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興教門下，亂軍叢中，戲子歸落
郭威獨自一人，在校場上，那百家練武，他也看完一遍了，按著上邊，靜心默練，任憑周圍混亂。
李嗣源軍以石敬瑭為前鋒，不廢吹灰之力，就將汴梁再次拿到了手中，當下，已經逼近洛陽城東的汜水關了。
洛陽城裡動盪不安，有能力之人，還是帶著家人，搶先出城離開而去。
可儘管如此，李存勖仍不知悔改。
還鬧出了一件讓人只覺荒謬之事。
那日又有權臣建議李存勖廣開內庫，先以穩住情況再說。
可那劉玉娘，卻是這麼說的。
「我們夫婦君臨天下，都是天命所歸，既然命運在天，那百姓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而後宰相單獨向李存勖要錢時，劉玉娘又是憤憤不平從屏風後走出。
讓人取了三個銀盆，拉著小皇子，眉毛倒豎，陰陽怪氣又說。
「四方進獻都已經賞賜完了，現在宮中只有這些東西，賣了發給軍士們吧。」
不僅當場將宰相以及李存勖驚得不知言語，還把之後聽到此事之人，皆驚得瞠目結舌。
天命，要真是有那種東西，世道何至於如此混亂？
不屑一笑，扯出橫刀，將面前的鐵甲沿著綁線一道斬開，轟然墜地。
如此，便可遇甲也如無甲了。
號令作響，從馬直這李存勖最後的親軍，還是要有所動作。
李存勖依朝中人建議，準備帶兵主動出擊，以皇帝的身份，強加軍心。
禁軍也被拉來，作為後軍支援。
點檢軍士完，還有段時間。
郭威帶著點餅子，去尋趙弘殷，郭威知道，此劫難逃。
「弘殷兄，最近日子如何了？」
「郭威兄，不必擔心了，我已經走出來了，要是匡濟活下來，估計也不會過上什麼好日子。」
「此戰，你也要上嗎？」
「為何不上，家中需要用度，若是僥倖得了戰功，被提拔上去，也能過些好日子。」
「嗯，來，吃，城裡邊賣這餅的，少了。」
「多謝，」趙弘殷卻也沒吃，只是收進懷裡。
「唉，回頭想想，宇兄，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她還說要教我兒子武功呢，她自己都先死了。」
「你也不覺得她還活著嗎？」
「我倒是希望，可不是戰場，就連僥倖一說，也沒有的，他們，要的就是她郭家的性命。」
「你家裡邊還有嬌妻，這戰，悠著點。」
「我清楚。」
郭威起身抱拳，雖有時間，但並不多，是他擠出來的。
「珍重。」
趙弘殷起身回禮，「珍重。」
穿上昔日銀甲，郭威已經感受不到那青年的意氣風發。
出兵走到汜水關，郭威分明從李存勖手上看見了懼怕的發抖，拿不穩武器。
一世雄主，居然變成了這樣。
停軍，不敢再前，稍一會，陸續來報，有人逃走，李存勖抬頭悲嘆「我不行了。」
而後，又領著這軍，退回城去，暫駐城南的興教門周圍，以騎兵駐興教門西宣仁門，以步兵駐興教門東五鳳門。
禁軍為中。
——
郭從謙那日辦完事情，到營中策反了部分親軍後，隻身一人，暗中回到洛陽。
因為從馬直大部分是沒有外出的，而他，是個指揮使，回來，也好繼續下一步，也是最後一步。
可笑，偏偏是伶人的身份，才能做得指揮使。
握著手中的刀，只砍兩刀就夠了，一刀給李存勖，一刀留給自己。
只是那神秘人，讓自己展示這令牌作甚？
——
「荏苒兄，就快到了，今晚上就不休息了，拜託了。」
——
第二日，李存勖正在房中用著早膳，下臣破門進來，慌亂指著門外，「陛下，興教門破了！從馬直中軍反了！城中禁軍正與殘餘從馬直士兵，抵禦郭從謙！」
「什麼！」李存勖抬起的碗筷，掉落下去。
