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眠蛇谷，遭白蚺
天開雲散，陽光撒下來，照進峽谷之中，三面環山，谷底四周布滿奇形怪狀的青石，還有一口映著天光的深潭。
一聲聲哞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趕緊朝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頓時大喜：「藏玄氂牛！」
平平無奇的木劍被抽出劍鞘，少年運氣入劍旋身向谷底飛去，速度之快，一里路只用片刻便走過，收緊真氣，柳白旋身落向一塊高高的青石，正立身姿，長劍自然回鞘。
那隻頭牛修為不低，感知敏銳，原本還是身子壓著腿的休憩形貌，察覺少年靠近，立馬昂起頭長叫一聲，一雙青色大角熠熠生輝。
「甚麼情況？」轟隆一聲，水柱激射沖天，姿勢好似龍捲，藍袍少年從潭中飛了出來，凌空踏步飛身而至。
「唉~阿祥！」一聲大叫傳來。
藍袍少年扭頭一看，神色掩不住的驚喜，連忙叫道：「留白。」興奮之餘，不免疏忽地將北周語中「柳」發錯成「留」的音。
二人相擁，並未因為這個疏漏尷尬了場景，互相寒暄。
「恩人，怎麼在這兒。」
「我也……想說！」
他們似乎正想細細說來，只是情況似乎不太允許。
寒鐵撞擊石頭的鏗鏘之聲從潭底傳來，藍袍少年頓時回神想起正事，推開柳白，表情突然嚴肅下來，連忙說道：「別敘舊，有麻煩。」
柳白雖然有些迷茫，但感覺卻很清晰，除了鏗鏘之聲，潭邊濕氣不斷上漲，隱約有成霧的跡象。
一陣號角聲響起，牛群攢動，尤其是那頭牛靈智因修為更高，此刻突然焦急萬分緊沖了過來，居然不服從號聲脫離牛群，山包般的的體型帶著凌厲。
砰！谷底震盪，山坡上一些青石滾落下來，潭中巨物破開水面，水花濺出激射幾十米，水珠不斷似乎下起小雨，白霧瀰漫。
砰！又是一聲巨響，柳白出劍深深插入地面穩住身形，風波激盪破開白霧，這才看清，表情凝固，震驚之感擴散至四肢，一條白蚺從潭中露出半截軀體，便有近十米，身材有這藏氂牛般粗大，巨大的蛇頭正與頭牛角力，壓迫感之強之前從未見過。
眼前的墨綠妖氣，這是後天妖獸啊！修行怕是有了幾百年，即將化蛟，靈智不低，已有類人的智慧。
這哪叫事啊！恐怕剛才的那陣雨就是白蚺驚醒所致，這種級別的妖獸是他們能對付的嗎？柳白望著白蚺的森森蛇瞳，頓時覺得無力起來，自己也才凝氣三重圓滿，阿祥猜測起來似乎有塑氣四重，而塑氣六重之後突破便是後天，即使同一氣境修士，重數不同，差距也是不小，更何況境界都不同，就是加上絕大部分都是凝氣二三重的牛群以及那隻最強的塑氣獸首，也是給白蚺果腹罷了。
白蚺看眼前這冒犯的藏玄氂牛遲遲不退，怒火起來一陣低吼，突然發起威力，整座都在山谷激烈震動，恐怖的氣浪衝擊開來，沖飛獸首，二人只得靠依偎在一起靠藏氂牛群遮擋。
「這東西是你我對付得了的嗎？」柳白著急問道，有了上次狼尾原的經歷，他開始謹慎起來，試圖商討一個辦法。
「不對付，也要對付，跑不了了。」阿祥睜著大眼睛，一臉沒有辦法的表情，無奈地說。
望著面前的牛群，柳白心中早就備好一計，只是有些陰損，雖不情不願，也實在毫無辦法，但眼下正是表達的時候，他用一種試探的態度小心說道：「恩人，要不你放去幾頭牛。」
