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了女人
「尹少俠，不如聽在下一言，有個去處，最合適你不過。」
「小子願聽。」
「我與那南海縣縣令相熟，我作保，讓你做個快班捕役。」
尹仲一聽，臉上沒甚麼表情，心裡卻暗暗罵著：恩將仇報，恩將仇報啊，這做捕快還不如做走私。
廣州衙門當差的沒有官身的大大小小几千號人，除了縣令自行招募的長隨幕僚，設置在各個鄉鎮道路的巡檢司，主要是所謂的三班差役，六房書吏。
書吏大都是家庭條件不行的讀書人。
三班差役，就是官府的奴僕。
除了民壯、庫丁、斗級、鋪兵這類還算是良民之外，剩餘都是法律意義上的「賤民」，為百姓士紳所不齒。
差役的工資很低，明面一年銀錢不過十幾兩，沒有編制的差役有時甚至一分錢也沒有，這些差役得去四處敲詐勒索，得了銀錢，和部分書吏分贓，上繳一些給縣太爺，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差役為了銀錢，用盡手中那點小小的權力行使敲詐勒索的勾當，是被人鄙視的主要原因。
但也正是因為這小小的權力，大部分差役過的挺滋潤，也被平民百姓所畏懼。
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這清帝國朝堂之上，飽讀聖賢書的官員都貪腐成風，虐待百姓，下面的差役只能說是有樣學樣。
雷展看出來尹仲的猶豫，雖說很多百姓為了賺取錢財，得到點芝麻粒大小的權力，願意交銀子做個「賤役」，但尹仲這等念過書，有一身本領的鄉間良家子難免對做衙役有牴觸之情，忙要解釋。
「多謝雷少爺引薦，我做。」
「？」
「？」「？」
「？」
捕快可以在城內巡夜，有機會見到林大小姐。
「哈哈哈，尹少俠，我讓你去做的，不是那些沒有編制的差役，而是登記在冊的捕快，這廣州城富庶，你便是不行那敲詐勒索之事，照常收稅，銀錢也不會少你的。」
「我與那衙門上下相熟，早年間用家中護衛的名字在那占了個掛名捕快的位置，日後你若是回鄉，也不耽誤你家後輩讀書科考。」
「我只是見尹少俠一身本領，浪費了可惜，你若是專職做那緝拿盜匪，捉姦除惡的活，我等百姓睡覺都能安穩些。」
說罷，雷展看到了尹仲不合腳的布鞋，囑咐了老雷幾句。
老雷出門不到一刻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扛了一箱子的鞋。
日頭西沉。
尹仲走在回去的路上，踩著舒服的皮靴，腰間掛了一雙合腳的布鞋，兜里多了一百五十兩大清寶鈔。
至於那劉叔送的不合腳的鞋，扔了。
尹仲眼看劉叔的店面越來越近，思緒紛雜。
現如今流民四起，盜匪也多起來，自己做得那捕快，專職去捉作奸犯科之徒便是，那羅大哥做著走私生意，不知是在南海縣的地盤還是番禺縣的地盤。
（清代的廣州城從中間分為兩個縣管理，西邊是南海縣，東邊是番禺縣）
「雖說珠江上有粵海關的巡檢水師的戰艦，可進了衙門，也能探聽得些消息，給羅大哥行個方便。唉，該怎麼與我劉叔說這事呢，難不成實話實說為了女人。」
眼看要走到劉叔的鋪子，尹仲心下再細想，轉身去了羅大綱家。
......
