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懲罰下發
8月1日，災異管理局，C——011基地。
辦公樓頂層，某間擺滿了計算機的實驗室里，祝祈年捏著一塊紅棗餅乾，像看電影似的盯著面前足有兩人高的大型顯示器，上面呈現出改裝車內的情形，如同默劇一般沒有聲音，但祝祈年注意到簡書和簡葉的眼神時，就知道薛迎幾人處心積慮研究出的拙劣把戲露餡兒了。
「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啊……」祝祈年嘆了口氣，連吃餅乾的心情都沒有了，她看向身邊的女人——
穿著身白色連衣裙，分明是在室內，卻戴著古怪的遮陽帽和太陽鏡，和祝祈年不同，她仿佛真的在看電影，面帶微笑地捧著桶爆米花，饒有興致地緊盯著屏幕。
「啊？」
察覺到她的目光，女人抬起無名指，輕輕將太陽鏡向上推了推，露出一雙清澈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笑道：「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你還記得老男人剛撿到我的時候嗎？」祝祈年把一整塊餅乾送到嘴裡，面無表情。
「當然記得了，那還是我們家親愛的第一次帶陌生人回來，尤其是陌生女人，我想想……你當時大概這麼大。」她用右小臂作比，大致比劃了一下，「非常可愛，可惜……也不知是教歪了還是怎麼樣，五歲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副討厭的模樣，時常針對我製作些破綻百出的惡作劇，結果每次都被按在腿上教訓一頓。」
「沒錯，你當時對待我的心態，等同於我現在觀看這場遊戲的心態，另外……」祝祈年瞥她一眼，「你真該跟人類學習一下說話的藝術，在措辭和形容方面的錯誤多得我懶得指出來。」
別聽這女人一口一個「我家親愛的」，實際上她和教授一點關係沒有……當然，如果她那長達幾千年的糾纏也能算在其中的話，那倒還能說是有那麼一點兒關係。
「啊，原來在你眼中，薛迎他們的把戲已經拙劣到了那個地步？」女人有些驚訝。
「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究竟能不能依照我原本的設想，讓簡書和簡葉吃一次小虧，哪怕不能吃虧，至少也要起到點警示作用吧，否則我設計出的遊戲豈不是白費了？」
祝祈年的臉上少見地浮現出幾分憂愁之色。
「你覺得呢？那邊的三流藝術家小姐。」
女人舒舒服服地靠著躺椅，自然而然地從她手邊順了塊紅棗餅乾，毫無風度地扔到嘴裡，看她的表情，完全不覺得這東西是美味。
「噎死人……快給我沖一杯咖啡。」
祝祈年挪開目光。
如果這區區一塊餅乾就能把這女人噎死，她情願在接下來的一周里每天洗澡慶祝。
……
改裝車內。
「按照規矩，你們應該稱呼我為0711——02。」
對於這幅故弄玄虛的做派，簡書和簡葉對視一眼，怡然不懼，前者一臉戲謔地看向屏幕正中央的黑色人影——他相信對方能清楚看到他的所有表情，姿態。
「你知道嗎？我在任務過程，甚至是私人生活里，都會時刻注意周圍情況及輿論信息，避免讓自己成為『第三人效果』中，受到影響的第三人。這意味著我不會受到冗餘訊息的影響，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哪怕是永遠不可能背叛我的妹妹，我也會小心斟酌她有意或無意提供給我的每一項詞條，信息。」
對面或許是沒明白，許久沒能給出回答。
「正因如此，我才能快速察覺出自己始終處於被動狀態，也正因如此，我不會隨意相信你輕率的自我介紹。」
簡書輕笑一聲，攤了攤手，漫不經心地道：「說到底，『災異之主』這個身份，也不過是你提供給我的一項信息，在尚未確認這條信息為真的情況下，我會對你提供的任何信息都保持警惕及適當的懷疑。」
「如果明白這些，你現在可以繼續陳述了。」
簡書施施然地盯著他：「請繼續向我傳輸你想要傳輸給我的信息吧。」
三言兩語，便將處境調換，輕易讓自己成為了這次談話中的主導者，葉宗凡活了二十多年，從沒在現實生活里見過如此謹慎，如此棘手的傢伙，在聽到剛才那段話的一瞬間，他心中甚至浮現出一種一籌莫展的無力感。
