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辦事得花錢
陳覺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還真有點不一般，心說看來還是宋先生的道行深厚高瞻遠矚，遠在洪州就能想到解鈴還須繫鈴人。說道：「事情哪有你說的這般容易？他們的來書上說，要讓我朝備齊所有一應物品，帶著物品跟隨他們的兩名信使從陸路回開封賠禮賠罪，先要能讓信使開口讓步，才好說得上去開封的事。」
黃彥威爽快答應：「那就先見這兩名信使，說服兩名信使作些退讓，不要把事情做絕了。」
陳覺點頭：「你如果能說服兩名信使讓步，本副使就向朝廷舉薦，由你出使開封，全權處理此事，成功之後你北征中的所有過錯全都免除。」
黃彥威躬身行禮：「多謝樞使高義。小人若果僥倖辦得成，那都是樞使運籌帷幄調度得當，小人不敢居功。或果辦不成，那是小人無能，小人也不再迴轉江南，就吊死在開封城牆上以謝國人。」
黃彥威竟然如此乖巧識趣，陳覺這種奸邪之人竟然也動了愛才之心，面色和緩了不少。剛想要周旋兩句，顯得自己不那麼無恥，黃彥威又開了口。
「不過小人也有幾個條件要提。第一，如果小人萬一能夠得手迴轉，樞使得准許小人離職。不瞞樞使說，小人已患有心衰之症，此前小人已向楚州軍方上交過乞病書和辭呈書。」
「第二、楚州城裡還有我的家人，她們只知道我來金陵出差，不知道我會去開封。為了不讓她們擔心，還請樞使派人知會她們一下，免得她們掛念。」
「三小人要求此行需要楚州團練使史文通，北征軍都虞候孫益二人隨行。此兩人不能以本官身份出使，只能作為本人的下屬隨眾出使。另外，我要求從楚州兵營調四名軍兵隨行。」
第一條第二條都說不上是提條件，都是人之常情。第三條顯然是想要找孫益和史文通的麻煩，想要官報私仇睚眥必報，這份狠辣勁與果決感很對陳覺的脾性，這位樞密副使立馬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黃彥威怎樣收拾這兩個人。
陳覺想了想，發現自己的親信和派系裡並沒有孫益史文通這兩個字號，既然如此那就是對手的人，讓對手吃點虧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儘管如此，陳覺也並沒有馬上答應，只是說道：「你得先說服了金陵城裡的兩名信使，再好說別的。此前換了多名押伴使都打不進去，你憑什麼就行？你想怎麼做？」
黃彥威輕輕一笑：「如若腆著臉硬往上湊，硬去求人家賞臉，這當然行不通。做交易麼，就得拿東西去換，得以物易物。」
陳覺當即翻臉：「你說是要拿我朝的秘密去交換？」黃彥威不要說還是一個禁軍都頭，就算只是平頭百姓，也能知道一些秘密，如果泄露給了兩名信使，說不定還真能讓信使暫時讓步。
但這個活誰不能幹？為什麼還要找眼前這個姓黃的呢？
黃彥威趕緊道：「樞使息怒，小人雖然無知，也不會拿我朝的秘密去做交易。我跟偽周使臣交易的東西，全都是未來的東西，全都是我的判斷推斷、都是天下大勢，並且無損於我朝，反而有益於我朝。」
陳覺不解道：「什麼意思？」
黃彥威道：「當年劉先主三顧茅廬得見諸葛亮，二人草廬對談，一番隆中對奠定天下三分。這番對談如果拿出來做交易，能不能說動偽周信使暫時讓步？」
陳覺駭然：「你有此等見解？那為何不獻與我朝？」
黃彥威道：「小人自然不敢跟孔明先生相比，拿不出來隆中對那種高明的見解，但小的見解卻有。對本朝的事，小人是當局者迷，對外朝的事還是能知道一二的，也就無法獻給朝廷。」
陳覺當然不能放心：「不行，你必得先說說，你要拿什麼出來做交易！」
黃彥威思索片刻：「請問樞使大人，我朝最大的敵人是誰？」
陳覺脫口而出：「那還用說麼？當然是中原的偽周了。」
黃彥威道：「在小人看來，偽周威脅固然不小，但最大的威脅還是北部的契丹。樞使請想想看，六年前契丹南下，一鼓就滅了石晉朝，契丹皇帝在開封登基，改國號為遼。這就是說，契丹有實力隨時南下。」
