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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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二章續

  「查了,那些書上隻字未提啊。」他有些遺憾地說。

  「最好是能找到根據。如果你做的農藥收不到效果,或者還造成了損失,那會被人恥笑的。」她局促不安地說。

  「丫丫,如果只是被人恥笑,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丟人。像稻葉上長圓圈圈這樣的怪病誰又會有辦法治呢?既然他們都沒有辦法,那他們也不會五十步笑一百步的。」

  「就算是這樣,別人也會說你充候,說你閉門造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現在救稻病如救火,救稻病如救人。我只能冒著被別人罵被別人恥笑的可能,想出這麼一個救急的辦法。我也擔心會收不到效果,擔心會受到損失,因此,我做了幾種準備。」

  「幾種準備?」她迫不及待地問。

  「是的,第一種準備是先用這種農藥做試驗,小面積地試用。如果有效,再大面積地施用。第二種準備是,如果無效,我準備去長沙找高人,從高人那裡找來辦法。第三種準備是,我去找過用椒,托他給儒宏哥帶個信,讓他在桃源師範尋求辦法。」

  「好,好,這幾種辦法都很好。想不到你考慮得這麼周全。只是你去長沙找高人,那你划得來嗎?」

  「我不僅是為了自己,我更是為了鄉親們。誰叫我的名字叫樹人呢?是嗲嗲給我取的這個名字,我就要孝順嗲嗲,我就要樹鄉親們這樣的人。為了這一點,我做出點犧牲有什麼划不來呢?」他據此思想引以為豪,心裡湧出一首詩:

  《長律詩﹒孝順德》

  母愛勝萬愛,父恩如泰山;陳遺行孝道,為母儲焦團。

  呼喚應聲快,誠心面帶歡;好飯父母吃,新衣父母穿。

  當家說米貴,養育懂歸還;愛父母之愛,承父母善言。

  恩情源父母,孝順可除難;德美在於孝,意誠驚動天。

  「這樣說就划得來了。是啊,大家生活在一起,不是一家人,勝過一家人。能為別人做點好事,那也是天經地義的。」她讚嘆不已。

  「現在,我真希望儒宏哥那裡能尋求到辦法。」

  「是啊,如果他能尋求到辦法,你就不必做農藥了。同時,你也就沒有必要去長沙了。」

  「丫丫,我去長沙是遲早的事,我還想去那裡讀書。只是目前出現了稻圈病,我暫時脫不開身,先要處理這個危及我們生存的問題。」

  「這我心裡明白。你為了你和大家的生存問題,你不只是擱置了讀書,而且還擱置了尋找姚小妹。樹人,你是好樣的。作為男子漢大丈夫,應該是提得起放得下。做事要衡量個輕重緩急,切不可本木倒置啊。」她打心底里佩服他識大體顧大局忍痛割愛的美德。

  《謝池春﹒守公德》

  遵守公德,知曉行為規矩。顧全局,新風建樹。

  文明知禮,樂於施幫助。勇擔當,愛惜公物。

  循規蹈矩,又把公平維護。促和諧,民生優厚。

  平衡心態,抱優良情趣。辨曲直,準則嚴守。

  「丫丫,侄兒我心裡有數。那兩件事我只好放在以後去做了。」

  「阿嚏!阿嚏!」劉瑞之在橫屋裡的灶前被灰塵嗆得連打了兩個噴嚏。

  「快去看看你妹兒。」她著急地說。

  「她一定是被灰嗆著了。好,我去看看。」他轉身,往橫屋拔腿就跑。

  「瑞之,你停下手。」她跑在他的後面,大聲喊道。

  劉瑞之來不及答話,又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他快步如飛,三兩步就奔到了劉瑞之的身邊,定神一看,只見她喘著粗氣,一隻手捂著鼻子,一隻手還在取灰。灰塵在她身邊騰起,猶如煙霧繚繞。灰塵並不像煙霧那樣往高處升騰,而是在她的周圍盤旋,就像是故意與她作對似的,纏住她久久不肯離開。

