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唇槍舌劍
邊塞內外實在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塞外黃沙瀰漫風聲呼嘯，一片淒寒肅殺。
反觀此刻的塞內卻是萬家燈火歌舞昇平，好不熱鬧，盡顯一片繁華。
人來人往的街頭上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飯店客棧里的夥計們忙個不停。
集市上人頭攢動，各種來自中原的布匹、糧食和來自西域的牛羊、馬匹應有盡有。
「來吧，嘗一嘗啊，上好的中原茶葉。」一個商販抓起一把茶葉向周圍展示著。
兩個裹著頭巾的胡人被吸引看了過來。
「這茶葉真不錯。」大鬍子讚嘆道，「我們買一些回去吧。」
「可是我們沒有錢，家裡的牛羊也不多。」小鬍子為難的搓了搓手。
「那有什麼，牧場裡不是有很多嗎？我們。。。」
小鬍子趕忙捂住了大鬍子的嘴，隨後看了看周圍。
「你瘋了嗎？那些都是博魯族長的。」
「那憑什麼他的牲畜要讓我每天替他放養。」大鬍子噘了噘嘴，「我自己每天都吃不飽飯還要幫他放牧。」
「小點聲，要是被聽見了可就不是替他放牧那麼簡單了。」
「反正他的牛和羊那麼多，少兩隻也不會被看出。咱們。。。。」大鬍子還想繼續往下說，眼見一邊的街道上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於是他便識趣的閉上了嘴。
那幾人走到二人不遠處，「是忽魯努兒和阿布都嗎，你們在這幹什麼呢？」
「我們買些茶葉。」大鬍子的阿布都隨口答道，身旁小鬍子的忽魯努兒也趕忙補充道：
「是啊是啊，你看這的茶葉，好的呢。」說完他指了指不遠處正拿著茶葉大聲吆喝的商販。
領頭的仔細看了看，隨後告訴二人如果沒什麼事就趕快離開這，因為一會兒可能會有一場大沙暴要襲來，倘若再不離開很可能被困在城中。
二人點了點頭，隨後扭頭去找自己綁在路邊的馬匹。
阿布都解開馬的韁繩有些不舍的看著繁華熱鬧的集市感慨道：
「你說中原地帶那些漢族人的城裡是什麼樣的的啊。」
「不知道。」忽魯努兒翻身上馬後隨口答道。
「以後有機會真想去那裡看看。」阿布都騎著馬慢悠悠的跟在忽魯努兒的後面。
忽魯努兒扭過頭打趣的說道：「等你真去了那以後可別忘了給我帶些茶葉回來。」
「那是一定的，而且一定得是最好的茶葉，哈哈哈。」阿布都說完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忽魯努兒聽到後也跟著一同笑了起來，同時狠狠的抽動了一下馬。
「咴咴」馬兒叫了兩聲隨後便開始飛一般的快速跑了起來。
阿布都見狀也抽動馬匹飛速的跟了上去，空蕩的塞外上，風聲、馬蹄聲混合著二人爽朗的笑聲。
而就在二人剛剛離開不久後另一夥突厥人卻騎著馬緩緩的走進了疏勒城內。
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咱們前面出場過的突厥首領之一——阿爾普。
跟隨在他後面的則是他的幾名心腹以及弟弟博魯。
博魯騎在馬上饒有趣味的看著熱烈的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兩邊的店鋪。
「族長，那中原人找你過來沒說什麼事？」一個突厥人問道。
阿爾普直直的目視著前方，「到了地方你自然會知道一切的。」
「說說看嘛哥哥」博魯加快了些速度走到前方和阿爾普並行，「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是啊，讓大家都知道心裡也好有個底啊。」另一個突厥人說道。
阿爾普依舊是面無表情，「我說了，到了地方你們自然會知道。」
幾個人眼見問不出什麼，再問下去也是自討沒趣便索性閉上了嘴。
博魯無聊的哼起了經文，阿爾普則是在在心中思考著如何應對中原官人。
與此同時，早早落座在酒樓中等待與突厥人進行談判的朝廷使臣秦文成則正在悠閒地喝著茶水。
「嘩啦」門帘撩開走進了一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披甲冑的男人。
來的這個人名叫秦元武，自幼習武，勇武過人而且據說力大無窮十二歲就能一人舉起百斤重的巨石。
在長大後經過自己的伯父也就是秦文成的引薦領兵遠征西域，兩年來未嘗一敗。
