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還得練
梁棋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你願意告訴我金體境突破到元體境的心得？」
李絕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為什麼？」梁棋感到些許受寵若驚。
「我不知道，但剛才看月亮時有那麼一瞬，我真的好像從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李絕說道。
梁棋沉默不語。
「金體境與元體境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心神，不都說我們煉體士在未達元體境前是一個殘缺的力士。只要來個稍微厲害的鬼修或者會媚惑術的妖怪，就能把我們輕易拿下。
此言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就拿我們二人比較吧。我倆同境，可我卻被你秒殺而且輸得心服口服。我們力士就是這麼脆弱，你向我施展的是一門絕技吧？」李絕問起。
梁棋點頭。
「所以呢，金體境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將心神消去，要讓我們身軀的每一部分都能說話，而不單單是我們腦袋裡想的東西。」
「消去心神？」梁棋點頭，李絕提出的這個理念他之前就有想過。
甚至梁棋想靠著施展絕技「護魔」來體會心神，可後來他發現自己因為沒有神識根本無從查起，而且梁棋發現「護魔」雖然能保護自己的肉身和心神。
但魔氣對心神的保護並不是讓心神消失，梁棋並沒有失去心神，而是魔氣包裹了全身，其他人想要對自己的心神發起攻擊就必須要經過魔氣的包圍圈。
但魔氣本身是一種魔界生靈才會擁有的本源氣體，想要將魔氣消除需要純陽純剛的法術才能做到。
其他的手段幾乎對其根本沒有任何突破的能力，也難怪寄生在吳臨河身上的那一縷魔氣會如此自大，因為這世間能對付魔氣的本就少之又少。
缺乏天敵的魔氣，自然無所畏懼。
「重點就在這裡，我父親在悟性上幾近於無，但他靠著我的指點能一步步突破到後期，這說明我的觀點是對的，至少在他身上得到了驗證。」李絕信心滿滿。
梁棋集中注意力。
「其實這和築體境突破到金體境是有共通之處的，你回想一下，你是怎麼突破到金體境的？」李絕循循善誘。
梁棋思索了一下，腦海里只有兩個字：加點！
「你想到了對吧？築體境誕生了我們煉體士的一個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罡氣。罡氣可以說貫穿我們煉體士一道所有的階段，我甚至敢於推斷，哪怕破境登仙后罡氣仍然會發揮著巨大作用。」
李絕話語一頓，繼續說道：
「築體境突破到金體境是將外表的罡氣一點一點強制著融入我們的肉身，讓罡氣與肉身合二為一。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身軀進行了第二次『蛻皮』。
與晉入煉體時的『蛻皮』截然不同，這一次並不是實質上的『蛻皮』，而是在我們的表皮加了一層氣膜，這層氣膜就是罡氣。
那麼，金體境到元體境的關鍵在於心神，這就需要我們將心神融入我們的肉身，當我們將心神完全與肉身融為一體時，我們自然而然就突破到了元體境。」
梁棋聽著有點暈，煉體原來這麼複雜啊！
「那實際上該怎麼操作？」梁棋問道。
「很簡單，你要學會被嚇，當你被嚇到時你會感覺頭腦一片空白，而突破的關鍵在於你的頭腦不能一片空白，而是需要繼續正常思考。
也就是說你既要擁有被嚇到時的正常反應，同時你又得在這種情況下維持腦袋的清醒。凡人被嚇時會被嚇死，我們煉體士只要沒有突破成仙就一直是凡人。
但因為我們煉體士經歷的事情多，所以往往我們膽子更大，而這也恰恰是限制住我們很多煉體士的一個原因，導致很多金體力士無法突破到元體力士，原因就在這裡。」
梁棋有些好奇，說道：
「既然你對此如此熟悉，你為什麼還是停留在金體中期呢？我沒有任何嘲諷你的意思，我是真的覺得你才說的很對。」
李絕淡淡一笑，說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突破到元體境了，因為我心底受到的驚嚇是沒辦法克服的，我每次一想到就自然而然頭腦一片空白。
我想著，興許有一天我能親手將他殺死我也許就能克服過去了，可現在他已經被你殺了，我失去了機會，也不可能了。」
梁棋莫名感到有些抱歉，我很抱歉不該殺你父親的，可是他當時要殺我，我沒辦法。
這麼說實在有點沒道理了！
李絕似看出了梁棋心中所想，說道：「你沒必要因此感到內疚，你就算不殺死他，我也絕無可能殺他的。哪怕他就算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我也不敢動手。
早就在我五歲那年，一切就已經是命中注定了，我的極限頂多就金體後期，我永遠不可能突破到元體境，他是我永遠的噩夢啊……」
李絕痴痴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忽然臉色一變，似看到了什麼，往後縮去，眼睛瞪圓，嘴裡喊道：
「父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了我吧！你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他嚇得腦袋瘋狂地砸著牆面，發出巨大的聲響。