  他見狀,看出她取灰的方法不對,不忍心讓她繼續身陷灰塵之中,便急忙衝上前,伸手將她拉出了那個灰霧團,用嘴為她吹了吹她臉上和頭髮上的灰塵。他這時才發現,她的臉上就像是化了妝似的,黑一塊白一塊。他直捂著嘴笑:「你呀,如果要你演包公,你可以不用化妝了。」

  「那好,我可就演包公了。」她說著,正了正臉,用手做了個擼鬍子的動作,煞有介事地說,「劉樹人,你可聽明白。你為大家做農藥,心是好的,但你得謹慎從事,不得有誤,否則,我會鐵面無私,決不饒恕你。」


  「遵命,大人。」他也隨之入戲,躬身向她施禮。

  「哈哈。看你們兩兄妹,演得有眼有板活靈活現。」劉彩蘭看後,笑得合不攏嘴。

  劉瑞之也跟著劉彩蘭笑得不可開交,彎著腰,捂著肚子:「丫丫,我演得像不像包公?」

  「像,像極了。你可以當個演員了。」劉彩蘭止住笑,回答道。

  「好,那我以後去當演員。」

  「別臭美了。妹兒,你去用毛巾洗把臉吧,你臉上多不好看。」

  「不用了。哥哥,我等一會還要做農藥。那免不了還會有灰塵揚到臉上來。」

  「算了,再不用你動手了。讓我來做吧。」劉樹人走到灶前,取了幾撮瓢灰,裝進旁邊的大腳盆里,看到灶前的灰被取完了,這才放下撮瓢,端了那盆灰,往屋外走,「這點灰還不夠用,不過,我暫時用這點灰做個試驗。等試驗成功了,再多找點草木灰。」他說話間,很快就來到了禾場裡那擔石灰邊,放下了那盆灰,對劉瑞之說,「我剛才忘了把那把撮瓢拿過來了。」

  「那我去拿吧。」劉瑞之聞聲便動腳往橫屋裡跑去。

  「樹人,你可以不用撮瓢,就直接把籮筐里的石灰往腳盆里倒就是了。」劉彩蘭熱情地建議。

  「不,不行。丫丫,如果我那樣做的話,我心裡就無數了,也就不知道石灰和草木灰各用了多少。如果有那把撮瓢,我就可以用撮瓢量一量。」他認認真真地說。

  「哥哥,給你撮瓢。」劉瑞之從橫屋裡快速跑出來,把那把撮瓢拿到他的眼前晃了三晃。

  他伸出右手,準備從她的手裡接過那把撮瓢。

  她沒等他接觸到那把撮瓢,突然縮手,將那把撮瓢藏在了背後:「不。你剛才說過,你要我幫你做農藥的,還是讓我來做吧。」

  他沒能從她的手裡拿到撮瓢,心裡好不甘心,眼睛眨了眨,心生一計:「這樣吧,你用撮瓢撮半撮瓢草木灰,將草木灰倒進我這邊的籮筐里來。」

  她不知這是他的計謀,便照他的話去做。她剛把那半撮瓢草木灰端到籮筐邊,還沒來得及將草木灰倒進籮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去奪她手裡的那把撮瓢。他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她本能地以閃電般的動作縮回拿撮瓢的手。儘管她的動作神速,但她的動作是處於被動。她被動的動作哪能抵得過他主動的動作。兩個人的兩雙手圍繞著那把撮瓢上下左右飛舞,那把撮瓢還是最終落入他的手中。他一隻手拿著撮瓢,一隻手伸開巴掌,用巴掌蓋住撮瓢中的草木灰。由於他的動作敏捷,撮瓢中的草木灰沒有漏掉半點,只是空中揚起了絲絲灰霧。她看到他把撮瓢奪走了,很不高興地說:「哥哥,你的武功不同凡響了。你沒有地方用功,現在用到我身上來了。」

