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文化荒漠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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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國淵在收到魏哲的聘書之後倒是沒有太過驚訝。

  別看他家世普通,但卻師出名門。

  身為鄭玄的高足,國淵其實早就收到過不少招攬。

  說來國淵也不是不想做官,這點他和管寧不同。

  國淵初期是由於老師鄭玄的原因導致他也在黨錮名單裡面,方才無法出仕。

  前年黨錮解除後,北海國就曾經有意徵辟國淵為文學掾。

  只是伏波將軍馬援曾言:

  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矣!

  出仕本郡固然不錯,但國淵也要看舉主值不值得他效力。

  畢竟一旦接受舉主的徵辟,那彼此關係便如君臣無異了。

  而如今的北海相賈頗只是一個庸人,所以國淵拒絕了。

  就像他的老師鄭玄拒絕大將軍何進的徵辟,也是出於同樣的原因。

  故此國淵現在的糾結之處在於,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最佳的出仕時機。

  畢竟一個秩三百石的西平鄉侯家丞,在國淵收到的徵辟中只能算中等。

  然而鄭玄在聽完弟子的困惑後只說了一句話:

  「拋開其他不談,但問本心,魏公威此人值得你效力嗎?」

  國淵聞言頓時便沉默了,鄭玄見狀也不催促。

  片刻之後,經過一番深思,只見國淵抬起頭面色鄭重的說道:「弟子聽聞,西平鄉侯治理帶方一年,便安置流民數萬,如今更是在樂浪大興水利,勸課農桑,活人無數。此人文可使地方大治,百姓安居;武可抵禦外敵,開疆拓土,實乃當世之英雄!」

  見他這麼一說,鄭玄當即就笑了起來。

  「既如此,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只見鄭玄面色慈愛的看著這個弟子,教誨道:

  「志乎義,勤乎事,心乎國,便是出仕早些晚些又有什麼關係呢?」

  聞聽此言,想明白的國淵當即鄭重向鄭玄拜謝道:「弟子謹受教!」

  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

  由此可見,鄭玄講學能有如此大的規模,確實不僅僅是名氣大的原因。

  ……

  中平三年,五月壬辰日。

  午時,天晦,日有食之。

  魏哲縱然不信天人感應,但還是按照習俗令郡吏鼓譟驅趕天狗。

  也正是在這一天,魏哲終於迎來了他徵辟的三位賢才。

  當看見堂中的國淵、孫邵、氏儀三人後,魏哲頓時暢快一笑道:

  「眾賢畢至,此乃吉兆也,難怪天狗離開如此之速!」

  聞聽此言,孫邵與氏儀兩人頓時滿臉感動。

  「蒙君錯愛,實乃鄙人之幸!」

  說實在的,縱然兩人都自認才能不弱於人,但終究一直無人賞識。

  如今猛然受到魏哲徵辟,兩人其實多少有些受寵若驚。

  畢竟魏哲的名望可不是白積累的,禮賢下士起來效果自然也格外不同。

  相比之下,國淵就要沉穩多了。

  魏哲見狀也沒有區別對待,一視同仁的招待了三人。

  直到次日,魏哲才給三人安排具體的工作。

  話說魏哲這個西平鄉侯食邑不過八百戶,自然用不著三人打理。

  況且西平鄉還在玄莬郡高句麗縣治下,魏哲就更不會讓三人離去。

  他之所以用西平鄉侯府的名義徵辟三人,無非就是借一個名義罷了。

  而且魏哲如今推動的諸多項目,很多都難界定事權歸屬的。

  比如海冥的船屯,牛角島的工匠所,三韓的商隊等等。

  「長緒,你且總理船屯與工匠所,若有所需,可來尋我!」

  孫邵聞言自然是恭謹領命而去,眼神堅定,唯恐辜負魏哲的期待。

  對于氏儀魏哲則給了另一個任務。

  「子羽,商隊與船隊便交給你居中調度了!」

  如今魏慕華、管休奔走在外,後方也確實需要一個大管家來協調。


  氏儀沒想到魏哲竟然將如此重要的財權相托,頓時感動的面色通紅。

  一句話:士為知己者死。

  現在別說是效力了,就算把命給魏哲他恐怕都能答應。

  不過氏儀雖然的忠誠度雖然拉滿了,但魏哲倒是沒要求人家改姓。

  畢竟古之姓氏或以官號,或以祖名,皆有淵源,使後世子孫不忘先祖事也。

  無端離文析字,以今人的觀點教人易姓,實在有忘本誣祖之嫌。

  比如「氏」姓其實是華夏一個非常古老的姓氏,即便是在大漢也十分稀少。

  此姓一說源於妘姓,出自西周初期的邸國,屬於以國名改筆為氏。

  不過有部分大儒認為,此姓源於上古族序。

  三皇五帝之時,華夏亦是部落林立,當時部落中有專門掌管姓氏的族老「氏叔」。這種氏族內部的職官稱謂,後來演變為掌管宗祠之流的長老以及上古官員。在其後裔子孫中,便有以其官職稱謂為姓氏者。

