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英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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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劍的是位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姑娘,長發過肩梳墮馬髻,簪一根粉色桃花步搖墜綠色葉片狀珠玉。鵝蛋臉上劍眉柳葉眼,矮鼻樑弓形唇,掛著倦容的臉龐蒼白髮黃,但仍透出幾分兼具溫婉與靈動的氣質。

  張義揚倒是沒在意對方容貌如何,只是盯上了她左眼的淚痣,剛剛那聲沒什麼氣勢的斷喝又透出股吳州口音來。

  「剛多謝梁姑娘投劍相助。」賞金客持刀朝女劍士一拱手,一雙虎眼目光直射對方眼眸,下垂的嘴角微微上揚,一對虎牙隱約可見,整個人如同老虎捕獵般的神態。

  「啊,是我失禮了。」女劍士聞言也學著張義揚的樣子笨拙地拱拱手。

  「大俠單槍匹馬就敢挑戰群匪,讓我們有生還之機,出手相助是應該的。額…不過我不姓梁,叫我英雲就好。」女劍士眉目低垂,看起來有些羞怯又畏縮。

  「痣!五當家,這娘們臉上有痣!」張義揚正想進一步試探對方是不是懸賞令上的梁令儀,可車廂外的土匪已經爬上了車窗,見到英雲便朝同伴扯著嗓門大叫。

  「走你!」賞金客翻刀前踏步,刀把往扒上車窗的土匪臉上一戳,對方登時捂著流血的口鼻慘叫著掉了下去。

  「大俠請與我們再抵擋一陣,列車員正在調製求援用的炮藥。」

  英雲重新擺好戰姿,車廂里除了幾個守住車窗的乘客與鏢師外,還有兩個列車員正在地上鼓搗著一堆粉末,邊上躺著一名身穿列車長制服的中年男人,胸口插著短刀已經沒了呼吸。

  「哥倆鼓搗啥呢?咋不用電報機啊?」張義揚一邊擊退土匪躲開時不時射進來的弩箭,一邊朝列車員喊道。

  「電報機被賊人砍壞了,只能靠這個了。」兩個同樣吳州口音滿頭大汗的列車員拿著剛配製好的發煙棒和號炮說道,那上面還沾著血跡,看來倒在一旁的列車長是為此而犧牲的。

  「咻-啪!」號炮帶著尖銳的鳴響從車窗飛上天,接著列車員把冒著黃色煙霧的發煙棒儘可能伸出窗外,土匪幾度差點砍到他們的手。

  「媽了個巴子的!還敢搖人(方言:求援),給我燒車!」「五當家,燒車不把那個有痣的也給燒了嗎?那娘們可值三百萬金元吶!」

  號炮與發煙棒逼急了車廂外的土匪們,不能短時間達成目的讓他們騎虎難下,列車員的信號一出不僅會招來督軍府的鐵路巡防隊,還會吸引這茫茫林海中大大小小的土匪團伙。

  「迎門梁(黑話:對射術高超土匪的稱呼),你也別費心了!這邊的列車員還有部電台,督軍的軍列馬上就過來了,這大輪你是砸不響嘍。再不郵(黑話:跑),你這幾十號崽子都得折在這啦。」

  張義揚故意用黑話對著車廂外喊道,還詐對方說有備用電台招來督軍的裝甲列車。

  經過剛才的交手,賞金客意識到這個胖土匪可不是山上結巴那般只會爭勇鬥狠的貨色,在隊伍慌亂時也能穩住陣腳,那個機械義眼也不是結巴的金屬下巴那樣的糙貨。

  山下土匪差不多四十左右人,搶劫過程中拼掉了五六個,張義揚連滾木再衝殺收拾了十四五個。胖土匪若在隊伍折損過半的情況下再強行攻擊落得兩敗俱傷的話,被後來的同行撿了便宜自是得不償失。

  「點子真扎手啊。(黑話:棘手的人)」

  車廂外,胖土匪看著凍得哆哆嗦嗦的嘍囉們,北地冬季太陽三點以後便沒什麼光熱,四點多就開始黑天了。列車進山時已是三點多,本來計劃的快搶快走已經難以成行。

  「好漢,身手不錯,甩個萬兒吧!(黑話:報個名)」胖子朝車裡喊,同時給土匪們打手勢撤退。

  「弓長萬(黑話:張)」胖子聽了直咂嘴,早聽說雪原山林里有個單幹的賞金客,斷髮、虎臉、苗刀,姓張名義揚字景行,原是前朝邊軍手段相當了得,今天大概是撞上這個傢伙了。

  「好漢莫不是那虎頭鬼,今天算是領教了。打個商量,你把臉上有痣那女的帶出來,三百萬金元我分你一半。」

  女劍士一聽胖土匪這話頓時臉色一沉,「這惡賊說什麼鬼話,本姑娘什麼時候這麼值錢了?大俠你不會聽信那賊人胡說吧。」英雲手裡的劍攥得更緊了。

  張義揚並未答話而是看向英雲身後,顯然土匪的話是說給車廂里其他乘客聽的,他們面面相覷,剛剛還一同抗敵的鏢師們默默和他倆拉開了距離。

  上車來這一會賞金客大概弄清了狀況,這節車廂比較幸運只是歪在鐵軌上沒有翻倒,危急時刻是英雲姑娘挺身而出組織乘客和鏢師拆下能用的車上設施據守門窗。


  這位英雲姑娘看著人不大,倒是沉著冷靜,不僅保住了自身安危,甚至還在混亂中搭救了從車頭奪出電台和號炮的列車組成員。

  張義揚在發現英雲神似殺人犯梁令儀後只是試探她的身份卻並未說過她的賞金。

  可胖土匪的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女孩是他們遭此禍患的根源,而且被掛這麼高賞金的人一般而言也不是什麼善類。

  「怎麼諸位,被在下的綽號嚇到了?你們看看,我有腿,不是鬼。」張義揚故意拿自己的綽號打趣緊張的眾人,這個時候不能一致對外可是很麻煩的。

  聽張義揚這般打趣,英雲姑娘才後知後覺發現車廂里形成了微妙的兩方對峙局面。

  「大家別誤會,我臉上有痣不假,可我沒幹什麼會被掛上賞金的壞事!」英雲走向眾人連連擺手解釋道。

  身量大概一米六二左右的女劍士身著一件綠色加厚圓領袍,翻開的領口露出內搭的白色高領弓袋袖對襟貼里,下身淺棕色旋裙搭一雙白色皮矮靴。

  這副如同春天般的打扮若是放在平常一定惹人喜愛,可現在車裡那抹綠色就好像瘟疫一樣讓其他乘客避之不及。

  「為什麼不相信我,明明大家剛才還同心協力對敵的!」英雲眼見乘客們態度轉變如此之快,一時間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大俠…」女劍士如同求救般看向身後的張義揚,而後者此時正左顧右盼望著兩旁車窗並未理會她。

  「俺有名字叫張義揚,叫表字張景行也可以,就是別叫大俠,我可受不起。」張義揚心不在焉地說道,一邊把耳朵貼在車廂門上靜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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