梁棋對其施展「束縛」，讓其昏了過去。
梁棋走到窗邊，靜靜地凝望著天空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美啊……
……
清晨。
梁棋從底下買了幾十個饅頭塞塞牙縫，其實以他現在恢復氣血的速度，他完全不需要進食，單靠著自身氣血就能不吃不喝也能生存下去。
這與李絕說到的一點相關聯，那就是罡氣。
梁棋一直以來覺得，能量總是守恆的。
可現在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打破了這個規律，那就是罡氣。
他運轉氣血支起罡氣，但體表與肉身融為一體的罡氣又會自發恢復氣血，從而形成了一個循環。
更別說梁棋修煉的《凡人鍛體功》無時無刻都在回復氣血，他現在身上的氣血簡直充盈到了快要溢出的地步。
「你準備什麼時候殺我？」李絕出聲問道。
「你就這麼著急去死嗎？」梁棋咬著饅頭，凡人眼中的大饅頭在梁棋手裡完全就是迷你版，一口能塞進去三四個，凡人吃一個就飽了。
那天更是瘋狂，梁棋在短短几秒鈡內直接吃完了一百個饅頭，事後梁棋無論怎麼嘗試都沒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吃下那麼多。
不過饅頭他倒是可以一直吃，梁棋有種預感，如果提供充足的饅頭，他能連續吃一天。
「我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將我住的那棟房屋拆了，現在你幫我做到了，我心愿已了，沒什麼遺憾的了。」李絕笑道。
「那你的第二個願望呢？」梁棋好奇道。
「第二個你也幫我達成了。」李絕說道。
梁棋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說道：「你就這麼恨你的父親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童年，你要是經歷過後，說不定你比我還想將他殺了。」李絕邪笑道。
梁棋安靜地吃著饅頭，忽然問道：「你們的黃色煙霧是從哪裡得到的？就是那個可以讓築體力士都能產生幻覺的黃色煙霧。」
「城外的妖送來的，它們其實挺好的，只需要每個月向它們提供祭品，一切照常。」李絕感嘆道。
「那對於那些被當成祭品的人來說呢？對於他們而言，這些妖還是好的嗎？」梁棋心底又再次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李絕沉默良久，說道：「總要有人死的，不是嗎？」
梁棋起身，又坐下。
「城裡有人說，城外的紅楓林里有不下十頭三級妖獸，你覺得可能嗎？」梁棋問道。
「可能，要我說，裡面應該有不下二十頭三級妖獸。」李絕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你又沒見過。」
「感覺，它們送來的蟲妖妖身每次都特別多，單我們力幫根本要不了，哪怕就算有野狼幫的分食，它們給的蟲妖妖身實在太多了。
每一次都是那麼多的蟲妖妖肉，這還都是死去的。那活著的該有多少呢？恐怕十倍於此。如此數量多的妖獸，產生二十頭三級妖獸，多嗎？不多吧。」
李絕從接收到的蟲妖妖身進行分析，倒是說得有理有據。
「你這麼說不對，你要知道妖獸和我們人族煉體士不一樣。它們存在著天賦上限，種群的天賦到了頂就再也沒法突破。
三級妖獸是相當於金體力士和金丹修士的存在，這種強大的妖獸光是憑藉著數量的堆積是堆不出來的。」梁棋反駁道。
這還是之前那名化作趙玉玲的狐妖小紅說給自己的，那日一別後，梁棋就再也沒見到她。
腦海里只有那一段與宮裝女在春風閣的旖旎記憶偶爾想起，雖然梁棋知道這段記憶也是宮裝女強塞到自己腦子裡的幻覺，但每次回看總有不一樣的體會。
不單能加深梁棋對幻境的辨別，還能從中找出宮裝女身上的隱瞞點，雖然衣不蔽體但實則都是幻覺。
李絕聽後，微微點頭。
「那你覺得，我若是去與它們打鬥，誰能贏呢？」梁棋又問道。
李絕沒有任何猶豫，回道：「你。」
「為什麼？」
「沒有理由，就是我的一種直覺。」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梁棋笑道。
李絕眼睛一眯，說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當時我在向你講煉體士的正確道路，你眼裡一片茫然。
事後回想起來，我覺得你很可能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一切。那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通過我們這種尋常煉體士突破的方式突破到金體境的。
你用的是另一種方式，我雖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方式，但很明顯那一種也許才是對的，那一種可能才是真正的煉體道路。
因為你已經印證了，你哪怕不知道築體境是如何突破到金體境的，但你掌握了如此多的絕技，可見你對煉體功法掌握得異常深透，這就足夠了。」
梁棋仿佛被李絕看了個精光，他甚至覺得李絕就要推測出自己擁有面板的事情了，他的直覺讓梁棋感到害怕。
他說的都是對的，而且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分析得出的。
