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機靈鬼
需要說明，身處西羅亞海的西風島面積並不大，
用羅曼話形容就是「在島東邊放個屁，西邊都能聞得到。」
雖然是誇張，但哪怕是步行，繞島一周也確實用不了兩天時間。
威廉總督來到島上幾年後，西風島憑藉自己獨特地理位置，在海上貿易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而來往東西大陸的長途航道，西風島也是為數不多可以補充物資淡水的島嶼。
說起航道，不能不提下海洋的土特產，
海盜。
這些棒小伙們以高昂熱情，用各種花式表演歡迎遠方的客人們，
艦船在海上瘋狂追逐、衝撞，投石弩箭怒吼著從頭頂飛過，最後用熱鬧的跳幫戰來結尾。
一切結束後，小伙子們會請求客人們打賞，
而客人們面對兩個選擇，刀劍還是走跳板，
通常識趣掏空身上口袋，打賞給他們不菲的見面禮。
「海盜，伊恩，路德號。」
因為礙眼被艾迪趕出，只能蹲在酒館門口的羅曼，琢磨幾者關係.
島上有傳聞，
伊恩能在西風島上壟斷幾乎所有黑市買賣，背後就有海盜影子。
這倒是順理成章，畢竟除開放高利貸和倒賣貨物，銷贓才是黑手伊恩名聲在外的主要原因，
而贓物來路還有比海盜更穩定的嗎。
可惜找不到確鑿證據，公正的治安官老艾伯特，這個老光棍也束手無策。
不過海盜為什麼突然盯上破破爛爛的路德號？
首先排除掉他們準備洗心革面，改行收破爛或者乾貨運，
難道和自己一樣，看中它船艙里的東西？
但是伊恩是這兩天才把錢財偷偷搬到路德號，預備跑路，
極少人知道路德號背後主人是他，更不用提船艙里錢財。
又或者，伊恩跑路和這群海盜有關？
碼頭開工的鐘聲提醒羅曼注意時間，他暫時放下心中一團亂麻，
想起待會還有位美麗女士的約會要趕赴。
約會？羅曼打個噴嚏，
艾伯特那張粗獷的臉，又不合時宜蹦出來，在腦中晃來晃去，似乎警告他別忘下午會面。
拐進橡樹街路口，心不在焉的羅曼，被一個急匆匆趕路的傢伙撞了滿懷，對方連聲道歉，羅曼也沒在意，
橡樹街上，他碰見小機靈鬼薩米，
這個小東西跑太急了，一頭撞在羅曼肚子上。
羅曼沒好氣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
「薩米，你個冒失傢伙，昨天叮囑的事辦好了嗎？」
「啊，羅曼，」薩米驚慌喊道，「死人，就在那邊。」
羅曼好奇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
幾個愛湊熱鬧的路人圍成一圈，正在那指指點點。
被薩米拖回現場，羅曼才意識到，地上死者他似乎見過，
準確說，
這兩個擁抱著躺在排水溝里的傢伙，還在早上被他以為是兩個醉鬼。
兩人衣著打扮普通，亞麻布衣衫沾染了排水溝污跡，髒污不堪，周圍沒有血跡殘留，
如果不是有人試過呼吸，確認兩人死去，
這兩個表情安詳的傢伙，看去更像是在睡覺，
死因人們各種猜測，
羅曼細細觀察片刻，特別在兩人腳上停留幾秒，若有所思。
「所以說酒不能多喝。」他嘀咕著，拉上薩米轉身離開。
兩人身份有古怪，顯而易見，這事沾上就麻煩，趕緊躲遠點。
不過想想，西風島上官方對這類事件的處理方式，羅曼又覺得自己擔心有些多餘，
根據官方記錄：
西風島上民風淳樸，在威廉總督治理下，雖然偶有小偷小摸，但是命案卻極少發生，
如此一來，罪案率極低的西風島，在維斯拜爾帝國可謂聲名遠播，
總督大人對此表示滿意。
然而大家都清楚類似這種官方聲明，多半是睜眼說瞎話，
如果讓羅曼解釋，
反正死人又不能說話，哪怕發現死屍，
