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日為師
體型巨大的蒼玄氂牛踩著林間道路上，卻不是柳白跟著熊老大來時那條道路，而是攀向一處山頭。
「阿祥，這和我來時那路怎麼不一樣？」
阿祥騎在頭牛的脖子，熱心解釋起來：「這，尋師傅的路；那，進村的路。」
「你師傅是？」
「師傅是師傅。」阿祥似乎沒聽太明白。
柳白明顯愣住一下，只好問起正事，語速放慢：「額~那你知道熊家村姓丁的獵戶嗎？我要找他。」
「就是我師傅。」
「……」柳白沉默。
熊蒿樹開始變得稀疏，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明亮，直到出現一座帶著不小院子的土屋。
院子裡，一個穿著獸皮做成的衣服的束髮胡茬男人正守著火堆上的鐵鍋，不時丟下幾塊大小均勻的肉塊，聽到藏玄氂牛的嚎叫，立馬站起身來，面龐飽經滄桑。
「師傅，有人來！」阿祥開心地跳下牛首，朝著院子飛奔而去，像是一隻箭矢。
男人看著懷裡試圖撒嬌矇混的阿祥，揉捏他的雙頰，嘴裡開始嘮叨：「還知道回來！」
「惹事了？」
「還是迷上了什麼東西！」
站在後面等待的柳白忽然覺得這獵戶嘴碎，一點也不符合冷峻滄桑的面相。
「不是，狼尾原出事了。」
男人聽後沒有多麼驚訝，抬手給了阿祥腦袋上一擊，然後訓斥一頓。教訓完弟子之後，反而轉身看向柳白：「余……柳老狗叫你來的吧！」幸好男人反應速度及時，差點便說錯話，雖然表面一如剛才，但是實則心中驚慌無比。
這嘴碎獵戶既然是阿祥的師傅，柳白立馬收回雜亂的心思，彎下腰，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正是！晚輩柳白拜見前輩。」
「好好好！比我這嬌慣的弟子可是禮貌不少。」正說著，揪起藍袍少年耳朵，只聽見一陣嘟囔求饒的聲音。
「來，進屋！」男人打開土屋的門，聲音慵懶，轉身，有些嫌棄地將阿祥一下扔出去，指著火上的燉肉：「把你的牛看好了！」
「是！前輩。」柳白望向地上苦著臉的阿祥，他輕輕點頭，接下命令，有些落寞。
土屋之中有三個大房間和一間小火房，眼前的這間，一面牆邊堆滿木柴，另一面牆掛滿各種獸皮和平時用到的工具和農具，中間擺放一口木桌，幾把木椅，很是簡陋，完全就是普通獵戶之家模樣。
「前輩，阿祥是犯了什麼事嘛？如此對待。」柳白試圖說幾句好話。
男人則是一臉淡漠的態度，說道：「小子，可別多管我這弟子。」
柳白感覺眼前男人似乎不太情願外人插手自己的事，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將狼尾原一事說清楚道明白。
男人聽後態度不改，依舊淡漠，接著開始解釋起來：「阿祥，本就該是我派去接應你的人，只是藏玄氂牛天生有一絲重力法則，對於干擾神念效果非常，一月前我布下功課讓他去往毛熊山下一處河谷，無我准許不得隨意離開，七天前我下山尋他，本想交代任務順便檢查情況，結果人既找不到，也沒法神念溝通。」
「他該受罰。」男人有些生氣，卻能看出已經消下不少。
柳白還想勸解，結果男人一攤手，決絕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了。」
說完這一切，他示意柳白跟上來，隨後兩人一起走進那間火房。
這間火房十分狹小，只坐得下三個人，四周是熏得漆黑的牆面，甚至唯一的正窗，玻璃上也是一層煤灰，房樑上掛著一塊塊黑乎乎的醃肉，一盞小小的天窗透出光亮。
