後有機會還有可能要合作,不希望和他的關係搞的太僵了。」人力公司老闆一個眼神,小跟班打了一個電話出去,估計是讓盯梢的人全部撤掉了。老闆接著笑道:「穿制服的人又不是他們家的員工,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他哪裡能知道了?」等人力公司老闆收到了錢,看了一眼銀行帳號,臉上露出一些卑鄙的笑容,帶著兩個馬仔,從一凡面前一步三晃的走了。一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一天人力公司的事情不解決,如芒在背。

  剛剛弄完人力事情,鼎亨那邊的人事經理,電話也過來了,讓一凡過去一趟。人事經理鐵青著臉,對一凡說:「你幹的好事,現在總部的人全部知道了,你說吧,怎麼辦?總部的人事總監就問我一個問題,到底是一凡給你工資,還是鼎亨集團給你薪水?公司這麼多人,被一凡弄過去上夜班,你居然都不知道,被人家出入境的扣住了你才知道。隔著電話,我都能感覺到臉上的被噴的口水。一凡你現在已經是公司,上上下下的黑名單了。公司已經明確的和我說了,如果有任何人,不通過公司的途徑直接和底下員工聯繫。誰接觸,誰就要被開除,至於總部對你的處理,你自己掂量。這次是上頭的大領導,稍微幫你壓了一下,給你一次機會。」

  一凡點點頭,說給你們找麻煩了。人事經理擺擺手,繼續說道:「這個我是代表公司來找你談話的,如果你再通過個人的途徑,聯繫鼎亨的任何人。被發現的話,你以後就不要做鼎亨的生意了。這次的影響很大,開始我們沅國項目部,這邊想幫你壓住的,但是總部在這邊的眼線太多了。」一凡就自己捏著鼻子,被人事經理活生生的罵了一個多小時,沒有辦法。誰讓這個事情一凡也覺得不在理上。從鼎亨出來,一凡覺得鼎亨這條線,以後自己是碰不得了。


  一凡讓小阿航將前兩天,一直敢於和他說實話的,那個小哥哥叫過來。再將在網上投簡歷的員工,也打電話過來進行面試。一凡還是非常器重那個敢於直言小伙子的,小伙子開始電話裡面還有點猶豫,不敢來。一凡勸他,你過來,你到門口看看還有沒有人威脅你,如果有你轉身就走。如果沒有,不是找到一份工資高的工作嗎?小伙子還是自己權衡了一下,這個生意還是做得過的。於是很快就過來了,這個小伙子之前也去過中國,還是會說一些最最簡單的中文,自我介紹到他叫阿玉。

  一凡讓小阿航和他說:「讓他從現在開始做一個小的領班,給阿玉提升一點工資,希望他再找一些員工過來,在這邊好好做。」阿玉二話不說,打了雞血,來了積極性到這邊之後,就自己主動的聯繫人過來。面試好了又帶著員工開始弄衛生,擺物料,一凡看的還是挺滿意。

  小阿航和一凡說:「老闆,有個事情我和你說下。工人過來上班,同時也要辦理入職手續,還有保險,還有工會什麼的,我都沒有接觸過,這麼到底怎麼弄啊?」一凡攤開手,笑道:「你問我,我自己中國國內的我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說沅國的了,你還是問問你姐姐吧。」你小阿航電話過去,吃了蹩,哭喪著臉說:「姐姐說他們公司有規定,和我們公司相關,一律不允許接觸。」

  一凡說:「這個培訓是針對你的培訓,你又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你是一個在校大學生,你姐姐或者你姐姐安排一個朋友,對你的培訓,算不是算幫我們公司了?肯定不是的啊。」小阿航好像有點理解,其中的邏輯了。電話又打過去了,阿航還是安排了一個他的朋友過來培訓,但是也不能在一凡的公司,把小阿航約到一個咖啡店裡面去培訓。果然鼎亨針對一凡公司的政策,是直接毀天滅地級別的。

  第二天一早等全部員工都整整齊齊,站在一凡的面前時候,一凡都有點感動的要哭了。終於還是要準備開工了,這一刻他已經等了多少時間了。從一凡到沅國這次過來,錢賠的不少,從出入境管理。到人力公司還有中國人的工資,電費,律師費用,其他看不到的費用,就更加數不過來了。做出來的除了一個棧板的物料之後,就全部剩下是堆成山一樣的廢品,還有垃圾了。一凡趕緊開始帶著阿玉還有小阿航,安排培訓工作。培訓的差不多,員工開始生產了。