在朝中也可說是功名顯赫，如今跟隨著他伯父來到了西域實施讓西域各民族歸附朝廷的計劃。
「怎麼了？武兒。」秦文成放下茶杯。
「伯父大人。」秦元武雙手作揖，「近些年朝廷同西域的戰爭勢如破竹，為何還要委曲求全與其求和呢？元武實在不懂。」
秦文成緩緩起身，隨後轉過身來面向他露出了一抹詭異莫測的微笑。
「呵呵，元武啊，你從軍也有幾年了吧。」
「是。」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每次出征西域，你的軍餉一次少過一次嗎？」
「這。。。。」秦元武低頭深思。
「戰爭是一場花銷極大的事項，一旦開始便會像無底的深淵一般洗劫走百姓和朝廷的錢財。」
秦文成走到門前背對著秦元武，「所以很多事情不是蠻力不能解決，而是蠻力解決是最壞的計劃。」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依靠這裡才能做到最好最省力，能用嘴解決的事就不要輕易動手。」
「你可以單純依靠武力占領這裡，但這裡我們有那麼多的敵人，突厥、吐蕃、回紇。。。。。他們是很難殺的完的，更難以談得上征服了。」
「刀要藏好，放在鞘里。」他扭過頭看向低頭沉思的秦元武，「懂了嗎？」
秦元武點了點頭，隨後秦文成又問道：
「禮物安排妥當了？」
「一切妥當。」
「好。」秦文成點了點頭，「誘餌已經備好，只待獵物自己踩上去了。」
就在二人樓中談話之際，來自西域各處的部族首領們也正在朝著此處匆匆趕來。
回紇首領在路途中意外和阿爾普的隊伍遭遇，他看向阿爾普翻了翻白眼隨後笑道：
「呵，突厥人。」
阿爾普並沒有理會他，反倒是一旁的博魯聽到後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回紇人一眼。
「你們也來搶這個給中原人當狗的機會了嗎？」回紇首領直視著博魯的眼睛追問道。
「你不是也過來了嗎？」阿爾普頭也不回的反問了他一句。
「來看看樂子罷了。」回紇首領捋了捋鬍鬚，「看看你們為了做狗能有多卑微。」
「不想死就把你的嘴閉上。」博魯勒住了馬停在了回紇首領的旁邊，同時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刀上。
回紇首領自然知道博魯肯定不敢對自己動手，但是繼續下去激怒了突厥人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他索性識趣的閉上了嘴，「哼。」
「夠了，博魯。」阿爾普喊了一聲，「回來！」
博魯不得已只得回到了阿爾普的身旁，但是他還是疑惑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咱們要天天這樣受著回紇人的氣啊，在以前他們只不過是咱們突厥人手下的奴隸而已。」
「因為現在咱們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阿爾普看著博魯，「為了部族的發展必須容忍。」
博魯沒有再說話而是把頭扭向一旁，同時他心裡想著：
總有一天，我要光復大突厥汗國昔日的榮光。
一行人一路無話，就這樣安靜地走在路上，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約定的酒樓下。
一行人翻身下馬，店裡的夥計們趕忙迎出牽起馬走向馬棚。
阿爾普走進了酒樓中，裡面酒氣瀰漫混合著陣陣肉香，有的房間裡還傳來女人悅耳的笑聲。
「是個部族的長老吧。」一個看著隨從模樣的人從樓梯上走下，「秦大人在樓上等候。」
他說著擺了擺手，「請隨我來。」
眾人跟隨著隨從走上樓梯來到了二樓，推開一間房門後隨從掀開門帘。
「請進。」
人們進入，坐在內側的秦文成緩緩起身拱手。
「歡迎各位長老的到來，在下從京城急急趕來沒來得及更換衣服，禮數不周多多包涵。」
「哼，客套話真不少。」回紇首領走進後拉出一張椅子便隨意的坐下。
其他首領見狀也紛紛落座，就在眾人都落座後門外走來了一位身披甲冑的壯漢。
眾人在見到走進的秦元武后大吃一驚，回紇首領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中原人不會是想要將我們幾個部族的首領哄騙過來然後一律處死吧——他心裡想到。