男人一進來便立馬俯身，著急地開始徒手挖掘火坑中的灰燼，像一條掘起骨頭的野犬，行動之間無不透露出一種漫長的期待。突然，男人飽經滄桑的面龐上放出光彩，一個鐵皮盒子逐漸從灰燼展現出來。
若是其他修士見了這一幕不知會怎想，修士傲於尋常凡人，其中很多人做起事都自持身份，一位徒手刨灰落魄的大宗派弟子，恐怕會遭到很多人鄙視嘲笑吧！
可柳白幼時少有離開大荒山的機會，荒夷之地土裡刨食家常便飯，所以第一反應而是頗為好奇，灰燼之中藏有好東西。
就像再次遇到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交，一雙粗糙的大手在取出的鐵盒之上不斷摩挲，借著指尖與鐵皮擦撞，男人冷峻的面龐似乎陷入了久久的回憶之中，一種重壓的情緒似乎要爆裂開，他想要嘆息卻又害怕，強忍了下來，抬頭望著那一口小小天窗，聲音低沉，說道：「小子，接下來我這裡有一個選擇，不知你是否接受？」
「前輩但說無妨！」
男人會心一笑，緩緩說道：「拜我為師。」
柳白大驚，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梨子。
「只一日罷，你若不拜師，我也不好助你。」
氣氛有些微妙，二人獨處的空間，天窗落下光束在一屋昏暗之中顯出浮蕩的微塵，明明渺小至極，此刻卻也有種五色斑斕的艷麗。
再沉寂片刻，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我答應。」
男人沒有回應，還是那般抬頭。
聲音再次響起，強勁了一些，但還是少了什麼：「我答應。」
光束中的微塵飛入獸皮衣，只有進去，少有出來，一如既往。
終於，漫長等待之後，哐當一叩，一個聲音，帶著決心，從男人身後傳來：「弟子柳白，拜見師尊。」
男人終於低下面龐，轉身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少年，死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神彩，更多往日場景閃過，再次笑起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按規矩賜你名號，一塵子。」
「原來剛才在思考這個嗎！」伏在地上的柳白嘴中中低吟，他的情緒十分沉重想起爺爺。
「弟子一塵子，感謝師尊！」
在男人眼裡，這個弟子比起阿祥真是上道啊！
緊接著，男人施展術法，一抹火焰憑空出現在火坑之中，火光點亮火房，
只是一瞬間，柳白便瞳孔縮成一線，心中叫道：「霞藍真氣，返璞修士！」
得到力量便意味約束，一旦力量足夠強大約束也將難以想像，因此返璞修士一般便是俗世見到最強修士，而按照氣境劃分前面還有凝氣，塑氣，後天，氣海四個階段，其中凝氣有三重，之後每一階段遞增三重，直到返璞。
「過來，不論好與不好，至少你已窺修行門徑，為師便給你測試資質。」男人望著手中盒子，輕輕將其打開，一塊古老令牌緩緩升起。
材質似鐵非鐵，也不像某種玉石，令牌散發古老的氣息，黑色光澤縈繞，只是一眼就覺得不簡單。
男人示意柳白伸出手來，既然已經拜師，柳白沒有遲疑伸出手去，一陣光芒閃爍在古老的令牌之上。
「唉！不用想也知道，柳老狗，我又輸你一籌啊！。」古老的令牌之上涌動著墨白與墨黑旋轉的光彩，天地玄黃又分上中下三種資質，天品上階資質，男人表情無奈，似乎理解了當年師尊的心情。
