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兄弟相殘
寒潮在11月突襲了廣州。
猝不及防的廣州百姓慌忙去買棉衣，城內外的成衣鋪子生意興隆，他們用的都是來自英吉利的印花布和印度的棉花。
只是那街頭巷尾的流民少了許多。
尹仲又見了兩次林劍秋，二人依舊是相談甚歡，只是林劍秋和尹仲都有了許多心事，不復往日盡興歡顏。
童心和尹仲近日抓了不少「賊」，都是偷衣服偷糧食的，二人心軟，還倒貼了許多銀錢去。
若是在那士紳地主家偷東西被護院家丁抓了，運氣好的被扭送官府，打一頓板子便放走，運氣不好的只能去珠江學潛水。
廣州城西關郊外，一個草棚內。
「呼——呼——」童心用力吹著小火爐，上面放了幾顆番薯。
「尹大哥，來嘗嘗番薯，這玩意可不常吃。」童心一邊雙手拋著番薯，一邊吹氣。
「我小時候倒是常吃，吃了多盡放屁，這玩意好養活，只是不好存，在山坡上種些，災年就靠它捱過去。」
「嗯，甜甜的，香！」童心忍著燙嘴啃了口番薯。
「尹大哥，如今這糧價越來越高，官府和地主老財施粥的次數也少了，那些流民可怎麼辦。」
「童心，你一直這麼多愁善感，別愁壞了，災民哪年沒有，就是那乾隆朝也是災民遍地，搞得乾隆爺賑災免稅那麼多次。」
「免稅？尹大哥，我還不知道嗎，這賦稅本就極高，每年先收六成再收四成，這四成實在是殺了百姓也收不上來，便先欠著，若是哪年年景好了，要還的。」童心搖著腦袋說道。
尹仲說：「唉，在家都是我爹去辦的，來了廣州也沒正兒八經收過稅，票都沒摸過。」
「尹大哥，你我心腸軟，便是見了也不忍心收。」
「唉，那你接著說說免稅的事情。」
「乾隆把這稅免了，免的是欠下的，有時災情嚴重全免了，地主的田租還不照收，免了受災的省，這剩下的稅還得讓旁邊省份的百姓來補！」
「不是減免農戶田租朝廷給嘉獎嗎？」尹仲不禁問道，他在徽州見過有大戶人家免了農戶的田稅，還有皇上給的嘉獎信。
「皇帝老兒要靠著地主治天下，就算不免，他又能怎樣，狼狽為奸！」
「童心，你別說了，我膽子小。」
「尹大哥，說與你聽也無事，這些人甘心做他通古斯的奴僕，我可不願，哪日天下大亂，我非反了他去。」
「那反了以後呢？你想要坐個什麼樣的天下。」
「不知道，我恨啊！先讓我殺個痛快！」紅了臉的童心重重捶了一下草棚的牆。
牆是草糊的，所以尹仲童心二人看著倒塌後熊熊燃起的草棚，欲哭無淚。
「你呀！還是得收著你的臭脾氣，每次都是我幫你擦屁股。」尹仲和童心一人捧著一顆番薯，邊啃邊走，不僅賠了農夫銀錢，還搞的渾身草木灰。
遠處馬蹄聲響，一行四人向著尹仲和童心疾馳而來。
......