這實在太恐怖了！
梁棋忽然有點想要感謝李望生了，若不是李望生對李絕留下了那麼深刻的陰影，梁棋甚至覺得以李絕如此高的悟性是能破境登仙的！
莫天霸走入房間，說道：「梁師，土木幫基本已經接管平心城了，城中的秩序已經讓人分散下去維護，基本步入正軌了。」
「這幾天辛苦你了，到時候我給你好好講講功法。」梁棋拍著莫天霸的肩膀。
「梁師這是說的什麼話！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之前一直是梁師在為我付出，現在我能做一點舉手之勞，又算了上什麼呢？」莫天霸臉上有些不悅。
「好，做得好，繼續努力。」梁棋用力拍了下莫天霸的肩膀。
「梁師，其中存在一個問題。」
「你說。」
「現在城裡的食物八成以上都是靠著城外妖獸提供的蟲妖妖身，城中的人想要自己種菜根本找不到地，城門前面的樹林倒是不錯。
可是大伙兒都知道那是禁區，根本沒人敢去種菜種地。除開城門前的樹林，周邊全是荒地，城裡的老人說以前周邊的土質挺好。
就是因為這些妖獸來了之後，土質就變差了，即使勉強種下，獲得的收成也特別差，很多人一年到頭純屬白忙活。」莫天霸說道。
梁棋點頭。
「那就把它們都趕走唄，是吧？你應該很快就要對它們動手了吧？」李絕忽然出聲說道。
梁棋掃了他一眼，吩咐道：「與周邊村鎮以及附近的城池把貿易重新搭起來，現在城裡根本沒有什麼出口的貨物，幾乎全部是在吃老本。
另外城裡的女人，一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之前的事堅決不要再發生了。另外你要是發現有亂來的築體力士，你打不過的直接告訴我，我來殺。」
莫天霸點了點頭，說道：「好，梁師，那我去布置了。」
梁棋微微頷首拍了拍莫天霸的肩膀，以示鼓勵。
李絕忽然笑了一聲，說道：「你真要做平心城的大恩人啊？沒有人會感謝你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這麼多年殺的人多了，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有時候惡是擋不住的，沒有人能滿足，只要有人感到沒有滿足就會鬧事，一切又恢復過去了。」
梁棋沒有說話。
「你穩了住一時，你穩了住一世嗎？你遲早要離開，到時候沒有你這樣的金體力士坐鎮，一切又會回到原來的模樣。這和妖獸沒有關係，你懂嗎？這是人性，改不掉的。」李絕繼續說道。
「我沒有想過永久改變什麼，我也知道那不可能，但是我至少在我來到這裡時努力過，我曾在這裡留下過種子，至於之後這顆種子是開花還是被人踩死，我也沒辦法把握。
我能夠把握的只有現在，未來的事誰說得清呢？但我至少向他們展示了一個有秩序的平心城是怎樣的，他們之後的選擇那是他們的事，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梁棋說道。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救世主，梁棋前世只是一個在工地上的大學生。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梁棋擁有了能改變周圍的人的能力，他只是想要儘可能讓大家生活得更好一點，僅此而已。
梁棋沒有指望過讓所有人感謝他，他不是聖人，他只是看不得大多人陷於泥潭之中，能拉一把是一把。
但路終究還是他們自己要走的，梁棋不可能一直在他們身邊陪伴。
李絕聽後只是笑笑，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他並不贊成梁棋的觀點，但他也沒有反駁。
「說說蘇大蘇二兄弟吧。」梁棋說道。
李絕不屑地搖著頭，說道：「野狼幫的兩個廢物，有什麼值得說的？」
「你知道他們是妖嗎？」
李絕一愣，說道：「他們倆是妖？」
梁棋點頭，說道：「蘇大在我面前現出了原形，是一頭狼妖。」
「哈哈，野狼幫就是狼妖？」李絕見梁棋並沒有跟著他一起笑，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從記事起就認識他們兩兄弟了，他們很害怕我父親，我和他們倆關係還不錯，他們倆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
後來他們突然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時已經是煉體士了，後來他們逐漸突破到金體力士再成立野狼幫，因為一些利益上的瓜分不均勻，鬧了一些矛盾。
我瞧不上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很蠢，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悟性，但卻就這麼一直突破到金體境，實在讓我大為吃驚。
後來我找他們兄弟倆交過手，他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他們的肉身還不錯，比我的強。」
梁棋思索了一下，問道：「那黑武眾呢？」
李絕搖頭，說道：「黑武眾是這兩年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勢力，他們不占據城裡任何資源，好像只是收錢辦事，誰給錢就聽誰，他們就是一個小型的殺手組織。」
