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驛所休憩
「你要敢把你那破皮放我身上我就殺了你！」英雲抬劍指著張義揚的眼睛怒不可遏地說道。
賞金客只得退開兩步一攤手「好好，您彆氣了，俺走了。你要是找不到地方過夜就往鐵軌西北方向，就是你現在左手邊這面，循著腳印和炊煙走嗷。」說罷張義揚轉身鑽進了樹林。
晚上八點半多，張義揚終於從狗嘴子山走到了位於銀匠溝的官方驛所。
過去北地工業興盛時多有產業工人聚居在一起形成集落，驛所就是為了管理這類村鎮而設的。
然而隨著北地產業凋敝人口外流，許多驛所附近已沒有幾戶人家，銀匠溝的驛所如今可算是處在荒山野嶺中了。
不過這反倒賦予了驛所新的用處，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都願在這僻靜處落腳。
驛所里不許私鬥，無論哪一路的豪傑在驛所中動了拳腳兵刃，那其他客人都可以隨意處置他的性命與財產，江湖中人自然把驛所當成了可以安穩交涉或者避風的中立地帶。
地方府衙資金匱乏，默許了驛所既承接府衙命令又照顧民間生意的狀態，客人在驛所推杯換盞，牆上就掛著他的懸賞令這種場面也是不是什麼新鮮事。
「劉老闆，快整口熱乎的，俺要凍死啦。」張義揚推門進來一邊打著衣帽上掛得厚厚的一層霜雪一邊朝掌柜的喊道。
「景行老弟好些日子沒來了，怎麼不喊我們栓馬呢？」
銀匠溝驛所的負責人姓劉名鎮字守安，和張義揚一樣曾供職於煒朝邊軍，是負責後勤工作的巡檢官。
當年煒朝東征時兩人曾因糧草供應不及時而起過衝突，結果不打不相識反倒成了好友。
後來北地遊牧部族起事南下，劉鎮眼見腐朽的煒朝根本沒有足夠補給支持邊軍據敵，卻還在催著餓肚子的戰友向前送命。
對王朝的統治不報希望的劉鎮最終離軍返鄉，在銀匠溝開了間酒館過活，後來又被當地村民推舉做了驛所的主官。
原本劉鎮屬下的十幾號人也都在驛所供職，可隨著銀匠溝產業消失屬下們也都外出謀生去了。
「栓馬？可別提了，跑了趟你上回給我那倆懸賞，把老馬折在那了不說，人還沒收拾掉。」
張義揚一提到這趟虧本買賣直拍大腿，劉鎮給他提了壺熱茶，又舀了三個茶葉蛋，驛所夥計給他擦出張爐子邊上的桌子。
驛所前面是放柴火、車駕的院子，進屋是和一般飯館一樣的布局，廚房在櫃檯後面，櫃檯邊牆上掛著各種懸賞委託，穿過前屋進到里院才是過夜的客房。
「也行啊，那老馬跟了你好些年了，也該歇息了。」劉鎮打量了下張義揚的行頭「你傢伙呢？」
「嘿，你猜怎麼著？我沒把人掏著，這幫人還把我的行李拿跑了，就剩這老夥計了。」張義揚拍了拍手中唯一剩下的一米四長的苗刀，這把刀經今日一戰也是損耗不少。
「知足吧景行兄，你這招牌沒丟。斷髮、虎臉、苗刀不是都在嘛，這就不算虧。」驛所里其他熟悉張義揚的賞金客理著加裝了鋼化頭皮的發冠打趣道。
「還得您說話招人愛聽，這麼一說我還賺了呢。」張義揚狼吞虎咽地扒完兩個雞蛋下肚又灌了口茶水終於感覺身上熱乎了，從懷裡掏出結巴土匪的狼牙刀墜交給劉鎮。
「這不還逮著一個呢麼。我瞅瞅……嗯，沒問題。」劉鎮收下狼牙刀墜，從牆上取下結巴的懸賞令，拿出紅墨水和毛筆。
劉掌柜高聲唱念道「今有義士張景行，不辭辛苦進山追逃，剿土匪……這人光有綽號沒名字是吧，剿土匪刀臉結巴於狗嘴子山，特此告知。」說完在懸賞令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驛所官之所以要唱念委託完成是為了防止有人冒領功勞，也是告訴其他在座的賞金客哪個懸賞已經結束，避免白跑一趟。
另外，在劉鎮宣告結巴殞命時一旁的夥計也立刻拿出電報機發電給上級縣府衙門進行備案。
