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無心插柳
一凡車上請阿茹這兩天，閒下來的時候，兩個人把公司的宣傳文件再過一遍。宣傳文件都已經是兩年前做的了，又把公司最近新業務也全部加上去。再加點素材，還要把宣傳文件翻譯一下。等宣傳文件給了律師沒有幾天，律師就電話過來了，說韓餐廳老闆娘阿芳，請他們過去一趟。阮律師直接過來接上一凡和阿茹，在路上阮律師就開始詳細的介紹起來阿芳了。
阿芳最開始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在一個飯店裡面當服務員。後面一個韓國人過來看上她了，不過這個是差不多十年前的愛情故事了，兩個人就結婚了。婚後阿芳有四五年時間是在韓國度過的，在那邊生孩子，帶孩子，後面韓國大公司系統性的大規模的過來之後。她老公金先生，在幾個大公司裡面的人脈特別的深厚，也跟著過來了。據說是有一個和北原這邊韓國大公司，配套做耗材和勞保生意的商店。阿芳自己也開了一個韓式燒烤店，憑藉著她老公在這邊的人際關係，生意做的非常好。一凡說，一看阿芳本身就是一個做生意的材料，按中國話來說叫做「很會來事」。
幾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烤肉店了，阿芳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應該是阿芳的老公，也是穿的非常的正式，人也發福的很厲害了，一看就比阿芳大不少歲，頭髮也有點地方支援中央的意思了。離午餐的時間還有一會，幾個人就坐下來，進入正題，原來是阿芳也看到了，一凡公司的企業宣傳圖冊。正好他老公金先生之前也是做非標設備的，想和一凡聊一下，以後可能有一些合作的機會。這個時候語言就開始有點亂了。阿芳的老公說是韓文，然後阿芳翻譯成英文，再由阿茹翻譯成中文，就這樣很是費勁，不過終歸還是能囫圇吞棗的聽個大概出來。
金先生從身邊的小包裡面，掏出來一個小工件。問一凡對於這個產品怎麼看？一凡問了這個產品是在哪裡使用的，產能還有自動化程度，因為不同工況下，對應的設備還有工藝完全是不同的。然後一凡按金先生說的產品基本情況，因為沒有見到圖紙，一凡也不清楚哪些是需要重點檢測的關鍵特性，只能自己憑藉感覺來。首先和金先生討論了一下簡單的工藝路線和檢測點，一凡抬頭看了一眼金先生，也是在那邊頻頻的點頭。
一凡又接著往下說，但是中間需要增加設備，有些有比較成熟的檢測設備的。一凡也說了一些韓國還有日本的品牌，中國也有。但是韓國企業，一般還是傾向於使用韓國設備。金先生說這個品牌的，我就是他們在沅國的代理，你非常專業。然後一凡又開始說非標設備，這些設備其實功能實現都相對簡單，沒有特別複雜的。
金先生接了個電話說，非常抱歉，他真的有點事情，需要離開一下。然後和阿芳說中午，請他們招待一下一凡他們。說完和一凡說了不少對不住了，就走了。阿芳是千年狐狸，看到一凡這一番操作，還有金先生的眼神和姿態，早就洞若觀火了，中午又是一頓好酒好肉。一凡說下午還要事情，中午不能喝酒，但是架不住阿芳和阮律師的勸，連著阿茹也喝了不少。
轉過天來，中午是阿芳直接電話給一凡的，用蹩腳的中文和一凡說：「我老公邀請你，你能來我的吃飯嗎？」一凡怕理解錯誤了，說：「您是不是想，讓我中午去一下你的飯店？」阿芳趕忙說：「yes ，yes。」一凡說，馬上就過去。張藝看到一凡又要走，攔著他說：「你小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天天中午就溜，還把人家阿茹也拐跑了，害的我們最近天天吃食堂，你到底在忙什麼了」？一凡也是無奈，應付道：「晚上回去，和你好好的聊聊。」張藝才撒手讓他走。
到了韓餐廳，今天金先生又帶了一個人過來，看上去像是企業高管級別的樣子。一凡趕緊過去握手，把名片遞上去。來人接了但是沒有反饋名片，一凡也沒計較，人家不方便是正常的。金先生說：「今天請一凡過來，還是想和你討論一下昨天產品的技術細節問題，然後介紹到旁邊的這位，你可以叫他李先生。」李先生直接用中文說了一句，非常高興認識你，一凡說沒有想到李先生的中文這麼好。李先生說，之前他在中國生活過幾年。一凡猜想估計李先生應該是在某個大企業裡面，之前在中國工廠上班的，後面隨著大公司搬遷到沅國來的。
現在的溝通路徑就變得很簡單了，李先生直接用中文和一凡對話，然後再翻譯成韓文，金先生還有阿芳都會韓文。於是溝通變得非常的順暢。金先生又把昨天的那個小玩意拿出來，放在桌上。這次一凡可以問更加詳細的技術細節了，一凡將昨天畫的草稿紙拿出來，先把自己的思路和李先生講了一次。李先生他應該對產品非常的熟悉，那些點是需要重點關注的，那些之前在生產中遇到過什麼樣的問題，都一一的和一凡說的很清楚。一凡也在草稿紙上，兩個人寫寫畫畫了很長時間。李先生稱讚道，一凡你非常專業。一凡說：「哪裡，我們才剛剛起步，還需要你們的支持了。」
李先生將草稿紙上的內容全部用手機拍照下來，然後把金先生叫了出去，兩個人在門口抽菸嘀嘀咕咕了好一段時間。回來之後，李先生和一凡說了一句抱歉就告辭了。一凡也不知道這個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物，覺得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還是繼續聽其言，觀其行吧。金先生回來就和一凡，把整個故事背景講了出來。
原來金先生有一個好朋友，是在韓國的國際性大企業裡面是高管，主要負責工程部門。其實早就想有想法，讓金先生來做一些非標設備，但是金先生在沅國當地，沒有一個合適的團隊。想從韓國直接招聘一幫人過來，剛剛畢業孩子的直接什麼都不懂，懂行的人要不然覺得金先生的公司規模不夠，要不然就是工資要求太高了。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單子，也不能養起來這一幫團隊。在沅國當地那些工程師，那就更不要提了。所以現在金先生和他們，也只能做一些耗材的生意，沒有做更多業務拓展什麼的。
正好有這個機會遇到一凡了，通過這幾天的溝通下來，技術方面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現在就是要一凡出一個正式的方案書出來。一凡也很為難，第一他對產品不熟悉，必須要看到圖紙，工裝夾具部分，還有一些精度要求，必須要見到圖紙。第二現在有沒有已經成熟的生產線，或者比較類似的也行，他想過去看一眼。不然的話，他做的方案也是空中樓閣，很容易被吹倒了。金先生很爽快，你明天跟我去，把你的護照信息給我，我幫你註冊。別人問你，你就說是我公司的員工。
一凡心想這個無心插柳柳成蔭，出一趟差，還能摟草打兔子，弄點小外快出來了。一凡有點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樣子。金先生說：「一凡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一凡只好說道：「現在還沒有到那個程度，我們還沒正式開始了，提著不太好。」金先生說：「你是不是擔心，費用怎麼結算了？這個我已經想過了，我在中國國內還有一個辦事處，你到時候和我在中國國內的公司，簽訂一個外包協議。你的方案出來和報價出來之後，所有的材料，我這邊都有，你也儘可能選擇韓國的品牌。你就負責出設計圖紙，安裝和調試的工作。你把你需要的那部分勞務費給我，就可以了。」一凡想想說，關於結費的問題，我再思考一下吧。我可能還要諮詢一下，國內的財務和律師。金先生說：「這個沒有問題，明天你準備一下帶上護照，還有不要穿牛仔褲之類帶有金屬的衣服。」
