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收葬
一束陽光透過屋頂照在姜燚的半邊臉，被幾根垂下來的茅草分割的明暗交錯。
姜燚眼瞼輕顫，隨之睜開，又被陽光刺得眯起，他適應了一會才重新睜開雙眼。
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姜燚起身四顧，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只餘一縷青煙徐徐而上。老者依舊坐在原來的地方，雙眼一閉，也不知昨晚有無入睡。
「前輩，早上好！」姜燚依著自己的習慣打了招呼。
昨晚「夢中」場景歷歷在目，自己的穿越確實是這老鬼搞的，看來這個部族已無活口。
「是想復活原身主人？我的穿越是陰差陽錯？」
但以老者目前所為，對自己也無惡意，甚至有點友好。
姜燚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全族人命淪為一場血祭，作為後世文明人，本該對老者是深惡痛絕，但偏偏自己又借其手而生。
姜燚心中矛盾，一時難以抉擇，坐在原地忐忑不定。
老者睜開雙眸，淡淡掃了姜燚一眼，然後輕哼一聲，用隨身的拐杖朝火堆中一探，一個黑不溜秋的龜甲就被揪了出來，隨之發出噼啪之聲，一道道裂紋綻現在表面。
老者凝神端詳了片刻這些裂紋，眉頭輕皺，起身朝外走去。
姜燚只得壓下心中糾結，跟隨上去，路過龜甲還不忘踢一腳。
……
昨日剛醒就被這老鬼嚇暈過去，今日這一出來才覺得天氣甚是清爽。
旭日初升，漫天早霞映地天空一片金黃。晨風拂面，蟲鳴鳥語，生機盎然！
姜燚伸了伸懶腰，環顧四周，妖風肆虐過的部落一片狼藉。
老者出門後徑直便走，瘦小的身軀身法倒是挺快，眼看已出了此部落地界。
「前輩！」姜燚急忙趕上，邊趕邊急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自幼生長於此，幸鄰里多有照顧，今後不能常伴，還望前輩多擔待些時間，晚輩也可為他們收葬。」姜燚說完躬身抱拳靜候。
老者聞言轉過身，雖是面無表情，心下卻已暗暗點頭。
「就以這樹影至此為止，切莫滯留！」老者說著用拐杖在身旁的地上樹影劃了一道。
姜燚欣喜抬頭，按照現在太陽的位置，算算時間，一個小時還是有的。
「多謝前輩！」姜燚再次躬身。
……
重新回到部落，姜燚先回了自己的草屋，換上了常穿的獸皮衣，將腰間的獸皮捲起來背上，又從牆上取下自己善用的弓箭挽在手裡才出了門。
姜燚出門左轉折到了隔壁，隔壁住的是豕叔，部落里打獵最厲害的！就因為他年輕時獵到了一頭黑色大彘，才被族長賜名彘。
彘叔平日裡對自己多有照顧，自己的打獵技能也是他教的。
草屋內擺設倒也簡單，一張殘破的獸皮鋪地當床，旁邊擱著一個粗製的陶罐，一張骨弓掛在床頂。
此時，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斜著躺在床邊，頭骨朝外，似是正在往外爬！
雖然已經料到部落之人凶多吉少，但如此霸道的血祭之法還是讓姜燚心中生恐，眼神也隨之一黯。
姜燚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彘叔的枯骨收攏。少了一副左掌，那是彘叔幾年前打獵遇到一頭凶獸不慎負傷，發炎潰爛，不得不忍痛截去。
彘叔雖礙於身體不能引弓，但每日也要擦拭自己的愛弓，對姜燚也是倍加關注，恨不得將自己一身技能傾囊相授。
每當姜燚進山打獵，彘叔都要拉著他反覆叮囑。哪裡的水不能喝，哪裡的草能止瀉，哪裡的谷不能進，哪裡的河不能淌，總之是事無巨細。
閒下來的時候，彘叔也要考教姜燚的弓箭之術，如何打熬氣力，如何引弓搭箭，如何調整呼吸節奏等等。