「從馬直反了？怎麼可能？」
那可是隨他一起，征戰四方十多年的親軍啊！
縱使後來參雜伶人，也不該是這樣啊！
李存勖強忍膽怯之意，帶好頭盔，騎上戰馬，領著一些禁軍高級將領，趕去支援。
圍繞興教門，已戰一會，內外銀甲自相殘殺，兵戎相接。
「聖上到了！」
郭威領著一隊人，也在門內抵抗。
他這並非愚忠，而是，這樣跟著反了，不是他的性格，雖然沒了銳氣，但他還是一個嚮往尊嚴的人。
不可叛，可以降，但不是現在。
先打到結局已定再說吧，況且身後不遠處，趙弘殷也在陣中，他可不希望那年紀輕輕的杜雪喪子之後又做了寡婦。
「來戰！」
整個興教門打得水泄不通，雙方都是從馬直最後的精銳，混進來的伶人，要麼死了，要麼早跑了。
李存勖駕馬沖入陣來，一馬當先，直插對方帶頭作亂之人而去。
到了性命危機關頭，才提得起一些戰意來嗎？
郭威的動作不同往日，沒有大開大合，力度非常穩健，準頭也高了不少。
雖擁擠不堪，但也斬了對方兩個人頭。
再看李存勖，那杆大戟依然耀眼，很快就將郭從謙打得連連敗退。
但雙方還是死傷相當，不分伯仲。
李存勖才會想起了自己為將的日子，要是對方提前勾結了李嗣源，那這僵持下去，不把城門關上，就大勢去矣了。
於是左右揮手，領人結陣。
奈何郭從謙沒當過這個程度的將帥，應對不來，頓顯劣勢，被逐漸推了出來。
又亂戰許久，李存勖才讓人將那興教門推著屍體，勉強關上。
城外，其它兩軍，以及城內朱守殷皆無反應。
郭從謙回到軍中，讓人找來火藥松油，拋灑至城門上，放火矢，點燃，準備燒毀城門。
城外觀望著本就人數不多的兩支軍隊，見黑煙飄起，知道大勢難擋，派人來聯繫後，也合兵一塊準備進攻。
西南不遠處，一騎飛馬奔來。
身著劣甲，但氣勢洶洶，保持距離，待那城門支撐不住，飛速趕近，頂著那到火簾，直接躍了進去。
郭從謙看到此人，心中一揪，以為眼花，馬上叫過旁人證實。
然而，全軍，都看到了這一人自作一軍，沖了進去。
「呵，是郭小姐啊。」
城中，李存勖得知興教門被燒毀，身邊已經逃得所剩無幾。
只有符彥卿、王全斌等人，以及零散幾個從馬直與禁軍士兵還在身測，這一刻，他體驗到了絕望。
徐宇衝進城門來時，餘光撇見城牆閣樓頂上似乎站著一人，再看一眼，消失不見，也就沒多想，此行來，她是為了來要個說法的，其它的，她並不關心。
有人前來阻擋，徐宇只是抽出她義父的半隻武器，當做矛來，將對方挑落馬下。
很好，武功沒有退步！
為了減少交手的人，徐宇繞出側邊，再向前。
遇到一個猛漢，眉毛濃厚，看上去同郭威他們一樣，二三十歲。
「報上名來！吾不斬無名之人。」
「郭府郭樞密義女，郭宇！」
策馬奔近。
對打起來。
這人遠不及義父以及王彥章老熟，但力氣卻是很大。
不過花一點時間，就能輕鬆對付。
一招劃刺過來，徐宇後仰躲閃，卻因胸前的肉，估少了距離。
只得後退再做進退。
摸了摸胸側的血跡。
嘖，女人打架，還真是有些不方便。
不過，徐宇已經找到對方漏洞，依然猛進，一招向著對方的頭盔刺去。
對方急於躲閃，墜馬掉落。
符彥卿驚魂未定，扶正帽甲，「留了我一條命麼？」
不敢再追。
那女未殺一人，卻讓人感覺出了「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威壓。
這郭宇，名副其實啊。
回身上馬，另尋戰場去了。
這不是他應付得了的人。
人越多的地方，就是李存勖所在的地方，徐宇繞到那交戰巷子的後方，找到了李存勖。
擊開周圍亂軍，「不想死就隨我來！」
沒了從馬直配合，以及長期以來的頹廢，李存勖很快被圍攻得力氣竭盡。