第二天一凡如約，和金先生一起到了大企業的門口，又是換入廠牌子，又是登記，貼手機攝像頭一頓操作。進入到廠區，金先生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指指點點這裡是什麼，那邊是什麼。兩個人用最淺顯的英語簡單的交流，金先生果然是深耕大企業多年了，只要是對面，過來了一個韓國人，都要停下來打個招呼，開兩句玩笑。到了車間門口的時候，先到更衣室金先生拿了一雙防靜電的拖鞋，讓一凡換上去，又要重新進行安檢，這次更加嚴格了。身上只要是有響動的都不行，幸好一個韓國的安保頭子巡查路過。金先生把他叫住，兩個人估計也是老相識了，稍微說了幾句，韓國主管，就擺擺手讓他們帶著手機進去了。
到了辦公室，裡面吵吵嚷嚷的，不斷有員工走來走去，金先生直接領著一凡，到了李先生的辦公室。一凡知道能在這個大企業裡面，有一個獨立的辦公室，職位也是到了一定的級別了。李先生先是讓他們坐下來，自己到門口喊了一個沅國員工進來，那個一頓噴，直接就那個手中的文件，往員工臉上砸。看的一凡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金先生神情自若，早已經習慣了，見怪不怪了。估計早些年他年輕那時候，也是被這麼砸過來的。那個沅國小工程師，像個孫子一樣低著頭。噴了足足有五分鐘才讓他出去，臨了李先生還說了一句阿西吧。然後才過來和一凡到招呼，又和金先生在一起說了一通。李先生說：「一凡，進車間的時候，只能看，不能碰，不能拍照，員工休息的還有十五分鐘時間。」
一凡進去大概轉了一圈，是比較類似的產品裝配線，大概思路和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一凡做的其實是，很多道工序中的其中最簡單的一道工序。一凡問：「李先生我看你們每道工序，都有數據採集的埠。到時候我做的時候，要不要考慮和你們大的系統的兼容性？」李先生說：「你到時候買標準件的時候要注意，需要採購我們指定的品牌，後面兼容的那些軟體部分，工程部門會外包再去做的。」一凡會意。十五分鐘很快就到了，三個人到李先生的辦公室又坐了一下，一凡和李先生要一些主要的韓國標準件，品牌選擇的清單。金先生說：「到時候這些產品名錄，資料還有圖紙，我會提供給你的。」
出來之後，一凡就回去開始做設計工作，因為工序簡單，涉及到的東西也不是很多，他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賓館裡面。只有晚上才出去和張藝喝個酒，一凡也沒有和張藝隱瞞，都是這麼熟悉的朋友。再說了這個也是韓國客戶的東西，和鼎亨公司沒有任何的信息、業務範圍交叉，從鼎亨政策上應該是允許的。張藝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要不影響，鼎亨的沅國工廠的進度就行了。一凡說：「鼎亨車間裡設備調試，都已經弄的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好影響的。」
這天顧總突然電話過來，問一凡在哪裡了？一凡說在沅國調試設備了，顧總說：「你小子混的不賴啊。說正事，之前有一個老的型號，我們都已經停產很長時間了，突然接到客戶的一個訂單，就要兩千個，你說不做吧，老客戶老關係了。做吧，這個設備已經爛在倉庫都要成廢鐵了。你說這個怎麼弄了，我也是沒招沒法的，才電話給你求助的。」一凡說：「你這個急不急的，要不然再等幾天，我這邊忙好了就過去。」顧總說：「哎，就是客戶和催命鬼一樣的，一天三個電話，要我給計劃出來。」一凡說：「我這邊內部商量一下，明天上午給你回復，行吧？」顧總說：「好的，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一凡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回去一趟比較合適，但是韓國這個項目，剛剛做個七七八八的。還有鼎亨的項目，張藝要是知道自己要回去，肯定一百個不答應。安排其他人回去，一個蘿蔔一個坑，誰都走不開的。一凡權衡再三，狠狠心還是自己回去一趟吧，事情快點，先讓顧總他們把設備預裝一下，弄乾淨了。自己去快點動手，一天也能搞定了，再回去公司看一眼。和財務和律師見面，把韓國費用的事情也說一下。
晚上一凡電話給老婆，說自己準備回去一趟，可是也很糾結，這邊事情這麼多，即使回去，頂多也就是兩三天時間。老婆突然說道：「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回來，你讓段雲幫你去處理不就好了。都是之前的老設備，你實在不放心，你弄一個攝像頭一步一步的指導他，不也可以把這個事情弄好了嗎？」一凡沉默了很久，但是實在也是沒有其他路子，咬著牙說，那也行吧。不過真怕他出紕漏啊。老婆說：「他也在你那邊工作半年了，和你沅國也去過一趟了，之前顧總的設備也是能用的，就是拿出來重新擦拭、保養維護一下，這樣的事情，他還是能做的。我等下和他電話說一下。」一凡說，也只能這麼辦了。
老婆不一會就回復了，說段雲想過去做，說了一定會做好的，和我保證了很長時間。一凡說：「好吧，到時候我安排一個工程師和他遠程視頻，做什麼動作，都直接視頻監督下面去進行。」一凡回頭又和顧總電話，說：「之前有個小伙子在沅國這邊，一直水土不服回去的。現在安排他，過去進行安裝和調試，到時候他也會安排人，視頻連線協同工作的。」顧總說好的，明天你就讓他過來。晚上一凡又電話，安排了一個靠得住工程師，和段雲那邊先聯繫好。段雲那邊只要開始調試，必須連線，務必要監督著段雲做。
安排好顧總這邊的事情，韓國客戶的圖紙也弄的差不多了。讓阿茹幫助翻譯成英文的，使用翻譯軟體最最簡單的翻譯成韓文。又和國內的財務以及律師，把收款的方面又細化了一下，就和阿芳聯繫了，在韓餐廳見面。將方案提交給了金先生，金先生上上下下的看了，把和國內金先生辦事處的合同細節又聊了一下，很順利。一凡問：「如果零部件到了，在哪裡進行裝配啊？金先生能不能提供合適的地方，給他們進行裝配。」金先生說，他在這邊有一個工廠，靠近市區，等下帶你們過去看下，那邊的場地應該是足夠的。到時候配件到了，就可以到那邊進行安裝和調試。
一凡說現在就過去看下吧，金先生意思飯點了，吃了飯過去，也不太遠。幾個人就在阿芳的烤肉店，來了份石鍋拌飯。吃罷，開車過去只有二十五分鐘時間就到了，是在一個小的工業區裡面的，中間的主幹道兩旁都是標準化廠房，最裡面大概有一個五百平米的廠房。大門敞開，老遠就能看到裡面，空空蕩蕩的。在邊角上，又隔出來一個房間，應該是做無塵室使用的。隔著房間的玻璃，看到員工穿著無塵服，裡面只有一條生產線，工序比較簡單。金先生指著裡面的產品，說道：「現在生產線上做的，是手機裡面的一個絕緣貼片，工序非常簡單，原材料下料，然後使用點膠機進行貼合，裝盤，塑膠袋抽真空密封。再通過傳遞窗出來裝箱打包就可以了，你一看就懂。」