燒好的炭盆，燙好的黃酒，溫暖的酒肆包房內，尹仲與童心坐在雷展對面，老雷和兩個護衛守在門外。
「雷少爺，童心乃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什麼事情說與他聽無妨。」尹仲面色凝重的對雷展說道。
「尹少俠，我有大難，還需少俠幫助」雷展說著，竟起身便拜。
尹仲忙扶起雷展，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尹少俠是否記得當日在桂平縣，我等遇到的山賊。」
「自然記得，雷少爺當時還留了幾個活口，莫不是那土匪要來尋仇？什麼土匪敢來廣州。」
雷展搖頭：「那幫土匪皆來自清風寨，尋常不在桂平活動。」
尹仲面容緊繃：「有人雇的他們。」
「正是，僱傭這伙土匪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哥二哥。」雷展說著，眼裡竟有了絲絲淚光。
「這是為何？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尹仲詫異道。
「尹少俠，並非我自吹自擂，我雷家本起於微末之家，家父嘔心瀝血將藥行經營成了廣州城數一數二的鋪子。」
「待我科舉不中後，便不再讀書，幫著家父打理藥行生意，我頗通經營之道，如今分行開遍兩廣，便是那徽州，福建也有生意往來。」
「可我那大哥二哥，他們不事經營，反而投機取巧，私販鴉片，開大煙館，家父不喜他們所為，想要分家，把那雷氏藥行交與我。」雷展傷心的訴說了來龍去脈。
「豈有此理！」童心想要捶桌子，但是拳頭還沒抬起來便被尹仲摁住。
「所以，是你的大哥二哥為了爭奪家產，要暗害於你。」尹仲盯著雷展，緩緩說道。
「正是，尹少俠，那勞大便是收了他二人的好處，與那土匪裡應外合，在那甘王廟內設伏。」雷展捏了捏手心。
「你從那土匪俘虜口中得知？」尹仲問道。
「正是，還有我那大哥寫的親筆書信在此。」雷展掏出一塊布帛，打開後，裡面是一封稍有破損的信件。
尹仲剛想問為什麼勞大不直接動手宰了雷展，想起了雷展身邊那三個形影不離的高大護衛，現在還剩兩個，便不再問了。
「那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嗎？」尹仲依然緊繃著臉，心想：「莫不是要我去拿了他大哥二哥？」
「常言道血濃於水，我與那兩個哥哥是同父異母，兒時他們雖待我不好，那時也是年少無知，長大後也好些了。我不想讓家父傷心，更不想讓廣州百姓看我一家的笑話。」雷展言辭懇切。
「只是明晚他們邀我去那十三鋪的大煙館談事情，那裡都是他們的人，我擔心......」
「雷少爺可是擔心他們對你不利？要我陪同你一起去？」尹仲有些明白了。
「不，兄弟一場，我也不想太過難堪，我只希望明日尹兄弟帶一夥巡捕在十三鋪周圍巡邏，也好震懾他們，若是裡面有聲響，也好及時策應。」
「我明白了，雷少爺，可為何你不去與那文捕頭說？」尹仲追問。
「尹少俠，他們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我雷展做生意，靠的是經營之道，是謀略，所以我與那文捕頭未有太多交情，何況那人狡黠貪婪，就是一市井潑皮之輩，我不願與那等人有太多交集。」
「尹少俠急公好義，義薄雲天！我雷展身陷囹圄，還望尹少俠助我。」一番話說的尹仲渾身飄飄然，雷展這時又要下拜。
尹仲童心二人連忙站起身扶住雷展。
「好，明晚我二人定來幫幫場子。」
猝不及防的廣州百姓慌忙去買棉衣，城內外的成衣鋪子生意興隆，他們用的都是來自英吉利的印花布和印度的棉花。
只是那街頭巷尾的流民少了許多。
尹仲又見了兩次林劍秋，二人依舊是相談甚歡，只是林劍秋和尹仲都有了許多心事，不復往日盡興歡顏。
童心和尹仲近日抓了不少「賊」，都是偷衣服偷糧食的，二人心軟，還倒貼了許多銀錢去。
若是在那士紳地主家偷東西被護院家丁抓了，運氣好的被扭送官府，打一頓板子便放走，運氣不好的只能去珠江學潛水。
廣州城西關郊外，一個草棚內。
「呼——呼——」童心用力吹著小火爐，上面放了幾顆番薯。
「尹大哥，來嘗嘗番薯，這玩意可不常吃。」童心一邊雙手拋著番薯，一邊吹氣。
「我小時候倒是常吃，吃了多盡放屁，這玩意好養活，只是不好存，在山坡上種些，災年就靠它捱過去。」
「嗯，甜甜的，香！」童心忍著燙嘴啃了口番薯。
「尹大哥，如今這糧價越來越高，官府和地主老財施粥的次數也少了，那些流民可怎麼辦。」
「童心，你一直這麼多愁善感，別愁壞了，災民哪年沒有，就是那乾隆朝也是災民遍地，搞得乾隆爺賑災免稅那麼多次。」
「免稅？尹大哥，我還不知道嗎，這賦稅本就極高，每年先收六成再收四成，這四成實在是殺了百姓也收不上來，便先欠著，若是哪年年景好了，要還的。」童心搖著腦袋說道。
尹仲說：「唉，在家都是我爹去辦的，來了廣州也沒正兒八經收過稅，票都沒摸過。」
「尹大哥，你我心腸軟，便是見了也不忍心收。」
「唉，那你接著說說免稅的事情。」
「乾隆把這稅免了，免的是欠下的，有時災情嚴重全免了，地主的田租還不照收，免了受災的省，這剩下的稅還得讓旁邊省份的百姓來補！」
「不是減免農戶田租朝廷給嘉獎嗎？」尹仲不禁問道，他在徽州見過有大戶人家免了農戶的田稅，還有皇上給的嘉獎信。
「皇帝老兒要靠著地主治天下，就算不免，他又能怎樣，狼狽為奸！」
「童心，你別說了，我膽子小。」
「尹大哥，說與你聽也無事，這些人甘心做他通古斯的奴僕，我可不願，哪日天下大亂，我非反了他去。」
「那反了以後呢？你想要坐個什麼樣的天下。」
「不知道，我恨啊！先讓我殺個痛快！」紅了臉的童心重重捶了一下草棚的牆。
牆是草糊的，所以尹仲童心二人看著倒塌後熊熊燃起的草棚，欲哭無淚。
「你呀！還是得收著你的臭脾氣，每次都是我幫你擦屁股。」尹仲和童心一人捧著一顆番薯，邊啃邊走，不僅賠了農夫銀錢，還搞的渾身草木灰。
遠處馬蹄聲響，一行四人向著尹仲和童心疾馳而來。
......
