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宮宴（三）試探
皇上端起一杯酒，笑著敬給太后，「孩兒祝母后生辰快樂，鶴算千年壽，松齡萬古春。」
最是純真質樸的祝福，體現皇上對太后的敬愛孝順，太后點點頭，淡笑著應下，皇帝也不在乎太后對他的態度，依然一幅大孝子的模樣。
接下來是長公主，皇后，各宮娘娘的祝壽詞，其次是各位大臣的祝福。
殿內歌舞昇平，尚樂司準備的歌舞都很應景，一時之間眾人推杯換盞，歡聲笑語。
「皇上，這麼好的日子，本宮想起一件趣事呢。」蕭令儀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態，嬌憨地說著。
「皇姐講出來，讓母后也高興高興。」皇上笑著回道。
「今日外面大雪，宮人一時偷懶，竟忘記給鎮國公夫人準備轎輦了，」蕭令儀故意停頓了一下，鎮國公臉色一下子黑下來，皇上臉上也閃過一抹尷尬，看著蕭令儀的眼神帶著不滿，有些事情私底下鬧一下也就算了，鬧到明面上來了丟的還是皇室的面子。
如願看到秦以信的反應，蕭令儀繼續說：「重點在後面呢，秦王和鎮國公聽說這件事，帶著兩抬轎子親自去接人呢。」
聽到這裡，正在低頭吃點心的沈明昭抬起頭，知道長公主這是要將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只是不知道她具體想幹什麼。
果然，皇上順著問下去：「兩抬轎子？不知道接的另外一個人是誰？」說著，皇上的目光落到秦祁身上。
秦祁站起身行禮回道：「回皇上，是微臣的一位遠房表妹，她身體虛弱，本就是來京城養病，作為東道主，理應多照料一些。」
皇上點點頭，「秦王做的對。」
「皇上，秦王這麼多年可是向來對女子不假辭色的，今日這般，肯定是對沈姑娘上了心了啊。」蕭令儀看皇上不接自己的暗示，只好挑明了說。
皇上皺皺眉頭，有些不悅，眯了眯眼睛看向下面坐在沈華雪身邊的女子，長的確實貌美，但是這副虛弱的樣子，配不上自己器重的秦王。
「秦王雖然一直在鎮國公養著，但是也是本宮的孩兒，本宮自然要為他打算的，今日趁著母后的壽辰，皇上不如為秦王和那姑娘賜婚吧。」蕭令儀說，勾著唇看向鎮國公和秦祁，眼神帶著得意。
一石驚起千層浪，殿內一下子安靜下去，作為主人公的沈明昭和秦祁更加驚訝。
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流轉在沈明昭和秦祁之間，大部分都帶著探視和看戲的態度，其中也不乏有嫉恨的眼神盯著沈明昭。
一旁的喬嘉善這才仔細打量著沈明昭，只覺得她可憐，一個弱女子初到京城，就被長公主這個潑婦盯上，怕是以後沒有安生日子好過了。
長公主正準備繼續說，這邊皇帝反應過來，打斷她的話，意味不明地喊道：「沈姑娘？」
殿內氣氛更加凝固了，大家刻意迴避的那件事仿佛又要被提起來說。
沈明昭走到殿中間，跪下行禮：「民女沈明昭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盯著她打量了許久，竟流下淚來，幽幽開口：「這讓朕又想起了沈相啊。沈相為兩朝丞相，輔佐朕許多，於朕而言亦師亦友，卻被盜匪殘忍殺害，是為國捐軀啊。沈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看似追懷故人，實則試探，沈明昭苦澀地說：「臨近京城，民女才聽聞沈相的噩耗，沈相為國為民，是天下官員的表率，民女深感動容。只是民女雖然姓沈，卻不是沈相一脈，不敢借沈相的光輝，惶恐皇上的讚賞。」
長公主勾唇笑了，秦祁今日這般踐踏自己身邊的人，自己怎麼可能讓他身邊的人人好過，看到皇帝現在的反應，她滿意了，但還差把火。
皇帝開口道：「無妨，沈相在世時，是大彥的肱骨之臣，有這樣的臣子，朕深感欣慰。不過京城現在流言四起，竟有人造謠沈相通敵叛國，朕愧對沈相。」
沈明昭低著頭，聽到這些虛偽的話語，心裡更加寒冷，父親一生奉獻給了大彥，到頭來只得了幾句虛偽的感嘆。
見沈明昭沒有異樣，皇帝揮揮手，關懷道：「快起來吧，真是嚇著你了。」
沈明昭謝過之後，回到座位上。
長公主卻繼續看向皇帝，問道：「皇上覺得剛才的提議如何？」
