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北固樓前有餘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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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子,先生,我家主人是否無恙?」宋守忠不知道第幾次重複問起這個問題。這副樣子哪裡是還未正式修行,僅靠聽到的零碎知識便破了商家祖師術法的那個冷靜的少年?

  「無恙無恙,你家公子只是勞累過度,只要注意休息,再服上老夫從道家掌教那個老摳手裡換來的混元丹,兩日之內應該可以醒來。」計文趕在荀況開口之前連忙解釋起來。

  說話間,商家計文內心一陣肉疼,那一爐混元丹可是花了三顆多寶銅錢才換來的,那三顆多寶錢被他以財氣足足蘊養了兩年多,已經隱約邁進了納財的門檻,但為了讓未進門的弟子看到自己的誠意,也只能忍痛拿出一顆混元丹來。

  亞聖荀況見此擺了擺手淡然道:「姜營的身子無礙,用不了那麼珍貴的丹藥,而且對於姜營的情況我自有安排,你們不必如此緊張。」聽到亞聖如此說,宋守忠這才放下心來。

  見姜營一時半會醒不過來,商家祖師就將除了亞聖之外的幾人屏退,讓李通谷與蘇季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後,屋中便只剩下荀況與計文,公子營對宋守忠的影響很大,計文不得不對其加以關注。

  於是計文面含疑惑的問道:「老傢伙,你將一個根骨全無的人帶在身邊悉心培養,到底為之若何?若如傳言那般迫於齊王的壓力,我是萬萬不會信的,你我相交數十年,難道都不願交個底嗎!」

  荀況沉默半晌,沉沉說道:「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自然便知。」

  計文見老友不願透底,只得作罷。

  廢公子姜營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方才醒來,隨從宋守忠便在他身邊不吃不喝地守了一天一夜。

  見主人醒來,宋守忠忙拜託儒家弟子去請荀況,得知情況後的荀況慢悠悠的走來,看到姜營躺在床上雙目無神,呆滯的盯著房梁,伸手從袖子裡拿出生鐵戒尺,啪的一下就打在他屁股上。

  這下公子營再不復原來那副呆滯的摸樣,騰的一下從床上蹦起來,雙手揉著屁股,一臉委屈的看著荀況道:「老師,弟子正是虛弱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用戒尺打弟子了!」

  荀況冷哼一聲,「恢復了就別賴在床上,要是想偷懶,這戒尺可不會留情。」

  「老師哎,你怎麼能這樣看自己的弟子呢,我可是為了給老師造一座假山,搬了整整一天的石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老師,不如給弟子放一天假,弟子也好久沒和守忠他們說說話了。」公子營一邊叫屈一邊開始講在自己的功勞。

  荀況聽到公子營如此說,看了一眼宋守忠,頓了頓道:「也罷,就允你一天的假,為師讓你做這些事目的就是為了磨礪你的心性,切記不可放浪形骸。」說完荀況走出了木屋。

  等老師走出房門,少年立刻赤著腳從床上跳下來,拍了拍同樣是少年的隨從道:「不錯,身子骨還是那麼壯碩,不要像我一樣瘦得像個麻杆。」

  宋守忠露出憨厚的笑「公子要遵從亞聖的安排,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磨練意志,所以瘦弱些也是正常。」

  狗屁的磨練意志,公子營心裡瘋狂的吐槽,七天只讓吃三頓飯,每天還要做各種活計,讓前世那些招收學徒的老師傅們聽了,都要感慨一聲自己還是太良善了,要不是有藥浴撐著,自己早晚得嘎。

  原以為被百家之首的儒家副掌門帶在身邊會比在宋國時舒適不少,沒想到才來到稷下學宮的第一個月便被綁著一點點的敲碎了全身的骨頭,多虧了他是胎穿人士,天生靈魂堅韌,不然就算不死也得發瘋。

  但正如一句話說的好,上帝給你打開一扇窗子,必定會將所有的門封死。他雖然穿越後靈魂堅韌,卻因為自己賤非要練習金丹法導致根骨靈質被吞,以至於現在一點修煉的資質也沒有,造化弄人不過如此。

  晃了晃腦袋試圖把老師敲碎他骨頭的恐怖畫面趕出腦海,握住宋守忠的手說道:「守忠,難得有半日浮閒,陪我走走吧。」

  兩個半大青年手拉手走在路上,讓人看了不免怪異,但公子營被人叫了廢公子那麼多年,對旁人的眼光早已熟視無睹。

  宋守忠同樣不在意旁人的看法,與在王宮時受過的排擠嘲笑比起來,這些儒家弟子的眼光只能算的上有些奇怪罷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不覺間就走到了稷下學宮最為人稱道的北固樓,對廣場外把守的弟子出示了腰間的玉佩,兩人順利走入北固樓前的廣場。

  公子營用袖子掃了掃腳下的青石板,席地盤坐下來,隨從守忠也依葫蘆畫瓢盤坐在主人身邊。

  北固樓,光從名字就能看出幾分氣象,稷下學宮占據整個證浩山脈,在原本一座平坦的山頂上請公輸家的人耗時五年建成,主樓九層五面,坐落雲海之中,日出時晨光灑落,整個樓就變得像是被赤金灌鑄一般巍巍壯觀,最主要的是北固樓還被各種道韻氣機縈繞。

  建成的四十五年來,荀況數次在這裡與百家論道,墨家的兼愛非攻,道家的道法自然,陰陽家的五行衍克,法家法術勢三論,兵家的風林火山四種鍛體戰法等等,北固樓存留下了太多百家道韻。

  可以說亞聖荀況修行第二人的地位有一半是在此論道成就的,至於另一半,那當然是打出來的!

  當年墨家巨子第一次來拜訪荀況,兩人的交談不甚投機,加上儒墨兩家的理念有不少衝突之處,墨家巨子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就和荀況打了起來。

  那一架的結果如何,儒家弟子們眾說紛紜,但得到一致肯定的是老師肯定沒吃虧,因為巨子是遮著臉離開的稷下學宮,走時還被老師訛了一大筆錢財,說是用來修繕被巨子打掉的北固樓上的銅鈴。

  墨家巨子捏著鼻子認了此事,不然能怎樣,遮著臉再和荀況掰扯一番?墨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百家皆有道韻留存在北固樓,有修行在身的弟子只要近距離稍稍運轉功法,便可以引動各種氣機,那可是異象紛呈,連前些年從小聖賢莊來此尋訪的儒家掌門,另一位亞聖孟軻見了也是自嘆弗如。

  廢公子與其隨從兩人皆未正式修行,自然牽引不出百家氣機,但兩人站在北固樓前都能感到一股厚重感,是實質化的厚重,公子營此時就感覺仿佛肩上又挑起了採石的擔子。

  看著雄渾的北固樓,公子營突然噗嗤一聲輕笑,不知怎得就想起了那個鐵面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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