「五金元怎麼付？」「給我倆整的，三個換成銀錢。」一金元等於三百銀錢，一般都會化整為零消費方便。
「然後給俺來碗雞架抻面，再來套行李包袱，一晚單間房錢你都一併扣了哈。」張義揚忙活了一下午又頂著大雪走了三個小時的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你還真撿著了，最後一碗麵，今天就備了這麼多，再晚一會我就準備自己禿嚕了。」劉鎮說著招呼夥計開動後廚的機械臂下面，不一會功夫，夥計便端著熱氣騰騰的抻面出來了。
簡單的雞湯配白麵條，因為雞骨架在湯中一直燉煮的緣故鮮亮味久久不減，灑上少許蔥花香菜，簡單樸素的餐食便是這寒冷冬日最能溫暖人心和胃口的法寶。
「俺終於又看見糧食了。」張義揚端起大碗先灌上一大口雞湯，然後甩開筷頭猛扒拉幾大口面下肚，被餓得直抽搐的胃終於得到些許平復。
熱湯下肚身體暖洋洋的讓賞金客終於找回了活著的感覺，他並不是不知恐懼的機器，像今天這樣面臨死亡風險的局面每次經歷後情緒都只會被壓抑，很難自然消除。
只有藉助這些稀鬆平常的事物才能讓張義揚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沖淡刀頭舔血的壓力。以此保證他不至於像當年的邊軍同袍們那樣，因為日復一日的精神壓力而陷入瘋魔，最終死於營嘯。
「誒，守安兄，話說現在鐵路求救換成黃色發煙棒了？」張義揚啃著雞架問道。
「沒有啊，一直都是紅色的啊。」賞金客眉頭一跳。「那號炮呢？」「號炮？誰他媽大冬天的用號炮啊，要趕上在兩山中間回音大了再引起雪崩，不把自己都埋嘍。」
「不對呀……」張義揚聽劉鎮一說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守安兄，我問一句，你知道今天吳州來的民列被劫了吧。」
正常列車到達時間都有時刻表，超過一定時間未到達的話鐵路巡防隊就會派出搜索隊，周邊驛所也會接到協助調查的電報。
賞金客只得退開兩步一攤手「好好，您彆氣了，俺走了。你要是找不到地方過夜就往鐵軌西北方向，就是你現在左手邊這面，循著腳印和炊煙走嗷。」說罷張義揚轉身鑽進了樹林。
晚上八點半多，張義揚終於從狗嘴子山走到了位於銀匠溝的官方驛所。
過去北地工業興盛時多有產業工人聚居在一起形成集落，驛所就是為了管理這類村鎮而設的。
然而隨著北地產業凋敝人口外流，許多驛所附近已沒有幾戶人家，銀匠溝的驛所如今可算是處在荒山野嶺中了。
不過這反倒賦予了驛所新的用處，江湖上三教九流的人都願在這僻靜處落腳。
驛所里不許私鬥，無論哪一路的豪傑在驛所中動了拳腳兵刃，那其他客人都可以隨意處置他的性命與財產，江湖中人自然把驛所當成了可以安穩交涉或者避風的中立地帶。
地方府衙資金匱乏，默許了驛所既承接府衙命令又照顧民間生意的狀態，客人在驛所推杯換盞，牆上就掛著他的懸賞令這種場面也是不是什麼新鮮事。
「劉老闆，快整口熱乎的，俺要凍死啦。」張義揚推門進來一邊打著衣帽上掛得厚厚的一層霜雪一邊朝掌柜的喊道。
「景行老弟好些日子沒來了，怎麼不喊我們栓馬呢？」
銀匠溝驛所的負責人姓劉名鎮字守安，和張義揚一樣曾供職於煒朝邊軍，是負責後勤工作的巡檢官。
當年煒朝東征時兩人曾因糧草供應不及時而起過衝突，結果不打不相識反倒成了好友。
後來北地遊牧部族起事南下，劉鎮眼見腐朽的煒朝根本沒有足夠補給支持邊軍據敵，卻還在催著餓肚子的戰友向前送命。
對王朝的統治不報希望的劉鎮最終離軍返鄉，在銀匠溝開了間酒館過活，後來又被當地村民推舉做了驛所的主官。
原本劉鎮屬下的十幾號人也都在驛所供職，可隨著銀匠溝產業消失屬下們也都外出謀生去了。