看到有人來助，也顧不得是何人，扭頭跟上。
餘光再次瞥見一抹黑影，依然沒管，跑出幾步，過了拐角，一道重箭射來。
直直穿透了李存勖脖頸，頭顱被擊飛而起，落到徐宇懷中。
怎麼回事？
你不是皇帝嗎？
怎麼就死了？
那我義父怎麼辦？
誰給他昭雪？
徐宇停住馬腳，「做那麼多孽，怎麼就這麼去了！」
黑甲面一躍而下，走了過來，這次沒有帶著一點寒意。
伸手，將李存勖的眼睛拂上，「這手接箭羽的功夫，你學不會的。」
又抬頭，「之後，我有話要與你談談。」
黑甲面再次消失不見，只留徐宇呆滯於風中凌亂。
身後追兵跟上，看見李存勖銀甲銀盔身首異處，再望旁邊一人，有人認出。
「她是郭崇韜的義女！」
「她斬了李存勖！？」
眾人高舉著徐宇與李存勖頭顱，所到之處，皆立刻停戰。
郭威與趙弘殷看到時，如做夢幻。
宇兄，你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丟了武器與盔甲，降了。
……
至此一代伶人皇帝李存勖，建唐前榮光無限，百戰百勝，建唐後，開倒車，企圖以宦官伶人牽制武將藩鎮，自己也縱慾無比，終是落得個唏噓結局。
最後，只是為了體面，以戲曲器物蓋身，點火燒了個乾淨，塵歸土中。
而徐宇，因為一斬皇帝龍命，威名遠揚，李嗣源趕到洛陽時，威望甚至蓋上了一頭，但因終歸是女子，而且只有少數人親眼看到。
一切都又回歸正軌，李嗣源最後還是做了皇帝。
劉玉娘跑到晉陽城南落髮為尼，李嗣源准許後，徐宇到那寺廟之中，未問一句多話，不聽一句求饒，推開一堆「阿彌陀佛」的佛僧。
她不指望這女人幫她義父正名。
提矛，一矛捅了，瀟灑歸去。
而那李繼岌聽說興教門之變，也自殺了，伐蜀軍隊，才陸續歸來。
人命不值錢，到了該死的時候，神仙也救不得，皇帝、皇后、太子，也一樣。
畢竟，歷史沒有主角。
不過，徐宇不是歷史中人。
李嗣源軍以石敬瑭為前鋒，不廢吹灰之力，就將汴梁再次拿到了手中，當下，已經逼近洛陽城東的汜水關了。
洛陽城裡動盪不安，有能力之人，還是帶著家人，搶先出城離開而去。
可儘管如此，李存勖仍不知悔改。
還鬧出了一件讓人只覺荒謬之事。
那日又有權臣建議李存勖廣開內庫，先以穩住情況再說。
可那劉玉娘，卻是這麼說的。
「我們夫婦君臨天下，都是天命所歸，既然命運在天，那百姓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而後宰相單獨向李存勖要錢時，劉玉娘又是憤憤不平從屏風後走出。
讓人取了三個銀盆，拉著小皇子，眉毛倒豎，陰陽怪氣又說。
「四方進獻都已經賞賜完了，現在宮中只有這些東西，賣了發給軍士們吧。」
不僅當場將宰相以及李存勖驚得不知言語，還把之後聽到此事之人，皆驚得瞠目結舌。
天命，要真是有那種東西，世道何至於如此混亂？
不屑一笑，扯出橫刀，將面前的鐵甲沿著綁線一道斬開，轟然墜地。
如此，便可遇甲也如無甲了。
號令作響，從馬直這李存勖最後的親軍，還是要有所動作。
李存勖依朝中人建議，準備帶兵主動出擊，以皇帝的身份，強加軍心。
禁軍也被拉來，作為後軍支援。
點檢軍士完，還有段時間。
郭威帶著點餅子，去尋趙弘殷，郭威知道，此劫難逃。
「弘殷兄，最近日子如何了？」
「郭威兄，不必擔心了，我已經走出來了，要是匡濟活下來，估計也不會過上什麼好日子。」
「此戰，你也要上嗎？」
「為何不上，家中需要用度，若是僥倖得了戰功，被提拔上去，也能過些好日子。」
「嗯，來，吃，城裡邊賣這餅的，少了。」
「多謝，」趙弘殷卻也沒吃，只是收進懷裡。