一凡問，絕緣貼片也是，前兩天拜訪的那個大公司使用的？金先生點點頭，不要看這個東西小，使用量比較大，他才吃了一點點，如果能把整個大客戶的訂單，全部吃下來，就不得了。然後指著外頭的空地，說這些地方，當年租用的時候，就是以後擴展開來的。一凡將話題轉到設備裝配上，說道：「可能我們要晚上過來裝配和調試，白天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金先生和阿芳商量了一下說沒有關係，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告訴阿芳，她會安排人陪著你們的。
方案提交上沒有時間，金先生就說：「客戶那邊已經批准了，都是自己人做事情，而且這個案子本來也沒多少錢，上上下下審批很快就同意了。」那些零部件也是金先生自己家裡有的，加工件金先生還是有點關係，託了一些韓國的朋友，從一些有機加工能力的大公司裡面，順帶著幫著弄了出來。一凡白天還要忙鼎亨的事情，到了晚上才偷偷摸摸的幾個人，又加班加點的進行安裝和調試。不是很複雜，幾天的時間，就弄的差不多了。
李先生親自過來驗收的，畢竟是第一次和一凡他們合作，他還是有點謹慎，看了一切都好。關於到客戶現場內部的調試工作，一凡和李先生也商量了一下，畢竟他們在裡面不是很熟悉，如果直接讓一凡他們，進行去調試可能有些安檢，認證問題。李先生說：「這個調試工作我看也沒有那麼複雜，明天我安排幾個工程師出來，和你們在外部調試一下，你培訓一下他們，只要他們會了，就請金先生發貨到我們那邊，調試的工作我安排讓他們弄吧。」
一凡說這樣也好，於是第二天安排了客戶工程部門的工程師過來，他們也帶了一些工件過來，也不是很複雜，簡單的培訓就能勝任了。金先生做事情還是非常地道的，按合同規定的時間節點上，把錢都打了過去。一凡是第一次和金先生合作，其實也沒想賺多少錢，主要是想通過金先生的關係，能後續長期的做大企業的非標業務，這個客戶只要漏點汁水下來，都能比鼎亨的項目肥多了。和金先生這次合作的非常成功，那邊晚上也是喝了不少。
一凡也多嘴，說看到金先生的那個生產線好像效率很慢，回頭他幫金先生再優化一下。金先生說：「哎，其實他早就想改造了，畢竟量在那邊了，只要他能生產多少，客戶就能消化多少。不過這個生產線太小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你開口。」一凡說：「你是我大哥，這個我免費幫你設計改造，調試好了你直接用就可以了。」金先生趕緊端起酒杯，那就太謝謝一凡了。兩個又把酒言歡，說不盡的兄弟之情。將絕緣車間，改造圖紙和方案交給金先生之後，，一凡和金先生說：「你先準備材料，我最近有點忙，可能還要回國一次。」
鼎亨的項目也差不多要收尾了，調試的工作，張藝是全程參與的，這個一凡不是很擔心，但是交接給生產線，一凡還是下了點工作。因為現在的生產線員工都是沅國員工，當然鼎亨也招聘了不少的會中文的主管，也從國內支援過來不少員工。但是交接的時候，還是漏洞百出。一凡和張藝商量，是否可以先把中國的員工教會了，在培訓沅國員工，不然因為語言不通，把設備弄壞了，後面事情更多，你和生產部也說一下。張藝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公司給的死命令，只要生產部門不簽字接受設備，張藝的活就沒有交接完成，還是要給他壓力。張藝又通過高層的關係，總算是說通了，先開始中國員工以及會中文員工的培訓和交接，只要他們熟練操作了，就可以進行初期的驗收了。
針對中國員工的培訓工作，就相對簡單一些了，因為支援過來的員工，都是在國內也操作一凡他們家設備，多年的老師傅。也熟悉工藝流程，所以很快就上手了，試生產沒有問題，連續開機測試等測試環節，也很快通過了。一凡和張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一凡說他留兩三個人在這邊，其他人先和他一起回去一趟。
張藝說：「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走，現在已經調試的差不多了。我幫你們儘快把字簽完了，我也完成任務了。」到了國內，就急急忙忙的聯繫小陳經理，說幫助約一下苗總。很快小陳那邊給消息說，明天上午十二點，苗總請你吃飯。小陳接著說道：「我們來公司這麼長時間了，苗總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單獨請我們吃飯了，你這個待遇不低啊。」一凡說：「和大領導吃飯，你能吃得飽嗎？要不然讓你去，我把機會讓給你了。」小陳說，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第二天一凡換上了正裝，將苗總暫存在他身上的玩具帶著。十一點就開始到鼎亨等著，十二點準時苗總過來，見到一凡非常開心，說道：「我聽說你的差事完成的不錯啊！工程部門都把你們夸的像朵花了。對了，浩浩的小車了？你可以完璧歸趙了。」一凡笑了笑將玩具車，拿出來放在桌上，一凡說道：「都是苗總運籌帷幄，管理層指導有方，鼎亨前方團隊優秀，一直支持和幫助我們。我們做都是輔助性的工作。」
苗總笑道：「你就不要和我謙虛，來坐坐，坐下來說。」大領導吃飯其實也很簡單，一葷兩素一個湯，苗總說：「菜簡單了點，你不要嫌棄啊。」一凡說：「哪裡，哪裡，就是***老人家在世的時候，也就是三菜一湯。苗總您也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家有廣廈萬間，不過六尺小床；縱有黃金萬兩，不過一日三餐。我覺得這個就挺好的，簡單清淡健康。」
苗總說：「一凡啊，是的啊，最簡單其實也就是最寶貴的。」兩個人就開始共進午餐，邊說邊聊。和大領導吃飯真的非常的不自在，夾菜也不敢，吃飯也敢。苗總倒是不客氣，一個勁的讓一凡多吃點，又用公筷給一凡夾菜。一凡心想和大領導吃過了，我還要找小陳出去再來一個全家桶。苗總突然說道：「聽說你們在那邊，還有點小插曲啊？」一凡心想，估計是哪個好事鬼，捅出來，怎麼被老爺子知道？已經問到此處了，一凡也沒有隱瞞說道：「哎，本來這個是醜事，就沒敢和苗總匯報。我們公司幾個員工也是喝大了，都是一幫小年輕和沅國當地人嗆起來，後面還動手。幾個傢伙還被扔到號子裡蹲了一夜，後面請了律師找的關係，總算是把人弄出來。還好沒有影響鼎亨項目的進度，更萬幸的是，沒有造成什麼員工滯留什麼的或者人身安全方面的影響。」
苗總說：「我也聽說你在那邊處理是挺好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防患於未然。我們還是要想的更多，怎麼會出現這些問題了？要找找更深層次原因。其實你這個事件，也是一個反面的教材，現在鼎亨就有很多人在沅國，後面可能還有更多人要過去，前面出現了一個吳華文的事情，後面又出了你們公司的事情。雖然都沒有給公司，造成太負面的影響，但是教訓還是深刻的，我們作為管理者一定要深刻的反思。每個員工後面都有一個家庭，我們把員工派出去，是希望他們安心工作，能夠收入更好，同時也給公司創造更好的效益。任何一個員工出任何一點問題，我們作為公司的管理人員，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凡聽苗總評點，一直低頭稱是，把手裡的碗筷放下了，自我批評道：「苗總真的我沒有想到這麼的深度，沒有把隊伍帶好，真的對不起您。」苗總說：「你吃飯，你剛來我就表揚你了，今天我也不是過來批評你的，雷公還不打吃飯人。我就是希望你們能考慮的，更加宏觀一點，想事情更加的周全一點，更快速的成長起來。」苗總很快吃完了，說：「我下午還有一個會，你再吃一點。還有你沒事的時候，經常過來坐坐。不要等我叫你過來，你才來。我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多聊聊。」
