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8.作戰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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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月十五日下午四點,從亞歷山大那裡出來的雷蒙德徑直回到了五大湖分析公司,文森特已經先一步回了辦公室,一中午的時間出了這麼多爛攤子,得開個小會商量一下解決方案才行。

  雷蒙德和維多利亞一前一後地進了文森特的辦公室,發現瑪格麗特以及亞歷杭德羅已經在辦公室里等著他們了,雷蒙德在看到亞歷杭德羅的一瞬間眉頭微微一皺,靠在辦公椅上的文森特捕捉到了這一點,開口道:「我把在外面的人都叫回來了。」

  雷蒙德聳了聳肩,關上門,身體一歪,就這麼隨隨便便地靠在了門上。

  「好吧,人都到齊了,開始說正事兒,」文森特拍了一下手,站起身來,「雷,把你從亞歷山大那兒了解到的新消息說說。」

  「俄國佬認為那些女孩兒是被卷進了幫派鬥爭,道上有一個叫『Mini』的人最近一直在針對俄羅斯黑手黨搞事情,亞歷山大以為只是小打小鬧,自己能解決,沒想到這個混蛋竟然搞出這麼個爛攤子。也許這個Mini只是想通過打擊亞歷山大的貨物噁心噁心他,但是瞎貓碰見死耗子捅出這麼一個大簍子……」

  聽雷蒙德講完,文森特雙手交叉抵住下巴:「你真這麼想?」

  「不知道。俄國佬把這個Mini吹的神乎其神,說這個人神龍不見首尾的,我覺得更像是他年紀大了,晚上光聽風聲就能嚇得尿褲子。」

  忽視掉雷蒙德的粗俗,文森特看了看亞歷杭德羅和瑪格麗特:「你們的線人最近有沒有收到什麼風聲?如果城裡進了新玩家,我們不能不知道。」

  亞歷杭德羅搖了搖頭,表示他這裡沒有聽說過什麼新鮮事兒。

  倒是瑪格麗特從沙發上站起來:「我聽說最近有人在布里奇波特街區『招兵買馬』,不知道是不是和此事有關……」

  「那是紅手幫的地盤,瑪吉。」和雷蒙德一樣靠在門邊的維多利亞開口道,「維諾格拉多夫說了,紅手幫打算對付我們,確切來說是對付我們的老闆,」說完,維多利亞瞥了身旁的雷蒙德一眼,「我該不該寫封辭職信?以免被拖下水。」

  「天哪,維姬,他們就是一幫外強中乾的愛爾蘭混蛋而已。」雷蒙德完全沒把肖恩·康納利和他的紅手幫放在心上,「我的意思是,他們昨天派了一個連水果刀都拿不穩的女人來殺我,何必把他們放在心上?他想掀桌子,那就讓他們掀,他想搞我們,那就讓他們來,我到時候會親手送康納利去見上帝。」

  「但是她差點就得手了,雷。」維多利亞用實情給了雷蒙德一記痛擊。

  「差點就得手?去你的!差得遠好吧?」

  「行了。」頭疼不已的文森特立刻叫停了雷蒙德和維多利亞之間的嘴仗,「我昨天晚上和肖恩·康納利見了一面。」

  雷蒙德愣住了,因為現在是十五號下午四點,距離昨天和文森特分別已經過了十九個小時。

  就假設文森特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和康納利見的面吧,那就是十八個小時,再刨去他和嫂子伊芙琳溫存的時間和睡覺的時間,那就是十一個小時。

  文森特本可以從這十一個小時裡隨便抽出三分鐘時間來告訴雷蒙德這件事,可是他沒這麼做。

  「什麼意思,文斯?你是被康納利胖揍了一頓不好意思告訴我嗎?」

  「他沒說什麼有營養的,雷,所以我才沒告訴你——他希望我們給他五十萬現金,以彌補重案組突襲他倉庫給他帶來的一部分損失。」

  「五十萬現金,這就是他打的如意算盤?」雷蒙德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因為這多少有些好笑,「放狠話說要搞我們,就他媽為了五十萬?」