畢竟中原人生性狡詐詭計多端，還是防著點好，想到這他把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其他人的想法估計也是如此，場內的人們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秦元武。
除了阿爾普，他只是簡單瞥了一眼進來的元武便轉過頭看向秦文成。
秦文成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隨後拿起桌上的茶杯開始細細品茶。
「禮數不周，望多包涵。」秦元武走到了他伯父的身旁一拱手坐了下去。
眾人見狀紛紛鬆了一口氣，吐蕃首領看著不緊不慢的秦文成搞不清楚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好了，不要再耽擱時間了。」他捋了捋鬍鬚，「我們還是趕緊說些要緊的事吧。」
「這次叫各位長老過來，主要是來謀劃我們朝廷與各族的發展。」秦文成放下了茶杯。
「我朝自建立以來與各部族常年征戰不停，致使經濟凋敝、民不聊生，對各族的生產生活也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而反觀近些年各方與朝廷休戰，朝廷也大開塞門開放對於各族的邊塞貿易，貿易規模相比起之前足足高出數十番，人民生活富足，百姓安居樂業不願再戰。」
秦文成招了招手隨即門外幾名士兵抬著幾個巨大的木箱走了進來，木箱裡發出陣陣「叮叮」和「嘩嘩」聲。
「砰」木箱放在地上時發出了一聲巨響，足以見出其重量。
「而我此行也是為了代表朝廷對於各族的重視以及表明我朝今後與各族保持友好關係的誠意。」
「嘩啦」一聲幾個木箱被打開，從左到右的箱子裡分別裝有的是：絲綢、布匹、各式珠寶以及瓷器。
兩旁的各部族首領紛紛驚訝的長大了嘴，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平生從未見過的財富。
「這，這。。。」
秦文成站起身，「而且，今後我們的友誼只會日漸親密，戰爭將不復存在。」
幾個人抓起眼前的絲綢、珠寶放在手裡仔細的打量著。
「這是上好的絲綢啊，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拿在手中！」
「這瓷器，這做工，嘖嘖嘖。」
「就是拿出一千頭羊也換不了啊！」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著，也有少部分人拿著這些物品思考著秦文成話中的意思。
阿爾普並沒有被財富所吸引，而是低著頭思考著什麼。
「是想要拿錢收買我們嗎？」回紇首領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如此貴重的禮物恐怕是不會輕易送給我們吧？」
「和平也好，戰爭也罷，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也都不過是需求不同罷了。」
秦文成依舊是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微笑，他早就料到了一定會有人不會被金錢所迷惑。
可是既然來到了這，收不收可就由不得你了。
「武兒。」
「在。」秦元武起身。
「給回紇長老倒茶。」他把雙手背到身後，「不必心急，聽我講完你會接受的。」
人高馬大的秦元武拿起茶碗走到了回紇首領的身旁，隨後朝著他伸出了撲扇一般的大手。
「請長老喝茶。」
「哼，少來這套，以為能嚇得住我嗎？」回紇首領拍案而起。
「中原人，你想要幹什麼就趕緊說，不然我可要告辭了。」
「我要乾的很簡單。」秦文成臉上的笑依舊沒變，隨後他說出的話像一道迅雷一般驚得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想要各位歸順朝廷。」
回紇首領率先反映了過來，隨後咧開嘴發出陣陣冷笑。
「哼哼，說白了還是想拿我們當狗養啊。」
「各位。」秦文成前走兩步，「同我朝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朝自建立到現在一百多年了，當中與我們為敵的人不在少數。但無一例外的全都走向了滅亡的死路。」