不行，這還只是第一天而已，接下來還有十四天的遊戲時間，他們必須撐過去。
「其實在我的預想中，你會在第二天或是第三天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不過這些問題現在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暫時假設我的身份是真實的，我打算跟你們玩一場遊戲。」
「這場遊戲為期十五天，我會在這十五天裡操縱0711，做出對管理局不利的各種舉動，而殺死幾名小小的調查員，只是無數計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項行動罷了，而你們則是要根據我留下來的各類線索，在十五天裡逮捕我和0711，如果做不到，很抱歉，我會立馬操控0711，將整個C——011基地的所有調查員全部殺死。」
「坦白講，我可以直接操縱0711，現在就殺了你，但我不會那麼……」
「你完全可以這麼做。」簡書大聲打斷了他滔滔不絕，故作神秘的敘述。
「……我說了，我不會那麼做，我是一名有原則的藝術家，而這小小的C——011基地，不過就是我施展藝術才情的場景罷了，你可以把這裡當做是一塊畫板，亦或是未經雕琢的石膏，陶土，而你們就是顏料，畫筆，雕刻刀，是輔佐我完成這場盛大藝術盛宴的工具。」
「請加油，我會時刻在暗中欣賞你們的掙扎。」
畫面驟然漆黑。
「不明所以。」薛迎喃喃道。
「錯了，薛迎，他可是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相當重要的信息，和那名死掉的調查員一樣。」
簡書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
「晚上七點四十七分三十五秒。」簡葉一如往常，給出了精確的時間。
「很好，我們該去吃飯了。」
兩人站起身，在薛迎跟褚河茫然的目光中逐漸走遠。
「稍等……」
「啊，計算機就放在那兒吧，讓55和71繼續看著。」
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後，褚河的備用機傳來一陣令人不安的震動聲，他急忙拿起手機查看，一看是祝祈年發來的消息，臉色都白了幾個度。
「是懲罰。」
「任務的限制增加了。」
「什麼？」薛迎皺了皺眉，湊過來看了看。
褚河原本的任務是殺死十五名劣質品，每天不超過兩名，如今祝祈年又增加了一條限制——
必須使用權限殺人。
「這個限制並不嚴重，還在我們的承受範圍內。」
畢竟褚河一直都在使用權限殺人，還從沒親自動過手，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也不可能有機會親自動手。
「又來視頻了，是葉宗凡的。」
薛迎看著手機上「葉宗凡」三個大字，按下綠色的接聽鍵。
「真不巧，朋友們，我獲得了一個懲罰。」
葉宗凡額頭上罩著一層薄汗，但臉上依然是笑著的，攝像頭轉了轉，薛迎二人赫然看見已經破損的計算機顯示屏上呈現出0711的系統界面。
「真可惜，祝祈年連半點兒0711的控制權限都沒分給我，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薛迎面色陰沉，接過話茬。
「意味著你是0711暫時的擁有者，是簡書和簡葉竭盡全力尋找的嫌疑人，但卻無權使用0711的所有能力。」
「我就喜歡你這股聰明勁兒。」葉宗凡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是苦澀還是自嘲的笑容，「看開點，至少祝祈年幫我在剛才的謊言裡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這可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褚河低吼道。
「冷靜些，我們現在不能自亂陣腳，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既然你覺得我剛才說的不是好消息，那我重新組織一下語言。」葉宗凡清了清嗓，「祝祈年的懲罰是在變相提醒我們，自以為是的智慧和謹慎在他們兩人面前沒有任何作用，或許我們該改變一下策略了。」