沈華雪開口：「皇上，萬萬不可，秦王逸群之才，又是皇上器重的臣子，明兒不過是我一個遠房侄女，身份低微，又來自偏遠之地，怎麼配得上秦王，怎麼配得上長公主之子？」
她特別強調長公主之子，長公主面色變了變，自己剛才說的話現在反過來成了刺中自己的劍。
「鎮國公夫人也知道這是本宮的孩子，本宮看沈明昭氣質出眾，聰慧可人，剛才又得了皇帝的誇讚，配秦王剛剛合適，難道本宮還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蕭令儀帶著幾分怒氣，她不允許任何人來挑戰自己的權威。
「長公主殿下，祁兒也是我的孩子！」鎮國公只覺得自己這暴脾氣越來越壓不住了，這麼多年對長公主的忍耐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他以往想著她好歹為自己生過一個孩子，不管如何，小事上面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忍就過去了，而且長公主現在權勢滔天，自己也不敢輕易與她正面交鋒，倒不是怕長公主，主要是她背後靠得是皇上，沒有切實的大事，輕易動不了她。
但是今日才看到華雪受的苦，現在自己的兒子又要受壓迫，腦門氣的直突突。
「那又如何，難道本宮還沒有權利過問孩子的婚事不成？」蕭令儀不甘示弱，反譏回去，「更何況，皇上都沒反對呢。」
皇上心情煩躁，越發不悅，他看向鎮國公，現在他已經氣的臉紅脖子粗，想著鎮國公才替自己去賑災回來，又不好開口做這個惡人。
一時之間，殿內氣氛氣拔弩張，其他人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放輕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長公主這是要壓制秦王，不願意高門貴女和秦王結親，這才盯上了初入京城無依無靠的鎮國公府表小姐。
「不知沈小姐可滿意這樁婚事？」長公主又把話題拋給沈明昭。
沈明昭不想開口，這還沒有定下來，長公主就好像這門婚事馬上就要成了一樣，急不可耐。
她看向秦祁，但是秦祁仿佛事不關己一樣，雷打不動的倒酒喝酒，還有心情吃點心，沈明昭想起自己上個月還刺了他一刀，所以他現在肯定不願意管這些閒事了。
「秦王天潢貴胄，貴不可言，又有驚世之才，明昭自是喜愛不已，只是明昭蒲柳之姿，不過是個鄉野丫鬟，怕是入不了秦王的眼。」沈明昭弱弱的說。
秦祁輕笑一聲，這會兒不倒酒了，撐起腦袋看向沈明昭，眼神戲謔，「這不就入了本王的眼？」
沈明昭簡直是被氣得眼前一黑。
秦祁看到她暗暗咬牙的樣子，心裡堆積了一個月的氣疏解了大半。
沈明昭只好看向舒萍，舒萍點點頭，下一刻，舒萍就開口打破了僵局，「臣妾倒是覺得長公主這個提議不錯，沈姑娘端莊嫻雅，聰慧可人，與秦王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不過沈姑娘才來京城，與秦王也不熟，不如讓兩人先相處相處，培養一下感情也好。」
皇上看了舒萍一眼，既然有人遞了台階，他也順著台階下去了：「賢妃說得對，兩人結親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此事後面再議。」
舒萍聽到門當戶對四個字，神色僵了片刻，只覺得心裡更加空了一塊，自己分明強調兩人要互相喜歡，皇上卻說是門第之別，舒萍想到自己無父無母，毫無根基，而他貴為天子，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與他有著雲泥之別。
被長公主這麼一攪和，皇上覺得心煩，跟太后說了幾句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舒萍，不知想到什麼，又看了看沈明昭，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賢妃身體不好，以後還是在長春宮好好修養才對，別被其他事擾了心神。」
這算是變相的軟禁，舒萍苦澀的笑了笑，行禮應下：「臣妾謝皇上關心。」