「天品上階的資質，世間罕見。」男人將令牌重新放回盒子，臉色卻也浮現些許興奮，接著說道：「接下來就傳你本門的築基功法。」
「這門功法名叫七竅養魂決，以煉魂見長。」男人又補充解釋。
哪怕是在屋中，也能聽見院子裡的異族歌謠，聞到一股濃郁香味。
「正息打坐，我好將要訣以神念予你，帶你運轉一遍功法。」男人吩咐道。
在這小小的火房，真氣氤氳之中，一大一小浮空對坐，周天氣流捲起燼塵。
「阿祥，這和我來時那路怎麼不一樣？」
阿祥騎在頭牛的脖子，熱心解釋起來：「這，尋師傅的路；那，進村的路。」
「你師傅是？」
「師傅是師傅。」阿祥似乎沒聽太明白。
柳白明顯愣住一下，只好問起正事，語速放慢：「額~那你知道熊家村姓丁的獵戶嗎？我要找他。」
「就是我師傅。」
「……」柳白沉默。
熊蒿樹開始變得稀疏，周圍的環境逐漸變得明亮，直到出現一座帶著不小院子的土屋。
院子裡，一個穿著獸皮做成的衣服的束髮胡茬男人正守著火堆上的鐵鍋，不時丟下幾塊大小均勻的肉塊，聽到藏玄氂牛的嚎叫，立馬站起身來，面龐飽經滄桑。
「師傅，有人來！」阿祥開心地跳下牛首，朝著院子飛奔而去，像是一隻箭矢。
男人看著懷裡試圖撒嬌矇混的阿祥，揉捏他的雙頰，嘴裡開始嘮叨：「還知道回來！」
「惹事了？」
「還是迷上了什麼東西！」
站在後面等待的柳白忽然覺得這獵戶嘴碎，一點也不符合冷峻滄桑的面相。
「不是，狼尾原出事了。」
男人聽後沒有多麼驚訝，抬手給了阿祥腦袋上一擊，然後訓斥一頓。教訓完弟子之後，反而轉身看向柳白：「余……柳老狗叫你來的吧！」幸好男人反應速度及時，差點便說錯話，雖然表面一如剛才，但是實則心中驚慌無比。
這嘴碎獵戶既然是阿祥的師傅，柳白立馬收回雜亂的心思，彎下腰，畢恭畢敬地回答道：「正是！晚輩柳白拜見前輩。」
「好好好！比我這嬌慣的弟子可是禮貌不少。」正說著，揪起藍袍少年耳朵，只聽見一陣嘟囔求饒的聲音。
「來，進屋！」男人打開土屋的門，聲音慵懶，轉身，有些嫌棄地將阿祥一下扔出去，指著火上的燉肉：「把你的牛看好了！」
「是！前輩。」柳白望向地上苦著臉的阿祥，他輕輕點頭，接下命令，有些落寞。
土屋之中有三個大房間和一間小火房，眼前的這間，一面牆邊堆滿木柴，另一面牆掛滿各種獸皮和平時用到的工具和農具，中間擺放一口木桌，幾把木椅，很是簡陋，完全就是普通獵戶之家模樣。
「前輩，阿祥是犯了什麼事嘛？如此對待。」柳白試圖說幾句好話。
男人則是一臉淡漠的態度，說道：「小子，可別多管我這弟子。」
柳白感覺眼前男人似乎不太情願外人插手自己的事，但他還是鼓起勇氣，將狼尾原一事說清楚道明白。
男人聽後態度不改，依舊淡漠，接著開始解釋起來：「阿祥，本就該是我派去接應你的人，只是藏玄氂牛天生有一絲重力法則，對於干擾神念效果非常，一月前我布下功課讓他去往毛熊山下一處河谷，無我准許不得隨意離開，七天前我下山尋他，本想交代任務順便檢查情況，結果人既找不到，也沒法神念溝通。」
「他該受罰。」男人有些生氣，卻能看出已經消下不少。
柳白還想勸解，結果男人一攤手，決絕道：「你什麼都不要說了。」
說完這一切，他示意柳白跟上來，隨後兩人一起走進那間火房。
這間火房十分狹小，只坐得下三個人，四周是熏得漆黑的牆面，甚至唯一的正窗，玻璃上也是一層煤灰，房樑上掛著一塊塊黑乎乎的醃肉，一盞小小的天窗透出光亮。
男人一進來便立馬俯身，著急地開始徒手挖掘火坑中的灰燼，像一條掘起骨頭的野犬，行動之間無不透露出一種漫長的期待。突然，男人飽經滄桑的面龐上放出光彩，一個鐵皮盒子逐漸從灰燼展現出來。