「吐谷渾人，昔日的突厥汗國，曾經都是無比的強大，而他們的下場各位想必都是十分的清楚吧。」
在提到曾經的突厥汗國時阿爾普忽然渾身一震，而他身旁的博魯則是突然站起。
「你是在瞧不起我們突厥汗國嗎？」
「不不不，我只是在給你們提醒。」秦文成收起微笑表情漸漸嚴肅。
博魯剛欲發作，門外傳來的嘈雜的腳步聲以及甲冑兵器摩擦的「刺啦」聲迫使他冷靜了下來。
「向我朝效忠，你們將會得到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們的部族將會光復昔日的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每年不僅會獲得朝廷慷慨的恩賜，數不盡的絲綢珠寶，而且免除一切邊塞貿易的稅費。」
「最重要的事，你們還將獲得朝貢的資格，成為我朝的藩屬國，享受我國的經濟、軍事、政治等多方面支持。」
秦文成雙手放在桌子上，隨後銳利的眼睛掃向兩旁的人們。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繼續與我們為敵，那等待你的將只有戰馬的鐵蹄。」
「你們覺得呢？各位可汗。」他又改變了臉上的表情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顯然秦文成剛剛的威逼利誘起了顯著的效果。
可是回紇首領在聽完後卻是再次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都說你們中原人詭詐，差點，差點就讓你們唬住了，哈哈哈。」
他在大笑過後收起笑容死死地盯著秦文成，「我們一旦接受，你們的軍隊馬上就會進入我們的領地內然後四處插滿你們的大旗，我說的對嗎？」
「之後我們處於你們的鉗制之中便再無崛起的威脅，而你們也可以就此高枕無憂，最後在慢慢的收回賞賜給我們的財富，把我們吃干抹淨後拋棄。」
「你可以拒絕。」秦文成微笑著答道，「其他人在思考過後如果覺得難以接受可以起身告訴我。」
「當然，如果你覺得條件合適願意接受也可以起身告訴我，我有時間等你們考慮。」
秦文成說完邊坐下，兩旁眾人則是左右觀望內心猶豫不決。
有心同意，但是又只怕真如回紇首領說的那樣，有心拒絕，卻又怕中原人氣急敗壞害了自己。
「哼，傻子才同意。」回紇首領看著秦文成輕蔑的笑道。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際，一個人忽然站了起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突厥人的首領——阿爾普。
「我同意。」
這句話說出的同時，全場瞬間安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靜的，如同一間空無一人的密室。
反觀此刻的塞內卻是萬家燈火歌舞昇平，好不熱鬧，盡顯一片繁華。
人來人往的街頭上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飯店客棧里的夥計們忙個不停。
集市上人頭攢動，各種來自中原的布匹、糧食和來自西域的牛羊、馬匹應有盡有。
「來吧，嘗一嘗啊，上好的中原茶葉。」一個商販抓起一把茶葉向周圍展示著。
兩個裹著頭巾的胡人被吸引看了過來。
「這茶葉真不錯。」大鬍子讚嘆道，「我們買一些回去吧。」
「可是我們沒有錢，家裡的牛羊也不多。」小鬍子為難的搓了搓手。
「那有什麼，牧場裡不是有很多嗎？我們。。。」
小鬍子趕忙捂住了大鬍子的嘴，隨後看了看周圍。
「你瘋了嗎？那些都是博魯族長的。」
「那憑什麼他的牲畜要讓我每天替他放養。」大鬍子噘了噘嘴，「我自己每天都吃不飽飯還要幫他放牧。」
「小點聲，要是被聽見了可就不是替他放牧那麼簡單了。」
「反正他的牛和羊那麼多，少兩隻也不會被看出。咱們。。。。」大鬍子還想繼續往下說，眼見一邊的街道上有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於是他便識趣的閉上了嘴。
那幾人走到二人不遠處，「是忽魯努兒和阿布都嗎，你們在這幹什麼呢？」
「我們買些茶葉。」大鬍子的阿布都隨口答道，身旁小鬍子的忽魯努兒也趕忙補充道：
「是啊是啊，你看這的茶葉，好的呢。」說完他指了指不遠處正拿著茶葉大聲吆喝的商販。