一凡站起來送苗總離開，和秘書說了一下，吃飽了，就灰溜溜的走了。這個時候張藝也已經上班了，一凡趕緊過去找張藝，怎麼員工打架的事情，老爺子知道了？今天過來和老爺子交差，老爺子留飯。結果一頓猛批，其他沒有說，就是盯著員工打架的事情。張藝把一凡拉到一邊，你知道老爺子在公司多少密探嗎？多少人可以直接有密奏之權，公司裡面到處都是錦衣衛，廠公多如牛毛。你這點破事都不值一提。
接著又說了，沅國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了。現在那邊有幾台設備有問題了，又開始催了，你趕緊從國內帶一些備品備件過去吧。一凡被張藝弄的頭昏腦漲的，說道：「老爺子那邊吃飯都沒有吃飽，你和我出去再吃一頓。」張藝說：「剛剛國外回來，公司裡面還有一堆事情了，哪有那個閒心思陪你出去吃飯了，你讓採購部的小陳陪你過去吧，他一天到晚閒的都要長毛了。」一凡說：「你不去就算了，還拿小陳開涮。現在採購部門那麼敏感，我敢和他們接觸啊？」兩個人聊了一會，一凡囑咐張藝趕緊幫助審批完成，走流程，剩餘的尾款要加快，張藝說道：「我心裡有數的。」
一凡中途抽空到顧總那邊，產品已經都生產出來了。顧總還誇了一下，段雲的工作能力和態度，一凡說你不要誇他，在沅國差點沒有把我氣死。顧總這個是最愛八卦的，一凡又把故事聊了一遍，關鍵是顧總沒抓到重點，問：「一凡難道這個沅國真的是這樣？遍地是美女？我之前也有耳聞，我回頭真的要過去看看。」一凡直接沖他翻白眼，埋怨到：「我的顧總啊，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你要是過去，不要和我去。局裡撈人的事情，我只幹過一回，再也不會去了。」
顧總說：「我們這個身份的，怎麼會去和人家打架了，你幫我把場子安排好了就行了。」一凡說：「你還是另請高明吧，現在聽到沅國這個場子，美女，打架，這些破事，我腦仁都疼。」兩個人正在打趣了。方經理過來了，過來了。一凡和他打招呼：「方經理，怎麼樣？最近。對不起，該死，應該叫方總了。」方大平趕緊攔著，你還和我客氣。
方大平帶了一個文件，過來好像是要找顧總，但是又有磨磨唧唧，猶豫不前。一凡見勢趕緊說，我出去抽根煙，你們先聊。顧總大手一揮一凡又不是外人，沒有關係的。方大平只好匯報起來：「有一批物料，供應商原材料就有點問題，但是交期比較急，我讓進料檢驗的部門，只能硬著頭皮，先分選了一批出來車間急用。結果裝配出來還是在邊界值上，如果客戶裝配的時候，配合的母件，稍微有點公差下限的話，就有可能裝配不進去。我非常擔心。所以我想這批產品先等等，我準備返工，等新的部件過來重新裝配。」
這個時候，門口吵吵嚷嚷的又有人進來了，一凡轉頭一看原來是銷售經理過來的。銷售經理好像聽說，也是顧總的什麼親戚，估計是姑表親之類。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顧總，你不能不管了啊？我手頭現在就剩下最後一根獨苗客戶了，之前的客戶已經全部，被我們自己折騰光了。人家已經說話了，替代供應商已經找到了，如果今天再不發貨的話，明天也沒有必要發貨了。我看我也沒有必要在公司繼續做了，你乾脆也把我開除了算了，我也不要等月底你檢查業績的時候，指著我的鼻子，當著公司管理層開罵，我也丟那個人了。」
還沒有等，顧總說話了，方大平開口了，「可是現在我們已經發現，產品有質量問題了。如果到客戶那邊發現裝配不起來，發生大規模質量問題發生了，退貨，索賠，誰負這個責任？」銷售經理正眼也不看方大平，陰陽怪氣的說了：「設計是誰？質量把關是誰？生產是誰？公司大把質量人才，高科技人才，牆上都貼滿了質量優先，天天讓員工把質量掛在嘴邊，背的滾瓜爛熟。你總不至於讓一個天天陪客戶吃飯，喝酒到胃出血，圖紙都看不懂的人負責吧！」
方大平有些激動的說道：「誰要讓出貨，誰簽這個字，反正我不簽字。」銷售經理也急了，說話如開炮：「整個公司，和幾個月前相比，相同的供應商，相同的質檢員，相同的生產線的大媽媽。怎麼那個時候，讓什麼時候發貨，就發什麼時候發貨。我也沒有接到客戶，天天和我喊質量投訴啊？反而現在質量意識提升了，全公司天天喊著5S管理了，害怕質量投訴了。」方大平說：「之前是之前，現在我們既然把質量要求提出來了，就必須要經過這個陣痛期。不然誰都對質量無所謂，等到我們配合國外的優質客戶時候，誰會去較這個真？後面出現問題，就更加沒有辦法抓，公司就永遠停留在低質量水平下的發展。」
聽方大平這麼說，銷售經理直接沒有脾氣了，把問題堆在顧總面前，沒有好氣說道：「顧總，我沒讀過書，我也不懂什麼叫做質量，我也說不過人家。顧總，你今天就給一句話，這個產品還要不要發貨，客戶還要不要了，我還能不能勝任，你看著辦？」顧總也被他們弄火了，拍著桌子說：「你問我怎麼辦？我請你們過來是解決問題的，不要一腳把皮球踢到我腳下的，我要知道怎麼辦？我花錢讓你過來做什麼？你們都給我出去。好好的陪我兄弟聊一會，心情全部弄沒有了。我已經充分授權給你們了，你們崗位職責也非常清楚，該是你負責的部分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你們可以出去了。」
方大平見到顧總這樣說，也沒有辦法，拿著文件灰頭土臉的就出去了。銷售經理站著不動，還想爭取一下，用家鄉話說：「哥，你給我想想辦法啊。」顧總直接手指向大門，咆哮道：「自己想辦法，你現在就給我滾。從現在開始，不允許再煩我！」等他們都走遠了，顧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讓你笑話了，一凡啊，你看看我這個當的叫個什麼老闆啊，天天就是這些破事，我真想現在就和你飛到沅國去，像個鴕鳥一樣一頭扎進美人堆里，什麼事情都不管。」一凡說：「是的啊，公司上上下下，幾十張嘴，你把他們餵飽了，就是喊著老闆好，老闆威武，老闆牛逼。等真的沒有飯吃了，這些嘴就是來咬人的。」
顧總試探的問問一凡，就比如剛剛的事情，你會怎麼處理了？一凡說：「顧總你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我要是有這個本事處理問題，我就不是現在的身家了。這個還是要，你們大領導來拍板的。」
顧總笑道：「你說方總的錯了？說的對，剛剛通過大客戶的審核，而且是國際一線消費品品牌。我們要配合他們，不從最基層的員工的質量意識抓起，不從平時的一單單的質量要求抓起，不從設計源頭，生產工藝各個環節抓起，行嗎？想要繼續往高端路線走，還是要狠抓質量。但是話又說回來，眼看著到手的生意能放棄嗎？到手的錢能不賺嗎？這些客戶是國內的一些小客戶，他們的銷售價格、還有成本就是這麼幾個銅板，你和他們談什麼，我們是高品質的產品，我們是嚴格管控的。他們不care，他們關心價格，交期，還有採購員好處，返點。這段時間我也和方總學到不少東西，質量就是成本。這些客戶，人家就是給的散裝白酒的錢，我們非要每個瓶子裡面都要裝茅台、五糧液，人家不需要，我們也玩不起。現在我手頭大部分的營收，還是靠著這些國內的客戶在支撐著，我不能丟了他們啊，沒有他們，現金流就斷了。沒有他們，不管多麼高端血統，都供養不起啊！」
一凡說道：「這個就是顧總，您的大智慧了，怎麼在兩者之間進行一個平衡了。」不一會有人敲門，看上去是個倉庫員工打扮，進來說道：「顧總已經發貨了。」顧總說道：「貨發了就發了吧。方總人了？」來人說：「他開始攔著不讓發，但是銷售催的很急，兩個人都差點打起來，後面被勸下來了。方總一個人現在辦公室裡面，好像有點不開心。」顧總說：「好的，你忙你的吧。」
