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還是有點傷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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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半夜晚,徐宇依然沒睡,跑到馬廄,將臉埋進荏苒毛髮里,埋了半個時辰,不知是在幹什麼。

  前一天白天,李嗣源反了的消息傳了回來。

  徐宇心情複雜,一方面,對於水棠的承諾,可謂是不進反退了,李嗣源這一反,國家又該是四處崩壞戰亂,而另一方面,她又咬牙切齒,恨自己不能不顧一切地將一切問題的源頭都斬了,甚至還想著要是李嗣源先把李存勖殺了,自己該怎麼讓天下人知道自己義父是被冤枉的。

  一拳錘了下去,很重。

  荏苒默默承受著,回過頭來,舔著徐宇的頭髮。

  「荏苒兄,怎麼辦?」

  荏苒又舔了徐宇一口。

  「唉,忘記了,你不會說話。」

  按理說,一個成年人的心理,是不該思考這種事情的,可她,還是忍不住地想,想著報仇這種可笑的事情。

  荏苒卻是抖了抖身子,將韁繩落了下去。

  徐宇心領神會,騎上去。

  剛好是在唐軍末尾,於是任由它帶著,無聲地竄出營去。

  秋日夜風,不至於冬日剔骨,卻能牽動筋肉,聞上去,比冬風還寂寞惆悵。

  又變成我一個人了。

  與郭崇韜相處的日子,算是有些轟轟烈烈,但也說不上有趣,沒到情深意切那個地步,教的武功因為之前那次冒險,似乎還沒教完。

  而且那老頭子還不讓自己接觸朝堂的事,讓自己這幾年無所事事的,做不出個現代人該有的成就。

  但就是心中繞著血肉,糾纏不清,眼睛不聽使喚地想流淚。

  又跑一會。

  跑到一處高地,徐宇想著,要不看個日出吧。

  看了方位,選了個好地方,牽牽韁繩,又下馬來。

  一人一馬,站在坡上,月光空明,下邊渭河嚷嚷閃閃。

  「還是只有你陪我啊。」徐宇摸了摸馬背。

  站了一會,是立起了馬步,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想立。

  不合邏輯地隱約覺得,這個姿勢,來看日出,會更有價值。

  閉眼凝神,待著那光入眼。

  縱心任流,風擾過耳,野露飄來滴滴,時光荏苒,幾個時辰夢幻般過去。

  金光炸耀,徐宇心中一顫,向前撲跪下去,再過一會,才醒來,魚符落到草地之上,就在徐宇頭前不遠,而那一縫朝陽,晃晃明媚。

  兩人之間早已忘卻而遲來的師父禮,成畢。

  周圍沒有人,徐宇心中閘口轟然倒塌……

  她不等了,因為她義父不清不楚的死了,而以李繼岌的水平,根本管控不了這六萬大軍,導致一天走走停停。

  聽了李嗣源反叛的消息,更是直接不走了。

  回到營中,還有些眼漲。

  「看來今日又是不會繼續行軍了。」

  「將軍,回來了啊。」

  「今日起,叫我徐宇吧,這是我的本名。」

  眾人點點頭,算是接受了。

  「叫另外兩帳的人來。」

  這六萬大軍,看似還是一個整體,其實早已經碎成了一片,互相之間已經做著打算,私低下已經開始調兵遣將,早不是鐵板一塊了,所以徐宇的這點小動作,根本算不上動靜,也沒人管。