  「妹兒,你莫見怪。你剛才撮草木灰時,你嗆得很厲害。現在是撮草木灰和石灰,如果還讓你撮,你的喉嚨會嗆出血來的。所以,我不能讓你撮了。」

  「不,我不怕嗆。如果你不讓我撮,那我怎麼為你幫忙呢?你說話不算數了?」

  他受不了她這句話,腦子突然一閃:「怎麼不算數了?你站遠一點,幫我記個數,記住我撮了幾撮瓢石灰,撮了幾撮瓢草木灰。」

  「就這麼簡單?」她圓睜著眼睛問道。

  「你別以為簡單,其實並不簡單。如果把數字弄錯了,農藥就不會起作用。你這個包公剛才還命令我謹慎從事不得有誤,否則,你會鐵面無私決不饒恕我的。我現在跟你說,如果你這個包公把數字搞錯了,你應該自己對自己鐵面無私喏。」他緊接著又用這些話來說她。

  「對。瑞之,你哥哥說得對。就讓他動手,讓你動腦子,你們這樣一起做農藥吧。」劉瑞之剛才被草木灰嗆過,劉彩蘭才這麼勸導說。

  「好,好。雖然我讀書讀得不如哥哥多,但我記住幾個數字還是不費吹灰之力的。」劉瑞之安心地接受了任務。

  「好,我現在開始撮草木灰,你開始記數。」劉樹人開始用撮瓢撮了起來。

  劉瑞之一絲不苟地數數:「一,二,三……十二。」

  「樹人,你在做農藥吧?」劉樹人身後傳來問話聲。他伸直了腰,轉身一看,來人不是別人,而是劉清用。

  「用椒來了呀。我在做農藥嘞。」劉樹人手裡仍然拿著那把撮瓢,滿臉微笑地說。

  「樹人,我看,你別做這種農藥了。我按你說的辦法做過這種農藥,不起什麼作用。」劉清用臉上流露出一副苦澀相,顯得很無奈。


  「你試用過了?」劉樹人心神不定地問。

  「對,試用過了。」

  「那效果是怎麼樣子?」

  「我觀察了一下,用了這種農藥之後,稻圈圈的長速是慢了一些,但並不是不長了。」

  「哦,是這樣啊。這樣看來,這種農藥起碼能抑制稻圈病的擴散和蔓延。」劉樹人分析說。

  「可是,這種農藥根本消滅不了稻圈病啊。」劉清用心裡著急,加重了語氣說。

  「那麼,問題會在哪裡呢?」劉樹人著急得自言自語。

  「用椒,你做農藥的時候,有人幫你記數嗎?」快言快語的劉瑞之插話問道。

  「瑞之,你別打岔。讓你用椒和你哥哥好好想一想,說不定能想出一個辦法來。」劉彩蘭阻止說。

  「瑞之,做農藥還要記數嗎?」劉清用對劉瑞之的話捉摸不定。

  「就是你要記一下,石灰用了多少,草木灰用了多少。」劉瑞之坦然答道。

  「對,妹兒說得有道理。想不到妹兒還蠻精的。」劉樹人突然眉開眼笑,「用椒,我問你,你是怎麼做農藥的?」

  「前兒,你和你姑丫從我家走後,我想起家裡還有些準備做米豆腐用的石灰,我就撮了三撮瓢石灰,然後又從灶前撮了兩撮瓢草木灰,將這兩種原料拌在一起。昨兒清晨,我就將農藥撒了一分田的稻子。」劉清用回憶說。

  「伊喲,用椒記得好清楚啊。」劉瑞之讚嘆說。

  「當然,這不過是幾撮瓢的數字,我絕對不會記錯。」

  「三撮瓢石灰,兩撮瓢草木灰。三撮瓢石灰,兩撮瓢草木灰。」劉樹人抓耳撓腮地自言自語,「哦,對了,能不能這樣?我們把用量改一下,改成三撮瓢草木灰和兩撮瓢石灰,然後拌勻了再做一次試驗。」

