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王稟伏折可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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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州折家,卻是大宋少見的地方半割據軍閥世家,其族自唐初便立足府州(今陝西府谷縣),五百年而不衰。

  尤自唐末至大宋徽宗朝,折家以宗族守邊,內屏中國,外攘夷狄,披肝瀝膽,九代皆有名將出。

  若僅以大宋立國算,從宋初的折德扆至折可存這一輩為六代。

  順便說一句,宋初楊家的楊業之妻折氏(演義中的佘太君),便是折德扆的嫡女。

  若論戰功和犧牲,民間名氣最大的將門楊家和種家兩個加起來都比不得折家,但是後世不論官方還是民間野史,對摺家的評判卻都不及前兩者,原因就出在折可存這一代人身上。

  折家在折可存這一代子弟當中,最出色的當屬可大、可求、可存三人。

  折可大在徽宗政和年間因傷病故,唯折可求、折可存兄弟支撐家業。

  靖康之變後,金兵分兵南下,金將婁室破府州,執折家族人子弟,迫降了折氏兄弟,直到十年後金人忌憚折可求手握重兵,遂鳩殺之,折家子弟卻才重新叛歸南宋。

  或許很多人不理解折家此番反覆之事對其家族影響。

  就拿同時代的楊家和種家做對比。

  天波府楊家將能在後世傳頌天下,千年不衰,更演繹出所謂「七郎八虎」「十二女將」等等一系列膾炙人口的演繹故事;甚至在正史中記載楊家,亦列傳記共兩千五百餘字。

  究其源頭,就是因為楊家的初代人物之楊業,晚年受小人陷害,兵敗雁門被北遼俘虜,面對契丹人的勸降卻氣節不虧,寧絕食三日而死。

  此誠可謂氣貫千古也。

  似楊業這般氣節者,在他前面的是漢之蘇武,其後則是過零丁洋的南宋之文天祥,明揚州之史可法也。

  向使楊業效仿漢之李陵屈膝投降,莫說甚民間演義了,正史中能有十個字記載楊家事跡,就算楊家祖上積德。

  再說種家,遭逢金兵南下,值國家危難之際,師道、師中並子弟相繼死難為國,亦頗有可稱道者。

  說句過分的話,折可求兄弟因顧及家族衰亡而投敵,雖保得小家,卻使折家九代先祖浴血鑄就的大好名望毀於一旦。

  這便是折家雖犧牲付出、戰功,乃至於大宋的影響力等皆遠邁楊、種兩家,後世名望卻頗不及二者的緣由。

  當然,如今這個時候距離金兵南下尚有七八年時光,折家亦不曾受些影響,其子弟於西北邊軍中的身份地位絕對是獨樹一幟的存在。

  將門高姓子弟,總有些隱形特權。

  值此王稟尋小種相公借將,唯折可存出言挑釁,便是這般道理。

  王稟很清楚,對付這種將門貴種子弟,只憑言語是說服不了對方的。

  故而他也不多言,只提槍在手,與折可存道:「折郎君若能勝我,我自親與小種相公分說,立你為首。只你若不能勝,我亦不求你聽我吩咐,但不壞我大事便好。」

  折可存氣性烈,卻大笑道:「潑廝休小覷洒家!哪個顧(看中)你些卑位。你若敗,每見我須得三拜;若能勝我,折某便與你三拜,自此執馬墜鐙,唯你馬首是瞻!」

  其他人等見折可存這般說,卻都吃得一驚。種家兄弟紛紛道:「折兄弟(郎君)休得這般使性,我等往來共事,只作耍也,豈能堵氣!」

  王稟亦道:「折郎君休作煞我。小可乃卑微之人,拜一拜郎君這般貴種自無妨,若不幸贏得郎君一招半式,郎君卻如何自處也?!」

  王稟這話,卻正戳中折可存的傲性上。

  折可存大怒喝道:「潑廝安敢藐視洒家!我折家子也!一言既出,從無反悔!我若敗,自從你為首!但你若敗當入我折家,與我作養馬夫也!呔!且看刀!」

  折可存抄慣用金背團龍刀在手,急沖幾步,忿然劈向王稟。

  王稟綽槍而立,只一眼就瞧出折可存破綻所在。

  這倒非是折可存武藝不精,而是他一時怒氣貫惱,急切間失了計較,亂了廝殺之法度。王稟若想趁隙速勝他,比之前日李忠勝種彥崧並不難許多,但是王稟卻並沒有這麼做。

  原因很簡單,兩者的目的不同。

  當日李忠斗種彥崧,卻是存心立威,震懾種彥崧,故速勝可使之心生懼意,不敢再糾纏。

  而王稟卻是為了找幫手去救老娘,此番與折可存動手,正要他心服口服,任憑驅使。


  且那折可存心高氣傲,如此只靠取巧獲勝就不甚妥當。

  唯有王稟憑硬實力,以堂堂正正之勢正面擊敗折可存,破其鋒銳,摧其肝膽,使折可存真正認可王稟的實力,方可懾伏其人,收納其心。

  故面對摺可存劈來的刀鋒,王稟卻一抖鐵槍,徑直崩開他勢,然後一記烏龍出洞,直戳折可存中宮。

  折可存團龍刀吃那一崩,刀勢頓時散了。

  他卻回刀來截王稟鐵槍,只不曾想那鐵槍竟似泰山支柱一般難以撼動,故截不得。

  折可存心中大驚,只好閃身避開。

  不想王稟轉槍又是一戳,折可存再橫刀來截,還是截不得,還得躲避。

  王稟再戳,折可存截不得,還是再躲。

  如是再三,折可存只急得渾身直冒汗,急叫道:「王···王稟,你只會這般本事麼!且換一招來,我才服氣!」

  王稟卻把鐵槍一收,撇在身後單手握杆,大笑道:「折郎君既有雅興,且吃我一式霸王蓋頂!」

  說著王稟單臂掄槍,直把鐵槍掄圓了抽打過去,那鵝蛋粗的槍桿更發出「嗚嗚」的破風聲。

  【霸王蓋頂】在槍棒之術中並非甚稀奇招式,應該說是最常見不過的莊稼把式,就像拳腳中的【黑虎掏心】一樣,隨便一個莊稼漢都會耍這一招。

  但是當王稟使出這一招時,在場的所有人真有種「西楚霸王復生代打」的錯覺,折可存更是隱約看到了慈祥的太爺太奶在向他發出召喚。

  所幸這堪比霸王復生的一擊並沒有真正落到折可存的天靈蓋上,而是抽在了他身前半尺的地上。

  只那因軍士多年操練踩踏,硬如岩石的教場,卻直接被鐵槍抽出了一個印痕深深的淺溝。

  王稟收起略有些變形的鐵槍,卻笑道:「折郎君,可要繼續比斗?」

  折可存面色呆滯的看了看腳下,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團龍刀,卻當即拋卻兵刃,十分乖覺得單膝跪地道:「王稟哥哥恕罪則個,只怪小弟有眼無珠,不識哥哥真本事,卻冒犯了虎威。若哥哥不棄,俺願追隨哥哥左右,任憑驅策,死不旋踵。」

  王稟大喜,卻上前一把攙起折可存,笑道:「賢弟休得客氣,我此番尋幫手前往華州,正缺賢弟這般好漢子,若能得賢弟義氣襄助,實乃萬幸也!」

  只旁邊一人卻道:「王將軍好膂力,俺也有一膀子氣力,卻要與你搭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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