只要隨便安個自然死亡原因，包括但不限於喝酒醉死、走路摔死、病死，
那不就沒有兇手了麼，沒有兇手自然就不是命案。
除非死者家屬強烈抗議，或是出現了某些背上挨刀自殺、自己將身體砍成七八段的屍體，
善後這些麻煩，一般是市政廳出面慰問，然後黑手伊恩派幾個手下半夜上門勸解一番，
事情總會得到完美解決。
像今天全須全尾的屍體，對他們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羅曼拿薩米將來性福打賭，他們的官方死因必定是飲酒過量。
「這兩人我昨天見過。」
薩米驚慌過後，反而興奮不已，緊緊貼在羅曼身邊，像鳥雀般嘰嘰喳喳，
「昨天我跟蹤...」他停下，等擦身而過的人走遠。
才繼續眉飛色舞說起昨天見聞，
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大步而來的人，以及沖他擠眉弄眼的羅曼，
「跟蹤伊恩手下到了碼頭，我看著他登上艘破爛到要散架的船，我打聽過叫什麼瘸子號，我還在尋思要不要等他下船，這時剛才那兩個人...你眼睛不舒服？」
後知後覺的薩米，腦袋被人用力按住，
然後身軀不由自主被大手傳來的力道扭轉，
他終於發覺身材魁梧的老艾伯特，正站在兩人身後。
治安官艾伯特有一項品質，令西風島眾多官員厭惡，
正直，
可能因為他們缺少這玩意，哪怕將他們扔進榨油機，也榨不出哪怕一絲一毫，
人總是羨慕人有我無，到後來就是嫉妒，
非我同類，沆瀣一氣的眾人自然視老艾伯特為眼中釘。
不過艾伯特曾在帝國軍隊服役的履歷，也讓他們沒膽招惹。
碰上今天屍體，艾伯特肯定會認真調查，哪怕被上面那群狗東西，譏笑為多管閒事。
「艾伯特老爹，好巧，剛剛我還想，過會去治安所找您，可惜我手頭還有事，要不...」
羅曼瞎話張嘴就來，他可不想和屍體扯上關係，
和美女的約會可以推遲，即便約會對象換成艾伯特老爹，他閉上眼睛也能接受，
但要是耽誤了晚上發財計劃，就太令人沮喪了。
老艾伯特板起臉，用三個字堵住羅曼的嘴，
「你閉嘴，薩米，繼續說，關於那兩個死者，你知道什麼？」
羅曼癟癟嘴，只能無奈看看薩米，自求多福吧！
只希望，他在作死路上狂奔時不要連累自己。
「什麼死者？我剛從碼頭回來，啊！有人死了嗎？」
機靈鬼薩米四處張望，總算恢復了平日機靈勁。
「薩米，你們這群小鬼是我看著長大，說謊可不是什麼好品德。」
艾伯特大手握緊薩米後脖領，拎起他和自己平視，語氣平靜但像刀子扎進薩米心中，小傢伙嚇得臉煞白。
「這老頭力氣真是見鬼，是不是單身太久的原因。」
完全插不上手，羅曼乾脆抱胸在旁，心中胡思亂想。
薩米縮起雙腳，膽怯的好似只鵪鶉，他賭咒發誓一定知不無言，
羅曼此時插嘴道，「艾伯特老爹，要不還是回治安所再說。」
他指了指屍體邊越圍越多的路人。
老頭輕輕放下哭喪臉的薩米，
「你們去治安所等我，別想溜走。順便告訴我手下那幾個蠢貨趕緊過來。」
前面說過，治安所就在橡樹街上，而屍體位置在橡樹街尾，
所以沒精打采的羅曼兩人，僅用五分鐘就走到治安所。
治安所編制是二十名警員，不過老艾伯特能指揮動的只有十二個，
剩下那八個，倒不是頭硬到敢和老艾伯特那對鐵拳叫板，
而是他們本人也並不清楚，自己被加入了治安所編制，
因為他們現在都安靜的躺在墳墓中。
上邊拿死人吃空額這事雖然不光彩，但比起其他齷齪事，老艾伯特勉強可以忍受，
畢竟屁大點西風島上，確實沒啥事需要太多人手，十二個人也足夠應付。
但他還是高估了市政廳官員下限，
那群腦滿腸肥的混蛋，竟然安排幾個風燭殘年的老頭頂替名額，美其名曰發揮餘熱。
還發熱，幾個老頭走路喘氣也費勁，明擺噁心艾伯特，