「可有人說黑武眾背後就是紅楓林的大妖，你怎麼看？」梁棋問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黑武眾這兩年殺的人有點多了吧，我記得蘇二有一段時間在城裡搜查過黑武眾，因為黑武眾殺的人太多了，而這些人又都是蘇二好不容易從其他地方弄過來的。
你說的這個傳聞，我也聽說過，但不知道來源，好像突然就冒出來了。」
李絕話語一頓，繼續說道：「不過，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
「什麼意思？」梁棋感覺自己快要抓到黑武眾的尾巴了。
「我父親說，城外的大妖最近好像需要的祭品增多了，我們力幫還好反正一直是每個月一個，但他們野狼幫從每個月十個人一直增加到後面每個月上百人，祭品確實增多了不少。
剛好黑武眾也在城裡殺人，他們雖然聲稱是拿錢辦事，但城裡的人大多都沒什麼錢，有錢的只有我們金體力士和底下的築體力士。
但我們若是想要殺人，又怎麼可能會給別人錢去做呢？而且，黑武眾里的人要都是築體力士境界，那也是一個不小的勢力了。
但我在城裡幾乎沒有察覺到多出來的築體力士，大多都是熟面孔，兩件事聯繫在一起，黑武眾倒是有可能是大妖下場在親自抓祭品。」李絕說道。
「以往出現過這種事嗎？」梁棋又問道。
李絕搖頭。
梁棋站在窗邊，眺望遠方，城門外的紅色區域就這麼顯眼地立在那裡，仿佛在向著平心城挑釁。
梁棋知道要想去到紅楓林，就得經過那個隱藏大陣，自己已經摸清大陣布置，只需要將裡面的陣眼找到就行了。
距離月底還有幾天，梁棋選擇好好審問李絕，他腦子裡裝了不少東西，自己雖然問出了一些，但可能不過是李絕腦海里的冰山一角。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梁棋問道。
李絕點了下頭。
梁棋實在不放心將其獨自放在屋子裡，他再怎麼樣也還是個金體力士，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對付了了的。
單單是內層與肉身融為一體的罡氣就讓其處於不敗之身，築體力士根本沒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梁棋也不知道李絕對外層罡氣掌握得怎樣，若是達到自己現在的地步，就算他手腳都被自己折斷，仍然能憑藉著外層罡氣逃走。
街上人來人往，有一部分人走了，但大多數人還是留下來了。
沒辦法，路途實在太遙遠了。
他們想要回到原來的住處去，路途中遇到的風險實在太大，倒不如待在平心城以觀後續。
飯館裡的招待有些換成了女的，另外城裡新開了幾家裁縫店和布衣店，平心城已經有許多年在大街上看不到女的了。
看到梁棋的人紛紛向其打招呼。
「梁大人。」
「……」
在看到梁棋手裡提著的李絕時，大多人都是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們大多都沒有與其接觸過。
只有在路過一個客棧時，裡面正在吃飯的人看到李絕後立馬瞪大了雙眼，隨後放聲尖叫起來。
這家客棧被用來安置從地牢里解救出來的人，他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後明顯精神好了許多。
但在看到當初將自己擄到這裡來的幕後黑手甚至是殺父仇人，他們腦海里好不容易忘卻的悽慘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讓他們再次發瘋。
梁棋趕緊提著李絕溜走。
「這都是你幹的好事！」梁棋呵斥道。
李絕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說道：「能讓他們看到我就尖叫，我感覺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梁棋瞥了一眼，一腳膝蓋肘在李絕背上。
「你應該……」梁棋沒能把話說完，像李絕這種人你指望他能自我反省倒不如直接將他了結來得爽快。
這種人是不會反省的，他就算直到死也只會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
梁棋已經喪失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情，拎著李絕回了客棧。
那名白袍築基修士站在門外走來走去。
他見到梁棋後，作揖道：「梁力士，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怎麼突然要走？」梁棋拎著李絕往房間裡一扔似扔垃圾一樣。
「平心城越來越好，我也是時候該走了，我不習慣這樣的環境。」白袍修士直言。
「原來是這樣，那仙師慢走。」梁棋說道。
白袍修士向著梁棋再次作揖，化為一道亮白的流光消失在天際。
「你認識這個人嗎？」梁棋問道。
「這些修士架子都擺得很高，我們不願意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會自討無趣來找我們。」李絕昂著腦袋。
梁棋撇了撇嘴，這倒是與天聚城大不一樣。
天聚城都是清虛宗的修士來城裡喊煉體士一起出城殺妖，相互合作。
聯想到平心城的現狀，倒是也能理解。
畢竟平心城外的妖就在眼前，不怕死就儘管去，如此一來，修士與煉體士的關係能到這種地步實屬正常。