  一凡好像有點悟出了什麼,問:「小阿航,我們公司裡面是不是缺點什麼啊?」小阿航說:「是的,其實從我第一天上班,我就想和你說,但是害怕你不相信這個,就不敢說。」一凡鼓勵她,缺點什麼啊?小阿航說道:「在我們這邊,不管是我們家裡,還是公司裡面,都會請一尊佛,我們每天都會去給佛祖拜拜的。」

  一凡笑道:「是的,我也是在想這個了,你趕緊和我去請財神爺過來。」一凡還是去了,上次和阿蘭一起過去的,那個工藝品商店。老闆娘還是那麼的人情世故的,非常體貼的詢問著一凡的需求。看到一凡帶了小阿航過來,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或者不自然,人家也是見怪不怪了。非常客氣的讓進來,說了一般公司大老闆,都是請這位的。一凡順著老闆娘的手指看過去,「身長九尺,髯長二尺,面若重棗,唇若塗脂,丹鳳眼、臥蠶眉,相貌堂堂,威風凜凜」,傳說中的關二爺,一凡說就是這尊了。

  於是一凡儀式感非常強的將關二爺貢上,又安排小阿航和兩個員工,出去買了不少的水果回來。一凡把錢,水果什麼的全部都擺上了,又在默默的祈禱了很長時間。做完了這個一套的動作,才覺得心裡安定了很多。果然是關二爺顯聖了,一周的時間風平浪靜,沒有人在門口圍著打轉,沒有電路的跳閘,也沒有出現任何質量問題,更沒有穿著各種花花綠綠制服的人員,在門口轉來轉去。

  安穩的一段時間,一凡還是要問問國內的情況。這段時間好幾個國內的工程師,都提出離職,可是一凡沅國這麼一攤子,都沒有兼顧得上。從國內出發的時候,一凡也選好了一個老員工,授權給他一般的事情,他自己看著辦處理。不過這個被授權的員工,前兩天也提出了離職。現在國內的情況,一凡也是非常的焦心,特別是在手的項鼎亨設備,改造項目狀態。基本上只能和不太懂的新員工交流,也是說的驢頭不對馬嘴。一凡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這邊的能穩定一段時間,自己早點回去看一眼。哪怕到車間裡面站一會,可現在這邊的情況,讓一凡放手。也沒有那個信心,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凡這段時間也跟著小阿航,到處去工會,社保局等等的這些政府機關。辦理新員工的入職手續,之前這些事情都是阿蘭去幫著處理的,一凡完全不用煩神。現在一凡平時在車間裡面,閒下來也自己翻翻中文版的沅國勞動法。最近發生的一件件,一樁樁都歷歷在目。在這裡,一凡就必須要把自己,武裝成一個全能全知的聖人。什麼都要懂,不然哪天員工鬧罷工,一凡最起碼知道,用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


  剛剛過了幾天舒坦的日子,事情還是找上門來了。早上剛上班不久,一凡正在車間裡面和阿玉,核對前一天的生產數據。從外面進來幾個穿著制服人,一身綠,一看就是政府機關的打扮。一凡看著這個顏色裝扮的,腦殼都是疼的。他們過來之後,找到了一凡還有小阿航,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把證件也拿出來給一凡看了一眼。

  對應國內的說法,他們應該是:安檢和消防口的人,檢查的非常仔細。幾個人從早上過來,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停,恨不得連老鼠洞都要翻出來看一遍。檢查完成後,幾個人先在門口內部商量了很長時間。然後把一凡、小阿航叫到過來,跟他們說了一下檢查的結果。一凡也沒有當回事,畢竟車間裡面的消防管線,安全通道,還有攝像頭等等,都已經全部設置好了,當時金先生和一凡交接的時候,也是把資料全部移交到位的。

  不過安檢的結論卻是晴天霹靂,馬上就必須要停工。一凡公司存在一個嚴重不符合項,工廠的無塵室車間存在一個重大的安全隱患,沒有逃生門。一凡自己暗中叫苦,自己驗收的時候,怎麼把這個環節給漏掉了。現在無塵室只有一個進出的風淋門,風淋門為了保證無塵室內的潔淨度。進出的時候,兩扇門只能允許一個門是開著的,不能同時打開,如果無塵室內發生火災,逃生肯定非常困難。現在直接被人家點了死穴,留下了一個這麼大風險點,果然被爆出來了。

  安監局的人讓車間的員工都出來,就要開始往門上貼封條。一凡趕緊把他們拉到一邊,說能不能等律師過來。給一凡一個小時的時間,幾個人開始不同意。但是一凡也急了,你們就這樣對待企業,為什麼連一個申述的機會都沒有,最起碼我的律師要過來看一眼。幾個人合計了一下,最多半小時。一凡立刻聯繫阮律師,請律師趕緊過來一趟,這剛剛開工沒幾天又要開始封門,他已經承受不了任何風吹草動了。

