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宮宴（二）姤
這邊容子華看到了對面的沈明昭，眼前一亮，只覺得此女子玉軟花柔，舉手之間如弱柳扶風，眉眼之間卻又神色清冷，猶如青松立雪，傲骨崢嶸。
他挑眉問秦祁：「秦王，這位不介紹一下？」
秦祁眼睛都沒眨一下，淡淡開口：「不認識。」
容子華哼了一聲，不信他。
「鎮國公夫人！」
容子華直接高聲一喊，沈華雪停下與旁人的交談，看向他：「世子，不知何事？」
沈明昭也抬頭看去。
容子華咳了一下，語氣輕浮，「沈伯母，您也太不厚道了，都不介紹一下您旁邊的……這位妹妹。」
剛說完這句話，容子華就接受到了旁邊之人冷厲的目光，呵，不是不認識嗎？
沈華雪笑了笑，回道：「世子，這是我娘家一個侄女兒，來京城養病，名為沈明昭」
又對沈明昭介紹道：「明兒，這位是昌遠伯府世子。」
沈明昭站起來向他行禮，聲音輕柔的行禮：「明昭失禮了，見過世子。」
容子華瞟向秦祁，勾著聲音道：「哈哈，原來是秦王的表妹啊～」
外面卻跟著一道聲音：「世子這是喝酒喝糊塗了吧，本宮可沒有聽說皇上有女兒！」
來人面容姣好，保養得體，但還是可以窺見眼角的細紋，身著一身淡紫色宮裝，裹住她窈窕的身姿，腰上佩戴者同色的雙魚玉佩，頭戴金冠，插著蝴蝶金簪，頸佩瓔珞，左右手腕各一個絞絲金鐲。端的是雍容華貴，傲然獨立。
她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女子身著淡綠色衣裙，冰清玉潔，如出水芙蓉；男子身穿淺藍色服飾，身姿挺拔，溫文儒雅。
殿內的人看見他們，連忙站起來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華月郡主，小郡王。」
長公主蕭令儀走向前，這才點點頭說：「都起來吧。」
蕭令儀坐到皇后右邊，華月郡主蕭連珠挨著蕭令儀坐下，小郡王蕭見錦則坐在鎮國公席位旁邊。
容子華這會兒心裡忐忑，自己踩到長公主的忌諱，估計又要受她的磋磨。
果然，長公主剛坐下就看向他：「世子？」
她等著容子華的低頭和解釋，她最享受這種所有人都臣服於她的感覺。
容子華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正準備認命的認錯，這些年為著跟秦祁交好，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但是他不悔。
「長公主殿下這就說笑了，祁兒是微臣的長子，華雪是微臣的髮妻，明兒自然是犬子的表妹。」秦以信就坐在位置上，冷笑著回道，咬重了髮妻二字。
他語氣強硬，直直盯著蕭令儀，蕭令儀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容，絲毫不懼，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十足。
「真是可笑，本宮不過是讓鎮國公夫人扶養本宮的孩兒罷了，她有這個臉讓本宮的孩子稱她母親嗎？」蕭令儀漫不經心的整理自己的衣裙，視線移到沈華雪身上，像千百根刺，刺到她的身上和心裡。
沈華雪低下頭，沒有說話，越是辯駁，只會激起蕭令儀的征服欲。沈明昭在旁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以作安慰。
皇后看氣氛劍拔弩張，出來主持局面：「這都是幹什麼，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大家和氣才是好的。」
蕭令儀笑著拉著她的手，接住了這個台階：「本宮可是最聽皇后的話了。」
喬柔立笑著，沒去回應這句話。
殿內低壓的氣慢慢回溫，大家看慣了這些場面，轉頭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依然熱鬧地聊天。
坐在沈明昭旁邊的一個貴女撇撇嘴，壓著聲音切了一句：「她威風個什麼勁？要是明王在京城，有她什麼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沈明昭看著她，她卻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沈明昭竟然聽到自己說的話了，捏著肉肉的小拳頭威脅她：「我可告訴你，你無依無靠的，不過是個邊疆來的，你敢去告狀，我就派人打死你！」