顧總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家難當啊！」一凡其實心裡非常清楚，顧總是希望能發貨，雖然嘴上沒有明說，哪個公司的老闆不希望聽到，金幣掉落到口袋裡面的那一聲叮噹啊。但是當著方大平的面，他也實在不好明說，畢竟這個人是他請過來的，如果直接駁了方大平的面子，他自己的臉又要往哪裡擱了。再說了現在正是公司高端客戶，新產品的大發展階段，容不得半點閃失。
中午顧總請客，把方經理也帶上，就是三個人簡單弄了幾個菜。一凡知道氣氛好像有點尷尬，就拼命的搜腸刮肚的，將自己在沅國期間的一些趣聞軼事，和他們聊聊。顧總開始也是努力的維持著，吃的挺開心的。但是整個飯局方大平連一個笑臉都沒有，還沒有等一凡、顧總吃完，就說公司裡面有事情，提前走了。顧總要發作，被一凡踩了一下腳，還是忍住了。一凡看到顧總的心情如何，也不要在這邊臊眉耷眼的了，找了個空子也溜之大吉。一凡在路上想，估計方大平在顧總這邊也干不長，或許人事上，顧總公司錯綜複雜，各種掣肘，不能施展拳腳是一個原因，根治於管理理念上的差異是更加要命的原因。
阿芳最開始也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在一個飯店裡面當服務員。後面一個韓國人過來看上她了，不過這個是差不多十年前的愛情故事了，兩個人就結婚了。婚後阿芳有四五年時間是在韓國度過的，在那邊生孩子，帶孩子，後面韓國大公司系統性的大規模的過來之後。她老公金先生，在幾個大公司裡面的人脈特別的深厚，也跟著過來了。據說是有一個和北原這邊韓國大公司，配套做耗材和勞保生意的商店。阿芳自己也開了一個韓式燒烤店，憑藉著她老公在這邊的人際關係，生意做的非常好。一凡說，一看阿芳本身就是一個做生意的材料，按中國話來說叫做「很會來事」。
幾個人邊走邊聊，很快就到烤肉店了，阿芳旁邊還坐著一個人，應該是阿芳的老公，也是穿的非常的正式，人也發福的很厲害了，一看就比阿芳大不少歲，頭髮也有點地方支援中央的意思了。離午餐的時間還有一會，幾個人就坐下來，進入正題，原來是阿芳也看到了，一凡公司的企業宣傳圖冊。正好他老公金先生之前也是做非標設備的，想和一凡聊一下，以後可能有一些合作的機會。這個時候語言就開始有點亂了。阿芳的老公說是韓文，然後阿芳翻譯成英文，再由阿茹翻譯成中文，就這樣很是費勁，不過終歸還是能囫圇吞棗的聽個大概出來。
金先生從身邊的小包裡面，掏出來一個小工件。問一凡對於這個產品怎麼看？一凡問了這個產品是在哪裡使用的，產能還有自動化程度，因為不同工況下，對應的設備還有工藝完全是不同的。然後一凡按金先生說的產品基本情況，因為沒有見到圖紙，一凡也不清楚哪些是需要重點檢測的關鍵特性，只能自己憑藉感覺來。首先和金先生討論了一下簡單的工藝路線和檢測點，一凡抬頭看了一眼金先生，也是在那邊頻頻的點頭。
一凡又接著往下說，但是中間需要增加設備，有些有比較成熟的檢測設備的。一凡也說了一些韓國還有日本的品牌，中國也有。但是韓國企業，一般還是傾向於使用韓國設備。金先生說這個品牌的，我就是他們在沅國的代理，你非常專業。然後一凡又開始說非標設備，這些設備其實功能實現都相對簡單，沒有特別複雜的。
金先生接了個電話說，非常抱歉，他真的有點事情，需要離開一下。然後和阿芳說中午，請他們招待一下一凡他們。說完和一凡說了不少對不住了，就走了。阿芳是千年狐狸，看到一凡這一番操作，還有金先生的眼神和姿態，早就洞若觀火了，中午又是一頓好酒好肉。一凡說下午還要事情，中午不能喝酒，但是架不住阿芳和阮律師的勸，連著阿茹也喝了不少。
轉過天來，中午是阿芳直接電話給一凡的，用蹩腳的中文和一凡說：「我老公邀請你，你能來我的吃飯嗎？」一凡怕理解錯誤了，說：「您是不是想，讓我中午去一下你的飯店？」阿芳趕忙說：「yes ，yes。」一凡說，馬上就過去。張藝看到一凡又要走，攔著他說：「你小子最近神神叨叨的，天天中午就溜，還把人家阿茹也拐跑了，害的我們最近天天吃食堂，你到底在忙什麼了」？一凡也是無奈，應付道：「晚上回去，和你好好的聊聊。」張藝才撒手讓他走。
到了韓餐廳，今天金先生又帶了一個人過來，看上去像是企業高管級別的樣子。一凡趕緊過去握手，把名片遞上去。來人接了但是沒有反饋名片，一凡也沒計較，人家不方便是正常的。金先生說：「今天請一凡過來，還是想和你討論一下昨天產品的技術細節問題，然後介紹到旁邊的這位，你可以叫他李先生。」李先生直接用中文說了一句，非常高興認識你，一凡說沒有想到李先生的中文這麼好。李先生說，之前他在中國生活過幾年。一凡猜想估計李先生應該是在某個大企業裡面，之前在中國工廠上班的，後面隨著大公司搬遷到沅國來的。
現在的溝通路徑就變得很簡單了，李先生直接用中文和一凡對話，然後再翻譯成韓文，金先生還有阿芳都會韓文。於是溝通變得非常的順暢。金先生又把昨天的那個小玩意拿出來，放在桌上。這次一凡可以問更加詳細的技術細節了，一凡將昨天畫的草稿紙拿出來，先把自己的思路和李先生講了一次。李先生他應該對產品非常的熟悉，那些點是需要重點關注的，那些之前在生產中遇到過什麼樣的問題，都一一的和一凡說的很清楚。一凡也在草稿紙上，兩個人寫寫畫畫了很長時間。李先生稱讚道，一凡你非常專業。一凡說：「哪裡，我們才剛剛起步，還需要你們的支持了。」
李先生將草稿紙上的內容全部用手機拍照下來，然後把金先生叫了出去，兩個人在門口抽菸嘀嘀咕咕了好一段時間。回來之後，李先生和一凡說了一句抱歉就告辭了。一凡也不知道這個葫蘆裡面到底賣的什麼藥物，覺得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損失，還是繼續聽其言，觀其行吧。金先生回來就和一凡，把整個故事背景講了出來。
原來金先生有一個好朋友，是在韓國的國際性大企業裡面是高管，主要負責工程部門。其實早就想有想法，讓金先生來做一些非標設備，但是金先生在沅國當地，沒有一個合適的團隊。想從韓國直接招聘一幫人過來，剛剛畢業孩子的直接什麼都不懂，懂行的人要不然覺得金先生的公司規模不夠，要不然就是工資要求太高了。做一些零零碎碎的單子，也不能養起來這一幫團隊。在沅國當地那些工程師，那就更不要提了。所以現在金先生和他們，也只能做一些耗材的生意，沒有做更多業務拓展什麼的。
正好有這個機會遇到一凡了，通過這幾天的溝通下來，技術方面肯定是沒有問題的，現在就是要一凡出一個正式的方案書出來。一凡也很為難，第一他對產品不熟悉，必須要看到圖紙，工裝夾具部分，還有一些精度要求，必須要見到圖紙。第二現在有沒有已經成熟的生產線，或者比較類似的也行，他想過去看一眼。不然的話，他做的方案也是空中樓閣，很容易被吹倒了。金先生很爽快，你明天跟我去，把你的護照信息給我，我幫你註冊。別人問你，你就說是我公司的員工。
一凡心想這個無心插柳柳成蔭，出一趟差，還能摟草打兔子，弄點小外快出來了。一凡有點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樣子。金先生說：「一凡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提。」一凡只好說道：「現在還沒有到那個程度，我們還沒正式開始了，提著不太好。」金先生說：「你是不是擔心，費用怎麼結算了？這個我已經想過了，我在中國國內還有一個辦事處，你到時候和我在中國國內的公司，簽訂一個外包協議。你的方案出來和報價出來之後，所有的材料，我這邊都有，你也儘可能選擇韓國的品牌。你就負責出設計圖紙，安裝和調試的工作。你把你需要的那部分勞務費給我，就可以了。」一凡想想說，關於結費的問題，我再思考一下吧。我可能還要諮詢一下，國內的財務和律師。金先生說：「這個沒有問題，明天你準備一下帶上護照，還有不要穿牛仔褲之類帶有金屬的衣服。」
