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軍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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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劉、馮、李三人又一番嚴密的商議,劉陟放棄了自己營壘外立木柵的需求。因為木柵對於營壘的防護性並無提升,還可能引得假想之敵火攻;去掉木柵不但可以省去伐木的時間,新的外壁還可以修成與城池一般的斜面。

  新營外弧長約六百步(約合900米),劉陟要求的一丈半高,可由五人並行,就需要六尺寬(1.8米);根據「下闊與高倍,上闊與下倍」的原則,高度直接直接被馮全乂定在了兩丈四高(7.2米),遠遠超過了劉陟需求的一丈半,相應的下底則是一丈二寬(3.6米)。

  而一人一日可築土二丈(約0.73立方米【注】),粗算之下,要兩萬人全力勞作一天才能完成築土。

  當然,這只是理想狀況,實際上由於新卒未經訓練,每日之工要打些折扣;一次性調配萬人施工,難免有用工浪費;加之營外溝壑、轅門、營內分區的木柵、廁坑等,萬餘人足足勞作了五日,才將新大營立成。

  新營既已立成,那配套的軍械、旗幡等也可以領回自己保管了;於是劉陟點了五六隊士卒、與馮全乂一道往著廣州的武庫趕去;畢竟自己這龍驤軍的萬餘軍士,尚處於赤手空拳的狀態。

  廣州武庫的大門處,數十輛蓋著幕布的驢車裝得滿滿當當;劉陟剛一到此,就望著數位武官被一青袍小官送著出門,那官臉上陪著笑、身體弓地都快成了蝦米一般,諂媚之態畢露無疑。

  為首的一位武官,將走之際發現了前來的劉陟,向其挑釁地嗤笑一聲,而後引著車隊揚長而去。

  劉陟不用想都知道,這群人定是牙外軍的一部,暗道他們格局不大,只會弄點這些不入流的手段;而青袍官自然也見到了劉陟,他倒是恭謹多了,厚著一張臉迎了上來:

  「下官林禹,乃是司倉參軍,敢問閣下是哪一軍的將校?」

  「司倉參軍雖只是個從七品下的小官,但卻掌倉廩府庫之重,絕不是什麼閒職;廣州那麼多倉庫,你怎麼就偏偏在此,莫非是以這武庫為家了?」

  劉陟的話里明顯帶著分擠兌,臉更是撇向驢車離去的方向,都不拿正眼瞧那司倉參軍一眼;對這剛剛諂媚之人的鄙夷,就差指著林禹鼻子說出來了。

  但鄙夷歸鄙夷,正事還是要辦的,馮全乂越過劉陟,回道:「此乃龍驤軍都指揮使,在下則是軍中判官,此行是來領取軍中應發的軍需;但請林司倉行個方便,將這軍需從速交付。」

  剛剛面對劉陟的冷遇,林禹不過是訕笑了下,可馮全乂這麼一問,他臉色立馬垮了下來,支支吾吾地:

  「原來是新領了龍驤軍軍主的諮議參軍,這......這、這兵杖、衣甲......」

  見這司倉話都說不利索,劉陟更加煩躁:「你是周昌還是鄧艾,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麼。」

  「諮議參軍,還請先進去稍歇,下官遣人引著這位判官去清點物資;」林禹連忙匿了臉上的驚慌,然後試探地向劉陟問道:「諮議參軍意下如何?」

  劉陟也不再言語,先回頭示意隨行的士卒將坐騎照料好,然後手一背、自顧自地進了武庫大門。

  林禹頓時鬆了一口氣,招來佐吏囑咐了一番,接著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劉陟,幫其引路。

  入了武庫公堂之後,劉陟坐了良久,連飲子都喝乾了兩盅,也沒等到馮全乂回來;他正欲去尋自己的這位屬官,卻見後者怒容滿面地進了屋內。

  「德操,怎麼這般表情,」劉陟「唰」的一聲站了起來,指著那司倉參軍,「是不是他的那些屬吏刁難你了。」

  馮全乂罕見地沒接劉陟的話,矛頭也直指那司倉,「林禹,你可知道你犯下多大的罪過!」

  而後他徑直指向陡然色變的司倉參軍,吼道:

  「按照規矩,所有請領的鎧甲,其葉片的數目、行數多少,都要在鎧甲的前胸上標明;戰袍也要稱好斤兩,寫明在戰袍背面;至於刀槍,更是要量好尺寸長短。」

  「這些軍資,都要記錄成冊;哪怕稍有不符,驗收都不算合格;而你們,做的是什麼混帳事情!」

  「幾乎每一領鐵甲,別說行數、數目,甲葉都有半數生鏽;穿甲的皮繩,要麼被蟲鼠之類的啃爛,要麼被刀劍斬斷。」

  「而皮甲或是發霉、或是被刀痕槍孔紮成了破爛,也是沒有一副完好;還有那鏽刀斷槍,有一件能堪大用的麼?」

  「拿著這些兵器、甲冑,若是真的作戰,你要我部軍士,去白白送命?我要立即奏明節帥,治你的失職之罪!」


  聽清楚來龍去脈的劉陟臉色更是鐵青,他不由地緊握自己腰間的障刀,眼神死死地鎖在已經滿頭大汗的林禹身上,冷冷地逼問道:「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候了半晌,兩人也沒從顫顫巍巍的林禹嘴裡,聽到個所以然來;劉陟提起刀鞘便是一掃,將茶盅擊向地面、摔了個粉碎,斥道:

  「剛剛牙外軍的人,領了那麼多車的的軍械,你連眼睛都不曾眨過一下;當時眉宇間的神色,也恭敬地有如侍奉自己耶娘一般;現在輪到我龍驤軍來領取軍資,你卻只給了堆破銅爛鐵。」

  「怎麼,欺我年幼!」

  言至此處,他怒氣更盛;竟直接用大指頂開了刀格,一絲刀光瞬間就閃進了那司倉的眼中。

  林禹本就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哪見過這種威逼,腰腿一軟,直接從椅子癱坐到了地上,驚魂未定道:

  「不是下官不給諮議參軍那些質量上乘的軍械,實在、實在是庫中好的兵器、鎧甲,已經所剩近無......」

  「怎麼會沒有!」劉陟陡然喝斷了林禹的話,將抽出的一寸刀鋒壓回鞘中,「節帥跟我說的好了,庫中軍械先前就有富餘,他已預先留給了我;莫非——」

  「你將我龍驤軍的東西,給了那牙外軍的人!」

  「是...是經下官手中給出去的,可...可這也是奉命行事;若是沒有上命,下、下官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私放軍械給那位牙外軍的都虞侯。」

  馮全乂調整好了情緒,餘光睨著林禹,搶著劉陟之前詢了一句,「誰的命令!」

  「節度幕府、幕府的楊判官。」

  知道了「罪魁禍首」是誰後,劉、馮二人的反應竟出奇一致:直接舍了這司倉參軍,向外走去。他們要去向楊洞潛,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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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每一工日築二丈,出自《太白陰經·卷五預備·築城篇》,實際理解下來應該是二十立方尺,約合0.73立方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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