「某些人，這麼多年了還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呢。」傅如初譏諷道。
等到皇上走了，殿內的氣氛又慢慢活躍起來，只是大家興致也都不高了，太后也覺得頭疼，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她看著蕭令儀，蕭令儀對著她笑笑，又傲慢地轉頭欣賞歌舞。
最是純真質樸的祝福，體現皇上對太后的敬愛孝順，太后點點頭，淡笑著應下，皇帝也不在乎太后對他的態度，依然一幅大孝子的模樣。
接下來是長公主，皇后，各宮娘娘的祝壽詞，其次是各位大臣的祝福。
殿內歌舞昇平，尚樂司準備的歌舞都很應景，一時之間眾人推杯換盞，歡聲笑語。
「皇上，這麼好的日子，本宮想起一件趣事呢。」蕭令儀喝了幾杯酒，有些醉態，嬌憨地說著。
「皇姐講出來，讓母后也高興高興。」皇上笑著回道。
「今日外面大雪，宮人一時偷懶，竟忘記給鎮國公夫人準備轎輦了，」蕭令儀故意停頓了一下，鎮國公臉色一下子黑下來，皇上臉上也閃過一抹尷尬，看著蕭令儀的眼神帶著不滿，有些事情私底下鬧一下也就算了，鬧到明面上來了丟的還是皇室的面子。
如願看到秦以信的反應，蕭令儀繼續說：「重點在後面呢，秦王和鎮國公聽說這件事，帶著兩抬轎子親自去接人呢。」
聽到這裡，正在低頭吃點心的沈明昭抬起頭，知道長公主這是要將火燒到自己身上來了，只是不知道她具體想幹什麼。
果然，皇上順著問下去：「兩抬轎子？不知道接的另外一個人是誰？」說著，皇上的目光落到秦祁身上。
秦祁站起身行禮回道：「回皇上，是微臣的一位遠房表妹，她身體虛弱，本就是來京城養病，作為東道主，理應多照料一些。」
皇上點點頭，「秦王做的對。」
「皇上，秦王這麼多年可是向來對女子不假辭色的，今日這般，肯定是對沈姑娘上了心了啊。」蕭令儀看皇上不接自己的暗示，只好挑明了說。
皇上皺皺眉頭，有些不悅，眯了眯眼睛看向下面坐在沈華雪身邊的女子，長的確實貌美，但是這副虛弱的樣子，配不上自己器重的秦王。
「秦王雖然一直在鎮國公養著，但是也是本宮的孩兒，本宮自然要為他打算的，今日趁著母后的壽辰，皇上不如為秦王和那姑娘賜婚吧。」蕭令儀說，勾著唇看向鎮國公和秦祁，眼神帶著得意。
一石驚起千層浪，殿內一下子安靜下去，作為主人公的沈明昭和秦祁更加驚訝。
這會兒所有人的目光都流轉在沈明昭和秦祁之間，大部分都帶著探視和看戲的態度，其中也不乏有嫉恨的眼神盯著沈明昭。
一旁的喬嘉善這才仔細打量著沈明昭，只覺得她可憐，一個弱女子初到京城，就被長公主這個潑婦盯上，怕是以後沒有安生日子好過了。
長公主正準備繼續說，這邊皇帝反應過來，打斷她的話，意味不明地喊道：「沈姑娘？」
殿內氣氛更加凝固了，大家刻意迴避的那件事仿佛又要被提起來說。
沈明昭走到殿中間，跪下行禮：「民女沈明昭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盯著她打量了許久，竟流下淚來，幽幽開口：「這讓朕又想起了沈相啊。沈相為兩朝丞相，輔佐朕許多，於朕而言亦師亦友，卻被盜匪殘忍殺害，是為國捐軀啊。沈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看似追懷故人，實則試探，沈明昭苦澀地說：「臨近京城，民女才聽聞沈相的噩耗，沈相為國為民，是天下官員的表率，民女深感動容。只是民女雖然姓沈，卻不是沈相一脈，不敢借沈相的光輝，惶恐皇上的讚賞。」
長公主勾唇笑了，秦祁今日這般踐踏自己身邊的人，自己怎麼可能讓他身邊的人人好過，看到皇帝現在的反應，她滿意了，但還差把火。
皇帝開口道：「無妨，沈相在世時，是大彥的肱骨之臣，有這樣的臣子，朕深感欣慰。不過京城現在流言四起，竟有人造謠沈相通敵叛國，朕愧對沈相。」
沈明昭低著頭，聽到這些虛偽的話語，心裡更加寒冷，父親一生奉獻給了大彥，到頭來只得了幾句虛偽的感嘆。
見沈明昭沒有異樣，皇帝揮揮手，關懷道：「快起來吧，真是嚇著你了。」
沈明昭謝過之後，回到座位上。
長公主卻繼續看向皇帝，問道：「皇上覺得剛才的提議如何？」
沈華雪開口：「皇上，萬萬不可，秦王逸群之才，又是皇上器重的臣子，明兒不過是我一個遠房侄女，身份低微，又來自偏遠之地，怎麼配得上秦王，怎麼配得上長公主之子？」