「至少這次，沒人知道懲罰降臨的原因，不是嗎？」
「不，我倒是也有一點猜測，不過……」薛迎看了眼不遠處，低聲道：「主食堂見，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沒問題，我當然聽你的。」
葉宗凡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辦公樓頂層，某間擺滿了計算機的實驗室里，祝祈年捏著一塊紅棗餅乾，像看電影似的盯著面前足有兩人高的大型顯示器，上面呈現出改裝車內的情形，如同默劇一般沒有聲音，但祝祈年注意到簡書和簡葉的眼神時，就知道薛迎幾人處心積慮研究出的拙劣把戲露餡兒了。
「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啊……」祝祈年嘆了口氣，連吃餅乾的心情都沒有了，她看向身邊的女人——
穿著身白色連衣裙，分明是在室內，卻戴著古怪的遮陽帽和太陽鏡，和祝祈年不同，她仿佛真的在看電影，面帶微笑地捧著桶爆米花，饒有興致地緊盯著屏幕。
「啊？」
察覺到她的目光，女人抬起無名指，輕輕將太陽鏡向上推了推，露出一雙清澈的眸子。
她眨了眨眼，笑道：「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你還記得老男人剛撿到我的時候嗎？」祝祈年把一整塊餅乾送到嘴裡，面無表情。
「當然記得了，那還是我們家親愛的第一次帶陌生人回來，尤其是陌生女人，我想想……你當時大概這麼大。」她用右小臂作比，大致比劃了一下，「非常可愛，可惜……也不知是教歪了還是怎麼樣，五歲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副討厭的模樣，時常針對我製作些破綻百出的惡作劇，結果每次都被按在腿上教訓一頓。」
「沒錯，你當時對待我的心態，等同於我現在觀看這場遊戲的心態，另外……」祝祈年瞥她一眼，「你真該跟人類學習一下說話的藝術，在措辭和形容方面的錯誤多得我懶得指出來。」
別聽這女人一口一個「我家親愛的」，實際上她和教授一點關係沒有……當然，如果她那長達幾千年的糾纏也能算在其中的話，那倒還能說是有那麼一點兒關係。
「啊，原來在你眼中，薛迎他們的把戲已經拙劣到了那個地步？」女人有些驚訝。
「我甚至開始懷疑，他們究竟能不能依照我原本的設想，讓簡書和簡葉吃一次小虧，哪怕不能吃虧，至少也要起到點警示作用吧，否則我設計出的遊戲豈不是白費了？」
祝祈年的臉上少見地浮現出幾分憂愁之色。
「你覺得呢？那邊的三流藝術家小姐。」
女人舒舒服服地靠著躺椅，自然而然地從她手邊順了塊紅棗餅乾，毫無風度地扔到嘴裡，看她的表情，完全不覺得這東西是美味。
「噎死人……快給我沖一杯咖啡。」
祝祈年挪開目光。
如果這區區一塊餅乾就能把這女人噎死，她情願在接下來的一周里每天洗澡慶祝。
……
改裝車內。
「按照規矩，你們應該稱呼我為0711——02。」
對於這幅故弄玄虛的做派，簡書和簡葉對視一眼，怡然不懼，前者一臉戲謔地看向屏幕正中央的黑色人影——他相信對方能清楚看到他的所有表情，姿態。
「你知道嗎？我在任務過程，甚至是私人生活里，都會時刻注意周圍情況及輿論信息，避免讓自己成為『第三人效果』中，受到影響的第三人。這意味著我不會受到冗餘訊息的影響，我只相信自己的判斷，哪怕是永遠不可能背叛我的妹妹，我也會小心斟酌她有意或無意提供給我的每一項詞條，信息。」
對面或許是沒明白，許久沒能給出回答。
「正因如此，我才能快速察覺出自己始終處於被動狀態，也正因如此，我不會隨意相信你輕率的自我介紹。」
簡書輕笑一聲，攤了攤手，漫不經心地道：「說到底，『災異之主』這個身份，也不過是你提供給我的一項信息，在尚未確認這條信息為真的情況下，我會對你提供的任何信息都保持警惕及適當的懷疑。」
「如果明白這些，你現在可以繼續陳述了。」
簡書施施然地盯著他：「請繼續向我傳輸你想要傳輸給我的信息吧。」
三言兩語，便將處境調換，輕易讓自己成為了這次談話中的主導者，葉宗凡活了二十多年，從沒在現實生活里見過如此謹慎，如此棘手的傢伙，在聽到剛才那段話的一瞬間，他心中甚至浮現出一種一籌莫展的無力感。
不行，這還只是第一天而已，接下來還有十四天的遊戲時間，他們必須撐過去。