  不過先秦時期省文簡改為單姓,「氏叔」姓,方才演變成「氏」姓。

  孔融言:「氏」字是「民」無上,可改為「是」。實在有點牽強。

  不過這倒是和孔融眼高手低的性格挺符合的,也難怪最後未能一統青州。

  ……

  相比于氏儀與孫邵,魏哲交給國淵的任務就要複雜多了。

  「子尼,屯田乃邊郡之本,此事日後便多勞你費心了!」

  在為國淵簡單介紹一下樂浪的屯田情況之後,魏哲又叮囑道:「民屯與軍屯乃我草創,細則多有不足,尚需完善,你若有想法隨時可來報我!」

  而國淵在大致了解了樂浪郡的屯田情況後,反應與當初的戲志才如出一轍。

  國淵越想便越忍不住要拍案叫絕,當即便感慨道:「君侯大才,屬下亦是只能勉強拾遺補缺,略盡些綿薄之力罷了!」

  不過他倒是理解魏哲為什麼要單獨將屯田事務拎出來處理了。

  畢竟按照魏哲的設計,屯田事務之繁雜確實需要專人專職,實非地方小吏可以兼行也。

  如今軍屯、民屯草創不久,很多問題尚且沒有暴露出來。

  但隨著魏哲招攬的流民越來越多,屯田規模越來越大,諸如貪腐、人浮於事、懈怠等問題必然是難免的。

  如此一來,明確的考核辦法、具體管理條例,以及屯田的內部監督等等,這些都需要國淵一點點慢慢推行、落實。

  不過任務雖然艱巨,但國淵反而躊躇滿志,越發覺得自家沒來錯地方。

  若是能使府庫糧倉豐足,百姓安居,他也算是不負所學了!

  帶著這樣的心情,國淵倒是很快便投入到屯田事務之中。

  於是在悄然之間,魏哲就這樣用侯府的名義又組建了一個班底,在樂浪郡的治理中與郡府並行。

  ……

  且不說國淵的到來給樂浪的屯田事業帶來了多少變化。

  郡學之中,邴原卻是最先感受到了國淵的衝擊。

  因為國淵來到樂浪之後得知魏哲大興教化,對郡學極為重視,頓時愈發崇敬,於是他便將老師鄭玄註解的《周禮注》《儀禮注》《禮記注》,即《三禮注》抄錄了一本,送與樂浪郡學,甚至本人休沐時亦會前往郡學講學。

  說來此事其實也就只有鄭玄的弟子能幹得出來。

  別看鄭玄早年雖曾跟隨經學大家馬融學習古文經,但後來他遊學十多年,辨析學術,考溯源流,搜求各家學說,仔細考訂異同,早就綜合百家,遍注群經,將今、古文界限打破,達到了經學的融合與統一,成一家之言。

  是故鄭玄雖然師出古文經學,但他卻並不遵守眼下經學中的師法、家法那一套,而是他以自己淵博的學識遍注古文經。

  不過有意思的是,邴原雖然就住在高密縣隔壁,與鄭玄講學處臨近,但邴原卻並未投到近在咫尺的鄭玄門下,而是背井離鄉、遠赴千里去了陳留、穎川、汝南和南陽等地遊學,並且先後跟隨陳寔、范滂、盧植、賈彪等古文經學大儒學習。

  可以說在經學造詣這塊,邴原要比管寧與華歆更為高深。

  不過從他的經歷也能看出來,年紀輕輕的邴原便很有主見,並不認同鄭玄的學術觀點。

  如此一來,國淵的舉動在邴原看來無異於上門挑釁了。

  於是在樂浪郡這個文化荒漠,竟然破天荒的發生了數次辯經事件。

  一時間,別說是樂浪郡的文人了,就算是隔壁的遼東郡都有不少儒生跑過來看熱鬧。

  畢竟樂浪郡還從未這麼有文化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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