「唉，回頭想想，宇兄，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她還說要教我兒子武功呢，她自己都先死了。」
「你也不覺得她還活著嗎？」
「我倒是希望，可不是戰場，就連僥倖一說，也沒有的，他們，要的就是她郭家的性命。」
「你家裡邊還有嬌妻，這戰，悠著點。」
「我清楚。」
郭威起身抱拳，雖有時間，但並不多，是他擠出來的。
「珍重。」
趙弘殷起身回禮，「珍重。」
穿上昔日銀甲，郭威已經感受不到那青年的意氣風發。
出兵走到汜水關，郭威分明從李存勖手上看見了懼怕的發抖，拿不穩武器。
一世雄主，居然變成了這樣。
停軍，不敢再前，稍一會，陸續來報，有人逃走，李存勖抬頭悲嘆「我不行了。」
而後，又領著這軍，退回城去，暫駐城南的興教門周圍，以騎兵駐興教門西宣仁門，以步兵駐興教門東五鳳門。
禁軍為中。
——
郭從謙那日辦完事情，到營中策反了部分親軍後，隻身一人，暗中回到洛陽。
因為從馬直大部分是沒有外出的，而他，是個指揮使，回來，也好繼續下一步，也是最後一步。
可笑，偏偏是伶人的身份，才能做得指揮使。
握著手中的刀，只砍兩刀就夠了，一刀給李存勖，一刀留給自己。
只是那神秘人，讓自己展示這令牌作甚？
——
「荏苒兄，就快到了，今晚上就不休息了，拜託了。」
——
第二日，李存勖正在房中用著早膳，下臣破門進來，慌亂指著門外，「陛下，興教門破了！從馬直中軍反了！城中禁軍正與殘餘從馬直士兵，抵禦郭從謙！」
「什麼！」李存勖抬起的碗筷，掉落下去。
「從馬直反了？怎麼可能？」
那可是隨他一起，征戰四方十多年的親軍啊！
縱使後來參雜伶人，也不該是這樣啊！
李存勖強忍膽怯之意，帶好頭盔，騎上戰馬，領著一些禁軍高級將領，趕去支援。
圍繞興教門，已戰一會，內外銀甲自相殘殺，兵戎相接。
「聖上到了！」
郭威領著一隊人，也在門內抵抗。
他這並非愚忠，而是，這樣跟著反了，不是他的性格，雖然沒了銳氣，但他還是一個嚮往尊嚴的人。
不可叛，可以降，但不是現在。
先打到結局已定再說吧，況且身後不遠處，趙弘殷也在陣中，他可不希望那年紀輕輕的杜雪喪子之後又做了寡婦。
「來戰！」
整個興教門打得水泄不通，雙方都是從馬直最後的精銳，混進來的伶人，要麼死了，要麼早跑了。
李存勖駕馬沖入陣來，一馬當先，直插對方帶頭作亂之人而去。
到了性命危機關頭，才提得起一些戰意來嗎？
郭威的動作不同往日，沒有大開大合，力度非常穩健，準頭也高了不少。
雖擁擠不堪，但也斬了對方兩個人頭。
再看李存勖，那杆大戟依然耀眼，很快就將郭從謙打得連連敗退。
但雙方還是死傷相當，不分伯仲。
李存勖才會想起了自己為將的日子，要是對方提前勾結了李嗣源，那這僵持下去，不把城門關上，就大勢去矣了。
於是左右揮手，領人結陣。
奈何郭從謙沒當過這個程度的將帥，應對不來，頓顯劣勢，被逐漸推了出來。
又亂戰許久，李存勖才讓人將那興教門推著屍體，勉強關上。
城外，其它兩軍，以及城內朱守殷皆無反應。
郭從謙回到軍中，讓人找來火藥松油，拋灑至城門上，放火矢，點燃，準備燒毀城門。
城外觀望著本就人數不多的兩支軍隊，見黑煙飄起，知道大勢難擋，派人來聯繫後，也合兵一塊準備進攻。
西南不遠處，一騎飛馬奔來。
身著劣甲，但氣勢洶洶，保持距離，待那城門支撐不住，飛速趕近，頂著那到火簾，直接躍了進去。
郭從謙看到此人，心中一揪，以為眼花，馬上叫過旁人證實。
然而，全軍，都看到了這一人自作一軍，沖了進去。
「呵，是郭小姐啊。」