艾伯特平時在治安所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嚇死一個，只能勉為其難打發他們輪流守在治安所，看門用，
問題是他們綁一塊還不如一隻狗管用。
另外五個勉強算主力隊員的部下，還是艾伯特靠自己面子從港口護衛隊找來的兼職，
他們只能兩頭跑，應付港口和治安所兩邊差事，
所以每天個個都是神出鬼沒，行蹤飄忽。
還好今天治安所里，恰好有兩位港口值勤歸來，聽到羅曼轉述的命令，兩人匆匆出門，
治安所坐鎮留守是一個昏昏欲睡的老頭，
他低頭坐靠在門口，起初還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
但忽然沒了動靜，羅曼兩人商議，誰去試試老頭還有沒有氣，
等到呼嚕聲響起，兩人放下心，
只是這節奏規律的聲音仿佛帶有某種魔力，一會功夫，羅曼也忍不住打起哈欠，
或許昨晚盯梢沒睡踏實，又或許是被室友打擾的緣故，羅曼很快就抵擋不住睡意，眼皮打起架，
和薩米打聲招呼，他找個長椅躺了上去。
耳邊喧囂聲音逐漸遠去，充斥在腦中紛擾的念頭漸漸歸於平靜，
一切放空後，
心境上有種久違空曠感，它給睡夢中人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
夢境中，時間不再重要，身體也仿佛掙脫混沌束縛，
任由思緒自由飄蕩，享受在寧靜愉悅之中，
然而恍惚間，天地輪轉，
意識從模糊變得清晰，仿佛眼前迷霧被撥開，
他眼前能正常視物，同時恢復的還有思考能力，
這個夢出現越來越頻繁，羅曼皺起眉頭。
顯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扇房門，
上面沒有任何紋飾或雕刻，宛如每家每戶尋常可見那般，
然而羅曼清楚，只要這道門再次開啟，
他將重新面對那個糾纏他近十年的噩夢。
唯一阻擋在門後世界和他之間的，就是門上那把鎖，
那是個有著前後兩副孿生面孔的掛鎖，鎖體上有幾道隱約可見的裂紋，
「又來了，時間緊迫啊。」
羅曼感嘆著伸出手，手指在雙生鎖面滑過，指尖能感覺到它上面日益增多的細微裂紋，
剛修補完沒幾天啊，看來，他必須再把鎖加固幾次，
至少要撐到，他找出徹底解決這扇門的辦法。
正思索間，藉助門縫中透出的微弱光線，
他看見了，從門邊縫隙中鑽出來幾縷暗紅色煙霧，它們扭動著細弱身軀，試圖撲向羅曼，
但只要離開門一段距離，它們會馬上失去力量，只能掙扎著消散在空中。
「這些該死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羅曼心情越發忐忑，
暗紅色的煙霧便是噩夢前兆，
隨它們不斷出現，羅曼已聽到門後涌動的惡意，
一陣眩暈襲來，他在長椅上睜開眼睛。
用羅曼話形容就是「在島東邊放個屁，西邊都能聞得到。」
雖然是誇張，但哪怕是步行，繞島一周也確實用不了兩天時間。
威廉總督來到島上幾年後，西風島憑藉自己獨特地理位置，在海上貿易中占據了一席之地。
而來往東西大陸的長途航道，西風島也是為數不多可以補充物資淡水的島嶼。
說起航道，不能不提下海洋的土特產，
海盜。
這些棒小伙們以高昂熱情，用各種花式表演歡迎遠方的客人們，
艦船在海上瘋狂追逐、衝撞，投石弩箭怒吼著從頭頂飛過，最後用熱鬧的跳幫戰來結尾。
一切結束後，小伙子們會請求客人們打賞，
而客人們面對兩個選擇，刀劍還是走跳板，
通常識趣掏空身上口袋，打賞給他們不菲的見面禮。
「海盜，伊恩，路德號。」
因為礙眼被艾迪趕出，只能蹲在酒館門口的羅曼，琢磨幾者關係.