藍袍少年一聽，神采突然變得異樣，眼光閃閃，用著蹩腳的北周話，果斷拒絕：「這，一頭都不能丟，你走吧！」他能夠理解柳白，所以不怨柳白，也知道這是一個讓二人活命的辦法，只是他心中深處藏有一個傷痛陰霾，刻骨銘心，永遠告誡他不去這麼做，永遠也不要忘記。
「牛群……家人，同生共死。」阿祥環望牛群，不顧狂風，猛地站起，身後仿佛燃起不滅的烈焰，一雙眼睛閃著光死死地盯著那條白蚺，抽出法寶五雷鞭喚來另一頭塑氣戰獸，旋即躍上，像是沖陣的先鋒，對著白蚺發起衝擊，身後十幾頭牛群感受到主人的意志也變得悍不畏死，像是一群毅然就義的英雄架上戰車衝撞而去。
感受激昂的牛群，柳白臉上火一陣冷一陣，霎時羞愧不已，心中低吟：「我豈能比不上這些靈獸。」
一息之間，無形真氣如同入雲之龍，從丹田經絡咆哮而出，攀上插在地面的木劍激起耀眼光芒，震飛土面，只聽見一聲大吼追上衝鋒的阿祥：「恩人，我來助你。」
凝風劍一出，天地氣息頓時攪動開來，凝結成一道捲動山谷的颶風，追隨牛群直直向白蛇刺去。
轟隆！更加強大的衝擊搖撼整個山谷，以潭水為中心四周的地面紛紛龜裂，三面山坡一些穩固百年的青石也跌落下來。
噗的一聲！剛架起燃燒旺盛的柴火好端端突然倒塌下來，一旁的漢子呆愣沉默一陣，從一旁拾起一根木柴將疊在一起的柴火扒開，免得火悶滅誤了自己吃晌午飯。
哈~哈~哈~柳白大口喘著粗氣，死死望著塵土瀰漫的地方。
「這樣的威力，有作用了嗎？」捨命陪君子的戰鬥，他早就知道不可能贏，所以只希望他們的攻擊能夠出現一點效果，哪怕只有一絲一毫，讓他沒有遺憾。
無數期待的眼神灼灼看向霧靄，都熱切期盼一個足夠的結果。
然而，現實給他們澆了一盆冷水，白蚺眼神輕蔑，吐出信子，挑弄般吹開霧靄，展現周遭水幕形成的穩固無比的防護，甚至沒有一絲漣漪。
「這是水之法則麼！」阿祥咬牙切齒，抬頭看向蛇首，而柳白則無比震驚，不敢相信地自言。
爺爺說過，初修行之人先修氣境，再修造詣，主要原因是氣境不夠致使根基太淺，修習造詣沒有勁力難以積累和難御心魔。因此大多修士在修煉築基功法時淺嘗而止，成為後天修士，才研習造詣。
他倒是不知道阿祥的情況，只是自己，爺爺只傳授一些劍修功法，還是皮毛，為他打基礎。
眼前的白蚺好像是在嘲笑他們，那樣子好像是面對十幾個小玩具，感受到玩具的反應，更加興奮，特地展現起自己的力量，水之法則恐怖如斯，天地間一切水都在朝著白蚺匯聚。
空氣中，在水的折射下，五光十色，竟然出現數道彩虹。
柳白忽地一抹額頭，汗珠消失了，不僅如此，胸口也難受起來，氣血開始不受控制逆動起來，血管中難受至極，本就震驚無比更加難以形容，不到一會兒，一抹血液竟從右鼻孔中飛出，匯聚而去。
本該象徵雨後天晴的虹，此時成了老天催命的笑顏。
一種陰鬱的氣氛籠罩山谷，因為他們連站起來都成了奢望，只能苦苦支撐身體，運動真氣抵抗水之法則對氣血的吸引，原本激昂的戰意此時成為一個笑話。
現在，如果沒有奇蹟，只能如同螻蟻絕望等待死亡。
但是，奇蹟發生了。
「人類，你們和這潭中的魚兒一般弱小，實在令吾無趣啊！」白蚺口吐人言，蛇目深深看向柳白一眼，意味深長，隨即駕霧騰飛而去。
水之法則的浩然偉力停息下來，柳白抬頭看著消失在天邊那抹白影，渾身打顫，支著劍柄，痴痴地笑，對著伏在地上的阿祥說：「口吐人言，這是掩藏了修為的妖修大能啊！」
在高聳的天空之上，一頭體型巨大的黑色巨龍借著雲層的掩護清晰地觀察腳下的一切，雄渾的聲音從龍首傳出來，質問道：「丁三，有必要欺負兩個毛頭小子嗎？其中還有你的徒弟。」