  與孟知祥有關係的那個千戶,此時也去議事去了。

  很快,三帳的人集結在了外邊的場地上。

  「我在此通知諸位一件事情,神機營!就地解散!想戰者,可自己留在這軍中,不想戰者,回到洛陽,可自行離去!」

  徐宇是清楚的,自己身後的靠山倒了,錢財也被收繳,現在完全沒有能力養得起這群人,況且,他們不走,待會自己也得丟下他們離開。

  就地解散,雖然遺憾,但也算南柯一夢,及時醒來,是個好歸宿了。

  「某不走!」

  徐宇有些意外。

  「我已沒有身份,無法承擔起各位花銷,現在已經算是欠著孟知祥的人情,且各位雖無家庭,但還年輕,完全還有再造家庭的可能,各位跟著我,沒有前途。」


  「無妨!娶妻生子,帶到這世上受這苦難,不值!成就霸業,斷那亂世!才是正道,我願隨將軍一路!」

  「某也願隨將軍一路!」

  「就是!我等早就明白,人世苦難,我們在梁軍中時,待遇比這唐軍之中差上百倍,之前的好日子,都是將軍帶給我們的,現在無非是再回去了而已,我願隨將軍同甘共苦!」

  更有甚者,「將軍這般勇猛無敵錚錚鐵骨之人,才是我的心上之人!」

  唉,還是衝著我這外貌來的嗎?

  「我只不過是一個愚蠢的女子,有些額外的相貌,何德何能讓各位跟隨?」

  「我之宿命,天下太平!斬那亂世!」

  眾人一起喊出,「我等宿命!天下太平!斬斷亂世!」……

  吼聲實在太大,鬧得那千戶跑回來時還以為是軍中兵變,嚇得不輕。

  徐宇撓著頭解釋了一會,才安撫下去。

  這天晚上,徐宇帶著他們好吃好喝了些乾糧白開水,談天說地,滔滔不絕講著自己追求的那般無戰、吃得飽、無妻離子散、有法必究的社會,驚得眾人無比嚮往。

  沒人覺得這個夢想遙不可及,甚至,還更加堅定了跟隨徐宇的心愿。

  可是隔日,徐宇還是偷偷備上了幾天乾糧,把義父的武器綁在荏苒馬鞍里,又將那魚符的一半隨便交給了一個熟睡之人。

  自以為沒人發現,可還是在全神機營的注目之下,翻過山去。

  一人一馬,朝洛陽方向而去。

  「徐姑娘是要做傻事去了嗎?」

  「不,她和我們說了那些話,已經算是約定,讓她去吧,她是有福之人,經歷兩次大難,都活了下來,這次也是一樣,我信徐姑娘。」

  「哈,這般信任的方式,不是男人之間的默契麼?真是怪,用在徐姑娘身上,倒是合適。」

  「哼,徐姑娘可比我們這些男人強多了。」

  「好了好了,今日我們互相監督,再加練半個時辰,現在都回去睡吧,莫辜負了她姑娘家的信任。」

  「唔,是沒睡夠,到時候,我們到了洛陽,便再拜她帳下就是了。」

  一伙人,重新回去休息去了。

  徐宇來時記得路的,兵書上也有,實在忘記,再問問路上之人也就萬無一失。

  遠遠路過唐軍大營,隔著叢林望去,主帳的位置一片狼藉,徐宇冷眼離去。

  待日後問清楚了,再收拾那李繼岌。

  各地都是衰敗之樣,不比伐梁之前好多少,徐宇也不敢再去什麼村落里作客玩耍了。

  因為之前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也沒問出那王宗弼到底如何了,但心中原主那點斑駁記憶,那點恨意,也能體會到可能會發生什麼,以及人之無奈。

  也就如此,都是繞道而行。

  到了長安,書上說,此地是個寶地,有天府之國、四塞之地的美稱,古時候,也是大秦咸陽之地。

  成也寶地,敗也寶地,安史之亂以來,都是作為首攻對象,在加上因過度開發的森林減少、水土流失等固有問題,早已經失去了往日歷史光輝。

  看著城外斷壁殘垣。

  徐宇扯了扯兜帽,繼續趕路,「來時沒有好好看,現在看著,這天下,真是沒有萬年長青之樹啊。」

  洛陽,已經不遠了,再從路上風風雨雨的傳言,那李嗣源從魏州進軍,似乎也是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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