「栓馬？可別提了，跑了趟你上回給我那倆懸賞，把老馬折在那了不說，人還沒收拾掉。」
張義揚一提到這趟虧本買賣直拍大腿，劉鎮給他提了壺熱茶，又舀了三個茶葉蛋，驛所夥計給他擦出張爐子邊上的桌子。
驛所前面是放柴火、車駕的院子，進屋是和一般飯館一樣的布局，廚房在櫃檯後面，櫃檯邊牆上掛著各種懸賞委託，穿過前屋進到里院才是過夜的客房。
「也行啊，那老馬跟了你好些年了，也該歇息了。」劉鎮打量了下張義揚的行頭「你傢伙呢？」
「嘿，你猜怎麼著？我沒把人掏著，這幫人還把我的行李拿跑了，就剩這老夥計了。」張義揚拍了拍手中唯一剩下的一米四長的苗刀，這把刀經今日一戰也是損耗不少。
「知足吧景行兄，你這招牌沒丟。斷髮、虎臉、苗刀不是都在嘛，這就不算虧。」驛所里其他熟悉張義揚的賞金客理著加裝了鋼化頭皮的發冠打趣道。
「還得您說話招人愛聽，這麼一說我還賺了呢。」張義揚狼吞虎咽地扒完兩個雞蛋下肚又灌了口茶水終於感覺身上熱乎了，從懷裡掏出結巴土匪的狼牙刀墜交給劉鎮。
「這不還逮著一個呢麼。我瞅瞅……嗯，沒問題。」劉鎮收下狼牙刀墜，從牆上取下結巴的懸賞令，拿出紅墨水和毛筆。
劉掌柜高聲唱念道「今有義士張景行，不辭辛苦進山追逃，剿土匪……這人光有綽號沒名字是吧，剿土匪刀臉結巴於狗嘴子山，特此告知。」說完在懸賞令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紅叉。
驛所官之所以要唱念委託完成是為了防止有人冒領功勞，也是告訴其他在座的賞金客哪個懸賞已經結束，避免白跑一趟。
另外，在劉鎮宣告結巴殞命時一旁的夥計也立刻拿出電報機發電給上級縣府衙門進行備案。
「五金元怎麼付？」「給我倆整的，三個換成銀錢。」一金元等於三百銀錢，一般都會化整為零消費方便。
「然後給俺來碗雞架抻面，再來套行李包袱，一晚單間房錢你都一併扣了哈。」張義揚忙活了一下午又頂著大雪走了三個小時的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你還真撿著了，最後一碗麵，今天就備了這麼多，再晚一會我就準備自己禿嚕了。」劉鎮說著招呼夥計開動後廚的機械臂下面，不一會功夫，夥計便端著熱氣騰騰的抻面出來了。
簡單的雞湯配白麵條，因為雞骨架在湯中一直燉煮的緣故鮮亮味久久不減，灑上少許蔥花香菜，簡單樸素的餐食便是這寒冷冬日最能溫暖人心和胃口的法寶。
「俺終於又看見糧食了。」張義揚端起大碗先灌上一大口雞湯，然後甩開筷頭猛扒拉幾大口面下肚，被餓得直抽搐的胃終於得到些許平復。
熱湯下肚身體暖洋洋的讓賞金客終於找回了活著的感覺，他並不是不知恐懼的機器，像今天這樣面臨死亡風險的局面每次經歷後情緒都只會被壓抑，很難自然消除。
只有藉助這些稀鬆平常的事物才能讓張義揚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沖淡刀頭舔血的壓力。以此保證他不至於像當年的邊軍同袍們那樣，因為日復一日的精神壓力而陷入瘋魔，最終死於營嘯。
「誒，守安兄，話說現在鐵路求救換成黃色發煙棒了？」張義揚啃著雞架問道。
「沒有啊，一直都是紅色的啊。」賞金客眉頭一跳。「那號炮呢？」「號炮？誰他媽大冬天的用號炮啊，要趕上在兩山中間回音大了再引起雪崩，不把自己都埋嘍。」
「不對呀……」張義揚聽劉鎮一說越發覺得事情不對勁。「守安兄，我問一句，你知道今天吳州來的民列被劫了吧。」
正常列車到達時間都有時刻表，超過一定時間未到達的話鐵路巡防隊就會派出搜索隊，周邊驛所也會接到協助調查的電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