「我是他師傅，還欺負他少了嗎？更何況他該受教訓。」一個獵戶穿著的人站在蛟首上，觀摩眠蛇谷中發生的一切，饒有興趣，聽到蛟龍質問，怒笑放言。
「若是我，下手也知道要輕些！」黑色巨龍帶著嫌棄，繼續說道。
男人立馬殺個回馬槍：「所以不就支使白露去做，人間有句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男人嘴上欺負人的毛病一直改不了，黑龍沉默，不在說話。
「主上，事情做完了。」白蚺化作銀髮白袍女子，模樣清秀俊麗。
「好了，白露辛苦了，一會兒人就找來了，我們回去吧！」
男人等著臉上風流動，但腳下的黑蛟卻遲遲不行動，仍在盯著谷中。
「玄應，走啊！你怎麼呢？」
剛才沉默的黑龍，帶著責問，說道：「你看你徒弟的獸首，白露你下手怎麼不知輕重？」
「夫君，對不起！「
男人凝神看去。
一谷的雜亂零碎，場面狼藉，氂牛群受了不小的打擊，傷了不少，柳白看著撲在頭牛身軀上的阿祥，正在放聲哭泣，輕聲安慰道：「它盡到作為你的家人職責不是嗎？」
好像一座大山轟然倒塌般壯烈，那對漂亮的青色牛角只剩下了一隻，另一隻染著血跡插入嵌入一塊頑石，最強壯的頭牛奄奄一息，眼光昏暗，肚皮上朱紅的毛髮有規律地起伏，只是愈來愈弱。
「成熟藏玄氂牛確實戰力非凡，但幼獸成長不僅緩慢，資源消耗極大，還有諸多嚴苛的環境要求，更不提之後重力法則修煉之困難，作為獸修初入手靈獸難度實在是極高。」男人開始了嘴碎，一如往日一般想逞口舌之利，又不忘補充道：「開始便勸他主要培育赤血火馬，簡單好養，成長快，戰力足，結果拿我給的好馬放牛。」
「喂！丁三你就是再生氣，也要有人性啊！怎麼連我都不如啊！」黑龍大怒，作為男人的第一隻靈獸隨著男人修煉也有一千多年，它深知男人也只是個毒舌性子，性格好勝，並不是真滅絕人性，心腸不壞，但還是忍不住氣憤至極。
男人面色冷峻，聽不進去話，自顧放言。
「你忘記當年你選我作你第一隻戰獸的時候嗎?你的師尊如何說，比起你今日所言又好到哪兒去，既然如此認為，比起這天獸榜第十八的藏玄氂牛，當初又為何選我這天獸榜排行前五的靈獸。」黑龍簡直歇斯底里，咆哮說道。
男人沉默了，千年來他也有過這樣幾次沉默，只不過都是面對師尊。
時光荏苒，黑龍的話讓他想起自己少年時，也是頑皮搗亂，也因為靈獸成長緩慢，所以時常受傷，甚至有一次傷得太重，少年以為還是幼獸的黑龍不行了，在夜裡抱著它抽泣。
天空中風聲陣陣。
「我認錯！」一字一頓，兩字而已，時間卻好似無限延長，黑龍聽到這句艱難的話簡直驚呆了，兩顆龍目瞪得像銅鈴，看著男人掐起法決，懸浮於空，展露出它從未見過的姿態。
雖然黑龍知道他不會見死不救，但這樣的景象實在是一千多年都沒見過。
此時，放聲大哭的阿祥，注意懷中突然閃出奪目光彩，突然破涕為笑：「師傅的回光符，師傅的符。」
他一把擦去臉上鼻涕和眼淚，手舞足蹈像是一隻見到滿樹水果的猴子，朝三面的山大叫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北周話依舊有些蹩腳。
奄奄一息的靈獸恢復如初，站起身子，巨大的牛首伸出舌頭舔舐主人，一雙青色牛角雄偉如初。
這一幕讓男人想起了師尊，腦海中似乎傳出何物破碎的聲音，突然許多深埋的怨恨剎那消散，嘆息說道：「人總是要長大，要不悔承諾，要不負責任。」
