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叫俺熊老大
「這人真是來去匆匆！」眼光穿過河流留在對岸樹叢里的小道，手指撫過水麵，雪水冰冷徹骨，柳白低頭比對倒影，扶順亂發。
八月，正是邊疆溫暖的時候，萬物生長，眼前的毛熊山上熊蒿樹灰壓壓正旺盛。
啪嗒~啪嗒~啪嗒~腳尖點過水麵，步步水花，好似一陣清風，他瀟灑地便到了對岸。
經過狼尾原，柳白一路思索久久，細細盤來總結自己的不足，其一便有身法太過疏漏，於是一路上刻意練習，雖然效果很不理想，但也有些進步。
「還是功法缺失太多。」柳白心中解釋，很無奈，這還是當初剛修行習得的身法殘招，不由埋怨爺爺總是只教一式半招，現在只有等進入紫英宮拜訪爺爺的故人，看能否有機會補全缺漏。
山間小道落滿熊蒿針葉，細細看卻是同毛熊的獸毛有幾分相似，記得兒時大人們喜歡拿它嚇唬還是孩童時同其他孩童嬉戲的柳白。
不禁意間，他想起王二，七年前。
「柳嬸，你家王二呢？好幾天都不見他放牛呢？」
踏入院子，進入大門，破舊的家具，牆邊碼放木柴，屋中間火堆上駕著一口珍貴的鐵鍋。
一雙粗糙的大手撫摸孩童頭髮，圓胖的女人很高興，眼角水靈靈的，溫聲細語：「王二啊……走了！跟他師傅長生去了。」
孩童呆呆愣愣，他不懂什麼是長生，只知道少了一個玩伴。
柳白收回心神，忽的心情沉重，極目蒼穹，一覽無餘的白茫茫勾起陣陣哀傷，終於，「唉~」一聲長嘆夾雜著百感吐出。
他的心中沉吟：「王二啊！王二啊！若是哪天回來，一院蓬蒿蓋滿了兩口土丘你該怎麼辦啊？」
穿梭在茂密山中小道，斑駁的樹影不斷竄躍，一塊塊金色的光影在地面上浮動，四周靜悄悄，時不時響起一兩聲鳥鳴，這一切幽深的景色好像一把鑰匙，在試探中，打開封存在柳白腦海深處疑問，伴著惆悵一起浮出腦海。
「我該怎麼回答？」此時他再次呆呆愣愣，意識里一段積滿灰塵的迷茫，他害怕，於是就裝作與它擦肩而過，好像陌生人一般，不去面對。
劍步速度飛快，哪怕是崎嶇的山路，也不過片刻便看到山頂的窪地中出現一個村落。
一處處木屋，大略有三十來間，除去牛棚馬廄，大抵也似大荒山上荒村一般大小。
柳白很欣喜，這是他獨自一人到達的第一個目的地，正要下入村中，迎面走來一個精壯漢子赤著胳膊，拿著扁擔，帶著斧子上山打柴，於是出手攔下，問道：「大哥，可否耽擱一陣，打聽幾件事情。」
精壯漢子粗眉大眼，停頓好一會兒，柳白以為眼前人可能厭生，便欲繼續進入村莊，但那漢子又在身後回道;「好，你問吧！「
「大哥，你剛才這是？」柳白面色疑惑，怎有人這般遲鈍，但他又立馬反應過來，這漢子既然看起來愚鈍，必需先問正事：「大哥，能否先說熊家村是不是有丁姓獵戶？」
「剛才抬頭一看，怕是不久下雨，在想該不該回去，村里確實有丁家獵戶。」
柳白抬頭望去，白茫茫一片，天空乾淨得見不到一點雨水徵兆，頓時覺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快走為妙。
「你要找丁三？他不在村里，俺可以帶你去。」這句話像是魚鉤將準備進村的少年鉤回來。
精壯漢子看著扭捏的少年，繼續問：「你不願意？」