  阮律師手頭上還有很多事情,但是被一凡催的沒辦法還是過來了。律師過來先和安監局的人了解了一下情況,一凡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能夠用錢擺平的事情都可以解決。不管花多大的代價,都希望不能停止生產。阮律師也把這個意思傳達給檢查的人,安監的人也將實情告知了一凡,不是他們想過來為難你們。這個廠在這邊已經很長時間了,之前也就這樣檢查一下,在韓國工業區裡面,還是要給一點面子的。

  但是這次是有人電話,到他們的上級機關裡面。而且非常明確的說了,你們公司存在很大的安全隱患,是他們的大領導直接安排他們過來的。如果是一般的消防器材沒有擺到位,安全通道標識什麼的,他們也就提醒一凡就可以了。可是無塵室沒有消防通道,沒有逃生門,這個是嚴重的不符合項。假如這次沒查出來,被上級的人暗訪出來,他們肯定要被問責。在場今天過來檢查的人,誰都不能承擔這個責任。

  一凡還是有點不死心,問能不能緩一兩個月。只要一兩個月把這批產品趕出來,他馬上去整改。安監的人就回來了兩個字「不行」。他們馬上要貼封條,停止任何人生產動作。要啟動生產也可以,一凡帶著已經簽訂好的《車間改造合同》去他們單位,在一周之內必須整改好,他們就可以將封條撕開來。在改造好之前,是不允許任何人進去的。一凡又和律師一起爭取了很多方案,但是安監口的人,死活都是不鬆口,必須要封門。一凡說你們好歹讓我將現在車間裡面,已經投料的產品,全部做完吧。產品放在那邊封門之後,沒有循環風系統,還在做的東西全部要報廢。

  幾個人看看手錶,已經到下午了。如果再生產的話,肯定不能按時下班了,不同意。這個問題不是安監檢查人的問題,這個是一凡的問題。一凡將律師拉到一邊,拿了錢給律師。律師又把安監的人拉到一邊,好壞說通了,裡面的物料生產結束就開始封門。當兩個長條貼在門上之後,一凡已經是萬念俱灰,生產又停止了。

  一凡讓小阿航和律師先走了,讓員工回家,說從明天開始放假。什麼時候開始重新上班等通知,員工也知道安監的人檢查的結果,都在和一凡問工資的事情。一凡到月底就會打到你們的銀行卡上,但是幾個員工還是有點不放心,需要現在就給錢。一凡說:「我一個車間的設備和產品都在這邊,我能跑的掉嗎?你們的工資才幾個錢?」員工還是不放心,如果一周之內不給錢,就要坐在公司不走了。你能養得起員工,這些人都天天喊老闆牛,只要他覺得你養不起他,馬上就要過來吃人的食人怪。

  一凡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車間裡面,望著已經被封死門,恍如做了一場噩夢。剛剛從夢裡,品嘗到美好的滋味,突然逼著他吞下一顆苦膽。此時的一凡還是心有不甘,時間上還是來得及的。如果自己爭取一下,其實之前他也測算過,如果再增加一條生產線的話,交貨的可能性會提高很多。因為之前無塵車間的面積不夠了,只能作罷。何不趁這次要車間改造的機會,正好將第四條生產線增加起來。明天不管鼎亨那邊的臉色多難看,還是拜託人家一下將,基建的供應商信息提供過來。無塵室改造的項目還是要做!


  想到此處,一凡又來了鬥志,並且計劃著車間改造計劃。如果材料齊全的話,最快也就是一周的時間,加上一凡從金先生那邊訂購材料,自己這邊正好也就是一周的時間。現在就是和供應商還有金先生,確認到底採購原材料的周期,最快也就是三周時間,如果這樣的話,四條生產線同時開工,增加了33%的產能,交付訂單肯定。一凡的雄心壯志的勁頭又來上了,自己拿著捲尺到車間裡面到處進行了測量,又自己將之前的圖紙找出來,計劃著新廠房的尺寸。又重複演算了一下,預期需要再次追加投資的規模。和違約金比起來,這些都是小錢,一凡現在所有的思路,還是圍繞著:儘可能去完成訂單,在規定的時間內交貨。

  看了看手錶,都已經十一點多了,一凡關了燈,將大門鎖上。此時已經是漫天的星鬥了,聽到隔壁廠房裡面機器,轟轟烈烈作響。一凡無限的羨慕,希望能夠早日開工。夜晚的空氣,無比的清涼,吹在身上通體舒暢。一凡出了工業區的大門,站在門口打車。門口還是之前那個一個小棚子,裡面坐著幾個閒散的浪人,旁邊放著一般冰鎮的紅牛。手機的藍光倒映在臉上,顯得光怪陸離。一凡看了他們一眼,突然有人抬頭也看到了一凡,一凡只覺得那個人的眼睛是綠色,那人也看到一凡對視著他。此人趕緊將頭埋了下去,用腳輕輕的踢了隔壁的。隔壁的小伙子也用餘光,偷偷的瞄了一眼一凡。一凡努力的在腦海中,搜索著他們到底是誰,不過沒有一個人對的上號的。但是這個兩個人,一直到半夜明顯,也是奔著一凡而來的。