沈明昭被她氣呼呼的樣子逗笑了，面前的小姑娘估計比自己還小兩歲，不過十四五歲，臉上還有嬰兒肥，身著桃紅色的衣裙，襯得小臉更加圓潤可愛。
「大膽，你還敢笑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小姑娘更加生氣了，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想以此來提高自己的氣勢。
「不知道。」沈明昭無辜地開口。
小姑娘被這句話一噎，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磨了磨虎牙，只好自己說下去：「我可是嘉禾縣主傅扶楹，縣主的稱號可是我自己掙來的。」說到後面語氣驕傲。
沈明昭配合的驚呼一聲，似乎被她的身份嚇到，去拉她的手，求饒道：「郡主妹妹，饒了姐姐這一回吧，姐姐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說完，向她眨眨眼，傅扶楹被她嫵媚的眼睛一閃，「姐姐這麼好看，我……我也是不捨得怪姐姐的。」
沈明昭笑了起來，忍不住去捏了捏她的臉，覺得她更加可愛了。絲毫沒注意對面某人暗沉嫉妒的眼光。
「而且，就算明昭姐姐去告訴長公主，我也是不怕的，這是整個上京城都知道的事情，要不是長公主三年前藉機把明王殿下趕到邊境，在京城發展自己的勢力，又有皇上給她撐腰，不然她怎麼敢這麼囂張。以前，她也只敢私下折磨秦王身邊的人，現在都敢拿到明面上來了。」
說到後面，傅扶楹瞪了蕭令儀一眼，雖然後者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裡。
「可是照你這個意思，長公主不是明王的對手，又怎麼能夠輕易把她設計到邊疆去？還一去就是好幾年。」沈明昭知道這個明王，富有謀略，心狠手辣，只是一直在大彥和大魏的邊疆沒回來。
傅扶楹噎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小了許多：「明王出生時，欽天監監正給她卜了一卦，你知道卦象是什麼嗎？」
「姤。」
姤：女子過於強盛，不宜娶做妻室。
沈明昭心下震驚，大概知道了原因。
傅扶楹繼續說：「當時太后聽到這個卦象，大喜，說：『女子過於強盛，不宜娶做妻室，應嘉獎其能，封侯拜相』。」
有這樣的卦言在前，天子怎麼能夠任其發展？想來長公主也是憑藉此，投靠天子，才能與明王分庭抗禮。
沈明昭心下瞭然，看著眼前單純的姑娘，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提醒她：「縣主，謹言慎行，你都知道長公主現在勢力強大，就更應該學會壓住自己的脾氣，要學會謀定而後動的道理。」
傅扶楹聽著她溫柔的聲音，知道是在為自己好，心裡更加開心，笑著點頭，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正好傅夫人這會兒進來了，打了她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笑不露齒，一點都不端正。」
傅扶楹哼一聲，自己娘親就是喜歡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她這麼多年都摸透了，絲毫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吐吐舌頭，說：「娘親，我是和姐姐一起說話開心呀，哪能在意那麼多。」
「傅夫人，縣主很是聰慧可愛的。」沈明昭也誇讚道。
傅夫人這才注意到沈明昭，女子端莊雅靜，雖然身體柔弱，但不失女子風骨，自己女兒什麼樣子，自己還是知道的，以往那些名門貴女們都看不上自家姑娘，明里暗裡都嘲諷她只知吃喝玩樂，沒想到沈明昭第一次見楹兒，就能看到楹兒的本心。
自己從不在意家世門第，也樂意自己女兒交這樣的朋友。想起剛才在外面聽到那些人對沈明昭的輕視，只覺得他們瞎了眼。
……
「皇上，太后到！」門口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殿內眾人都沒有說話了，跪下來迎接皇上和太后。
「見過皇上，太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扶著太后坐到主位，動作小心翼翼，又親自把湯婆子放到太后的手中，輕聲說：「母后，小心別燙著。」