領頭的仔細看了看，隨後告訴二人如果沒什麼事就趕快離開這，因為一會兒可能會有一場大沙暴要襲來，倘若再不離開很可能被困在城中。
二人點了點頭，隨後扭頭去找自己綁在路邊的馬匹。
阿布都解開馬的韁繩有些不舍的看著繁華熱鬧的集市感慨道：
「你說中原地帶那些漢族人的城裡是什麼樣的的啊。」
「不知道。」忽魯努兒翻身上馬後隨口答道。
「以後有機會真想去那裡看看。」阿布都騎著馬慢悠悠的跟在忽魯努兒的後面。
忽魯努兒扭過頭打趣的說道：「等你真去了那以後可別忘了給我帶些茶葉回來。」
「那是一定的，而且一定得是最好的茶葉，哈哈哈。」阿布都說完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忽魯努兒聽到後也跟著一同笑了起來，同時狠狠的抽動了一下馬。
「咴咴」馬兒叫了兩聲隨後便開始飛一般的快速跑了起來。
阿布都見狀也抽動馬匹飛速的跟了上去，空蕩的塞外上，風聲、馬蹄聲混合著二人爽朗的笑聲。
而就在二人剛剛離開不久後另一夥突厥人卻騎著馬緩緩的走進了疏勒城內。
走在隊伍前面的是一個熟悉的面孔，咱們前面出場過的突厥首領之一——阿爾普。
跟隨在他後面的則是他的幾名心腹以及弟弟博魯。
博魯騎在馬上饒有趣味的看著熱烈的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兩邊的店鋪。
「族長，那中原人找你過來沒說什麼事？」一個突厥人問道。
阿爾普直直的目視著前方，「到了地方你自然會知道一切的。」
「說說看嘛哥哥」博魯加快了些速度走到前方和阿爾普並行，「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就是啊，讓大家都知道心裡也好有個底啊。」另一個突厥人說道。
阿爾普依舊是面無表情，「我說了，到了地方你們自然會知道。」
幾個人眼見問不出什麼，再問下去也是自討沒趣便索性閉上了嘴。
博魯無聊的哼起了經文，阿爾普則是在在心中思考著如何應對中原官人。
與此同時，早早落座在酒樓中等待與突厥人進行談判的朝廷使臣秦文成則正在悠閒地喝著茶水。
「嘩啦」門帘撩開走進了一個身高八尺，虎背熊腰身披甲冑的男人。
來的這個人名叫秦元武，自幼習武，勇武過人而且據說力大無窮十二歲就能一人舉起百斤重的巨石。
在長大後經過自己的伯父也就是秦文成的引薦領兵遠征西域，兩年來未嘗一敗。
在朝中也可說是功名顯赫，如今跟隨著他伯父來到了西域實施讓西域各民族歸附朝廷的計劃。
「怎麼了？武兒。」秦文成放下茶杯。
「伯父大人。」秦元武雙手作揖，「近些年朝廷同西域的戰爭勢如破竹，為何還要委曲求全與其求和呢？元武實在不懂。」
秦文成緩緩起身，隨後轉過身來面向他露出了一抹詭異莫測的微笑。
「呵呵，元武啊，你從軍也有幾年了吧。」
「是。」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每次出征西域，你的軍餉一次少過一次嗎？」
「這。。。。」秦元武低頭深思。
「戰爭是一場花銷極大的事項，一旦開始便會像無底的深淵一般洗劫走百姓和朝廷的錢財。」
秦文成走到門前背對著秦元武，「所以很多事情不是蠻力不能解決，而是蠻力解決是最壞的計劃。」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依靠這裡才能做到最好最省力，能用嘴解決的事就不要輕易動手。」
「你可以單純依靠武力占領這裡，但這裡我們有那麼多的敵人，突厥、吐蕃、回紇。。。。。他們是很難殺的完的，更難以談得上征服了。」
「刀要藏好，放在鞘里。」他扭過頭看向低頭沉思的秦元武，「懂了嗎？」
秦元武點了點頭，隨後秦文成又問道：
「禮物安排妥當了？」
「一切妥當。」
「好。」秦文成點了點頭，「誘餌已經備好，只待獵物自己踩上去了。」
就在二人樓中談話之際，來自西域各處的部族首領們也正在朝著此處匆匆趕來。
回紇首領在路途中意外和阿爾普的隊伍遭遇，他看向阿爾普翻了翻白眼隨後笑道：
「呵，突厥人。」
阿爾普並沒有理會他，反倒是一旁的博魯聽到後回過頭惡狠狠的瞪了回紇人一眼。
「你們也來搶這個給中原人當狗的機會了嗎？」回紇首領直視著博魯的眼睛追問道。
「你不是也過來了嗎？」阿爾普頭也不回的反問了他一句。
「來看看樂子罷了。」回紇首領捋了捋鬍鬚，「看看你們為了做狗能有多卑微。」
「不想死就把你的嘴閉上。」博魯勒住了馬停在了回紇首領的旁邊，同時把手放在了腰間的刀上。