「你修煉的是什麼煉體功法？」梁棋問道。
「金剛靈猴功。」
梁棋心意一動，面板上的《百納靈功》後面標註的可正是「金剛靈猴」四個字。
「你的煉體功法放在哪裡？」梁棋追問道。
李絕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在我的腦袋裡。」
「什麼意思？」
「我的煉體功法是我父親手把手教的，而且我在此功法上頗有天賦，只被教了兩遍就知道脈絡走向。」李絕自豪道。
「可你卻始終沒有悟得絕技。」梁棋淡淡道。
「你想學就直說，我可以教你。我現在已經在你的手裡，你隨時都能殺了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客氣呢？」李絕笑道。
「你說吧。」梁棋說道。
照著李絕的口述，梁棋基本記住了路線，可卻始終沒能入門，面板上也沒有顯示，不由感到些許失望。
原來自己的真正天賦這麼差嗎？
梁棋想著想著直接施展了神通：力大無窮。
這是從金剛靈猴的內丹里獲得的神通。
李絕眼睛一瞪，「你怎麼會我功法的絕技？」
梁棋一愣，自己肉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真的是煉體天才！」李絕似乎被梁棋震撼到了，直接合上了眼，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梁棋淡淡一笑。
小伙子，你還得練啊！
「你願意告訴我金體境突破到元體境的心得？」
李絕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為什麼？」梁棋感到些許受寵若驚。
「我不知道，但剛才看月亮時有那麼一瞬，我真的好像從你身上看到了我自己。」李絕說道。
梁棋沉默不語。
「金體境與元體境最大的差別就在於心神，不都說我們煉體士在未達元體境前是一個殘缺的力士。只要來個稍微厲害的鬼修或者會媚惑術的妖怪，就能把我們輕易拿下。
此言說得一點都沒錯，你就拿我們二人比較吧。我倆同境，可我卻被你秒殺而且輸得心服口服。我們力士就是這麼脆弱，你向我施展的是一門絕技吧？」李絕問起。
梁棋點頭。
「所以呢，金體境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將心神消去，要讓我們身軀的每一部分都能說話，而不單單是我們腦袋裡想的東西。」
「消去心神？」梁棋點頭，李絕提出的這個理念他之前就有想過。
甚至梁棋想靠著施展絕技「護魔」來體會心神，可後來他發現自己因為沒有神識根本無從查起，而且梁棋發現「護魔」雖然能保護自己的肉身和心神。
但魔氣對心神的保護並不是讓心神消失，梁棋並沒有失去心神，而是魔氣包裹了全身，其他人想要對自己的心神發起攻擊就必須要經過魔氣的包圍圈。
但魔氣本身是一種魔界生靈才會擁有的本源氣體，想要將魔氣消除需要純陽純剛的法術才能做到。
其他的手段幾乎對其根本沒有任何突破的能力，也難怪寄生在吳臨河身上的那一縷魔氣會如此自大，因為這世間能對付魔氣的本就少之又少。
缺乏天敵的魔氣，自然無所畏懼。
「重點就在這裡，我父親在悟性上幾近於無，但他靠著我的指點能一步步突破到後期，這說明我的觀點是對的，至少在他身上得到了驗證。」李絕信心滿滿。
梁棋集中注意力。
「其實這和築體境突破到金體境是有共通之處的，你回想一下，你是怎麼突破到金體境的？」李絕循循善誘。
梁棋思索了一下，腦海里只有兩個字：加點！
「你想到了對吧？築體境誕生了我們煉體士的一個重要的東西，那就是罡氣。罡氣可以說貫穿我們煉體士一道所有的階段，我甚至敢於推斷，哪怕破境登仙后罡氣仍然會發揮著巨大作用。」
李絕話語一頓，繼續說道：
「築體境突破到金體境是將外表的罡氣一點一點強制著融入我們的肉身，讓罡氣與肉身合二為一。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的身軀進行了第二次『蛻皮』。
與晉入煉體時的『蛻皮』截然不同，這一次並不是實質上的『蛻皮』，而是在我們的表皮加了一層氣膜，這層氣膜就是罡氣。
那麼，金體境到元體境的關鍵在於心神，這就需要我們將心神融入我們的肉身，當我們將心神完全與肉身融為一體時，我們自然而然就突破到了元體境。」
梁棋聽著有點暈，煉體原來這麼複雜啊！
「那實際上該怎麼操作？」梁棋問道。
「很簡單，你要學會被嚇，當你被嚇到時你會感覺頭腦一片空白，而突破的關鍵在於你的頭腦不能一片空白，而是需要繼續正常思考。
也就是說你既要擁有被嚇到時的正常反應，同時你又得在這種情況下維持腦袋的清醒。凡人被嚇時會被嚇死，我們煉體士只要沒有突破成仙就一直是凡人。
但因為我們煉體士經歷的事情多，所以往往我們膽子更大，而這也恰恰是限制住我們很多煉體士的一個原因，導致很多金體力士無法突破到元體力士，原因就在這裡。」
梁棋有些好奇，說道：
「既然你對此如此熟悉，你為什麼還是停留在金體中期呢？我沒有任何嘲諷你的意思，我是真的覺得你才說的很對。」
李絕淡淡一笑，說道：「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突破到元體境了，因為我心底受到的驚嚇是沒辦法克服的，我每次一想到就自然而然頭腦一片空白。
我想著，興許有一天我能親手將他殺死我也許就能克服過去了，可現在他已經被你殺了，我失去了機會，也不可能了。」
梁棋莫名感到有些抱歉，我很抱歉不該殺你父親的，可是他當時要殺我，我沒辦法。
這麼說實在有點沒道理了！