第二天一凡如約，和金先生一起到了大企業的門口，又是換入廠牌子，又是登記，貼手機攝像頭一頓操作。進入到廠區，金先生好像到了自己家一樣，指指點點這裡是什麼，那邊是什麼。兩個人用最淺顯的英語簡單的交流，金先生果然是深耕大企業多年了，只要是對面，過來了一個韓國人，都要停下來打個招呼，開兩句玩笑。到了車間門口的時候，先到更衣室金先生拿了一雙防靜電的拖鞋，讓一凡換上去，又要重新進行安檢，這次更加嚴格了。身上只要是有響動的都不行，幸好一個韓國的安保頭子巡查路過。金先生把他叫住，兩個人估計也是老相識了，稍微說了幾句，韓國主管，就擺擺手讓他們帶著手機進去了。
到了辦公室，裡面吵吵嚷嚷的，不斷有員工走來走去，金先生直接領著一凡，到了李先生的辦公室。一凡知道能在這個大企業裡面，有一個獨立的辦公室，職位也是到了一定的級別了。李先生先是讓他們坐下來，自己到門口喊了一個沅國員工進來，那個一頓噴，直接就那個手中的文件，往員工臉上砸。看的一凡都有點不好意思了，金先生神情自若，早已經習慣了，見怪不怪了。估計早些年他年輕那時候，也是被這麼砸過來的。那個沅國小工程師，像個孫子一樣低著頭。噴了足足有五分鐘才讓他出去，臨了李先生還說了一句阿西吧。然後才過來和一凡到招呼，又和金先生在一起說了一通。李先生說：「一凡，進車間的時候，只能看，不能碰，不能拍照，員工休息的還有十五分鐘時間。」
一凡進去大概轉了一圈，是比較類似的產品裝配線，大概思路和自己的想法也差不多。一凡做的其實是，很多道工序中的其中最簡單的一道工序。一凡問：「李先生我看你們每道工序，都有數據採集的埠。到時候我做的時候，要不要考慮和你們大的系統的兼容性？」李先生說：「你到時候買標準件的時候要注意，需要採購我們指定的品牌，後面兼容的那些軟體部分，工程部門會外包再去做的。」一凡會意。十五分鐘很快就到了，三個人到李先生的辦公室又坐了一下，一凡和李先生要一些主要的韓國標準件，品牌選擇的清單。金先生說：「到時候這些產品名錄，資料還有圖紙，我會提供給你的。」
出來之後，一凡就回去開始做設計工作，因為工序簡單，涉及到的東西也不是很多，他就一個人把自己關在賓館裡面。只有晚上才出去和張藝喝個酒，一凡也沒有和張藝隱瞞，都是這麼熟悉的朋友。再說了這個也是韓國客戶的東西，和鼎亨公司沒有任何的信息、業務範圍交叉，從鼎亨政策上應該是允許的。張藝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只要不影響，鼎亨的沅國工廠的進度就行了。一凡說：「鼎亨車間裡設備調試，都已經弄的差不多了，還有什麼好影響的。」
這天顧總突然電話過來，問一凡在哪裡了？一凡說在沅國調試設備了，顧總說：「你小子混的不賴啊。說正事，之前有一個老的型號，我們都已經停產很長時間了，突然接到客戶的一個訂單，就要兩千個，你說不做吧，老客戶老關係了。做吧，這個設備已經爛在倉庫都要成廢鐵了。你說這個怎麼弄了，我也是沒招沒法的，才電話給你求助的。」一凡說：「你這個急不急的，要不然再等幾天，我這邊忙好了就過去。」顧總說：「哎，就是客戶和催命鬼一樣的，一天三個電話，要我給計劃出來。」一凡說：「我這邊內部商量一下，明天上午給你回復，行吧？」顧總說：「好的，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一凡想來想去，總覺得自己回去一趟比較合適，但是韓國這個項目，剛剛做個七七八八的。還有鼎亨的項目，張藝要是知道自己要回去，肯定一百個不答應。安排其他人回去，一個蘿蔔一個坑，誰都走不開的。一凡權衡再三，狠狠心還是自己回去一趟吧，事情快點，先讓顧總他們把設備預裝一下，弄乾淨了。自己去快點動手，一天也能搞定了，再回去公司看一眼。和財務和律師見面，把韓國費用的事情也說一下。
晚上一凡電話給老婆，說自己準備回去一趟，可是也很糾結，這邊事情這麼多，即使回去，頂多也就是兩三天時間。老婆突然說道：「其實你也可以不用回來，你讓段雲幫你去處理不就好了。都是之前的老設備，你實在不放心，你弄一個攝像頭一步一步的指導他，不也可以把這個事情弄好了嗎？」一凡沉默了很久，但是實在也是沒有其他路子，咬著牙說，那也行吧。不過真怕他出紕漏啊。老婆說：「他也在你那邊工作半年了，和你沅國也去過一趟了，之前顧總的設備也是能用的，就是拿出來重新擦拭、保養維護一下，這樣的事情，他還是能做的。我等下和他電話說一下。」一凡說，也只能這麼辦了。
老婆不一會就回復了，說段雲想過去做，說了一定會做好的，和我保證了很長時間。一凡說：「好吧，到時候我安排一個工程師和他遠程視頻，做什麼動作，都直接視頻監督下面去進行。」一凡回頭又和顧總電話，說：「之前有個小伙子在沅國這邊，一直水土不服回去的。現在安排他，過去進行安裝和調試，到時候他也會安排人，視頻連線協同工作的。」顧總說好的，明天你就讓他過來。晚上一凡又電話，安排了一個靠得住工程師，和段雲那邊先聯繫好。段雲那邊只要開始調試，必須連線，務必要監督著段雲做。
安排好顧總這邊的事情，韓國客戶的圖紙也弄的差不多了。讓阿茹幫助翻譯成英文的，使用翻譯軟體最最簡單的翻譯成韓文。又和國內的財務以及律師，把收款的方面又細化了一下，就和阿芳聯繫了，在韓餐廳見面。將方案提交給了金先生，金先生上上下下的看了，把和國內金先生辦事處的合同細節又聊了一下，很順利。一凡問：「如果零部件到了，在哪裡進行裝配啊？金先生能不能提供合適的地方，給他們進行裝配。」金先生說，他在這邊有一個工廠，靠近市區，等下帶你們過去看下，那邊的場地應該是足夠的。到時候配件到了，就可以到那邊進行安裝和調試。
一凡說現在就過去看下吧，金先生意思飯點了，吃了飯過去，也不太遠。幾個人就在阿芳的烤肉店，來了份石鍋拌飯。吃罷，開車過去只有二十五分鐘時間就到了，是在一個小的工業區裡面的，中間的主幹道兩旁都是標準化廠房，最裡面大概有一個五百平米的廠房。大門敞開，老遠就能看到裡面，空空蕩蕩的。在邊角上，又隔出來一個房間，應該是做無塵室使用的。隔著房間的玻璃，看到員工穿著無塵服，裡面只有一條生產線，工序比較簡單。金先生指著裡面的產品，說道：「現在生產線上做的，是手機裡面的一個絕緣貼片，工序非常簡單，原材料下料，然後使用點膠機進行貼合，裝盤，塑膠袋抽真空密封。再通過傳遞窗出來裝箱打包就可以了，你一看就懂。」
一凡問，絕緣貼片也是，前兩天拜訪的那個大公司使用的？金先生點點頭，不要看這個東西小，使用量比較大，他才吃了一點點，如果能把整個大客戶的訂單，全部吃下來，就不得了。然後指著外頭的空地，說這些地方，當年租用的時候，就是以後擴展開來的。一凡將話題轉到設備裝配上，說道：「可能我們要晚上過來裝配和調試，白天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金先生和阿芳商量了一下說沒有關係，你們什麼時候過來，告訴阿芳，她會安排人陪著你們的。
方案提交上沒有時間，金先生就說：「客戶那邊已經批准了，都是自己人做事情，而且這個案子本來也沒多少錢，上上下下審批很快就同意了。」那些零部件也是金先生自己家裡有的，加工件金先生還是有點關係，託了一些韓國的朋友，從一些有機加工能力的大公司裡面，順帶著幫著弄了出來。一凡白天還要忙鼎亨的事情，到了晚上才偷偷摸摸的幾個人，又加班加點的進行安裝和調試。不是很複雜，幾天的時間，就弄的差不多了。