  「這樣能行嗎?」劉清用滿腹疑慮地問。

  「這我說不準。我也只能是做個試驗。」劉樹人坦誠地說。

  「如果試驗不成功呢?」劉清用又問道。

  「如果不成功,那就只能另謀它法了。噢,對了,用椒,我問你,你給儒宏哥搭信去了嗎?」劉樹人答完話,接著又問。

  「我正準備告訴你嘞,我剛才得到儒宏傳回的話說,桃源師範是無能為力的。」

  「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得了?」劉樹人把手裡的撮瓢丟在了地上,來回在禾場裡踱步,「桃源師範有那麼多先生,難道他們從來就沒有讀到過這種稻圈病嗎?」

  「這有可能。這種稻圈病現在的先生沒有讀到過,是因為過去就根本沒有出現過。」劉清用推測說。

  「如果過去沒有出現過,那書本上當然就沒有這方面的知識。」劉彩蘭進一步推測說。

  「那就麻煩了,我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大片的稻子顆粒無收了。」劉瑞之顯得有些絕望。

  「是啊,這可如何是好?如果是顆粒無收,許多人就會活活餓死啊。」劉樹人憂心忡忡地說。

  「哥哥,難道這就成了一條絕路嗎?俗話不是說天無絕人之路嗎?可是路在哪裡呢?」劉瑞之提出一連串的問題。

  「對,天無絕人之路。我就不相信我們就找不到一條路。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這條路並沒有走絕,我們還可以多做幾次試驗。」劉樹人信心不減地說。

  「萬一這條路走不通呢?」劉清用又顧慮重重地說。

  「那就只能另謀它法了。」劉樹人又這樣堅定地回答。

  「另謀它法?」劉清用焦急地問。

  「對,另謀它法。我去長沙找高人。」劉樹人心裡寄託著這麼個希望。

  「對,我們得想方設法救稻子啊。」劉清用表示同意。

  「對,救稻子就是救我們的命啊。」劉瑞之認真地說。

  「救命就得速度快。如果速度慢了,能救的都會成為不能救的了。」劉樹人就像睡夢初醒,快步走到他剛才丟在禾場上的那把撮瓢那裡,彎下腰去,撿起那把撮瓢,「快,事不宜遲。我們還是做這種農藥吧。」他走到大腳盆那裡,看著堆在地上的草木灰,略有所思後,問道,「妹兒,我剛才撮出來的草木灰是多少?」

  「十二撮瓢。」她隨口便答。

  「噢,十二撮瓢。那你算一算,我應該用多少石灰呢?」他有意考一考她的計算能力,同時,他自己心裡也在計算。


  「是按你剛才說的比例嗎?」她想問準確之後再計算。

  「是啊,你快點算嘛。我要開始撮石灰了。」他催促說。

  「三比二,六就比四,那九比多少呢?」她越往後計算,心裡越緊張。

  「怎麼樣,你算不出來了吧?」他微笑說。

  「別,別,別打岔。」她更加緊張起來,連忙阻止說。

  「對,樹人,你別打岔。讓你妹兒想清楚。」劉彩蘭也勸阻說。

  「樹人,你就自己算一下吧,別為難你妹兒了。」劉清用建議說。

  「用椒,你有所不知。我與妹兒早就分工好了的,她負責記數。如果她搞錯了,她會對她自己鐵面無私的。」劉樹人解釋說。

  「她對她自己鐵面無私?」劉清用一下子不知所措地問。

  「用哥,事情是這樣的。瑞之剛才撮草木灰的時候弄得一臉黑乎乎的,樹人就說她那個樣子像個包公。瑞之嘞,也就樂意當個包公。她對樹人說,如果樹人沒把農藥搞成功,那她就會鐵面無私,絕對不會饒恕樹人。」劉彩蘭詳細地述說道。

  劉清用看了看劉瑞之,她那張臉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真像是一個包公。他不由得哈哈地笑著說:「原來如此啊,那得讓瑞之算清楚。如果搞得不成功,他們兩人都應該各打五十大板。」(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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