「願意！願意！只是大哥真知道在哪兒？」柳白將信將疑，又不拒絕，畢竟是自己先開口。
精壯漢子笑著說：「自然」
柳白正考慮是找藉口離開，還是相信這個男人，那人就自顧自引路而去，一聲不吭不響。
他只能無奈地笑起來，追問道：「大哥姓名？」
「叫俺熊老大。」一個中正的聲音傳來。
山坡上長滿了碧綠青苔，蒿針遍地，透過遮掩的枝椏一旁不遠是數塊夾在兩丘之間耕地，再接著往上看還有一個用來灌溉的池塘，水面清澈，一群鴨子，還有幾個揉洗衣服的婦人。
漢子很是沉默，只顧帶路，沒有一點話語。
柳白心生無聊，開口拉起閒話：「大哥，你們這村里多少口人。」
「若是十幾天前還有六十來口，如今只剩得五十來口。」
「一時沒了這麼多人，是遭了災？」
「不是，這十來口人忽地丟了。」漢子語氣生硬，似乎略帶一絲悲傷。
「丟了！」柳白驚訝，繼續追問：「你們尋過嗎？」
「尋過，最早熊十一丟了時，村老就集結人漫山遍野得找，那日我也在。」
漢子突然看向自己的手足，面無表情，低頭輕嘆：「原想是遭了毛熊，尋幾日就打算不尋，結果正在那幾日，奇了怪，又丟了幾人，一些人便覺得不是平常事，不尋了。」
了解情況時，一種隱約的不安漫上心頭，此刻，柳白突然一驚，馬上望向一旁石坡上的幽邃暗洞，明明空蕩蕩一片，不知怎得卻毛骨悚然。
「這是什麼感覺？」柳白著急思索，將自己所有體驗傾盡，一一校對卻沒有結果。
「該死！」一種莫名的力量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自己本就如同蛛網錯綜的念頭開始被大力攪動，剎那間，頭痛欲裂，腳下一滑，身姿搖晃得和風中茅草般，快要倒下去，恍惚夢幻之中，耳邊傳來銀鈴之聲，浩渺無極，一個朦朧人影輕咳一下，瞬間，腦海中仿佛天淡雲清，一切重歸正常。
穩住身形的他恍然大悟，是初入狼尾原上那般感受，胸腔中心臟猛地開始跳動，他立馬暗中使動神念四下探查。
「天殺的！」他心中暗罵，惶恐不已。
眼下只能靜觀其變，柳白臉色淡然，想起漢子的話發現一個問題，抬頭看著漢子說道：「既然事情詭異，她們怎麼這般樣子，一絲不害怕。」隨即，手指向遠處婦人。
「因為人都是丟在眠蛇谷附近，那地方遠著呢！」注意到少年似乎要繼續追問，漢子生性寡言，有些不耐煩了，只好說：「你要找的丁三應該就在那兒。」
「哦！」柳白作罷。
一聲聲牛哞聲，藏玄氂牛追隨著那頭最為壯碩的氂牛，氂牛身上藍袍少年看著眼前一處深潭，開始用起神通仔細探查。
一條鯉魚打汀，撲通一聲，濺起一陣水花。
藍袍少年臉色風雲變化，好一陣子才選擇停下來，飛下牛身上前走去。
「我就給你送到這兒，接下來的路，你一直向前走就行了。」漢子站在山崗上，看著遠處的山頭，臉上一絲色黯然，對著柳白說道。
「大哥，你這麼放心我嗎？」柳白與漢子對視，那是一張普通但堅毅的面龐，透露幾分土地一般的厚重，眼神中隱藏著一抹火熱。
令他沒想到的是，熊老大長嘆一口氣，雲淡風輕地說道：「你是修士吧？我也有個尋長生的弟弟，現在可有本事了。」
「我不懂長生什麼的，就一粗人，沒什麼本事，但我知道你和我弟弟一樣有本事。」熊老大提了提斧子，就像來時那般，如同一根木頭，再次自顧自沉默，轉身回頭走去。
真是奇怪的人啊！柳白心中感嘆，但還是不失禮貌地回頭鞠躬，聲音洪亮：「謝謝熊大哥了！」