李先生親自過來驗收的，畢竟是第一次和一凡他們合作，他還是有點謹慎，看了一切都好。關於到客戶現場內部的調試工作，一凡和李先生也商量了一下，畢竟他們在裡面不是很熟悉，如果直接讓一凡他們，進行去調試可能有些安檢，認證問題。李先生說：「這個調試工作我看也沒有那麼複雜，明天我安排幾個工程師出來，和你們在外部調試一下，你培訓一下他們，只要他們會了，就請金先生發貨到我們那邊，調試的工作我安排讓他們弄吧。」
一凡說這樣也好，於是第二天安排了客戶工程部門的工程師過來，他們也帶了一些工件過來，也不是很複雜，簡單的培訓就能勝任了。金先生做事情還是非常地道的，按合同規定的時間節點上，把錢都打了過去。一凡是第一次和金先生合作，其實也沒想賺多少錢，主要是想通過金先生的關係，能後續長期的做大企業的非標業務，這個客戶只要漏點汁水下來，都能比鼎亨的項目肥多了。和金先生這次合作的非常成功，那邊晚上也是喝了不少。
一凡也多嘴，說看到金先生的那個生產線好像效率很慢，回頭他幫金先生再優化一下。金先生說：「哎，其實他早就想改造了，畢竟量在那邊了，只要他能生產多少，客戶就能消化多少。不過這個生產線太小了，我都不好意思和你開口。」一凡說：「你是我大哥，這個我免費幫你設計改造，調試好了你直接用就可以了。」金先生趕緊端起酒杯，那就太謝謝一凡了。兩個又把酒言歡，說不盡的兄弟之情。將絕緣車間，改造圖紙和方案交給金先生之後，，一凡和金先生說：「你先準備材料，我最近有點忙，可能還要回國一次。」
鼎亨的項目也差不多要收尾了，調試的工作，張藝是全程參與的，這個一凡不是很擔心，但是交接給生產線，一凡還是下了點工作。因為現在的生產線員工都是沅國員工，當然鼎亨也招聘了不少的會中文的主管，也從國內支援過來不少員工。但是交接的時候，還是漏洞百出。一凡和張藝商量，是否可以先把中國的員工教會了，在培訓沅國員工，不然因為語言不通，把設備弄壞了，後面事情更多，你和生產部也說一下。張藝說我也是這樣想的，公司給的死命令，只要生產部門不簽字接受設備，張藝的活就沒有交接完成，還是要給他壓力。張藝又通過高層的關係，總算是說通了，先開始中國員工以及會中文員工的培訓和交接，只要他們熟練操作了，就可以進行初期的驗收了。
針對中國員工的培訓工作，就相對簡單一些了，因為支援過來的員工，都是在國內也操作一凡他們家設備，多年的老師傅。也熟悉工藝流程，所以很快就上手了，試生產沒有問題，連續開機測試等測試環節，也很快通過了。一凡和張藝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一凡說他留兩三個人在這邊，其他人先和他一起回去一趟。
張藝說：「我也要和你們一起走，現在已經調試的差不多了。我幫你們儘快把字簽完了，我也完成任務了。」到了國內，就急急忙忙的聯繫小陳經理，說幫助約一下苗總。很快小陳那邊給消息說，明天上午十二點，苗總請你吃飯。小陳接著說道：「我們來公司這麼長時間了，苗總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單獨請我們吃飯了，你這個待遇不低啊。」一凡說：「和大領導吃飯，你能吃得飽嗎？要不然讓你去，我把機會讓給你了。」小陳說，你就不要拿我開玩笑了。
第二天一凡換上了正裝，將苗總暫存在他身上的玩具帶著。十一點就開始到鼎亨等著，十二點準時苗總過來，見到一凡非常開心，說道：「我聽說你的差事完成的不錯啊！工程部門都把你們夸的像朵花了。對了，浩浩的小車了？你可以完璧歸趙了。」一凡笑了笑將玩具車，拿出來放在桌上，一凡說道：「都是苗總運籌帷幄，管理層指導有方，鼎亨前方團隊優秀，一直支持和幫助我們。我們做都是輔助性的工作。」
苗總笑道：「你就不要和我謙虛，來坐坐，坐下來說。」大領導吃飯其實也很簡單，一葷兩素一個湯，苗總說：「菜簡單了點，你不要嫌棄啊。」一凡說：「哪裡，哪裡，就是***老人家在世的時候，也就是三菜一湯。苗總您也不是經常教導我們：家有廣廈萬間，不過六尺小床；縱有黃金萬兩，不過一日三餐。我覺得這個就挺好的，簡單清淡健康。」
苗總說：「一凡啊，是的啊，最簡單其實也就是最寶貴的。」兩個人就開始共進午餐，邊說邊聊。和大領導吃飯真的非常的不自在，夾菜也不敢，吃飯也敢。苗總倒是不客氣，一個勁的讓一凡多吃點，又用公筷給一凡夾菜。一凡心想和大領導吃過了，我還要找小陳出去再來一個全家桶。苗總突然說道：「聽說你們在那邊，還有點小插曲啊？」一凡心想，估計是哪個好事鬼，捅出來，怎麼被老爺子知道？已經問到此處了，一凡也沒有隱瞞說道：「哎，本來這個是醜事，就沒敢和苗總匯報。我們公司幾個員工也是喝大了，都是一幫小年輕和沅國當地人嗆起來，後面還動手。幾個傢伙還被扔到號子裡蹲了一夜，後面請了律師找的關係，總算是把人弄出來。還好沒有影響鼎亨項目的進度，更萬幸的是，沒有造成什麼員工滯留什麼的或者人身安全方面的影響。」
苗總說：「我也聽說你在那邊處理是挺好的。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防患於未然。我們還是要想的更多，怎麼會出現這些問題了？要找找更深層次原因。其實你這個事件，也是一個反面的教材，現在鼎亨就有很多人在沅國，後面可能還有更多人要過去，前面出現了一個吳華文的事情，後面又出了你們公司的事情。雖然都沒有給公司，造成太負面的影響，但是教訓還是深刻的，我們作為管理者一定要深刻的反思。每個員工後面都有一個家庭，我們把員工派出去，是希望他們安心工作，能夠收入更好，同時也給公司創造更好的效益。任何一個員工出任何一點問題，我們作為公司的管理人員，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一凡聽苗總評點，一直低頭稱是，把手裡的碗筷放下了，自我批評道：「苗總真的我沒有想到這麼的深度，沒有把隊伍帶好，真的對不起您。」苗總說：「你吃飯，你剛來我就表揚你了，今天我也不是過來批評你的，雷公還不打吃飯人。我就是希望你們能考慮的，更加宏觀一點，想事情更加的周全一點，更快速的成長起來。」苗總很快吃完了，說：「我下午還有一個會，你再吃一點。還有你沒事的時候，經常過來坐坐。不要等我叫你過來，你才來。我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人多聊聊。」
一凡站起來送苗總離開，和秘書說了一下，吃飽了，就灰溜溜的走了。這個時候張藝也已經上班了，一凡趕緊過去找張藝，怎麼員工打架的事情，老爺子知道了？今天過來和老爺子交差，老爺子留飯。結果一頓猛批，其他沒有說，就是盯著員工打架的事情。張藝把一凡拉到一邊，你知道老爺子在公司多少密探嗎？多少人可以直接有密奏之權，公司裡面到處都是錦衣衛，廠公多如牛毛。你這點破事都不值一提。
接著又說了，沅國的事情還沒有結束了。現在那邊有幾台設備有問題了，又開始催了，你趕緊從國內帶一些備品備件過去吧。一凡被張藝弄的頭昏腦漲的，說道：「老爺子那邊吃飯都沒有吃飽，你和我出去再吃一頓。」張藝說：「剛剛國外回來，公司裡面還有一堆事情了，哪有那個閒心思陪你出去吃飯了，你讓採購部的小陳陪你過去吧，他一天到晚閒的都要長毛了。」一凡說：「你不去就算了，還拿小陳開涮。現在採購部門那麼敏感，我敢和他們接觸啊？」兩個人聊了一會，一凡囑咐張藝趕緊幫助審批完成，走流程，剩餘的尾款要加快，張藝說道：「我心裡有數的。」