李絕似看出了梁棋心中所想，說道：「你沒必要因此感到內疚，你就算不殺死他，我也絕無可能殺他的。哪怕他就算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凡人，我也不敢動手。
早就在我五歲那年，一切就已經是命中注定了，我的極限頂多就金體後期，我永遠不可能突破到元體境，他是我永遠的噩夢啊……」
李絕痴痴地望著天空中的明月，忽然臉色一變，似看到了什麼，往後縮去，眼睛瞪圓，嘴裡喊道：
「父親，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放了我吧！你都已經死了，你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他嚇得腦袋瘋狂地砸著牆面，發出巨大的聲響。
梁棋對其施展「束縛」，讓其昏了過去。
梁棋走到窗邊，靜靜地凝望著天空的月亮。
今夜的月亮真美啊……
……
清晨。
梁棋從底下買了幾十個饅頭塞塞牙縫，其實以他現在恢復氣血的速度，他完全不需要進食，單靠著自身氣血就能不吃不喝也能生存下去。
這與李絕說到的一點相關聯，那就是罡氣。
梁棋一直以來覺得，能量總是守恆的。
可現在他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情打破了這個規律，那就是罡氣。
他運轉氣血支起罡氣，但體表與肉身融為一體的罡氣又會自發恢復氣血，從而形成了一個循環。
更別說梁棋修煉的《凡人鍛體功》無時無刻都在回復氣血，他現在身上的氣血簡直充盈到了快要溢出的地步。
「你準備什麼時候殺我？」李絕出聲問道。
「你就這麼著急去死嗎？」梁棋咬著饅頭，凡人眼中的大饅頭在梁棋手裡完全就是迷你版，一口能塞進去三四個，凡人吃一個就飽了。
那天更是瘋狂，梁棋在短短几秒鈡內直接吃完了一百個饅頭，事後梁棋無論怎麼嘗試都沒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吃下那麼多。
不過饅頭他倒是可以一直吃，梁棋有種預感，如果提供充足的饅頭，他能連續吃一天。
「我之前最大的願望就是將我住的那棟房屋拆了，現在你幫我做到了，我心愿已了，沒什麼遺憾的了。」李絕笑道。
「那你的第二個願望呢？」梁棋好奇道。
「第二個你也幫我達成了。」李絕說道。
梁棋愣了一下，沉吟片刻，說道：「你就這麼恨你的父親嗎？」
「那是因為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童年，你要是經歷過後，說不定你比我還想將他殺了。」李絕邪笑道。
梁棋安靜地吃著饅頭，忽然問道：「你們的黃色煙霧是從哪裡得到的？就是那個可以讓築體力士都能產生幻覺的黃色煙霧。」
「城外的妖送來的，它們其實挺好的，只需要每個月向它們提供祭品，一切照常。」李絕感嘆道。
「那對於那些被當成祭品的人來說呢？對於他們而言，這些妖還是好的嗎？」梁棋心底又再次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
李絕沉默良久，說道：「總要有人死的，不是嗎？」
梁棋起身，又坐下。
「城裡有人說，城外的紅楓林里有不下十頭三級妖獸，你覺得可能嗎？」梁棋問道。
「可能，要我說，裡面應該有不下二十頭三級妖獸。」李絕說道。
「為什麼這麼說？你又沒見過。」
「感覺，它們送來的蟲妖妖身每次都特別多，單我們力幫根本要不了，哪怕就算有野狼幫的分食，它們給的蟲妖妖身實在太多了。
每一次都是那麼多的蟲妖妖肉，這還都是死去的。那活著的該有多少呢？恐怕十倍於此。如此數量多的妖獸，產生二十頭三級妖獸，多嗎？不多吧。」
李絕從接收到的蟲妖妖身進行分析，倒是說得有理有據。
「你這麼說不對，你要知道妖獸和我們人族煉體士不一樣。它們存在著天賦上限，種群的天賦到了頂就再也沒法突破。
三級妖獸是相當於金體力士和金丹修士的存在，這種強大的妖獸光是憑藉著數量的堆積是堆不出來的。」梁棋反駁道。
這還是之前那名化作趙玉玲的狐妖小紅說給自己的，那日一別後，梁棋就再也沒見到她。
腦海里只有那一段與宮裝女在春風閣的旖旎記憶偶爾想起，雖然梁棋知道這段記憶也是宮裝女強塞到自己腦子裡的幻覺，但每次回看總有不一樣的體會。
不單能加深梁棋對幻境的辨別，還能從中找出宮裝女身上的隱瞞點，雖然衣不蔽體但實則都是幻覺。
李絕聽後，微微點頭。
「那你覺得，我若是去與它們打鬥，誰能贏呢？」梁棋又問道。
李絕沒有任何猶豫，回道：「你。」
「為什麼？」
「沒有理由，就是我的一種直覺。」
「你倒是很看得起我。」梁棋笑道。
李絕眼睛一眯，說道：「我只是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當時我在向你講煉體士的正確道路，你眼裡一片茫然。
事後回想起來，我覺得你很可能當時真的不知道這一切。那也就是說，你並不是通過我們這種尋常煉體士突破的方式突破到金體境的。
你用的是另一種方式，我雖然不知道你用的是什麼方式，但很明顯那一種也許才是對的，那一種可能才是真正的煉體道路。
因為你已經印證了，你哪怕不知道築體境是如何突破到金體境的，但你掌握了如此多的絕技，可見你對煉體功法掌握得異常深透，這就足夠了。」
梁棋仿佛被李絕看了個精光，他甚至覺得李絕就要推測出自己擁有面板的事情了，他的直覺讓梁棋感到害怕。
他說的都是對的，而且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分析得出的。