走進院子，旁邊的街道還是很吵嚷。
來到房門前，羅大綱房間的門沒鎖。
尹仲推開門，裡面傳來一男一女兩聲驚呵。
「篤」的一聲，尹仲旁邊的門框上多了一柄飛刀。
尹仲知道飛刀射不中自己，也沒躲，只是慌忙轉身要走。
「尹兄弟別走，我二人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羅大綱不好意思的說，
羅大綱與那女子只是對坐著。
「你便是那羅大哥常提起的尹仲小兄弟吧。妾身蘇三娘有禮了。」蘇三娘紅著臉起身與尹仲行禮。
那蘇三娘約莫三十不到的年紀，身材嬌小，眉眼美麗開朗，看著如小家碧玉般柔弱。只是臉上手上的粗糙可以看出是常年奔波江湖之人，何況剛剛露出的一手飛刀絕活，快的尹仲沒看清刀，只是通過異能感應到了氣，剛猛無比。
咦，這羅大綱今日洗了頭洗了臉，還颳了鬍子，穿了一身新衣裳，難得一見。
尹仲敏銳的察覺到了。
尹仲回禮後，三人圍桌坐著。
「羅大哥，小弟冒昧前來，實是有要事請羅大哥幫忙。」尹仲說著看了蘇三娘一眼。
「無妨，三娘與我......情同兄妹，尹兄弟不必見外。」
尹仲把一路跟著藥行，遇到土匪，今日又被雷展邀請去南海縣做捕快的事情說了一通。
當然，尹仲也說了他已經知道羅大綱在做走私生意，還問了羅大綱走私的到底是不是鴉片。
羅大綱聽完，立即開口：
「尹兄弟，有一件事情你搞錯了。並不是我羅大綱走私鴉片，而是那雷氏藥行，是那廣州城內的商人，是廣州知府兩廣總督，是那英吉利人。」
說完，羅大綱又笑道：「我沒急，只是尹仲兄弟你應該明白，如今這廣州碼頭的貨船越來越少，茶葉絲綢布匹整整少了一半，但是碼頭做苦力的人多了三倍。除了鴉片，我們還能做什麼養活這些人呢。你大哥我也知道鴉片害人，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們就不販鴉片了。」
蘇三娘聽到這話，眼睛一亮。
尹仲答道：「我亦知曉就算羅大哥不販鴉片，也會有別人販賣。但是我中華百姓深受鴉片殘害，還望羅大哥莫要再碰鴉片生意。那雷氏藥行既然也販鴉片，我當即和那雷展劃清界限。」
尹仲心下想著：「這下150兩還沒捂熱就得還回去了。」
羅大綱斂起笑容，眼神明亮，嚴肅的說道：「好，尹兄弟深明大義，我羅大綱自愧不如啊，待明日起，凡是沾染鴉片的生意我就不做了。」
羅大綱話鋒一轉：「不過，那捕快你得去做。你劉叔那邊我去勸，我相信尹兄弟的為人，絕不是那等見利忘義，欺壓良善之輩。」
尹仲嘆氣：「我實在是有理由去做那捕快，只是不想與雷展那般鴉片販子扯上關係。」
羅大綱笑道：「你雖然話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你機靈的很，怎麼在這件事情上那麼堅決。我告訴你，雷展沒有販鴉片，雷氏藥行靠賣藥起家，後又靠鴉片做大。如今雷家老爺子年事已高，雷家販鴉片的是那雷展的大哥，開煙館的是雷展的二哥，雷展碰不到鴉片生意。」
「還有，你若是做了捕快確實對我和你劉叔有不小的幫助。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去做那捕快。」
「沒準是為了女人。」蘇三娘突然發話。
尹仲老臉一紅，忙說：「呃，是為了我一身本領有用武之處。」
「嘻嘻，和你那羅大哥一樣的表情。」
尹仲羅大綱同時老臉一紅。
羅大綱終究沒有再追問了，跟著尹仲回了劉興的院子，蘇三娘也回去了。
劉興一聽尹仲要去做捕快氣的鼻子都歪了，剛抄起棍子要打，羅大綱連忙將他拉到一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方才勸住。
羅大綱又壓低聲音和劉興說了些別的事情，劉興眉頭緊皺，讓尹仲去屋裡跪著。
「羅大綱，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劉大哥，我心意已決，這廣州我也不想呆了，時機已經成熟。」
「別的堂口怎麼說。」
「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何況這次我們用水匪的名號，不會把他們扯進來。」