一凡中途抽空到顧總那邊，產品已經都生產出來了。顧總還誇了一下，段雲的工作能力和態度，一凡說你不要誇他，在沅國差點沒有把我氣死。顧總這個是最愛八卦的，一凡又把故事聊了一遍，關鍵是顧總沒抓到重點，問：「一凡難道這個沅國真的是這樣？遍地是美女？我之前也有耳聞，我回頭真的要過去看看。」一凡直接沖他翻白眼，埋怨到：「我的顧總啊，你有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你要是過去，不要和我去。局裡撈人的事情，我只幹過一回，再也不會去了。」
顧總說：「我們這個身份的，怎麼會去和人家打架了，你幫我把場子安排好了就行了。」一凡說：「你還是另請高明吧，現在聽到沅國這個場子，美女，打架，這些破事，我腦仁都疼。」兩個人正在打趣了。方經理過來了，過來了。一凡和他打招呼：「方經理，怎麼樣？最近。對不起，該死，應該叫方總了。」方大平趕緊攔著，你還和我客氣。
方大平帶了一個文件，過來好像是要找顧總，但是又有磨磨唧唧，猶豫不前。一凡見勢趕緊說，我出去抽根煙，你們先聊。顧總大手一揮一凡又不是外人，沒有關係的。方大平只好匯報起來：「有一批物料，供應商原材料就有點問題，但是交期比較急，我讓進料檢驗的部門，只能硬著頭皮，先分選了一批出來車間急用。結果裝配出來還是在邊界值上，如果客戶裝配的時候，配合的母件，稍微有點公差下限的話，就有可能裝配不進去。我非常擔心。所以我想這批產品先等等，我準備返工，等新的部件過來重新裝配。」
這個時候，門口吵吵嚷嚷的又有人進來了，一凡轉頭一看原來是銷售經理過來的。銷售經理好像聽說，也是顧總的什麼親戚，估計是姑表親之類。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顧總，你不能不管了啊？我手頭現在就剩下最後一根獨苗客戶了，之前的客戶已經全部，被我們自己折騰光了。人家已經說話了，替代供應商已經找到了，如果今天再不發貨的話，明天也沒有必要發貨了。我看我也沒有必要在公司繼續做了，你乾脆也把我開除了算了，我也不要等月底你檢查業績的時候，指著我的鼻子，當著公司管理層開罵，我也丟那個人了。」
還沒有等，顧總說話了，方大平開口了，「可是現在我們已經發現，產品有質量問題了。如果到客戶那邊發現裝配不起來，發生大規模質量問題發生了，退貨，索賠，誰負這個責任？」銷售經理正眼也不看方大平，陰陽怪氣的說了：「設計是誰？質量把關是誰？生產是誰？公司大把質量人才，高科技人才，牆上都貼滿了質量優先，天天讓員工把質量掛在嘴邊，背的滾瓜爛熟。你總不至於讓一個天天陪客戶吃飯，喝酒到胃出血，圖紙都看不懂的人負責吧！」
方大平有些激動的說道：「誰要讓出貨，誰簽這個字，反正我不簽字。」銷售經理也急了，說話如開炮：「整個公司，和幾個月前相比，相同的供應商，相同的質檢員，相同的生產線的大媽媽。怎麼那個時候，讓什麼時候發貨，就發什麼時候發貨。我也沒有接到客戶，天天和我喊質量投訴啊？反而現在質量意識提升了，全公司天天喊著5S管理了，害怕質量投訴了。」方大平說：「之前是之前，現在我們既然把質量要求提出來了，就必須要經過這個陣痛期。不然誰都對質量無所謂，等到我們配合國外的優質客戶時候，誰會去較這個真？後面出現問題，就更加沒有辦法抓，公司就永遠停留在低質量水平下的發展。」
聽方大平這麼說，銷售經理直接沒有脾氣了，把問題堆在顧總面前，沒有好氣說道：「顧總，我沒讀過書，我也不懂什麼叫做質量，我也說不過人家。顧總，你今天就給一句話，這個產品還要不要發貨，客戶還要不要了，我還能不能勝任，你看著辦？」顧總也被他們弄火了，拍著桌子說：「你問我怎麼辦？我請你們過來是解決問題的，不要一腳把皮球踢到我腳下的，我要知道怎麼辦？我花錢讓你過來做什麼？你們都給我出去。好好的陪我兄弟聊一會，心情全部弄沒有了。我已經充分授權給你們了，你們崗位職責也非常清楚，該是你負責的部分你做好你的本職工作。你們可以出去了。」
方大平見到顧總這樣說，也沒有辦法，拿著文件灰頭土臉的就出去了。銷售經理站著不動，還想爭取一下，用家鄉話說：「哥，你給我想想辦法啊。」顧總直接手指向大門，咆哮道：「自己想辦法，你現在就給我滾。從現在開始，不允許再煩我！」等他們都走遠了，顧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讓你笑話了，一凡啊，你看看我這個當的叫個什麼老闆啊，天天就是這些破事，我真想現在就和你飛到沅國去，像個鴕鳥一樣一頭扎進美人堆里，什麼事情都不管。」一凡說：「是的啊，公司上上下下，幾十張嘴，你把他們餵飽了，就是喊著老闆好，老闆威武，老闆牛逼。等真的沒有飯吃了，這些嘴就是來咬人的。」
顧總試探的問問一凡，就比如剛剛的事情，你會怎麼處理了？一凡說：「顧總你不要拿我開玩笑了，我要是有這個本事處理問題，我就不是現在的身家了。這個還是要，你們大領導來拍板的。」
顧總笑道：「你說方總的錯了？說的對，剛剛通過大客戶的審核，而且是國際一線消費品品牌。我們要配合他們，不從最基層的員工的質量意識抓起，不從平時的一單單的質量要求抓起，不從設計源頭，生產工藝各個環節抓起，行嗎？想要繼續往高端路線走，還是要狠抓質量。但是話又說回來，眼看著到手的生意能放棄嗎？到手的錢能不賺嗎？這些客戶是國內的一些小客戶，他們的銷售價格、還有成本就是這麼幾個銅板，你和他們談什麼，我們是高品質的產品，我們是嚴格管控的。他們不care，他們關心價格，交期，還有採購員好處，返點。這段時間我也和方總學到不少東西，質量就是成本。這些客戶，人家就是給的散裝白酒的錢，我們非要每個瓶子裡面都要裝茅台、五糧液，人家不需要，我們也玩不起。現在我手頭大部分的營收，還是靠著這些國內的客戶在支撐著，我不能丟了他們啊，沒有他們，現金流就斷了。沒有他們，不管多麼高端血統，都供養不起啊！」
一凡說道：「這個就是顧總，您的大智慧了，怎麼在兩者之間進行一個平衡了。」不一會有人敲門，看上去是個倉庫員工打扮，進來說道：「顧總已經發貨了。」顧總說道：「貨發了就發了吧。方總人了？」來人說：「他開始攔著不讓發，但是銷售催的很急，兩個人都差點打起來，後面被勸下來了。方總一個人現在辦公室裡面，好像有點不開心。」顧總說：「好的，你忙你的吧。」
顧總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家難當啊！」一凡其實心裡非常清楚，顧總是希望能發貨，雖然嘴上沒有明說，哪個公司的老闆不希望聽到，金幣掉落到口袋裡面的那一聲叮噹啊。但是當著方大平的面，他也實在不好明說，畢竟這個人是他請過來的，如果直接駁了方大平的面子，他自己的臉又要往哪裡擱了。再說了現在正是公司高端客戶，新產品的大發展階段，容不得半點閃失。
中午顧總請客，把方經理也帶上，就是三個人簡單弄了幾個菜。一凡知道氣氛好像有點尷尬，就拼命的搜腸刮肚的，將自己在沅國期間的一些趣聞軼事，和他們聊聊。顧總開始也是努力的維持著，吃的挺開心的。但是整個飯局方大平連一個笑臉都沒有，還沒有等一凡、顧總吃完，就說公司裡面有事情，提前走了。顧總要發作，被一凡踩了一下腳，還是忍住了。一凡看到顧總的心情如何，也不要在這邊臊眉耷眼的了，找了個空子也溜之大吉。一凡在路上想，估計方大平在顧總這邊也干不長，或許人事上，顧總公司錯綜複雜，各種掣肘，不能施展拳腳是一個原因，根治於管理理念上的差異是更加要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