有些事，他終於體會到了。
柳白躺在一頭牛的肚子上，熱乎乎軟綿綿，望著阿祥，牛兒抗拒的哞叫一聲，他轉頭便數落道：「唉！上次你可是差點踢折我的腿啊！」
牛兒立馬沉默下去。
一聲聲哞叫引起了少年的注意，他趕緊朝著聲音的源頭看過去，頓時大喜：「藏玄氂牛！」
平平無奇的木劍被抽出劍鞘，少年運氣入劍旋身向谷底飛去，速度之快，一里路只用片刻便走過，收緊真氣，柳白旋身落向一塊高高的青石，正立身姿，長劍自然回鞘。
那隻頭牛修為不低，感知敏銳，原本還是身子壓著腿的休憩形貌，察覺少年靠近，立馬昂起頭長叫一聲，一雙青色大角熠熠生輝。
「甚麼情況？」轟隆一聲，水柱激射沖天，姿勢好似龍捲，藍袍少年從潭中飛了出來，凌空踏步飛身而至。
「唉~阿祥！」一聲大叫傳來。
藍袍少年扭頭一看，神色掩不住的驚喜，連忙叫道：「留白。」興奮之餘，不免疏忽地將北周語中「柳」發錯成「留」的音。
二人相擁，並未因為這個疏漏尷尬了場景，互相寒暄。
「恩人，怎麼在這兒。」
「我也……想說！」
他們似乎正想細細說來，只是情況似乎不太允許。
寒鐵撞擊石頭的鏗鏘之聲從潭底傳來，藍袍少年頓時回神想起正事，推開柳白，表情突然嚴肅下來，連忙說道：「別敘舊，有麻煩。」
柳白雖然有些迷茫，但感覺卻很清晰，除了鏗鏘之聲，潭邊濕氣不斷上漲，隱約有成霧的跡象。
一陣號角聲響起，牛群攢動，尤其是那頭牛靈智因修為更高，此刻突然焦急萬分緊沖了過來，居然不服從號聲脫離牛群，山包般的的體型帶著凌厲。
砰！谷底震盪，山坡上一些青石滾落下來，潭中巨物破開水面，水花濺出激射幾十米，水珠不斷似乎下起小雨，白霧瀰漫。
砰！又是一聲巨響，柳白出劍深深插入地面穩住身形，風波激盪破開白霧，這才看清，表情凝固，震驚之感擴散至四肢，一條白蚺從潭中露出半截軀體，便有近十米，身材有這藏氂牛般粗大，巨大的蛇頭正與頭牛角力，壓迫感之強之前從未見過。
眼前的墨綠妖氣，這是後天妖獸啊！修行怕是有了幾百年，即將化蛟，靈智不低，已有類人的智慧。
這哪叫事啊！恐怕剛才的那陣雨就是白蚺驚醒所致，這種級別的妖獸是他們能對付的嗎？柳白望著白蚺的森森蛇瞳，頓時覺得無力起來，自己也才凝氣三重圓滿，阿祥猜測起來似乎有塑氣四重，而塑氣六重之後突破便是後天，即使同一氣境修士，重數不同，差距也是不小，更何況境界都不同，就是加上絕大部分都是凝氣二三重的牛群以及那隻最強的塑氣獸首，也是給白蚺果腹罷了。
白蚺看眼前這冒犯的藏玄氂牛遲遲不退，怒火起來一陣低吼，突然發起威力，整座都在山谷激烈震動，恐怖的氣浪衝擊開來，沖飛獸首，二人只得靠依偎在一起靠藏氂牛群遮擋。
「這東西是你我對付得了的嗎？」柳白著急問道，有了上次狼尾原的經歷，他開始謹慎起來，試圖商討一個辦法。
「不對付，也要對付，跑不了了。」阿祥睜著大眼睛，一臉沒有辦法的表情，無奈地說。
望著面前的牛群，柳白心中早就備好一計，只是有些陰損，雖不情不願，也實在毫無辦法，但眼下正是表達的時候，他用一種試探的態度小心說道：「恩人，要不你放去幾頭牛。」
藍袍少年一聽，神采突然變得異樣，眼光閃閃，用著蹩腳的北周話，果斷拒絕：「這，一頭都不能丟，你走吧！」他能夠理解柳白，所以不怨柳白，也知道這是一個讓二人活命的辦法，只是他心中深處藏有一個傷痛陰霾，刻骨銘心，永遠告誡他不去這麼做，永遠也不要忘記。