她特別強調長公主之子，長公主面色變了變，自己剛才說的話現在反過來成了刺中自己的劍。
「鎮國公夫人也知道這是本宮的孩子，本宮看沈明昭氣質出眾，聰慧可人，剛才又得了皇帝的誇讚，配秦王剛剛合適，難道本宮還能害自己的孩子不成？」
蕭令儀帶著幾分怒氣，她不允許任何人來挑戰自己的權威。
「長公主殿下，祁兒也是我的孩子！」鎮國公只覺得自己這暴脾氣越來越壓不住了，這麼多年對長公主的忍耐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他以往想著她好歹為自己生過一個孩子，不管如何，小事上面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忍忍就過去了，而且長公主現在權勢滔天，自己也不敢輕易與她正面交鋒，倒不是怕長公主，主要是她背後靠得是皇上，沒有切實的大事，輕易動不了她。
但是今日才看到華雪受的苦，現在自己的兒子又要受壓迫，腦門氣的直突突。
「那又如何，難道本宮還沒有權利過問孩子的婚事不成？」蕭令儀不甘示弱，反譏回去，「更何況，皇上都沒反對呢。」
皇上心情煩躁，越發不悅，他看向鎮國公，現在他已經氣的臉紅脖子粗，想著鎮國公才替自己去賑災回來，又不好開口做這個惡人。
一時之間，殿內氣氛氣拔弩張，其他人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呼吸都放輕了很多。
大家都知道，這不過是閻王打架，小鬼遭殃，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長公主這是要壓制秦王，不願意高門貴女和秦王結親，這才盯上了初入京城無依無靠的鎮國公府表小姐。
「不知沈小姐可滿意這樁婚事？」長公主又把話題拋給沈明昭。
沈明昭不想開口，這還沒有定下來，長公主就好像這門婚事馬上就要成了一樣，急不可耐。
她看向秦祁，但是秦祁仿佛事不關己一樣，雷打不動的倒酒喝酒，還有心情吃點心，沈明昭想起自己上個月還刺了他一刀，所以他現在肯定不願意管這些閒事了。
「秦王天潢貴胄，貴不可言，又有驚世之才，明昭自是喜愛不已，只是明昭蒲柳之姿，不過是個鄉野丫鬟，怕是入不了秦王的眼。」沈明昭弱弱的說。
秦祁輕笑一聲，這會兒不倒酒了，撐起腦袋看向沈明昭，眼神戲謔，「這不就入了本王的眼？」
沈明昭簡直是被氣得眼前一黑。
秦祁看到她暗暗咬牙的樣子，心裡堆積了一個月的氣疏解了大半。
沈明昭只好看向舒萍，舒萍點點頭，下一刻，舒萍就開口打破了僵局，「臣妾倒是覺得長公主這個提議不錯，沈姑娘端莊嫻雅，聰慧可人，與秦王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不過沈姑娘才來京城，與秦王也不熟，不如讓兩人先相處相處，培養一下感情也好。」
皇上看了舒萍一眼，既然有人遞了台階，他也順著台階下去了：「賢妃說得對，兩人結親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此事後面再議。」
舒萍聽到門當戶對四個字，神色僵了片刻，只覺得心裡更加空了一塊，自己分明強調兩人要互相喜歡，皇上卻說是門第之別，舒萍想到自己無父無母，毫無根基，而他貴為天子，他是不是也覺得自己與他有著雲泥之別。
被長公主這麼一攪和，皇上覺得心煩，跟太后說了幾句就走了，走之前又看了看舒萍，不知想到什麼，又看了看沈明昭，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賢妃身體不好，以後還是在長春宮好好修養才對，別被其他事擾了心神。」
這算是變相的軟禁，舒萍苦澀的笑了笑，行禮應下：「臣妾謝皇上關心。」
「某些人，這麼多年了還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呢。」傅如初譏諷道。
等到皇上走了，殿內的氣氛又慢慢活躍起來，只是大家興致也都不高了，太后也覺得頭疼，一個兩個都不省心。她看著蕭令儀，蕭令儀對著她笑笑，又傲慢地轉頭欣賞歌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