島上有傳聞，
伊恩能在西風島上壟斷幾乎所有黑市買賣，背後就有海盜影子。
這倒是順理成章，畢竟除開放高利貸和倒賣貨物，銷贓才是黑手伊恩名聲在外的主要原因，
而贓物來路還有比海盜更穩定的嗎。
可惜找不到確鑿證據，公正的治安官老艾伯特，這個老光棍也束手無策。
不過海盜為什麼突然盯上破破爛爛的路德號？
首先排除掉他們準備洗心革面，改行收破爛或者乾貨運，
難道和自己一樣，看中它船艙里的東西？
但是伊恩是這兩天才把錢財偷偷搬到路德號，預備跑路，
極少人知道路德號背後主人是他，更不用提船艙里錢財。
又或者，伊恩跑路和這群海盜有關？
碼頭開工的鐘聲提醒羅曼注意時間，他暫時放下心中一團亂麻，
想起待會還有位美麗女士的約會要趕赴。
約會？羅曼打個噴嚏，
艾伯特那張粗獷的臉，又不合時宜蹦出來，在腦中晃來晃去，似乎警告他別忘下午會面。
拐進橡樹街路口，心不在焉的羅曼，被一個急匆匆趕路的傢伙撞了滿懷，對方連聲道歉，羅曼也沒在意，
橡樹街上，他碰見小機靈鬼薩米，
這個小東西跑太急了，一頭撞在羅曼肚子上。
羅曼沒好氣伸手將他從地上拉起，
「薩米，你個冒失傢伙，昨天叮囑的事辦好了嗎？」
「啊，羅曼，」薩米驚慌喊道，「死人，就在那邊。」
羅曼好奇順著他手指方向看去，
幾個愛湊熱鬧的路人圍成一圈，正在那指指點點。
被薩米拖回現場，羅曼才意識到，地上死者他似乎見過，
準確說，
這兩個擁抱著躺在排水溝里的傢伙，還在早上被他以為是兩個醉鬼。
兩人衣著打扮普通，亞麻布衣衫沾染了排水溝污跡，髒污不堪，周圍沒有血跡殘留，
如果不是有人試過呼吸，確認兩人死去，
這兩個表情安詳的傢伙，看去更像是在睡覺，
死因人們各種猜測，
羅曼細細觀察片刻，特別在兩人腳上停留幾秒，若有所思。
「所以說酒不能多喝。」他嘀咕著，拉上薩米轉身離開。
兩人身份有古怪，顯而易見，這事沾上就麻煩，趕緊躲遠點。
不過想想，西風島上官方對這類事件的處理方式，羅曼又覺得自己擔心有些多餘，
根據官方記錄：
西風島上民風淳樸，在威廉總督治理下，雖然偶有小偷小摸，但是命案卻極少發生，
如此一來，罪案率極低的西風島，在維斯拜爾帝國可謂聲名遠播，
總督大人對此表示滿意。
然而大家都清楚類似這種官方聲明，多半是睜眼說瞎話，
如果讓羅曼解釋，
反正死人又不能說話，哪怕發現死屍，
只要隨便安個自然死亡原因，包括但不限於喝酒醉死、走路摔死、病死，
那不就沒有兇手了麼，沒有兇手自然就不是命案。
除非死者家屬強烈抗議，或是出現了某些背上挨刀自殺、自己將身體砍成七八段的屍體，
善後這些麻煩，一般是市政廳出面慰問，然後黑手伊恩派幾個手下半夜上門勸解一番，
事情總會得到完美解決。
像今天全須全尾的屍體，對他們而言，更是小菜一碟，
羅曼拿薩米將來性福打賭，他們的官方死因必定是飲酒過量。
「這兩人我昨天見過。」