「唉，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與你共進退。」
「羅大綱，去處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去年碼頭上來了兩個好手，林鳳祥和李開芳，年初他二人與同鄉投奔那廣西紫荊山去了，我已寫信給他二人。」
「還有，劉大哥，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尹仲呢。」
「尹仲這孩子與我們不同，而且我尹兄弟就這麼一個獨苗！我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劉大哥，你尹兄弟這番將他送到廣州就是為了共舉大事，何況他早就被牽扯進來了。」
「我後悔讓他來了，我這尹兄弟也是，讓孩子在徽州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
「真拿你沒辦法。」
「小子願聽。」
「我與那南海縣縣令相熟，我作保，讓你做個快班捕役。」
尹仲一聽，臉上沒甚麼表情，心裡卻暗暗罵著：恩將仇報，恩將仇報啊，這做捕快還不如做走私。
廣州衙門當差的沒有官身的大大小小几千號人，除了縣令自行招募的長隨幕僚，設置在各個鄉鎮道路的巡檢司，主要是所謂的三班差役，六房書吏。
書吏大都是家庭條件不行的讀書人。
三班差役，就是官府的奴僕。
除了民壯、庫丁、斗級、鋪兵這類還算是良民之外，剩餘都是法律意義上的「賤民」，為百姓士紳所不齒。
差役的工資很低，明面一年銀錢不過十幾兩，沒有編制的差役有時甚至一分錢也沒有，這些差役得去四處敲詐勒索，得了銀錢，和部分書吏分贓，上繳一些給縣太爺，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差役為了銀錢，用盡手中那點小小的權力行使敲詐勒索的勾當，是被人鄙視的主要原因。
但也正是因為這小小的權力，大部分差役過的挺滋潤，也被平民百姓所畏懼。
子曰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這清帝國朝堂之上，飽讀聖賢書的官員都貪腐成風，虐待百姓，下面的差役只能說是有樣學樣。
雷展看出來尹仲的猶豫，雖說很多百姓為了賺取錢財，得到點芝麻粒大小的權力，願意交銀子做個「賤役」，但尹仲這等念過書，有一身本領的鄉間良家子難免對做衙役有牴觸之情，忙要解釋。
「多謝雷少爺引薦，我做。」
「？」
「？」「？」
「？」
捕快可以在城內巡夜，有機會見到林大小姐。
「哈哈哈，尹少俠，我讓你去做的，不是那些沒有編制的差役，而是登記在冊的捕快，這廣州城富庶，你便是不行那敲詐勒索之事，照常收稅，銀錢也不會少你的。」
「我與那衙門上下相熟，早年間用家中護衛的名字在那占了個掛名捕快的位置，日後你若是回鄉，也不耽誤你家後輩讀書科考。」
「我只是見尹少俠一身本領，浪費了可惜，你若是專職做那緝拿盜匪，捉姦除惡的活，我等百姓睡覺都能安穩些。」
說罷，雷展看到了尹仲不合腳的布鞋，囑咐了老雷幾句。
老雷出門不到一刻就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夥計，扛了一箱子的鞋。
日頭西沉。
尹仲走在回去的路上，踩著舒服的皮靴，腰間掛了一雙合腳的布鞋，兜里多了一百五十兩大清寶鈔。
至於那劉叔送的不合腳的鞋，扔了。
尹仲眼看劉叔的店面越來越近，思緒紛雜。
現如今流民四起，盜匪也多起來，自己做得那捕快，專職去捉作奸犯科之徒便是，那羅大哥做著走私生意，不知是在南海縣的地盤還是番禺縣的地盤。
（清代的廣州城從中間分為兩個縣管理，西邊是南海縣，東邊是番禺縣）
「雖說珠江上有粵海關的巡檢水師的戰艦，可進了衙門，也能探聽得些消息，給羅大哥行個方便。唉，該怎麼與我劉叔說這事呢，難不成實話實說為了女人。」
眼看要走到劉叔的鋪子，尹仲心下再細想，轉身去了羅大綱家。
......