「其實在我的預想中，你會在第二天或是第三天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不過這些問題現在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暫時假設我的身份是真實的，我打算跟你們玩一場遊戲。」
「這場遊戲為期十五天，我會在這十五天裡操縱0711，做出對管理局不利的各種舉動，而殺死幾名小小的調查員，只是無數計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項行動罷了，而你們則是要根據我留下來的各類線索，在十五天裡逮捕我和0711，如果做不到，很抱歉，我會立馬操控0711，將整個C——011基地的所有調查員全部殺死。」
「坦白講，我可以直接操縱0711，現在就殺了你，但我不會那麼……」
「你完全可以這麼做。」簡書大聲打斷了他滔滔不絕，故作神秘的敘述。
「……我說了，我不會那麼做，我是一名有原則的藝術家，而這小小的C——011基地，不過就是我施展藝術才情的場景罷了，你可以把這裡當做是一塊畫板，亦或是未經雕琢的石膏，陶土，而你們就是顏料，畫筆，雕刻刀，是輔佐我完成這場盛大藝術盛宴的工具。」
「請加油，我會時刻在暗中欣賞你們的掙扎。」
畫面驟然漆黑。
「不明所以。」薛迎喃喃道。
「錯了，薛迎，他可是為我們提供了一條相當重要的信息，和那名死掉的調查員一樣。」
簡書看了眼窗外昏暗的天色。
「晚上七點四十七分三十五秒。」簡葉一如往常，給出了精確的時間。
「很好，我們該去吃飯了。」
兩人站起身，在薛迎跟褚河茫然的目光中逐漸走遠。
「稍等……」
「啊，計算機就放在那兒吧，讓55和71繼續看著。」
兩道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後，褚河的備用機傳來一陣令人不安的震動聲，他急忙拿起手機查看，一看是祝祈年發來的消息，臉色都白了幾個度。
「是懲罰。」
「任務的限制增加了。」
「什麼？」薛迎皺了皺眉，湊過來看了看。
褚河原本的任務是殺死十五名劣質品，每天不超過兩名，如今祝祈年又增加了一條限制——
必須使用權限殺人。
「這個限制並不嚴重，還在我們的承受範圍內。」
畢竟褚河一直都在使用權限殺人，還從沒親自動過手，就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也不可能有機會親自動手。
「又來視頻了，是葉宗凡的。」
薛迎看著手機上「葉宗凡」三個大字，按下綠色的接聽鍵。
「真不巧，朋友們，我獲得了一個懲罰。」
葉宗凡額頭上罩著一層薄汗，但臉上依然是笑著的，攝像頭轉了轉，薛迎二人赫然看見已經破損的計算機顯示屏上呈現出0711的系統界面。
「真可惜，祝祈年連半點兒0711的控制權限都沒分給我，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薛迎面色陰沉，接過話茬。
「意味著你是0711暫時的擁有者，是簡書和簡葉竭盡全力尋找的嫌疑人，但卻無權使用0711的所有能力。」
「我就喜歡你這股聰明勁兒。」葉宗凡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是苦澀還是自嘲的笑容，「看開點，至少祝祈年幫我在剛才的謊言裡增添了幾分真實性。」
「這可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褚河低吼道。
「冷靜些，我們現在不能自亂陣腳，這才只是第一天而已，既然你覺得我剛才說的不是好消息，那我重新組織一下語言。」葉宗凡清了清嗓，「祝祈年的懲罰是在變相提醒我們，自以為是的智慧和謹慎在他們兩人面前沒有任何作用，或許我們該改變一下策略了。」
「至少這次，沒人知道懲罰降臨的原因，不是嗎？」
「不，我倒是也有一點猜測，不過……」薛迎看了眼不遠處，低聲道：「主食堂見，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
「沒問題，我當然聽你的。」
葉宗凡乾脆利落地掛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