這才在位置上坐下，對著下面說：「都起來吧。今日是母后的壽辰，大家都是朕的臣民，這麼冷的天大家還能來為母后賀壽，朕很是高興，大家都不要拘束。」
太后只是淡漠的笑了笑，對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這也很好理解，自己的女兒被皇帝和長公主設計去了邊境，換作是誰，都熱情不起來。
更何況皇帝登基，太后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沈明昭笑了笑，真是忘恩負義，據她對明王的了解，明王恐怕已經對皇帝不滿了。
但是聽聞當今皇上很是親和，政事上面事事親為，虛心納諫，不恥下問，是百年難遇的明君，但是這樣一位明君，卻極有可能是殺死沈家的劊子手，沈明昭低著頭，掩住自己眸中憎恨的情緒。
他挑眉問秦祁：「秦王，這位不介紹一下？」
秦祁眼睛都沒眨一下，淡淡開口：「不認識。」
容子華哼了一聲，不信他。
「鎮國公夫人！」
容子華直接高聲一喊，沈華雪停下與旁人的交談，看向他：「世子，不知何事？」
沈明昭也抬頭看去。
容子華咳了一下，語氣輕浮，「沈伯母，您也太不厚道了，都不介紹一下您旁邊的……這位妹妹。」
剛說完這句話，容子華就接受到了旁邊之人冷厲的目光，呵，不是不認識嗎？
沈華雪笑了笑，回道：「世子，這是我娘家一個侄女兒，來京城養病，名為沈明昭」
又對沈明昭介紹道：「明兒，這位是昌遠伯府世子。」
沈明昭站起來向他行禮，聲音輕柔的行禮：「明昭失禮了，見過世子。」
容子華瞟向秦祁，勾著聲音道：「哈哈，原來是秦王的表妹啊～」
外面卻跟著一道聲音：「世子這是喝酒喝糊塗了吧，本宮可沒有聽說皇上有女兒！」
來人面容姣好，保養得體，但還是可以窺見眼角的細紋，身著一身淡紫色宮裝，裹住她窈窕的身姿，腰上佩戴者同色的雙魚玉佩，頭戴金冠，插著蝴蝶金簪，頸佩瓔珞，左右手腕各一個絞絲金鐲。端的是雍容華貴，傲然獨立。
她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女子身著淡綠色衣裙，冰清玉潔，如出水芙蓉；男子身穿淺藍色服飾，身姿挺拔，溫文儒雅。
殿內的人看見他們，連忙站起來行禮：「見過長公主殿下，華月郡主，小郡王。」
長公主蕭令儀走向前，這才點點頭說：「都起來吧。」
蕭令儀坐到皇后右邊，華月郡主蕭連珠挨著蕭令儀坐下，小郡王蕭見錦則坐在鎮國公席位旁邊。
容子華這會兒心裡忐忑，自己踩到長公主的忌諱，估計又要受她的磋磨。
果然，長公主剛坐下就看向他：「世子？」
她等著容子華的低頭和解釋，她最享受這種所有人都臣服於她的感覺。
容子華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正準備認命的認錯，這些年為著跟秦祁交好，自己不知道受了多少折磨，但是他不悔。
「長公主殿下這就說笑了，祁兒是微臣的長子，華雪是微臣的髮妻，明兒自然是犬子的表妹。」秦以信就坐在位置上，冷笑著回道，咬重了髮妻二字。
他語氣強硬，直直盯著蕭令儀，蕭令儀嘴角勾起輕蔑的笑容，絲毫不懼，兩人之間的火藥味十足。
「真是可笑，本宮不過是讓鎮國公夫人扶養本宮的孩兒罷了，她有這個臉讓本宮的孩子稱她母親嗎？」蕭令儀漫不經心的整理自己的衣裙，視線移到沈華雪身上，像千百根刺，刺到她的身上和心裡。
沈華雪低下頭，沒有說話，越是辯駁，只會激起蕭令儀的征服欲。沈明昭在旁邊輕輕握住她的手，以作安慰。
皇后看氣氛劍拔弩張，出來主持局面：「這都是幹什麼，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大家和氣才是好的。」
蕭令儀笑著拉著她的手，接住了這個台階：「本宮可是最聽皇后的話了。」
喬柔立笑著，沒去回應這句話。
殿內低壓的氣慢慢回溫，大家看慣了這些場面，轉頭就像沒有發生一樣，依然熱鬧地聊天。
坐在沈明昭旁邊的一個貴女撇撇嘴，壓著聲音切了一句：「她威風個什麼勁？要是明王在京城，有她什麼事？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沈明昭看著她，她卻睜大了眼睛，沒想到沈明昭竟然聽到自己說的話了，捏著肉肉的小拳頭威脅她：「我可告訴你，你無依無靠的，不過是個邊疆來的，你敢去告狀，我就派人打死你！」
沈明昭被她氣呼呼的樣子逗笑了，面前的小姑娘估計比自己還小兩歲，不過十四五歲，臉上還有嬰兒肥，身著桃紅色的衣裙，襯得小臉更加圓潤可愛。