這實在太恐怖了！
梁棋忽然有點想要感謝李望生了，若不是李望生對李絕留下了那麼深刻的陰影，梁棋甚至覺得以李絕如此高的悟性是能破境登仙的！
莫天霸走入房間，說道：「梁師，土木幫基本已經接管平心城了，城中的秩序已經讓人分散下去維護，基本步入正軌了。」
「這幾天辛苦你了，到時候我給你好好講講功法。」梁棋拍著莫天霸的肩膀。
「梁師這是說的什麼話！這本就是我應該做的，之前一直是梁師在為我付出，現在我能做一點舉手之勞，又算了上什麼呢？」莫天霸臉上有些不悅。
「好，做得好，繼續努力。」梁棋用力拍了下莫天霸的肩膀。
「梁師，其中存在一個問題。」
「你說。」
「現在城裡的食物八成以上都是靠著城外妖獸提供的蟲妖妖身，城中的人想要自己種菜根本找不到地，城門前面的樹林倒是不錯。
可是大伙兒都知道那是禁區，根本沒人敢去種菜種地。除開城門前的樹林，周邊全是荒地，城裡的老人說以前周邊的土質挺好。
就是因為這些妖獸來了之後，土質就變差了，即使勉強種下，獲得的收成也特別差，很多人一年到頭純屬白忙活。」莫天霸說道。
梁棋點頭。
「那就把它們都趕走唄，是吧？你應該很快就要對它們動手了吧？」李絕忽然出聲說道。
梁棋掃了他一眼，吩咐道：「與周邊村鎮以及附近的城池把貿易重新搭起來，現在城裡根本沒有什麼出口的貨物，幾乎全部是在吃老本。
另外城裡的女人，一定要保證她們的安全，之前的事堅決不要再發生了。另外你要是發現有亂來的築體力士，你打不過的直接告訴我，我來殺。」
莫天霸點了點頭，說道：「好，梁師，那我去布置了。」
梁棋微微頷首拍了拍莫天霸的肩膀，以示鼓勵。
李絕忽然笑了一聲，說道：「你真要做平心城的大恩人啊？沒有人會感謝你的，習慣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
我這麼多年殺的人多了，我也發現了一件事，有時候惡是擋不住的，沒有人能滿足，只要有人感到沒有滿足就會鬧事，一切又恢復過去了。」
梁棋沒有說話。
「你穩了住一時，你穩了住一世嗎？你遲早要離開，到時候沒有你這樣的金體力士坐鎮，一切又會回到原來的模樣。這和妖獸沒有關係，你懂嗎？這是人性，改不掉的。」李絕繼續說道。
「我沒有想過永久改變什麼，我也知道那不可能，但是我至少在我來到這裡時努力過，我曾在這裡留下過種子，至於之後這顆種子是開花還是被人踩死，我也沒辦法把握。
我能夠把握的只有現在，未來的事誰說得清呢？但我至少向他們展示了一個有秩序的平心城是怎樣的，他們之後的選擇那是他們的事，我自己問心無愧就行。」
梁棋說道。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做救世主，梁棋前世只是一個在工地上的大學生。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梁棋擁有了能改變周圍的人的能力，他只是想要儘可能讓大家生活得更好一點，僅此而已。
梁棋沒有指望過讓所有人感謝他，他不是聖人，他只是看不得大多人陷於泥潭之中，能拉一把是一把。
但路終究還是他們自己要走的，梁棋不可能一直在他們身邊陪伴。
李絕聽後只是笑笑，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顯然他並不贊成梁棋的觀點，但他也沒有反駁。
「說說蘇大蘇二兄弟吧。」梁棋說道。
李絕不屑地搖著頭，說道：「野狼幫的兩個廢物，有什麼值得說的？」
「你知道他們是妖嗎？」
李絕一愣，說道：「他們倆是妖？」
梁棋點頭，說道：「蘇大在我面前現出了原形，是一頭狼妖。」
「哈哈，野狼幫就是狼妖？」李絕見梁棋並沒有跟著他一起笑，意識到這很有可能是真的。
「我從記事起就認識他們兩兄弟了，他們很害怕我父親，我和他們倆關係還不錯，他們倆算是我為數不多的兩個朋友。
後來他們突然失蹤了一段時間，回來時已經是煉體士了，後來他們逐漸突破到金體力士再成立野狼幫，因為一些利益上的瓜分不均勻，鬧了一些矛盾。
我瞧不上他們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很蠢，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悟性，但卻就這麼一直突破到金體境，實在讓我大為吃驚。
後來我找他們兄弟倆交過手，他們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過他們的肉身還不錯，比我的強。」
梁棋思索了一下，問道：「那黑武眾呢？」
李絕搖頭，說道：「黑武眾是這兩年突然冒出來的一個勢力，他們不占據城裡任何資源，好像只是收錢辦事，誰給錢就聽誰，他們就是一個小型的殺手組織。」
「可有人說黑武眾背後就是紅楓林的大妖，你怎麼看？」梁棋問道。
「我不知道，可能是黑武眾這兩年殺的人有點多了吧，我記得蘇二有一段時間在城裡搜查過黑武眾，因為黑武眾殺的人太多了，而這些人又都是蘇二好不容易從其他地方弄過來的。
你說的這個傳聞，我也聽說過，但不知道來源，好像突然就冒出來了。」
李絕話語一頓，繼續說道：「不過，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
「什麼意思？」梁棋感覺自己快要抓到黑武眾的尾巴了。
「我父親說，城外的大妖最近好像需要的祭品增多了，我們力幫還好反正一直是每個月一個，但他們野狼幫從每個月十個人一直增加到後面每個月上百人，祭品確實增多了不少。