「牛群……家人，同生共死。」阿祥環望牛群，不顧狂風，猛地站起，身後仿佛燃起不滅的烈焰，一雙眼睛閃著光死死地盯著那條白蚺，抽出法寶五雷鞭喚來另一頭塑氣戰獸，旋即躍上，像是沖陣的先鋒，對著白蚺發起衝擊，身後十幾頭牛群感受到主人的意志也變得悍不畏死，像是一群毅然就義的英雄架上戰車衝撞而去。
感受激昂的牛群，柳白臉上火一陣冷一陣，霎時羞愧不已，心中低吟：「我豈能比不上這些靈獸。」
一息之間，無形真氣如同入雲之龍，從丹田經絡咆哮而出，攀上插在地面的木劍激起耀眼光芒，震飛土面，只聽見一聲大吼追上衝鋒的阿祥：「恩人，我來助你。」
凝風劍一出，天地氣息頓時攪動開來，凝結成一道捲動山谷的颶風，追隨牛群直直向白蛇刺去。
轟隆！更加強大的衝擊搖撼整個山谷，以潭水為中心四周的地面紛紛龜裂，三面山坡一些穩固百年的青石也跌落下來。
噗的一聲！剛架起燃燒旺盛的柴火好端端突然倒塌下來，一旁的漢子呆愣沉默一陣，從一旁拾起一根木柴將疊在一起的柴火扒開，免得火悶滅誤了自己吃晌午飯。
哈~哈~哈~柳白大口喘著粗氣，死死望著塵土瀰漫的地方。
「這樣的威力，有作用了嗎？」捨命陪君子的戰鬥，他早就知道不可能贏，所以只希望他們的攻擊能夠出現一點效果，哪怕只有一絲一毫，讓他沒有遺憾。
無數期待的眼神灼灼看向霧靄，都熱切期盼一個足夠的結果。
然而，現實給他們澆了一盆冷水，白蚺眼神輕蔑，吐出信子，挑弄般吹開霧靄，展現周遭水幕形成的穩固無比的防護，甚至沒有一絲漣漪。
「這是水之法則麼！」阿祥咬牙切齒，抬頭看向蛇首，而柳白則無比震驚，不敢相信地自言。
爺爺說過，初修行之人先修氣境，再修造詣，主要原因是氣境不夠致使根基太淺，修習造詣沒有勁力難以積累和難御心魔。因此大多修士在修煉築基功法時淺嘗而止，成為後天修士，才研習造詣。
他倒是不知道阿祥的情況，只是自己，爺爺只傳授一些劍修功法，還是皮毛，為他打基礎。
眼前的白蚺好像是在嘲笑他們，那樣子好像是面對十幾個小玩具，感受到玩具的反應，更加興奮，特地展現起自己的力量，水之法則恐怖如斯，天地間一切水都在朝著白蚺匯聚。
空氣中，在水的折射下，五光十色，竟然出現數道彩虹。
柳白忽地一抹額頭，汗珠消失了，不僅如此，胸口也難受起來，氣血開始不受控制逆動起來，血管中難受至極，本就震驚無比更加難以形容，不到一會兒，一抹血液竟從右鼻孔中飛出，匯聚而去。
本該象徵雨後天晴的虹，此時成了老天催命的笑顏。
一種陰鬱的氣氛籠罩山谷，因為他們連站起來都成了奢望，只能苦苦支撐身體，運動真氣抵抗水之法則對氣血的吸引，原本激昂的戰意此時成為一個笑話。
現在，如果沒有奇蹟，只能如同螻蟻絕望等待死亡。
但是，奇蹟發生了。
「人類，你們和這潭中的魚兒一般弱小，實在令吾無趣啊！」白蚺口吐人言，蛇目深深看向柳白一眼，意味深長，隨即駕霧騰飛而去。
水之法則的浩然偉力停息下來，柳白抬頭看著消失在天邊那抹白影，渾身打顫，支著劍柄，痴痴地笑，對著伏在地上的阿祥說：「口吐人言，這是掩藏了修為的妖修大能啊！」
在高聳的天空之上，一頭體型巨大的黑色巨龍借著雲層的掩護清晰地觀察腳下的一切，雄渾的聲音從龍首傳出來，質問道：「丁三，有必要欺負兩個毛頭小子嗎？其中還有你的徒弟。」
「我是他師傅，還欺負他少了嗎？更何況他該受教訓。」一個獵戶穿著的人站在蛟首上，觀摩眠蛇谷中發生的一切，饒有興趣，聽到蛟龍質問，怒笑放言。