城中，李存勖得知興教門被燒毀，身邊已經逃得所剩無幾。
只有符彥卿、王全斌等人，以及零散幾個從馬直與禁軍士兵還在身測，這一刻，他體驗到了絕望。
徐宇衝進城門來時，餘光撇見城牆閣樓頂上似乎站著一人，再看一眼，消失不見，也就沒多想，此行來，她是為了來要個說法的，其它的，她並不關心。
有人前來阻擋，徐宇只是抽出她義父的半隻武器，當做矛來，將對方挑落馬下。
很好，武功沒有退步！
為了減少交手的人，徐宇繞出側邊，再向前。
遇到一個猛漢，眉毛濃厚，看上去同郭威他們一樣，二三十歲。
「報上名來！吾不斬無名之人。」
「郭府郭樞密義女，郭宇！」
策馬奔近。
對打起來。
這人遠不及義父以及王彥章老熟，但力氣卻是很大。
不過花一點時間，就能輕鬆對付。
一招劃刺過來，徐宇後仰躲閃，卻因胸前的肉，估少了距離。
只得後退再做進退。
摸了摸胸側的血跡。
嘖，女人打架，還真是有些不方便。
不過，徐宇已經找到對方漏洞，依然猛進，一招向著對方的頭盔刺去。
對方急於躲閃，墜馬掉落。
符彥卿驚魂未定，扶正帽甲，「留了我一條命麼？」
不敢再追。
那女未殺一人，卻讓人感覺出了「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威壓。
這郭宇，名副其實啊。
回身上馬，另尋戰場去了。
這不是他應付得了的人。
人越多的地方，就是李存勖所在的地方，徐宇繞到那交戰巷子的後方，找到了李存勖。
擊開周圍亂軍，「不想死就隨我來！」
沒了從馬直配合，以及長期以來的頹廢，李存勖很快被圍攻得力氣竭盡。
看到有人來助，也顧不得是何人，扭頭跟上。
餘光再次瞥見一抹黑影，依然沒管，跑出幾步，過了拐角，一道重箭射來。
直直穿透了李存勖脖頸，頭顱被擊飛而起，落到徐宇懷中。
怎麼回事？
你不是皇帝嗎？
怎麼就死了？
那我義父怎麼辦？
誰給他昭雪？
徐宇停住馬腳，「做那麼多孽，怎麼就這麼去了！」
黑甲面一躍而下，走了過來，這次沒有帶著一點寒意。
伸手，將李存勖的眼睛拂上，「這手接箭羽的功夫，你學不會的。」
又抬頭，「之後，我有話要與你談談。」
黑甲面再次消失不見，只留徐宇呆滯於風中凌亂。
身後追兵跟上，看見李存勖銀甲銀盔身首異處，再望旁邊一人，有人認出。
「她是郭崇韜的義女！」
「她斬了李存勖！？」
眾人高舉著徐宇與李存勖頭顱，所到之處，皆立刻停戰。
郭威與趙弘殷看到時，如做夢幻。
宇兄，你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丟了武器與盔甲，降了。
……
至此一代伶人皇帝李存勖，建唐前榮光無限，百戰百勝，建唐後，開倒車，企圖以宦官伶人牽制武將藩鎮，自己也縱慾無比，終是落得個唏噓結局。
最後，只是為了體面，以戲曲器物蓋身，點火燒了個乾淨，塵歸土中。
而徐宇，因為一斬皇帝龍命，威名遠揚，李嗣源趕到洛陽時，威望甚至蓋上了一頭，但因終歸是女子，而且只有少數人親眼看到。
一切都又回歸正軌，李嗣源最後還是做了皇帝。
劉玉娘跑到晉陽城南落髮為尼，李嗣源准許後，徐宇到那寺廟之中，未問一句多話，不聽一句求饒，推開一堆「阿彌陀佛」的佛僧。
她不指望這女人幫她義父正名。
提矛，一矛捅了，瀟灑歸去。
而那李繼岌聽說興教門之變，也自殺了，伐蜀軍隊，才陸續歸來。
人命不值錢，到了該死的時候，神仙也救不得，皇帝、皇后、太子，也一樣。
畢竟，歷史沒有主角。
不過，徐宇不是歷史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