剛好黑武眾也在城裡殺人，他們雖然聲稱是拿錢辦事，但城裡的人大多都沒什麼錢，有錢的只有我們金體力士和底下的築體力士。
但我們若是想要殺人，又怎麼可能會給別人錢去做呢？而且，黑武眾里的人要都是築體力士境界，那也是一個不小的勢力了。
但我在城裡幾乎沒有察覺到多出來的築體力士，大多都是熟面孔，兩件事聯繫在一起，黑武眾倒是有可能是大妖下場在親自抓祭品。」李絕說道。
「以往出現過這種事嗎？」梁棋又問道。
李絕搖頭。
梁棋站在窗邊，眺望遠方，城門外的紅色區域就這麼顯眼地立在那裡，仿佛在向著平心城挑釁。
梁棋知道要想去到紅楓林，就得經過那個隱藏大陣，自己已經摸清大陣布置，只需要將裡面的陣眼找到就行了。
距離月底還有幾天，梁棋選擇好好審問李絕，他腦子裡裝了不少東西，自己雖然問出了一些，但可能不過是李絕腦海里的冰山一角。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梁棋問道。
李絕點了下頭。
梁棋實在不放心將其獨自放在屋子裡，他再怎麼樣也還是個金體力士，根本不是其他人能對付了了的。
單單是內層與肉身融為一體的罡氣就讓其處於不敗之身，築體力士根本沒法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而且梁棋也不知道李絕對外層罡氣掌握得怎樣，若是達到自己現在的地步，就算他手腳都被自己折斷，仍然能憑藉著外層罡氣逃走。
街上人來人往，有一部分人走了，但大多數人還是留下來了。
沒辦法，路途實在太遙遠了。
他們想要回到原來的住處去，路途中遇到的風險實在太大，倒不如待在平心城以觀後續。
飯館裡的招待有些換成了女的，另外城裡新開了幾家裁縫店和布衣店，平心城已經有許多年在大街上看不到女的了。
看到梁棋的人紛紛向其打招呼。
「梁大人。」
「……」
在看到梁棋手裡提著的李絕時，大多人都是露出疑惑的目光，他們大多都沒有與其接觸過。
只有在路過一個客棧時，裡面正在吃飯的人看到李絕後立馬瞪大了雙眼，隨後放聲尖叫起來。
這家客棧被用來安置從地牢里解救出來的人，他們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休養後明顯精神好了許多。
但在看到當初將自己擄到這裡來的幕後黑手甚至是殺父仇人，他們腦海里好不容易忘卻的悽慘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讓他們再次發瘋。
梁棋趕緊提著李絕溜走。
「這都是你幹的好事！」梁棋呵斥道。
李絕臉上掛著燦爛的笑容，說道：「能讓他們看到我就尖叫，我感覺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有價值的。」
梁棋瞥了一眼，一腳膝蓋肘在李絕背上。
「你應該……」梁棋沒能把話說完，像李絕這種人你指望他能自我反省倒不如直接將他了結來得爽快。
這種人是不會反省的，他就算直到死也只會覺得是自己運氣不好。
梁棋已經喪失了繼續逛下去的心情，拎著李絕回了客棧。
那名白袍築基修士站在門外走來走去。
他見到梁棋後，作揖道：「梁力士，我是來向你告別的。」
「怎麼突然要走？」梁棋拎著李絕往房間裡一扔似扔垃圾一樣。
「平心城越來越好，我也是時候該走了，我不習慣這樣的環境。」白袍修士直言。
「原來是這樣，那仙師慢走。」梁棋說道。
白袍修士向著梁棋再次作揖，化為一道亮白的流光消失在天際。
「你認識這個人嗎？」梁棋問道。
「這些修士架子都擺得很高，我們不願意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會自討無趣來找我們。」李絕昂著腦袋。
梁棋撇了撇嘴，這倒是與天聚城大不一樣。
天聚城都是清虛宗的修士來城裡喊煉體士一起出城殺妖，相互合作。
聯想到平心城的現狀，倒是也能理解。
畢竟平心城外的妖就在眼前，不怕死就儘管去，如此一來，修士與煉體士的關係能到這種地步實屬正常。
「你修煉的是什麼煉體功法？」梁棋問道。
「金剛靈猴功。」
梁棋心意一動，面板上的《百納靈功》後面標註的可正是「金剛靈猴」四個字。
「你的煉體功法放在哪裡？」梁棋追問道。
李絕一笑，點了點頭，說道：「在我的腦袋裡。」
「什麼意思？」
「我的煉體功法是我父親手把手教的，而且我在此功法上頗有天賦，只被教了兩遍就知道脈絡走向。」李絕自豪道。
「可你卻始終沒有悟得絕技。」梁棋淡淡道。
「你想學就直說，我可以教你。我現在已經在你的手裡，你隨時都能殺了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客氣呢？」李絕笑道。
「你說吧。」梁棋說道。
照著李絕的口述，梁棋基本記住了路線，可卻始終沒能入門，面板上也沒有顯示，不由感到些許失望。
原來自己的真正天賦這麼差嗎？
梁棋想著想著直接施展了神通：力大無窮。
這是從金剛靈猴的內丹里獲得的神通。
李絕眼睛一瞪，「你怎麼會我功法的絕技？」
梁棋一愣，自己肉身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他是怎麼看出來的？
「你真的是煉體天才！」李絕似乎被梁棋震撼到了，直接合上了眼，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梁棋淡淡一笑。
小伙子，你還得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