若是其他修士見了這一幕不知會怎想，修士傲於尋常凡人，其中很多人做起事都自持身份，一位徒手刨灰落魄的大宗派弟子，恐怕會遭到很多人鄙視嘲笑吧！
可柳白幼時少有離開大荒山的機會，荒夷之地土裡刨食家常便飯，所以第一反應而是頗為好奇，灰燼之中藏有好東西。
就像再次遇到一位多年未見的故交，一雙粗糙的大手在取出的鐵盒之上不斷摩挲，借著指尖與鐵皮擦撞，男人冷峻的面龐似乎陷入了久久的回憶之中，一種重壓的情緒似乎要爆裂開，他想要嘆息卻又害怕，強忍了下來，抬頭望著那一口小小天窗，聲音低沉，說道：「小子，接下來我這裡有一個選擇，不知你是否接受？」
「前輩但說無妨！」
男人會心一笑，緩緩說道：「拜我為師。」
柳白大驚，嘴巴張得能塞下一隻梨子。
「只一日罷，你若不拜師，我也不好助你。」
氣氛有些微妙，二人獨處的空間，天窗落下光束在一屋昏暗之中顯出浮蕩的微塵，明明渺小至極，此刻卻也有種五色斑斕的艷麗。
再沉寂片刻，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我答應。」
男人沒有回應，還是那般抬頭。
聲音再次響起，強勁了一些，但還是少了什麼：「我答應。」
光束中的微塵飛入獸皮衣，只有進去，少有出來，一如既往。
終於，漫長等待之後，哐當一叩，一個聲音，帶著決心，從男人身後傳來：「弟子柳白，拜見師尊。」
男人終於低下面龐，轉身看向跪伏在地上的少年，死水般的眼中閃過一絲神彩，更多往日場景閃過，再次笑起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按規矩賜你名號，一塵子。」
「原來剛才在思考這個嗎！」伏在地上的柳白嘴中中低吟，他的情緒十分沉重想起爺爺。
「弟子一塵子，感謝師尊！」
在男人眼裡，這個弟子比起阿祥真是上道啊！
緊接著，男人施展術法，一抹火焰憑空出現在火坑之中，火光點亮火房，
只是一瞬間，柳白便瞳孔縮成一線，心中叫道：「霞藍真氣，返璞修士！」
得到力量便意味約束，一旦力量足夠強大約束也將難以想像，因此返璞修士一般便是俗世見到最強修士，而按照氣境劃分前面還有凝氣，塑氣，後天，氣海四個階段，其中凝氣有三重，之後每一階段遞增三重，直到返璞。
「過來，不論好與不好，至少你已窺修行門徑，為師便給你測試資質。」男人望著手中盒子，輕輕將其打開，一塊古老令牌緩緩升起。
材質似鐵非鐵，也不像某種玉石，令牌散發古老的氣息，黑色光澤縈繞，只是一眼就覺得不簡單。
男人示意柳白伸出手來，既然已經拜師，柳白沒有遲疑伸出手去，一陣光芒閃爍在古老的令牌之上。
「唉！不用想也知道，柳老狗，我又輸你一籌啊！。」古老的令牌之上涌動著墨白與墨黑旋轉的光彩，天地玄黃又分上中下三種資質，天品上階資質，男人表情無奈，似乎理解了當年師尊的心情。
「天品上階的資質，世間罕見。」男人將令牌重新放回盒子，臉色卻也浮現些許興奮，接著說道：「接下來就傳你本門的築基功法。」
「這門功法名叫七竅養魂決，以煉魂見長。」男人又補充解釋。
哪怕是在屋中，也能聽見院子裡的異族歌謠，聞到一股濃郁香味。
「正息打坐，我好將要訣以神念予你，帶你運轉一遍功法。」男人吩咐道。
在這小小的火房，真氣氤氳之中，一大一小浮空對坐，周天氣流捲起燼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