忽的，驚得人一乍，天邊一聲悶雷，驟雨風急，形成氣候，撲向漫山遍野。
八月，正是邊疆溫暖的時候，萬物生長，眼前的毛熊山上熊蒿樹灰壓壓正旺盛。
啪嗒~啪嗒~啪嗒~腳尖點過水麵，步步水花，好似一陣清風，他瀟灑地便到了對岸。
經過狼尾原，柳白一路思索久久，細細盤來總結自己的不足，其一便有身法太過疏漏，於是一路上刻意練習，雖然效果很不理想，但也有些進步。
「還是功法缺失太多。」柳白心中解釋，很無奈，這還是當初剛修行習得的身法殘招，不由埋怨爺爺總是只教一式半招，現在只有等進入紫英宮拜訪爺爺的故人，看能否有機會補全缺漏。
山間小道落滿熊蒿針葉，細細看卻是同毛熊的獸毛有幾分相似，記得兒時大人們喜歡拿它嚇唬還是孩童時同其他孩童嬉戲的柳白。
不禁意間，他想起王二，七年前。
「柳嬸，你家王二呢？好幾天都不見他放牛呢？」
踏入院子，進入大門，破舊的家具，牆邊碼放木柴，屋中間火堆上駕著一口珍貴的鐵鍋。
一雙粗糙的大手撫摸孩童頭髮，圓胖的女人很高興，眼角水靈靈的，溫聲細語：「王二啊……走了！跟他師傅長生去了。」
孩童呆呆愣愣，他不懂什麼是長生，只知道少了一個玩伴。
柳白收回心神，忽的心情沉重，極目蒼穹，一覽無餘的白茫茫勾起陣陣哀傷，終於，「唉~」一聲長嘆夾雜著百感吐出。
他的心中沉吟：「王二啊！王二啊！若是哪天回來，一院蓬蒿蓋滿了兩口土丘你該怎麼辦啊？」
穿梭在茂密山中小道，斑駁的樹影不斷竄躍，一塊塊金色的光影在地面上浮動，四周靜悄悄，時不時響起一兩聲鳥鳴，這一切幽深的景色好像一把鑰匙，在試探中，打開封存在柳白腦海深處疑問，伴著惆悵一起浮出腦海。
「我該怎麼回答？」此時他再次呆呆愣愣，意識里一段積滿灰塵的迷茫，他害怕，於是就裝作與它擦肩而過，好像陌生人一般，不去面對。
劍步速度飛快，哪怕是崎嶇的山路，也不過片刻便看到山頂的窪地中出現一個村落。
一處處木屋，大略有三十來間，除去牛棚馬廄，大抵也似大荒山上荒村一般大小。
柳白很欣喜，這是他獨自一人到達的第一個目的地，正要下入村中，迎面走來一個精壯漢子赤著胳膊，拿著扁擔，帶著斧子上山打柴，於是出手攔下，問道：「大哥，可否耽擱一陣，打聽幾件事情。」
精壯漢子粗眉大眼，停頓好一會兒，柳白以為眼前人可能厭生，便欲繼續進入村莊，但那漢子又在身後回道;「好，你問吧！「
「大哥，你剛才這是？」柳白面色疑惑，怎有人這般遲鈍，但他又立馬反應過來，這漢子既然看起來愚鈍，必需先問正事：「大哥，能否先說熊家村是不是有丁姓獵戶？」
「剛才抬頭一看，怕是不久下雨，在想該不該回去，村里確實有丁家獵戶。」
柳白抬頭望去，白茫茫一片，天空乾淨得見不到一點雨水徵兆，頓時覺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快走為妙。
「你要找丁三？他不在村里，俺可以帶你去。」這句話像是魚鉤將準備進村的少年鉤回來。
精壯漢子看著扭捏的少年，繼續問：「你不願意？」
「願意！願意！只是大哥真知道在哪兒？」柳白將信將疑，又不拒絕，畢竟是自己先開口。
精壯漢子笑著說：「自然」
柳白正考慮是找藉口離開，還是相信這個男人，那人就自顧自引路而去，一聲不吭不響。