  的士來了,一凡趕緊拉開車門,絕塵而去。一凡不是一個「被破壞被迫害妄想症」的人,但是從剛剛匆匆的一瞥。手機的屏幕映襯之下,鬼魅一般的,馬上躲閃的眼神,一凡心中無限的恐懼。他們到底是誰?這個世界上,這個小小的工廠,還有一凡,究竟已經被太多人盯上了。

  一凡感覺全北原的目光,好像都在注視著他,監控著他,窺探著他的一舉一動。的士司機,臨走的時候,還提醒了一凡一句注意安全。可能平時聽了也就聽了,但是突然他說出來,一凡登時毛孔悚然,一身冷汗。到賓館裡面,看到前台小姑娘,熟悉了,可能還過去說一兩句打個招呼,今天直接衝過去。但是一凡剛剛走過去,從側面牆上的鏡子裡面,明顯看到小姑娘是在撥打電話。一凡回到房間,已經嚇得哆嗦了。餓的不行了,自己就在房間裡面,煮了一碗泡麵。把門反鎖上,又搬了好幾把椅子堆在門口。

  他現在腦子裡閃過的所有的念頭都拼成一個大字「逃」。

  雖然恐懼圍繞著他,冷靜下來,一凡還是要考慮後面接下來怎麼走?其實留給一凡的道路已經不多了。首先就是,剛剛在車間裡面盤算的擴大產能。將擴大產能,增加生產線還有安監局檢查隱患畢其功於一役,一次性全部搞定。再回想起,手機光下的,綠色眼睛。一凡立刻就否定自己了,從自己和金先生簽了協議之後。所有的事情,如果串起來想,都如同鬼打牆一樣,不是在這邊錯了,就是在那邊錯了。

  從阿蘭的離職,到車間無預兆的停電,再到人力公司生產事故,導致產品報廢,還有現在的有人舉報安全隱患。他不知道後面這些監視他的人,還會給他挖多深的坑,把他埋進去。似乎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神秘的力量,在把一凡拉著。一凡不能往前,前進一步。這個力量可能是一凡自己的愚蠢,也可能是人力公司的不配合,更有可能是金先生和阿芳的終極操盤。一凡已經舉手投降,徹底宣告自己失敗了。因為這個神秘的力量,已經不單單是針對生產車間裡面的產能了,現在開始盯著了一凡本人了。

  其次,就是轉移場地,重新再找一個有安監消防證的公司,把廠房搬過去,再不行可以搬到中國國內去。一凡迷迷糊糊還是有點印象,打開電腦將和金先生簽的合同又重新翻出來,仔細的讀了一遍,果然這個一步被金先生已經預料到了。任何對工廠的搬遷,設備的改造或者所有權的變更等等,都必須大客戶來到現場進行審核。如果沒有審核批准文件的話,任何產品都視為不合格。先不要談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廠區,搬遷成功。就是這個大客戶審核是否通過,不就是金先生他們一句話的事情。

  最後,也是現在可以走通的,理性的一條路。就是轉手其他人,而這個其他人唯一的選擇也是金先生。如果變更給其他人,和第二條轉移場地一樣的,涉及到產權的變更,必須要大客戶的審核。更簡單的說,一凡現在也不認識任何的其他韓國人。即使你認識,人家看到一凡和金先生簽訂的嚴苛的交期條件。如果有人願意去接手,這個人就是做慈善事業的。

  躺在床上又仔細的翻來覆去,想了好幾遍。自己沒有其他途徑,只有按金先生和阿芳事先,老早就畫好的圈,往裡面跳進去。可能他們早就計劃好了,計劃ABCDE,一條一條等著一凡了。就是你一凡把安監局的關過了,隨便來一個大客戶審核,給你找幾個不符合項目。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事情,這樣的道道千萬條。

  只不過一凡自己的愚蠢,還有人力公司等等的助攻,已經讓人家更加大規模的殺傷性武器,都不用拿出來。只要拿出一個小小的安全檢查,就可以把一凡直接撂倒了。這也能從側面說明為什麼這個工廠,在金先生和阿芳手裡從來都是安安穩穩生產,為什麼轉到一凡帳下,剛剛做了幾天,人家就把門給封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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