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買豆漿的奇幻冒險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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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穿越並沒有以入睡為契機,我只是在和同學聊天時眨了一下眼,就又來到了新的場景。

  和之前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在室內。

  這條街我很熟悉,走到盡頭就是我家小區的北門。25歲時,前世的我最後一次走過這條街。

  那麼,這次具體的時間呢?

  我左顧右盼,希望尋找到一些線索。

  「叮鈴鈴~」我的身後想起了自行車的鈴聲。這條街不大,沒有劃分行人、非機動車、機動車道。

  不知是被嚇了一跳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我趕緊向路邊讓開。

  「啪」

  我聽到了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音,然後感覺到腳踝濺上了幾滴溫熱的液體。

  從地面的痕跡來看,那是一袋豆漿。仔細一看,不是一袋,是兩袋。從我手上拎著的破袋子來看,那袋豆漿在把自己的全部身心奉獻給大地之前,是我拎著的。

  好哇!雖然還是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我明確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仍然是發生在我小學時的一件事——在一個周六早上,我被要求去菜場買兩袋豆漿。

  我一直不怎麼吃早飯,那時也不怎麼愛喝豆漿,但是我的父母要求我去買。我母親的原話是讓我「鍛鍊」「接觸社會」。

  這其實沒什麼,但問題就出在,豆漿灑了。

  兩袋豆漿加起來大約三斤重,賣豆漿的人可能是出於成本的考慮,只給了我一個單薄的袋子。當然,也可能是忙得沒法套兩個袋子。

  但問題的關鍵是,豆漿在路上灑了。一袋不剩。

  這時候,最一般的解決方法是,去菜場再買一兩袋。

  但是對當時的我來說行不通。

  因為我幼兒園丟過錢,因為我父母堅信我拿到錢就會變壞,因為我的父母無時無刻不神經緊繃地要求我成全他們「節儉」的美德,還有可能出於一些我仍然沒有想清楚的原因,我帶的錢只能買兩袋豆漿。

  我現在也可以選擇去菜場賒一兩袋豆漿回家,然後讓自己或者母親日後去還錢。

  前世我沒這麼選,因為如果不問過我的父母就擅自做決定,很有可能跳過咆哮的步驟直接被打。

  重生後,我也不打算這麼選。因為前世的事情到我重生都沒個說法,我正可以趁此機會討個說法。

  更何況,他們喝飽了,又要想辦法折騰我了。

  在前世,我一直神經緊繃,生怕哪裡惹到了那兩位感情如嬰兒般脆弱卻又身體強壯到足以打死我不知道多少次的成年人。

  打噴嚏來不及捂嘴可以打,和妹妹玩鬧可以打,家務做得有一絲不合他們的心意可以打,他們覺得成績下降了可以打。

  沒錯,不是成績下降,而是他們覺得成績下降。這包含了一般的成績波動以及因為試卷難度帶來的絕對分數的變化,儘管我的成績一直是頂尖。

  我在前世當小學生時,曾經天真地認為,真的是我表現不夠好。很久以後我才明白,如果他們打其他人也不用付出任何代價的話,我認識的所有人他們恐怕都會打一遍過去。

  用我成年後很接近一般人的眼光來看,兩袋豆漿算不上闖禍。既沒有犯錯的意願,也沒有行為上的過失,甚至連損害也不過區區三塊錢。根本沒必要動什麼干戈。

  那一次,我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遭大罪了,而且覺得自己真的犯了大錯,感覺天都塌了。

  雖然只是兩袋豆漿。

  但那可是兩袋豆漿!

  於是,在回家的幾百米里,我就已經哭成了淚人。

  我的父母也響應了我的期待,施展了他們獨步天下,舉世無三的精湛武功,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教訓。

  多年過去,我已經遺忘了肉體上的痛苦,可他們當時說的話我還記得:「這點小事都辦不好!你有什麼用!?看我不打死你?!長長記性!」

  所以,我這次打開家門時,是牙關緊咬的。我控制著自己,一定要在他們吼出來之後再發作。

  為此,那個破了的袋子,我一直拎在手上。

  也正如我期盼的那樣,在我說話之前,母親就從那個袋子裡讀出了事情的大概過程。

  然後,不出意料地,她的情緒崩潰了。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什麼用!書呆子!書呆子怎麼不去死啊!」

  是啊,覺得我讀書不夠努力要打,妹妹成績不好要打,我成績好了,就是書呆子,也要打!

  幼年的我總是執著於表象,成年後我才明白,他們只是找了一個又一個的理由,在精神上或物質上痛擊他們心愛的沙袋罷了。

  後來我曾戲謔地想,以我小時候家中的狀況來看,哪怕我得了諾貝爾獎,恐怕也能成為一場暴力衝突的導火索。

  「如果我還有多一點錢,我會再去買,回來的路上也會格外注意。現在再給我一點錢吧,我去買回來。」在一般的家庭里,這句話也許就能消弭紛爭了。

  可惜,我並不是生活在一般家庭,這件事沒法就這麼過去。

  「你當時怎麼不小心點!?就知道浪費!你當時小心點不就沒事了!?」

  如果提前知道彩票的中獎號碼,就能以小博大;如果提前知道市場變化,就能做出最妥善的應對。

  在我母親身上就是,等公布了彩票中獎號碼,再責罵你當時為什麼不買。如果知道有這一出,我自然格外小心啊。

  可很多事真的沒法預料。

  這種說法表面上是缺乏邏輯和學術訓練的結果,實質上則是心智不夠成熟的人得到絕對權力後必然開發出的玩法。

  母親的持續輸出引起了父親的注意,這一場暴力的盛宴才正要開始。

  在前世,這場盛宴的結局是,我帶著錢,哭著去給他們再帶來一場豆漿的盛宴。

  可這一世,我無論如何不想這樣。

  「一天不打你都不行嗎?!一天不打都不行嗎!?」父親說著,也沖了出來。

  兩人堵在門口,一點沒有要讓我進去的意思。

  在這個節儉之家裡,弄灑兩袋豆漿絕對是大事。起碼比這個家裡唯一的兒子或女兒被打一頓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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