燒好的炭盆，燙好的黃酒，溫暖的酒肆包房內，尹仲與童心坐在雷展對面，老雷和兩個護衛守在門外。
「雷少爺，童心乃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什麼事情說與他聽無妨。」尹仲面色凝重的對雷展說道。
「尹少俠，我有大難，還需少俠幫助」雷展說著，竟起身便拜。
尹仲忙扶起雷展，心中也有了不好的預感。
「尹少俠是否記得當日在桂平縣，我等遇到的山賊。」
「自然記得，雷少爺當時還留了幾個活口，莫不是那土匪要來尋仇？什麼土匪敢來廣州。」
雷展搖頭：「那幫土匪皆來自清風寨，尋常不在桂平活動。」
尹仲面容緊繃：「有人雇的他們。」
「正是，僱傭這伙土匪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大哥二哥。」雷展說著，眼裡竟有了絲絲淚光。
「這是為何？莫不是有什麼誤會！」尹仲詫異道。
「尹少俠，並非我自吹自擂，我雷家本起於微末之家，家父嘔心瀝血將藥行經營成了廣州城數一數二的鋪子。」
「待我科舉不中後，便不再讀書，幫著家父打理藥行生意，我頗通經營之道，如今分行開遍兩廣，便是那徽州，福建也有生意往來。」
「可我那大哥二哥，他們不事經營，反而投機取巧，私販鴉片，開大煙館，家父不喜他們所為，想要分家，把那雷氏藥行交與我。」雷展傷心的訴說了來龍去脈。
「豈有此理！」童心想要捶桌子，但是拳頭還沒抬起來便被尹仲摁住。
「所以，是你的大哥二哥為了爭奪家產，要暗害於你。」尹仲盯著雷展，緩緩說道。
「正是，尹少俠，那勞大便是收了他二人的好處，與那土匪裡應外合，在那甘王廟內設伏。」雷展捏了捏手心。
「你從那土匪俘虜口中得知？」尹仲問道。
「正是，還有我那大哥寫的親筆書信在此。」雷展掏出一塊布帛，打開後，裡面是一封稍有破損的信件。
尹仲剛想問為什麼勞大不直接動手宰了雷展，想起了雷展身邊那三個形影不離的高大護衛，現在還剩兩個，便不再問了。
「那我有什麼能幫忙的嗎？」尹仲依然緊繃著臉，心想：「莫不是要我去拿了他大哥二哥？」
「常言道血濃於水，我與那兩個哥哥是同父異母，兒時他們雖待我不好，那時也是年少無知，長大後也好些了。我不想讓家父傷心，更不想讓廣州百姓看我一家的笑話。」雷展言辭懇切。
「只是明晚他們邀我去那十三鋪的大煙館談事情，那裡都是他們的人，我擔心......」
「雷少爺可是擔心他們對你不利？要我陪同你一起去？」尹仲有些明白了。
「不，兄弟一場，我也不想太過難堪，我只希望明日尹兄弟帶一夥巡捕在十三鋪周圍巡邏，也好震懾他們，若是裡面有聲響，也好及時策應。」
「我明白了，雷少爺，可為何你不去與那文捕頭說？」尹仲追問。
「尹少俠，他們說大樹底下好乘涼，可我雷展做生意，靠的是經營之道，是謀略，所以我與那文捕頭未有太多交情，何況那人狡黠貪婪，就是一市井潑皮之輩，我不願與那等人有太多交集。」
「尹少俠急公好義，義薄雲天！我雷展身陷囹圄，還望尹少俠助我。」一番話說的尹仲渾身飄飄然，雷展這時又要下拜。
尹仲童心二人連忙站起身扶住雷展。
「好，明晚我二人定來幫幫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