  「俄國佬說的沒錯,康納利是個可憐的大傻蛋。」維多利亞評價道。

  「Okay,我們這樣做,」計上心頭的雷蒙德拍了下手,走到舞台中央開始他的巡迴演講,「我們花五十萬買點垃圾,化肥、糞便一類的東西,越臭越噁心越好,裝進桶里,然後租一架直升機,飛到紅手幫的老巢上空,然後打開艙門,把我們買到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倒下去。

  當然,在此之前,我們先打電話叫這個傻逼在門口接我們,確保他本人能夠親自收到這個令他永生難忘的驚喜。」

  「我喜歡這個計劃,算我一個。」維多利亞舉起手,表示同意。

  「雷。」文森特攤開手臂,「你他媽在搞什麼?」

  「怎麼了?我只是在提供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已。」雷蒙德頗為認真地說道,「我們倒下去的東西就相當於他在我們心目中的價值,shit.」


  「Jesus christ.」文森特對自己這個無藥可救的弟弟搖了搖頭,「五十萬說少不少,說多不多,肖恩·康納利肯定不會為了這點兒錢來找我們麻煩,他想要的東西遠比這筆錢貴,他要的是我們承認是我們錯了,要的是我們給他一筆錢,而不是反過來,這個先例一旦開了,以後類似的麻煩會比比皆是。」

  雷蒙德又不蠢,他當然也想到了這一層,這也是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剛才的那個計劃還算不錯,既羞辱了小羊肖恩,又很好的向他釋放出了一個信號——你這坨屎還不配給我們提鞋,少在這裡礙眼,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

  這個時候他只有兩種選擇,要麼忍氣吞聲,這樣他的手下和他的競爭對手都會看不起他,「糞戰紅手幫」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會成為芝加哥街頭巷尾最有趣的談資,而當一個黑幫成了一個笑柄時,它在道上的影響力也就被基本清零了,畢竟沒有人會害怕他們,不如解散算了。

  要麼一條路走到黑,被澆了一身糞的肖恩·康納利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地和科倫布斯兄弟開戰,這就正中雷蒙德的下懷:

  但凡他這邊有一點兒風吹草動,雷蒙德就會用公共電話撥通重案組的熱線,匿名舉報紅手幫最近準備搞一樁大事,以康納利的行事作風,他肯定會大張旗鼓地把槍枝彈藥什麼的屯在某處,只消一次突襲行動,肖恩·康納利就會喜提幾年牢飯。

  到時候在監獄裡,有的是人「伺候」他。

  當然,雷蒙德也知道文森特不會接受這樣「浮誇」的計劃,反正說了也不會掉塊兒肉,憋著自己心裡還不得勁。

  「那我們怎麼辦?給他一個警告,讓他不敢再犯,還是怎麼樣?要我說不如就開個直升機……」

  「雷,別再鬼扯你的那個爛方案了!我們不是這麼做事的。」

  雷蒙德撇了撇嘴,靠回到了門邊,維多利亞用胳膊肘戳了他的腰一下,在成功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後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像是在讚許他這個味道足夠大的方案,雷蒙德也伸出大拇指以示回應,表示他也知道這個味道足夠大的方案不賴。

  「做我們這一行的,肯定總會有人來試探我們的底線,我們會嚇唬他一下,讓他知道自己到底是在跟誰作對,他這還是初犯,沒必要下狠手。」文森特頓了頓,視線悄無聲息地爬到了亞歷杭德羅的身上,「我會準備五十萬美金出來,和他約好見面的時間地點。」

  「你該不會是想把錢給他吧?」

  「只是暫時的。」文森特擺擺手,「阿萊,我需要你搞一兩個土製炸藥出來,不需要多精細,能完成任務就好。」

  「小意思,包在我身上。」亞歷杭德羅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表示他接了這個任務。

  一旁的維多利亞吹了一聲口哨,似乎是想通文森特的計劃了。

  「聽著,我們不需要殺了肖恩·康納利,自打他上桌吃飯,我們合作的一直不錯,他就是腦袋一時短路,有點想不清楚自己是誰了,也想不清楚我們是誰了,我們給他提個醒,嚇唬嚇唬他,他自然會知道體面。又或者他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不能明白我們的意思,到時候我們再來真的。」