「契丹人本是草原部族，擅長騎射。天時好，牧草長得好，牛羊繁殖得快，他們興盛得就快。天時不好，衰落的也快。但自從他們占有幽雲十六州之後，又從中原劫掠了大批漢人工匠農民之後，情勢就變了。十六州的土地、加上原來渤海國土地出產的糧食，就足以養活整個契丹國，他們不再是只靠牛羊生存。他們已經是兩條腿走路，他們的生存能力增強了，不現向以前那樣忽盛忽衰，並且還會越來越強。」
「這樣強大的契丹，如果征服了淮北的偽周，他們能不過長江麼？所以我朝必須早做打算，削弱這個契丹國！」
「契丹國是我國的大敵，更是淮北中原王朝的大敵，他們更想要削弱契丹國。小人如果有辦法削弱契丹國，用這件事來跟信使談判，跟偽周的君臣談判，跟他們做交易，他們會不會答應！」
這並不是信口胡說，滿清入關就是走的這個劇本，因此黃彥威說得理直氣壯，滿清的勢力還沒有眼前契丹這麼強大的呢，淮北的中原王朝實力也無法根明朝相比。
南唐的國策是遠交近攻，聯絡契丹一南一北夾擊中原王朝，這本是實力不足的無奈選擇，主動過濾掉了夾擊成功後契丹會更加強大、南唐根本無力對抗契丹這一事實。
黃彥威揭示了這一事實，讓隱現的問題明朗化了。
但陳覺也不是凡人，問道，「既然如此，六年前契丹滅了石晉，為什麼不趁勢南下攻打我朝？」
黃彥威道：「很簡單，當時的契丹人口不足。那時的契丹才剛剛得到十六州不久，還沒有從中原劫掠去大批人口，中原人的治理手段他們還沒有搞明白。但現在不同了，契丹南部的漢人中原人是越來越多。契丹的陶瓷業、冶鐵業、農業甚至造船業，也都發展起來了。」
陳覺道：「你能詳細說說你想要怎樣削弱契丹國麼？」
黃彥威道：「這種事情只能到時候見機而行，不可能事先就說死。但只要我動手去做，就必定能在一兩年內見效。」
陳覺還真讓他給鎮住了，問道：「我朝正在南邊跟劉漢國開戰，你有沒有法子削弱劉漢國，保我朝得勝？」
黃彥威搖頭：「回稟樞使，小人只是凡人，不是巫婆神漢，更不是神仙。戰場上的事要靠一刀一槍拿性命去拼，沒有機巧可言。」
陳覺道：「那偽周國呢，你有沒有法子削弱偽周國？」
黃彥威想了想：「斬殺他們的大將重臣，毒死他們的方面大將開國功臣算不算？」
「那當然算。」
「那倒能試試看。不過這都得花錢，得花很多很多錢，沒有錢是做不到的。」
黃彥威爽快答應：「那就先見這兩名信使，說服兩名信使作些退讓，不要把事情做絕了。」
陳覺點頭：「你如果能說服兩名信使讓步，本副使就向朝廷舉薦，由你出使開封，全權處理此事，成功之後你北征中的所有過錯全都免除。」
黃彥威躬身行禮：「多謝樞使高義。小人若果僥倖辦得成，那都是樞使運籌帷幄調度得當，小人不敢居功。或果辦不成，那是小人無能，小人也不再迴轉江南，就吊死在開封城牆上以謝國人。」
黃彥威竟然如此乖巧識趣，陳覺這種奸邪之人竟然也動了愛才之心，面色和緩了不少。剛想要周旋兩句，顯得自己不那麼無恥，黃彥威又開了口。
「不過小人也有幾個條件要提。第一，如果小人萬一能夠得手迴轉，樞使得准許小人離職。不瞞樞使說，小人已患有心衰之症，此前小人已向楚州軍方上交過乞病書和辭呈書。」
「第二、楚州城裡還有我的家人，她們只知道我來金陵出差，不知道我會去開封。為了不讓她們擔心，還請樞使派人知會她們一下，免得她們掛念。」
「三小人要求此行需要楚州團練使史文通，北征軍都虞候孫益二人隨行。此兩人不能以本官身份出使，只能作為本人的下屬隨眾出使。另外，我要求從楚州兵營調四名軍兵隨行。」
第一條第二條都說不上是提條件，都是人之常情。第三條顯然是想要找孫益和史文通的麻煩，想要官報私仇睚眥必報，這份狠辣勁與果決感很對陳覺的脾性，這位樞密副使立馬就喜歡上了眼前這個年輕人。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看看黃彥威怎樣收拾這兩個人。
陳覺想了想，發現自己的親信和派系裡並沒有孫益史文通這兩個字號，既然如此那就是對手的人，讓對手吃點虧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儘管如此，陳覺也並沒有馬上答應，只是說道：「你得先說服了金陵城裡的兩名信使，再好說別的。此前換了多名押伴使都打不進去，你憑什麼就行？你想怎麼做？」