薩米驚慌過後，反而興奮不已，緊緊貼在羅曼身邊，像鳥雀般嘰嘰喳喳，
「昨天我跟蹤...」他停下，等擦身而過的人走遠。
才繼續眉飛色舞說起昨天見聞，
絲毫沒注意到身後大步而來的人，以及沖他擠眉弄眼的羅曼，
「跟蹤伊恩手下到了碼頭，我看著他登上艘破爛到要散架的船，我打聽過叫什麼瘸子號，我還在尋思要不要等他下船，這時剛才那兩個人...你眼睛不舒服？」
後知後覺的薩米，腦袋被人用力按住，
然後身軀不由自主被大手傳來的力道扭轉，
他終於發覺身材魁梧的老艾伯特，正站在兩人身後。
治安官艾伯特有一項品質，令西風島眾多官員厭惡，
正直，
可能因為他們缺少這玩意，哪怕將他們扔進榨油機，也榨不出哪怕一絲一毫，
人總是羨慕人有我無，到後來就是嫉妒，
非我同類，沆瀣一氣的眾人自然視老艾伯特為眼中釘。
不過艾伯特曾在帝國軍隊服役的履歷，也讓他們沒膽招惹。
碰上今天屍體，艾伯特肯定會認真調查，哪怕被上面那群狗東西，譏笑為多管閒事。
「艾伯特老爹，好巧，剛剛我還想，過會去治安所找您，可惜我手頭還有事，要不...」
羅曼瞎話張嘴就來，他可不想和屍體扯上關係，
和美女的約會可以推遲，即便約會對象換成艾伯特老爹，他閉上眼睛也能接受，
但要是耽誤了晚上發財計劃，就太令人沮喪了。
老艾伯特板起臉，用三個字堵住羅曼的嘴，
「你閉嘴，薩米，繼續說，關於那兩個死者，你知道什麼？」
羅曼癟癟嘴，只能無奈看看薩米，自求多福吧！
只希望，他在作死路上狂奔時不要連累自己。
「什麼死者？我剛從碼頭回來，啊！有人死了嗎？」
機靈鬼薩米四處張望，總算恢復了平日機靈勁。
「薩米，你們這群小鬼是我看著長大，說謊可不是什麼好品德。」
艾伯特大手握緊薩米後脖領，拎起他和自己平視，語氣平靜但像刀子扎進薩米心中，小傢伙嚇得臉煞白。
「這老頭力氣真是見鬼，是不是單身太久的原因。」
完全插不上手，羅曼乾脆抱胸在旁，心中胡思亂想。
薩米縮起雙腳，膽怯的好似只鵪鶉，他賭咒發誓一定知不無言，
羅曼此時插嘴道，「艾伯特老爹，要不還是回治安所再說。」
他指了指屍體邊越圍越多的路人。
老頭輕輕放下哭喪臉的薩米，
「你們去治安所等我，別想溜走。順便告訴我手下那幾個蠢貨趕緊過來。」
前面說過，治安所就在橡樹街上，而屍體位置在橡樹街尾，
所以沒精打采的羅曼兩人，僅用五分鐘就走到治安所。
治安所編制是二十名警員，不過老艾伯特能指揮動的只有十二個，
剩下那八個，倒不是頭硬到敢和老艾伯特那對鐵拳叫板，
而是他們本人也並不清楚，自己被加入了治安所編制，
因為他們現在都安靜的躺在墳墓中。
上邊拿死人吃空額這事雖然不光彩，但比起其他齷齪事，老艾伯特勉強可以忍受，
畢竟屁大點西風島上，確實沒啥事需要太多人手，十二個人也足夠應付。
但他還是高估了市政廳官員下限，
那群腦滿腸肥的混蛋，竟然安排幾個風燭殘年的老頭頂替名額，美其名曰發揮餘熱。