「大膽，你還敢笑我！你可知道我是誰！」小姑娘更加生氣了，聲音稍微提高了一些，想以此來提高自己的氣勢。
「不知道。」沈明昭無辜地開口。
小姑娘被這句話一噎，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磨了磨虎牙，只好自己說下去：「我可是嘉禾縣主傅扶楹，縣主的稱號可是我自己掙來的。」說到後面語氣驕傲。
沈明昭配合的驚呼一聲，似乎被她的身份嚇到，去拉她的手，求饒道：「郡主妹妹，饒了姐姐這一回吧，姐姐保證不會告訴其他人的。」
說完，向她眨眨眼，傅扶楹被她嫵媚的眼睛一閃，「姐姐這麼好看，我……我也是不捨得怪姐姐的。」
沈明昭笑了起來，忍不住去捏了捏她的臉，覺得她更加可愛了。絲毫沒注意對面某人暗沉嫉妒的眼光。
「而且，就算明昭姐姐去告訴長公主，我也是不怕的，這是整個上京城都知道的事情，要不是長公主三年前藉機把明王殿下趕到邊境，在京城發展自己的勢力，又有皇上給她撐腰，不然她怎麼敢這麼囂張。以前，她也只敢私下折磨秦王身邊的人，現在都敢拿到明面上來了。」
說到後面，傅扶楹瞪了蕭令儀一眼，雖然後者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裡。
「可是照你這個意思，長公主不是明王的對手，又怎麼能夠輕易把她設計到邊疆去？還一去就是好幾年。」沈明昭知道這個明王，富有謀略，心狠手辣，只是一直在大彥和大魏的邊疆沒回來。
傅扶楹噎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小了許多：「明王出生時，欽天監監正給她卜了一卦，你知道卦象是什麼嗎？」
「姤。」
姤：女子過於強盛，不宜娶做妻室。
沈明昭心下震驚，大概知道了原因。
傅扶楹繼續說：「當時太后聽到這個卦象，大喜，說：『女子過於強盛，不宜娶做妻室，應嘉獎其能，封侯拜相』。」
有這樣的卦言在前，天子怎麼能夠任其發展？想來長公主也是憑藉此，投靠天子，才能與明王分庭抗禮。
沈明昭心下瞭然，看著眼前單純的姑娘，真是什麼話都敢往外說，提醒她：「縣主，謹言慎行，你都知道長公主現在勢力強大，就更應該學會壓住自己的脾氣，要學會謀定而後動的道理。」
傅扶楹聽著她溫柔的聲音，知道是在為自己好，心裡更加開心，笑著點頭，露出自己的小虎牙。
正好傅夫人這會兒進來了，打了她一下，恨鐵不成鋼的說：「笑不露齒，一點都不端正。」
傅扶楹哼一聲，自己娘親就是喜歡這樣，刀子嘴豆腐心，她這麼多年都摸透了，絲毫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吐吐舌頭，說：「娘親，我是和姐姐一起說話開心呀，哪能在意那麼多。」
「傅夫人，縣主很是聰慧可愛的。」沈明昭也誇讚道。
傅夫人這才注意到沈明昭，女子端莊雅靜，雖然身體柔弱，但不失女子風骨，自己女兒什麼樣子，自己還是知道的，以往那些名門貴女們都看不上自家姑娘，明里暗裡都嘲諷她只知吃喝玩樂，沒想到沈明昭第一次見楹兒，就能看到楹兒的本心。
自己從不在意家世門第，也樂意自己女兒交這樣的朋友。想起剛才在外面聽到那些人對沈明昭的輕視，只覺得他們瞎了眼。
……
「皇上，太后到！」門口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殿內眾人都沒有說話了，跪下來迎接皇上和太后。
「見過皇上，太后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皇上扶著太后坐到主位，動作小心翼翼，又親自把湯婆子放到太后的手中，輕聲說：「母后，小心別燙著。」
這才在位置上坐下，對著下面說：「都起來吧。今日是母后的壽辰，大家都是朕的臣民，這麼冷的天大家還能來為母后賀壽，朕很是高興，大家都不要拘束。」
太后只是淡漠的笑了笑，對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這也很好理解，自己的女兒被皇帝和長公主設計去了邊境，換作是誰，都熱情不起來。
更何況皇帝登基，太后也是出了一份力的，沈明昭笑了笑，真是忘恩負義，據她對明王的了解，明王恐怕已經對皇帝不滿了。
但是聽聞當今皇上很是親和，政事上面事事親為，虛心納諫，不恥下問，是百年難遇的明君，但是這樣一位明君，卻極有可能是殺死沈家的劊子手，沈明昭低著頭，掩住自己眸中憎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