  「這樣也不賴,他會把他剛喝進肚子裡的香檳尿在褲子上的。」雷蒙德吐槽道。

  解決了一件事,文森特拍拍手,推進下一個事項。

  「現在,回到那一車女孩兒的議程上來,我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我們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沒辦法讓我們在短時間內解決這個爛攤子?」文森特問道。

  「取決於你這個短時間有多短。」雷蒙德說道。

  「一天,兩天……不能再多了,現在正值選舉的關鍵階段,這件事情如果不能儘快解決,百分之百會被那些政客鬧大,到時候情況就會失控。」文森特坐回到辦公椅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實際上,我過來的路上給莫蘭打了不下十個電話,全都被轉去語音信箱了。」

  「你早就應該想到這點,文斯,」雷蒙德開腔道,「他是個陰險狡猾的猶太人,靠近他只能沾上一身油,這種混蛋只有在變成肥皂的時候才能在關鍵時刻派上用場。」

  文森特瞥了雷蒙德一眼:「你只需要告訴我我們能不能在一兩天內抓到Mini。」

  「沒戲,文斯,除非這個Mini突然跳出來,坐電梯來到二十七樓,敲開公司的大門,在我們面前跪下說他就是Mini,告訴我們他因為殺了十多個無辜女孩兒而良心備受譴責,想找我們自首,否則絕對不可能在那些市長候選人利用這起不幸事件互相傷害之前搞定這個爛攤子……」


  雷蒙德用嘴打輸出的時候,他身旁的維多利亞正在埋頭刷手機,只見她眼前一亮,將屏幕翻過來給遠處的文森特看:「雷說的對,莫蘭的主要競爭對手已經開始在媒體上譴責莫蘭在犯罪問題上的無能了。」

  「Told ya.」雷蒙德輕聳肩膀,以此表明自己方才所說的一切話語沒有一個標點是在胡說八道,他是浪漫的現實主義者。

  既然如此,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文森特下定了決心:「找個該死的替罪羊出來,雷。」

  「什麼?」

  「關鍵時刻給我裝耳聾是吧?」

  「只是維姬手指敲屏幕的聲音太吵了。」

  「去死吧雷,關我屁事?」

  「那就讓我重複一遍,找個替罪羊,無論死活。亞歷山大·維諾格拉多夫是我們的盟友,他對待規則問題上一向很謹慎,所以他不能因為幾個四年任期結束就拍屁股滾蛋的政客倒台,這件事情不能鬧大,不能鬧到警察挨個街區進行掃蕩的地步,更不能鬧到SWAT把裝甲車開上街的地步,尤其是亞歷山大·維諾格拉多夫不能成為警察砧板上的魚肉。」

  雷蒙德知道文森特想幹什麼。

  既然已經無法從媒體層面掩蓋這起事件,那就從根源上給這起事件畫上一個句點。

  ——這是一場只有一方徹底玩兒完才會結束的遊戲,所以他們需要給警察提供一個需要為此事負責的兇手,至於兇手是不是真正需要為此負責的兇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知情者以外的其他人認為他是兇手。

  此時此刻,這起慘案的結局已經在美國銀行大廈二十七層樓的一間辦公室里定好了,不是在警察局,不是在市長辦公室,也不是在真兇的家裡,而是在這樣一間看似與本次事件毫無瓜葛的辦公室里。

  「所以我們真要包庇一個從事人口販賣的混蛋?」維多利亞詢問道,「那些女孩兒,她們是無辜的。那個俄國佬不用付出代價嗎?」

  「文斯,維姬在問你問題呢。」雷蒙德居心不良地提醒文森特道。

  「就算沒有亞歷山大,也會有其他人。」文森特看似不近人情地說出了這樣一番話,「我阻止不了,你阻止不了,雷蒙德更他媽阻止不了,警察、政客、法官,你不覺得如果他們能解決這些事情,我們早就可以退休了嗎?」