「若是我，下手也知道要輕些！」黑色巨龍帶著嫌棄，繼續說道。
男人立馬殺個回馬槍：「所以不就支使白露去做，人間有句俗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男人嘴上欺負人的毛病一直改不了，黑龍沉默，不在說話。
「主上，事情做完了。」白蚺化作銀髮白袍女子，模樣清秀俊麗。
「好了，白露辛苦了，一會兒人就找來了，我們回去吧！」
男人等著臉上風流動，但腳下的黑蛟卻遲遲不行動，仍在盯著谷中。
「玄應，走啊！你怎麼呢？」
剛才沉默的黑龍，帶著責問，說道：「你看你徒弟的獸首，白露你下手怎麼不知輕重？」
「夫君，對不起！「
男人凝神看去。
一谷的雜亂零碎，場面狼藉，氂牛群受了不小的打擊，傷了不少，柳白看著撲在頭牛身軀上的阿祥，正在放聲哭泣，輕聲安慰道：「它盡到作為你的家人職責不是嗎？」
好像一座大山轟然倒塌般壯烈，那對漂亮的青色牛角只剩下了一隻，另一隻染著血跡插入嵌入一塊頑石，最強壯的頭牛奄奄一息，眼光昏暗，肚皮上朱紅的毛髮有規律地起伏，只是愈來愈弱。
「成熟藏玄氂牛確實戰力非凡，但幼獸成長不僅緩慢，資源消耗極大，還有諸多嚴苛的環境要求，更不提之後重力法則修煉之困難，作為獸修初入手靈獸難度實在是極高。」男人開始了嘴碎，一如往日一般想逞口舌之利，又不忘補充道：「開始便勸他主要培育赤血火馬，簡單好養，成長快，戰力足，結果拿我給的好馬放牛。」
「喂！丁三你就是再生氣，也要有人性啊！怎麼連我都不如啊！」黑龍大怒，作為男人的第一隻靈獸隨著男人修煉也有一千多年，它深知男人也只是個毒舌性子，性格好勝，並不是真滅絕人性，心腸不壞，但還是忍不住氣憤至極。
男人面色冷峻，聽不進去話，自顧放言。
「你忘記當年你選我作你第一隻戰獸的時候嗎?你的師尊如何說，比起你今日所言又好到哪兒去，既然如此認為，比起這天獸榜第十八的藏玄氂牛，當初又為何選我這天獸榜排行前五的靈獸。」黑龍簡直歇斯底里，咆哮說道。
男人沉默了，千年來他也有過這樣幾次沉默，只不過都是面對師尊。
時光荏苒，黑龍的話讓他想起自己少年時，也是頑皮搗亂，也因為靈獸成長緩慢，所以時常受傷，甚至有一次傷得太重，少年以為還是幼獸的黑龍不行了，在夜裡抱著它抽泣。
天空中風聲陣陣。
「我認錯！」一字一頓，兩字而已，時間卻好似無限延長，黑龍聽到這句艱難的話簡直驚呆了，兩顆龍目瞪得像銅鈴，看著男人掐起法決，懸浮於空，展露出它從未見過的姿態。
雖然黑龍知道他不會見死不救，但這樣的景象實在是一千多年都沒見過。
此時，放聲大哭的阿祥，注意懷中突然閃出奪目光彩，突然破涕為笑：「師傅的回光符，師傅的符。」
他一把擦去臉上鼻涕和眼淚，手舞足蹈像是一隻見到滿樹水果的猴子，朝三面的山大叫道：「謝謝師傅，謝謝師傅！」北周話依舊有些蹩腳。
奄奄一息的靈獸恢復如初，站起身子，巨大的牛首伸出舌頭舔舐主人，一雙青色牛角雄偉如初。
這一幕讓男人想起了師尊，腦海中似乎傳出何物破碎的聲音，突然許多深埋的怨恨剎那消散，嘆息說道：「人總是要長大，要不悔承諾，要不負責任。」
有些事，他終於體會到了。
柳白躺在一頭牛的肚子上，熱乎乎軟綿綿，望著阿祥，牛兒抗拒的哞叫一聲，他轉頭便數落道：「唉！上次你可是差點踢折我的腿啊！」
牛兒立馬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