姜燚取下床前弓箭，連同枯骨用獸皮捲起封入陶罐中權當薄棺，然後搬出屋外。
說起來山熊氏並無土葬，記憶中部落中有人死去，都會被抬至山間峽谷，任山間的飛禽走獸啃食。
族長說平日裡能在此打獵，自是得了山神的允許，這是在供奉山神，也求山神庇護。
姜燚不知是否真有山神，也不知道山神是否真的會保佑他們。如果有，全族遭此劫難為何還不出來庇護？
姜燚看著周圍的草屋，淚水忽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股難言的悲痛自心中瀰漫，仿佛要將他撕裂。
「好痛！」姜燚雙膝跪地，右手抓著胸口，以頭搶地。
「好……難過！我是怎麼了？」
「是了！一定是原來的身體！」姜燚突然意識到，「你感覺到滅族的痛苦了嗎？」
此時一秒仿佛永久，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姜燚昏昏沉沉，只覺得時間都靜止了，周圍的景色也在迅速褪色遠離，耳邊的蟲鳴鳥語漸漸被擂鼓般的心跳聲代替。
……
「塵歸塵，土歸土。既然已死，就此歸去吧！」只聽一道蒼老的聲音似從極遠處傳來，又仿佛在耳邊響起。
「是那老者！」姜燚心中莫名一松。
說來也怪，自那道聲音響起，姜燚仿佛溺水之人被一道力量拉了回來，周圍的世界迅速恢復了應有的色彩，一度消失的蟲鳴鳥叫聲也再次在耳邊響起。雖然還是有些難過，但心口劇痛倒是輕了很多。
姜燚原地休息了片刻，直至頭暈目眩的感覺逐漸消散，他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他輕輕晃了晃依舊有些發沉的腦袋，又用手輕輕揉了揉脹得發痛的耳朵，讓自己更快地恢復清醒。
「果然每一個穿越者都有一個自己的隨身老爺爺！」姜燚拍著胸口輸出著自己的老梗。
嘴上說著著，腳下也沒停。姜燚依次進出各個草屋，將部落族人的骨骸整理出來。
整整九十四個陶罐！哪怕姜燚前世受過大體老師指導，面對如此多的骨骸也是兩股戰戰。
「各位……鄉親，」姜燚面對著眼前的陶罐黯然道：「晚輩藉此地重生，卻是你們的大禍，心中實是難受……」
姜燚心中雜亂，想了很多，又覺得此時說什麼都顯得虛偽，索性跪拜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再見！」
姜燚眼瞼輕顫，隨之睜開，又被陽光刺得眯起，他適應了一會才重新睜開雙眼。
揉了揉惺忪的雙眼，姜燚起身四顧，地上的篝火已經熄滅，只餘一縷青煙徐徐而上。老者依舊坐在原來的地方，雙眼一閉，也不知昨晚有無入睡。
「前輩，早上好！」姜燚依著自己的習慣打了招呼。
昨晚「夢中」場景歷歷在目，自己的穿越確實是這老鬼搞的，看來這個部族已無活口。
「是想復活原身主人？我的穿越是陰差陽錯？」
但以老者目前所為，對自己也無惡意，甚至有點友好。
姜燚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受，全族人命淪為一場血祭，作為後世文明人，本該對老者是深惡痛絕，但偏偏自己又借其手而生。
姜燚心中矛盾，一時難以抉擇，坐在原地忐忑不定。
老者睜開雙眸，淡淡掃了姜燚一眼，然後輕哼一聲，用隨身的拐杖朝火堆中一探，一個黑不溜秋的龜甲就被揪了出來，隨之發出噼啪之聲，一道道裂紋綻現在表面。
老者凝神端詳了片刻這些裂紋，眉頭輕皺，起身朝外走去。
姜燚只得壓下心中糾結，跟隨上去，路過龜甲還不忘踢一腳。
……
昨日剛醒就被這老鬼嚇暈過去，今日這一出來才覺得天氣甚是清爽。
旭日初升，漫天早霞映地天空一片金黃。晨風拂面，蟲鳴鳥語，生機盎然！
姜燚伸了伸懶腰，環顧四周，妖風肆虐過的部落一片狼藉。
老者出門後徑直便走，瘦小的身軀身法倒是挺快，眼看已出了此部落地界。