走進院子，旁邊的街道還是很吵嚷。
來到房門前，羅大綱房間的門沒鎖。
尹仲推開門，裡面傳來一男一女兩聲驚呵。
「篤」的一聲，尹仲旁邊的門框上多了一柄飛刀。
尹仲知道飛刀射不中自己，也沒躲，只是慌忙轉身要走。
「尹兄弟別走，我二人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羅大綱不好意思的說，
羅大綱與那女子只是對坐著。
「你便是那羅大哥常提起的尹仲小兄弟吧。妾身蘇三娘有禮了。」蘇三娘紅著臉起身與尹仲行禮。
那蘇三娘約莫三十不到的年紀，身材嬌小，眉眼美麗開朗，看著如小家碧玉般柔弱。只是臉上手上的粗糙可以看出是常年奔波江湖之人，何況剛剛露出的一手飛刀絕活，快的尹仲沒看清刀，只是通過異能感應到了氣，剛猛無比。
咦，這羅大綱今日洗了頭洗了臉，還颳了鬍子，穿了一身新衣裳，難得一見。
尹仲敏銳的察覺到了。
尹仲回禮後，三人圍桌坐著。
「羅大哥，小弟冒昧前來，實是有要事請羅大哥幫忙。」尹仲說著看了蘇三娘一眼。
「無妨，三娘與我......情同兄妹，尹兄弟不必見外。」
尹仲把一路跟著藥行，遇到土匪，今日又被雷展邀請去南海縣做捕快的事情說了一通。
當然，尹仲也說了他已經知道羅大綱在做走私生意，還問了羅大綱走私的到底是不是鴉片。
羅大綱聽完，立即開口：
「尹兄弟，有一件事情你搞錯了。並不是我羅大綱走私鴉片，而是那雷氏藥行，是那廣州城內的商人，是廣州知府兩廣總督，是那英吉利人。」
說完，羅大綱又笑道：「我沒急，只是尹仲兄弟你應該明白，如今這廣州碼頭的貨船越來越少，茶葉絲綢布匹整整少了一半，但是碼頭做苦力的人多了三倍。除了鴉片，我們還能做什麼養活這些人呢。你大哥我也知道鴉片害人，不過你放心，很快我們就不販鴉片了。」
蘇三娘聽到這話，眼睛一亮。
尹仲答道：「我亦知曉就算羅大哥不販鴉片，也會有別人販賣。但是我中華百姓深受鴉片殘害，還望羅大哥莫要再碰鴉片生意。那雷氏藥行既然也販鴉片，我當即和那雷展劃清界限。」
尹仲心下想著：「這下150兩還沒捂熱就得還回去了。」
羅大綱斂起笑容，眼神明亮，嚴肅的說道：「好，尹兄弟深明大義，我羅大綱自愧不如啊，待明日起，凡是沾染鴉片的生意我就不做了。」
羅大綱話鋒一轉：「不過，那捕快你得去做。你劉叔那邊我去勸，我相信尹兄弟的為人，絕不是那等見利忘義，欺壓良善之輩。」
尹仲嘆氣：「我實在是有理由去做那捕快，只是不想與雷展那般鴉片販子扯上關係。」
羅大綱笑道：「你雖然話不多，但是我也知道你機靈的很，怎麼在這件事情上那麼堅決。我告訴你，雷展沒有販鴉片，雷氏藥行靠賣藥起家，後又靠鴉片做大。如今雷家老爺子年事已高，雷家販鴉片的是那雷展的大哥，開煙館的是雷展的二哥，雷展碰不到鴉片生意。」
「還有，你若是做了捕快確實對我和你劉叔有不小的幫助。只是，我想知道你到底為了什麼去做那捕快。」
「沒準是為了女人。」蘇三娘突然發話。
尹仲老臉一紅，忙說：「呃，是為了我一身本領有用武之處。」
「嘻嘻，和你那羅大哥一樣的表情。」
尹仲羅大綱同時老臉一紅。
羅大綱終究沒有再追問了，跟著尹仲回了劉興的院子，蘇三娘也回去了。
劉興一聽尹仲要去做捕快氣的鼻子都歪了，剛抄起棍子要打，羅大綱連忙將他拉到一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方才勸住。
羅大綱又壓低聲音和劉興說了些別的事情，劉興眉頭緊皺，讓尹仲去屋裡跪著。
「羅大綱，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劉大哥，我心意已決，這廣州我也不想呆了，時機已經成熟。」
「別的堂口怎麼說。」
「他們不會輕舉妄動，何況這次我們用水匪的名號，不會把他們扯進來。」
「唉，既然你心意已決，我與你共進退。」
「羅大綱，去處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去年碼頭上來了兩個好手，林鳳祥和李開芳，年初他二人與同鄉投奔那廣西紫荊山去了，我已寫信給他二人。」
「還有，劉大哥，你為何不直接告訴尹仲呢。」
「尹仲這孩子與我們不同，而且我尹兄弟就這麼一個獨苗！我不想將他牽扯進來。」
「劉大哥，你尹兄弟這番將他送到廣州就是為了共舉大事，何況他早就被牽扯進來了。」
「我後悔讓他來了，我這尹兄弟也是，讓孩子在徽州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不好嗎。」
「真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