回紇首領自然知道博魯肯定不敢對自己動手，但是繼續下去激怒了突厥人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所以他索性識趣的閉上了嘴，「哼。」
「夠了，博魯。」阿爾普喊了一聲，「回來！」
博魯不得已只得回到了阿爾普的身旁，但是他還是疑惑不解的問道：
「為什麼咱們要天天這樣受著回紇人的氣啊，在以前他們只不過是咱們突厥人手下的奴隸而已。」
「因為現在咱們的實力已經大不如前了。」阿爾普看著博魯，「為了部族的發展必須容忍。」
博魯沒有再說話而是把頭扭向一旁，同時他心裡想著：
總有一天，我要光復大突厥汗國昔日的榮光。
一行人一路無話，就這樣安靜地走在路上，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約定的酒樓下。
一行人翻身下馬，店裡的夥計們趕忙迎出牽起馬走向馬棚。
阿爾普走進了酒樓中，裡面酒氣瀰漫混合著陣陣肉香，有的房間裡還傳來女人悅耳的笑聲。
「是個部族的長老吧。」一個看著隨從模樣的人從樓梯上走下，「秦大人在樓上等候。」
他說著擺了擺手，「請隨我來。」
眾人跟隨著隨從走上樓梯來到了二樓，推開一間房門後隨從掀開門帘。
「請進。」
人們進入，坐在內側的秦文成緩緩起身拱手。
「歡迎各位長老的到來，在下從京城急急趕來沒來得及更換衣服，禮數不周多多包涵。」
「哼，客套話真不少。」回紇首領走進後拉出一張椅子便隨意的坐下。
其他首領見狀也紛紛落座，就在眾人都落座後門外走來了一位身披甲冑的壯漢。
眾人在見到走進的秦元武后大吃一驚，回紇首領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細的冷汗。
中原人不會是想要將我們幾個部族的首領哄騙過來然後一律處死吧——他心裡想到。
畢竟中原人生性狡詐詭計多端，還是防著點好，想到這他把手放在了腰間的佩刀上。
其他人的想法估計也是如此，場內的人們全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秦元武。
除了阿爾普，他只是簡單瞥了一眼進來的元武便轉過頭看向秦文成。
秦文成做了一個放心的手勢，隨後拿起桌上的茶杯開始細細品茶。
「禮數不周，望多包涵。」秦元武走到了他伯父的身旁一拱手坐了下去。
眾人見狀紛紛鬆了一口氣，吐蕃首領看著不緊不慢的秦文成搞不清楚他的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好了，不要再耽擱時間了。」他捋了捋鬍鬚，「我們還是趕緊說些要緊的事吧。」
「這次叫各位長老過來，主要是來謀劃我們朝廷與各族的發展。」秦文成放下了茶杯。
「我朝自建立以來與各部族常年征戰不停，致使經濟凋敝、民不聊生，對各族的生產生活也帶來了巨大的打擊。」
「而反觀近些年各方與朝廷休戰，朝廷也大開塞門開放對於各族的邊塞貿易，貿易規模相比起之前足足高出數十番，人民生活富足，百姓安居樂業不願再戰。」
秦文成招了招手隨即門外幾名士兵抬著幾個巨大的木箱走了進來，木箱裡發出陣陣「叮叮」和「嘩嘩」聲。
「砰」木箱放在地上時發出了一聲巨響，足以見出其重量。
「而我此行也是為了代表朝廷對於各族的重視以及表明我朝今後與各族保持友好關係的誠意。」
「嘩啦」一聲幾個木箱被打開，從左到右的箱子裡分別裝有的是：絲綢、布匹、各式珠寶以及瓷器。
兩旁的各部族首領紛紛驚訝的長大了嘴，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平生從未見過的財富。
「這，這。。。」
秦文成站起身，「而且，今後我們的友誼只會日漸親密，戰爭將不復存在。」
幾個人抓起眼前的絲綢、珠寶放在手裡仔細的打量著。
「這是上好的絲綢啊，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能拿在手中！」
「這瓷器，這做工，嘖嘖嘖。」
「就是拿出一千頭羊也換不了啊！」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討論著，也有少部分人拿著這些物品思考著秦文成話中的意思。
阿爾普並沒有被財富所吸引，而是低著頭思考著什麼。