「前輩！」姜燚急忙趕上，邊趕邊急道：「感謝前輩救命之恩，晚輩自幼生長於此，幸鄰里多有照顧，今後不能常伴，還望前輩多擔待些時間，晚輩也可為他們收葬。」姜燚說完躬身抱拳靜候。
老者聞言轉過身，雖是面無表情，心下卻已暗暗點頭。
「就以這樹影至此為止，切莫滯留！」老者說著用拐杖在身旁的地上樹影劃了一道。
姜燚欣喜抬頭，按照現在太陽的位置，算算時間，一個小時還是有的。
「多謝前輩！」姜燚再次躬身。
……
重新回到部落，姜燚先回了自己的草屋，換上了常穿的獸皮衣，將腰間的獸皮捲起來背上，又從牆上取下自己善用的弓箭挽在手裡才出了門。
姜燚出門左轉折到了隔壁，隔壁住的是豕叔，部落里打獵最厲害的！就因為他年輕時獵到了一頭黑色大彘，才被族長賜名彘。
彘叔平日裡對自己多有照顧，自己的打獵技能也是他教的。
草屋內擺設倒也簡單，一張殘破的獸皮鋪地當床，旁邊擱著一個粗製的陶罐，一張骨弓掛在床頂。
此時，一具白森森的骨架斜著躺在床邊，頭骨朝外，似是正在往外爬！
雖然已經料到部落之人凶多吉少，但如此霸道的血祭之法還是讓姜燚心中生恐，眼神也隨之一黯。
姜燚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將彘叔的枯骨收攏。少了一副左掌，那是彘叔幾年前打獵遇到一頭凶獸不慎負傷，發炎潰爛，不得不忍痛截去。
彘叔雖礙於身體不能引弓，但每日也要擦拭自己的愛弓，對姜燚也是倍加關注，恨不得將自己一身技能傾囊相授。
每當姜燚進山打獵，彘叔都要拉著他反覆叮囑。哪裡的水不能喝，哪裡的草能止瀉，哪裡的谷不能進，哪裡的河不能淌，總之是事無巨細。
閒下來的時候，彘叔也要考教姜燚的弓箭之術，如何打熬氣力，如何引弓搭箭，如何調整呼吸節奏等等。
姜燚取下床前弓箭，連同枯骨用獸皮捲起封入陶罐中權當薄棺，然後搬出屋外。
說起來山熊氏並無土葬，記憶中部落中有人死去，都會被抬至山間峽谷，任山間的飛禽走獸啃食。
族長說平日裡能在此打獵，自是得了山神的允許，這是在供奉山神，也求山神庇護。
姜燚不知是否真有山神，也不知道山神是否真的會保佑他們。如果有，全族遭此劫難為何還不出來庇護？
姜燚看著周圍的草屋，淚水忽然止不住的流了下來，一股難言的悲痛自心中瀰漫，仿佛要將他撕裂。
「好痛！」姜燚雙膝跪地，右手抓著胸口，以頭搶地。
「好……難過！我是怎麼了？」
「是了！一定是原來的身體！」姜燚突然意識到，「你感覺到滅族的痛苦了嗎？」
此時一秒仿佛永久，心中的悲痛如同潮水般洶湧而來，姜燚昏昏沉沉，只覺得時間都靜止了，周圍的景色也在迅速褪色遠離，耳邊的蟲鳴鳥語漸漸被擂鼓般的心跳聲代替。
……
「塵歸塵，土歸土。既然已死，就此歸去吧！」只聽一道蒼老的聲音似從極遠處傳來，又仿佛在耳邊響起。
「是那老者！」姜燚心中莫名一松。
說來也怪，自那道聲音響起，姜燚仿佛溺水之人被一道力量拉了回來，周圍的世界迅速恢復了應有的色彩，一度消失的蟲鳴鳥叫聲也再次在耳邊響起。雖然還是有些難過，但心口劇痛倒是輕了很多。
姜燚原地休息了片刻，直至頭暈目眩的感覺逐漸消散，他才緩緩地站起身來。他輕輕晃了晃依舊有些發沉的腦袋，又用手輕輕揉了揉脹得發痛的耳朵，讓自己更快地恢復清醒。
「果然每一個穿越者都有一個自己的隨身老爺爺！」姜燚拍著胸口輸出著自己的老梗。
嘴上說著著，腳下也沒停。姜燚依次進出各個草屋，將部落族人的骨骸整理出來。
整整九十四個陶罐！哪怕姜燚前世受過大體老師指導，面對如此多的骨骸也是兩股戰戰。
「各位……鄉親，」姜燚面對著眼前的陶罐黯然道：「晚輩藉此地重生，卻是你們的大禍，心中實是難受……」
姜燚心中雜亂，想了很多，又覺得此時說什麼都顯得虛偽，索性跪拜下來，結結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