他只能無奈地笑起來，追問道：「大哥姓名？」
「叫俺熊老大。」一個中正的聲音傳來。
山坡上長滿了碧綠青苔，蒿針遍地，透過遮掩的枝椏一旁不遠是數塊夾在兩丘之間耕地，再接著往上看還有一個用來灌溉的池塘，水面清澈，一群鴨子，還有幾個揉洗衣服的婦人。
漢子很是沉默，只顧帶路，沒有一點話語。
柳白心生無聊，開口拉起閒話：「大哥，你們這村里多少口人。」
「若是十幾天前還有六十來口，如今只剩得五十來口。」
「一時沒了這麼多人，是遭了災？」
「不是，這十來口人忽地丟了。」漢子語氣生硬，似乎略帶一絲悲傷。
「丟了！」柳白驚訝，繼續追問：「你們尋過嗎？」
「尋過，最早熊十一丟了時，村老就集結人漫山遍野得找，那日我也在。」
漢子突然看向自己的手足，面無表情，低頭輕嘆：「原想是遭了毛熊，尋幾日就打算不尋，結果正在那幾日，奇了怪，又丟了幾人，一些人便覺得不是平常事，不尋了。」
了解情況時，一種隱約的不安漫上心頭，此刻，柳白突然一驚，馬上望向一旁石坡上的幽邃暗洞，明明空蕩蕩一片，不知怎得卻毛骨悚然。
「這是什麼感覺？」柳白著急思索，將自己所有體驗傾盡，一一校對卻沒有結果。
「該死！」一種莫名的力量從靈魂深處滲透出來，自己本就如同蛛網錯綜的念頭開始被大力攪動，剎那間，頭痛欲裂，腳下一滑，身姿搖晃得和風中茅草般，快要倒下去，恍惚夢幻之中，耳邊傳來銀鈴之聲，浩渺無極，一個朦朧人影輕咳一下，瞬間，腦海中仿佛天淡雲清，一切重歸正常。
穩住身形的他恍然大悟，是初入狼尾原上那般感受，胸腔中心臟猛地開始跳動，他立馬暗中使動神念四下探查。
「天殺的！」他心中暗罵，惶恐不已。
眼下只能靜觀其變，柳白臉色淡然，想起漢子的話發現一個問題，抬頭看著漢子說道：「既然事情詭異，她們怎麼這般樣子，一絲不害怕。」隨即，手指向遠處婦人。
「因為人都是丟在眠蛇谷附近，那地方遠著呢！」注意到少年似乎要繼續追問，漢子生性寡言，有些不耐煩了，只好說：「你要找的丁三應該就在那兒。」
「哦！」柳白作罷。
一聲聲牛哞聲，藏玄氂牛追隨著那頭最為壯碩的氂牛，氂牛身上藍袍少年看著眼前一處深潭，開始用起神通仔細探查。
一條鯉魚打汀，撲通一聲，濺起一陣水花。
藍袍少年臉色風雲變化，好一陣子才選擇停下來，飛下牛身上前走去。
「我就給你送到這兒，接下來的路，你一直向前走就行了。」漢子站在山崗上，看著遠處的山頭，臉上一絲色黯然，對著柳白說道。
「大哥，你這麼放心我嗎？」柳白與漢子對視，那是一張普通但堅毅的面龐，透露幾分土地一般的厚重，眼神中隱藏著一抹火熱。
令他沒想到的是，熊老大長嘆一口氣，雲淡風輕地說道：「你是修士吧？我也有個尋長生的弟弟，現在可有本事了。」
「我不懂長生什麼的，就一粗人，沒什麼本事，但我知道你和我弟弟一樣有本事。」熊老大提了提斧子，就像來時那般，如同一根木頭，再次自顧自沉默，轉身回頭走去。
真是奇怪的人啊！柳白心中感嘆，但還是不失禮貌地回頭鞠躬，聲音洪亮：「謝謝熊大哥了！」
忽的，驚得人一乍，天邊一聲悶雷，驟雨風急，形成氣候，撲向漫山遍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