  說一千道一萬。

  他們幾個會在此時此刻出現在此地,就是因為別人沒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那些女孩兒在亞歷山大手裡至少不會挨餓受凍被虐待,這已經是我們能做到的極限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這一點,但這裡是美利堅,文森特說的一點都沒錯。

  雷蒙德前生在巴爾的摩干巡警時救一個女孩兒都很困難,就別提保障這些女孩兒最基本的生活質量了,那就是天方夜譚,耶穌本人來了都做不到,那些牧羊人只會笑話他手上有兩個洞,並藉此諷刺他和那些喜歡SM的顧客是一類人。

  維多利亞蠕動了兩下嘴唇,沒再吭聲。

  見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後續問題了,文森特長吁了一口氣:「瑪格麗特,你剛從芝加哥醫院回來,說說你那邊的情況吧。」

  事情是這樣的,當文森特得知維克多小情人家裡發生了槍戰事件,釀成了一死一傷的慘劇後,他就聯繫了獨守公司的瑪格麗特,在維羅妮卡住院,伊桑輪休的情況下,公司人手緊缺,必要時也得給瑪格麗特一個發光發熱的機會。

  於是瑪格麗特就按照文森特的意思去了芝加哥醫院,一方面是看看維羅妮卡的情況,一方面是看看維克多的情況,好消息是維克多就像雷蒙德說的那樣沒死,壞消息是維羅妮卡還在昏迷,沒有甦醒的跡象。

  「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麗貝卡·費舍爾去了維克多的病房,所以,警長的重案組已經徹底接手了這個案子。」瑪格麗特匯報導,「除此之外……」

  「——維克多的前妻德萊拉死了,雷,不過我想你應該知道了。」文森特盯著斜倚在門邊的雷蒙德說道,「沃爾特聯絡你了吧?」

  「你跟我說個什麼勁兒?又不是我乾的,我要動手也是先殺維克多。」雷蒙德能夠讀出自己哥哥眼中的責備,但這次真不關他的事兒。

  「我覺得呢?維克多的要求是調查出德萊拉想要殺他的證據,現在德萊拉死了,你覺得客戶還會給我們錢嗎?」

  「他當然得給錢,文斯,是我保住了他的狗命,如果他不給,我隨時能去醫院幫他拔管。」雷蒙德理直氣壯地說道,「更不要說,是那個妻子自作自受,如果不是她要雇兇殺人,那些殺手也不會在行動失敗之後急著收尾。」


  因為雷蒙德和維多利亞的闖入,那些殺手刺殺維克多失敗,所以扭過頭來滅了德萊拉,現在應該已經開始跑路了。

  這是雷蒙德心中唯一合理的解釋。

  「你真覺得是這樣?」文森特問道。

  「不然還能是什麼原因?難不成人是我殺的?我覬覦她的美貌?我是惡毒皇后她是白雪公主?」

  文森特懶得和雷蒙德掰扯這個了,因為眼下維克多的事情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事情,既然已經把爛攤子甩給了警察,就讓警察調查吧。

  「Okay,雷,你這個混蛋和維姬去找替罪羊;阿萊,準備炸藥,今天晚上就得用上;我要去一趟市政府,幫你們爭取該死的時間。」說完,文森特起身,系上西服的紐扣。

  瑪格麗特見自己的同僚和老闆都有活兒干,就自己沒有,於是走到桌前對文森特說道:「文斯,我也可以幫忙。」

  文森特抬眼看了瑪格麗特一眼,從公文包里摸出那把格洛克手槍:「去找十八分局的格雷森分局長,把槍交給他,然後告訴他他欠了我們一個大人情。」

  瑪格麗特接過沉甸甸的手槍:「我能做到。」

  「你當然能做到,沒人懷疑過你的能力。」文森特的眼神並沒有在老阿姨的身上停留太久,因為他猛地想起一件事,於是歪著脖子對雷蒙德離去的背影說道,「嘿,雷!別忘了今天傍晚的事兒。」

  「我能說什麼?」雷轉過身,一邊倒著走一邊回應道,「我可喜歡尋寶了!」

  「快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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