「是想要拿錢收買我們嗎？」回紇首領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如此貴重的禮物恐怕是不會輕易送給我們吧？」
「和平也好，戰爭也罷，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也都不過是需求不同罷了。」
秦文成依舊是露出了深藏不露的微笑，他早就料到了一定會有人不會被金錢所迷惑。
可是既然來到了這，收不收可就由不得你了。
「武兒。」
「在。」秦元武起身。
「給回紇長老倒茶。」他把雙手背到身後，「不必心急，聽我講完你會接受的。」
人高馬大的秦元武拿起茶碗走到了回紇首領的身旁，隨後朝著他伸出了撲扇一般的大手。
「請長老喝茶。」
「哼，少來這套，以為能嚇得住我嗎？」回紇首領拍案而起。
「中原人，你想要幹什麼就趕緊說，不然我可要告辭了。」
「我要乾的很簡單。」秦文成臉上的笑依舊沒變，隨後他說出的話像一道迅雷一般驚得所有人愣在了原地。
「我想要各位歸順朝廷。」
回紇首領率先反映了過來，隨後咧開嘴發出陣陣冷笑。
「哼哼，說白了還是想拿我們當狗養啊。」
「各位。」秦文成前走兩步，「同我朝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我朝自建立到現在一百多年了，當中與我們為敵的人不在少數。但無一例外的全都走向了滅亡的死路。」
「吐谷渾人，昔日的突厥汗國，曾經都是無比的強大，而他們的下場各位想必都是十分的清楚吧。」
在提到曾經的突厥汗國時阿爾普忽然渾身一震，而他身旁的博魯則是突然站起。
「你是在瞧不起我們突厥汗國嗎？」
「不不不，我只是在給你們提醒。」秦文成收起微笑表情漸漸嚴肅。
博魯剛欲發作，門外傳來的嘈雜的腳步聲以及甲冑兵器摩擦的「刺啦」聲迫使他冷靜了下來。
「向我朝效忠，你們將會得到數不盡的榮華富貴，你們的部族將會光復昔日的榮光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每年不僅會獲得朝廷慷慨的恩賜，數不盡的絲綢珠寶，而且免除一切邊塞貿易的稅費。」
「最重要的事，你們還將獲得朝貢的資格，成為我朝的藩屬國，享受我國的經濟、軍事、政治等多方面支持。」
秦文成雙手放在桌子上，隨後銳利的眼睛掃向兩旁的人們。
「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繼續與我們為敵，那等待你的將只有戰馬的鐵蹄。」
「你們覺得呢？各位可汗。」他又改變了臉上的表情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眾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顯然秦文成剛剛的威逼利誘起了顯著的效果。
可是回紇首領在聽完後卻是再次發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都說你們中原人詭詐，差點，差點就讓你們唬住了，哈哈哈。」
他在大笑過後收起笑容死死地盯著秦文成，「我們一旦接受，你們的軍隊馬上就會進入我們的領地內然後四處插滿你們的大旗，我說的對嗎？」
「之後我們處於你們的鉗制之中便再無崛起的威脅，而你們也可以就此高枕無憂，最後在慢慢的收回賞賜給我們的財富，把我們吃干抹淨後拋棄。」
「你可以拒絕。」秦文成微笑著答道，「其他人在思考過後如果覺得難以接受可以起身告訴我。」
「當然，如果你覺得條件合適願意接受也可以起身告訴我，我有時間等你們考慮。」
秦文成說完邊坐下，兩旁眾人則是左右觀望內心猶豫不決。
有心同意，但是又只怕真如回紇首領說的那樣，有心拒絕，卻又怕中原人氣急敗壞害了自己。
「哼，傻子才同意。」回紇首領看著秦文成輕蔑的笑道。
就在眾人猶豫不決之際，一個人忽然站了起來。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突厥人的首領——阿爾普。
「我同意。」
這句話說出的同時，全場瞬間安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
靜的，如同一間空無一人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