還發熱，幾個老頭走路喘氣也費勁，明擺噁心艾伯特，
艾伯特平時在治安所都不敢大聲說話，生怕嚇死一個，只能勉為其難打發他們輪流守在治安所，看門用，
問題是他們綁一塊還不如一隻狗管用。
另外五個勉強算主力隊員的部下，還是艾伯特靠自己面子從港口護衛隊找來的兼職，
他們只能兩頭跑，應付港口和治安所兩邊差事，
所以每天個個都是神出鬼沒，行蹤飄忽。
還好今天治安所里，恰好有兩位港口值勤歸來，聽到羅曼轉述的命令，兩人匆匆出門，
治安所坐鎮留守是一個昏昏欲睡的老頭，
他低頭坐靠在門口，起初還能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聲，
但忽然沒了動靜，羅曼兩人商議，誰去試試老頭還有沒有氣，
等到呼嚕聲響起，兩人放下心，
只是這節奏規律的聲音仿佛帶有某種魔力，一會功夫，羅曼也忍不住打起哈欠，
或許昨晚盯梢沒睡踏實，又或許是被室友打擾的緣故，羅曼很快就抵擋不住睡意，眼皮打起架，
和薩米打聲招呼，他找個長椅躺了上去。
耳邊喧囂聲音逐漸遠去，充斥在腦中紛擾的念頭漸漸歸於平靜，
一切放空後，
心境上有種久違空曠感，它給睡夢中人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
夢境中，時間不再重要，身體也仿佛掙脫混沌束縛，
任由思緒自由飄蕩，享受在寧靜愉悅之中，
然而恍惚間，天地輪轉，
意識從模糊變得清晰，仿佛眼前迷霧被撥開，
他眼前能正常視物，同時恢復的還有思考能力，
這個夢出現越來越頻繁，羅曼皺起眉頭。
顯現在他面前的，是一扇房門，
上面沒有任何紋飾或雕刻，宛如每家每戶尋常可見那般，
然而羅曼清楚，只要這道門再次開啟，
他將重新面對那個糾纏他近十年的噩夢。
唯一阻擋在門後世界和他之間的，就是門上那把鎖，
那是個有著前後兩副孿生面孔的掛鎖，鎖體上有幾道隱約可見的裂紋，
「又來了，時間緊迫啊。」
羅曼感嘆著伸出手，手指在雙生鎖面滑過，指尖能感覺到它上面日益增多的細微裂紋，
剛修補完沒幾天啊，看來，他必須再把鎖加固幾次，
至少要撐到，他找出徹底解決這扇門的辦法。
正思索間，藉助門縫中透出的微弱光線，
他看見了，從門邊縫隙中鑽出來幾縷暗紅色煙霧，它們扭動著細弱身軀，試圖撲向羅曼，
但只要離開門一段距離，它們會馬上失去力量，只能掙扎著消散在空中。
「這些該死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羅曼心情越發忐忑，
暗紅色的煙霧便是噩夢前兆，
隨它們不斷出現，羅曼已聽到門後涌動的惡意，
一陣眩暈襲來，他在長椅上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