黃彥威輕輕一笑：「如若腆著臉硬往上湊，硬去求人家賞臉，這當然行不通。做交易麼，就得拿東西去換，得以物易物。」
陳覺當即翻臉：「你說是要拿我朝的秘密去交換？」黃彥威不要說還是一個禁軍都頭，就算只是平頭百姓，也能知道一些秘密，如果泄露給了兩名信使，說不定還真能讓信使暫時讓步。
但這個活誰不能幹？為什麼還要找眼前這個姓黃的呢？
黃彥威趕緊道：「樞使息怒，小人雖然無知，也不會拿我朝的秘密去做交易。我跟偽周使臣交易的東西，全都是未來的東西，全都是我的判斷推斷、都是天下大勢，並且無損於我朝，反而有益於我朝。」
陳覺不解道：「什麼意思？」
黃彥威道：「當年劉先主三顧茅廬得見諸葛亮，二人草廬對談，一番隆中對奠定天下三分。這番對談如果拿出來做交易，能不能說動偽周信使暫時讓步？」
陳覺駭然：「你有此等見解？那為何不獻與我朝？」
黃彥威道：「小人自然不敢跟孔明先生相比，拿不出來隆中對那種高明的見解，但小的見解卻有。對本朝的事，小人是當局者迷，對外朝的事還是能知道一二的，也就無法獻給朝廷。」
陳覺當然不能放心：「不行，你必得先說說，你要拿什麼出來做交易！」
黃彥威思索片刻：「請問樞使大人，我朝最大的敵人是誰？」
陳覺脫口而出：「那還用說麼？當然是中原的偽周了。」
黃彥威道：「在小人看來，偽周威脅固然不小，但最大的威脅還是北部的契丹。樞使請想想看，六年前契丹南下，一鼓就滅了石晉朝，契丹皇帝在開封登基，改國號為遼。這就是說，契丹有實力隨時南下。」
「契丹人本是草原部族，擅長騎射。天時好，牧草長得好，牛羊繁殖得快，他們興盛得就快。天時不好，衰落的也快。但自從他們占有幽雲十六州之後，又從中原劫掠了大批漢人工匠農民之後，情勢就變了。十六州的土地、加上原來渤海國土地出產的糧食，就足以養活整個契丹國，他們不再是只靠牛羊生存。他們已經是兩條腿走路，他們的生存能力增強了，不現向以前那樣忽盛忽衰，並且還會越來越強。」
「這樣強大的契丹，如果征服了淮北的偽周，他們能不過長江麼？所以我朝必須早做打算，削弱這個契丹國！」
「契丹國是我國的大敵，更是淮北中原王朝的大敵，他們更想要削弱契丹國。小人如果有辦法削弱契丹國，用這件事來跟信使談判，跟偽周的君臣談判，跟他們做交易，他們會不會答應！」
這並不是信口胡說，滿清入關就是走的這個劇本，因此黃彥威說得理直氣壯，滿清的勢力還沒有眼前契丹這麼強大的呢，淮北的中原王朝實力也無法根明朝相比。
南唐的國策是遠交近攻，聯絡契丹一南一北夾擊中原王朝，這本是實力不足的無奈選擇，主動過濾掉了夾擊成功後契丹會更加強大、南唐根本無力對抗契丹這一事實。
黃彥威揭示了這一事實，讓隱現的問題明朗化了。
但陳覺也不是凡人，問道，「既然如此，六年前契丹滅了石晉，為什麼不趁勢南下攻打我朝？」
黃彥威道：「很簡單，當時的契丹人口不足。那時的契丹才剛剛得到十六州不久，還沒有從中原劫掠去大批人口，中原人的治理手段他們還沒有搞明白。但現在不同了，契丹南部的漢人中原人是越來越多。契丹的陶瓷業、冶鐵業、農業甚至造船業，也都發展起來了。」
陳覺道：「你能詳細說說你想要怎樣削弱契丹國麼？」
黃彥威道：「這種事情只能到時候見機而行，不可能事先就說死。但只要我動手去做，就必定能在一兩年內見效。」
陳覺還真讓他給鎮住了，問道：「我朝正在南邊跟劉漢國開戰，你有沒有法子削弱劉漢國，保我朝得勝？」
黃彥威搖頭：「回稟樞使，小人只是凡人，不是巫婆神漢，更不是神仙。戰場上的事要靠一刀一槍拿性命去拼，沒有機巧可言。」
陳覺道：「那偽周國呢，你有沒有法子削弱偽周國？」
黃彥威想了想：「斬殺他們的大將重臣，毒死他們的方面大將開國功臣算不算？」
「那當然算。」
「那倒能試試看。不過這都得花錢，得花很多很多錢，沒有錢是做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