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日本京都之旅:哲學與景點的獨特結合,淺談西田幾多郎的前世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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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日本離我們很近,而且日本的風景也是不錯,櫻花非常漂亮,還可以泡溫泉、肆意購物,因此近些年來日本也成為了我們國外游的一個熱門旅遊地,很多國人去日本旅遊的時候,大多會認為日本歷史短小,除了吃喝玩樂之外,也沒有什麼,但是其實日本的近代史上,還是有出現了一大批世界名人的,西田幾多郎就是其中一個哲學大師,而位於京都銀閣寺前的「哲學之道」,就是因哲學家西田幾多郎於京都大學擔任教授時,經常於此散步與冥思而命名的,是沿琵琶湖疏水渠而設的步道,一路向南途經法然院、禪林寺與南禪寺等著名寺院,這次的日本京都哲學之旅,就是要從這一條小步道中,淺談西田幾多郎「哲學之道」的前世今生。

  西田幾多郎的「哲學之道」──關於「生」的哲學

  《美的救贖:遇見自己的瞬刻》書中,有段論及哲學家黑格爾談美的篇章,文中提到希臘阿波羅雕像的審美──雅典雕像群的完美在其平衡與比例,如同希臘人創造了哲學與民主,兩者亦講求正確的比例與平衡。

  其中「哲學奠基在對話上,而當每個人都拿捏適中其論調,且聆聽對方,並尊重語言的規則時,對話才可能發生。」

  以書里這段話來重新體認到哲學是始於平衡的對話、且斟酌言語的,不失為初識「西田幾多郎哲學」的起點。

  1870年,西田幾多郎出生於現今日本的石川縣河北市。西田作為日本近代哲學的代表人物,著有《善的研究》、《自覺中的直觀與反省》、《從作動者到觀看者》等作品,其中1911年出版的《善的研究》至今仍擁有許多讀者。

  西田幾多郎的哲學雖不易理解,卻如同京都大學教授藤田正勝所言,「西田哲學」體現了日本,同時又超越了日本;而在近代範圍內,亦體現了近代同時又超越了近代。西田幾多郎的哲學作為一種日本哲學的代表,至今仍生生不息。

  西田幾多郎與「哲學之道」

  位於京都銀閣寺前的「哲學之道」是琵琶湖疏水渠旁的步道。「哲學之道」一路向南途經法然院、禪林寺與南禪寺等地。兩公里長的散步道種有許多櫻花樹;秋季則有楓樹、銀杏相伴,冬天亦有枯木與雪景,於是一年四季都吸引了不少遊客前來。

  「哲學之道」的命名是因「京都學派」的中心人物──西田幾多郎──於京都大學擔任哲學教授時,經常於此散步與冥思。不同於德國海德堡大學旁陡峭的哲學家小徑,京都的哲學之道相對舒適好走,而西田幾多郎便是在這樣平易近人的小道上,孕育出他龐大而艱深的哲學世界。

  命運多舛的西田幾多郎

  《西田幾多郎:生與哲學》裡頭提到,西田曾言:「哲學是始於我們自我的一種自我矛盾的事實。哲學的動機並非是驚訝,而是深邃人生的悲哀。」西田幾多郎的一生都在與死亡的哀傷交纏奮鬥。

  西田幾多郎於1883年就讀金澤的石川縣師範學校,與讀金澤女子師範學校的二姐西田尚同住。入學不久後,兩人卻感染傷寒,姊姊不幸病逝。在後來追憶戰亡於日俄戰爭的弟弟──《憶吾弟西田憑次郎》的文章中,西田亦有提到,當時候13歲的他,真心希望可以代替姊姊西田尚死去。自幼面臨許多病痛、死亡與戰爭的西田,育有八位子女,卻有五位早於他離世,1925年,臥病在床五年的妻子壽美也相繼去世,生命的無常持續考驗著西田幾多郎的心志。

  「悲哀」雖是西田哲學的動機,卻不經常是他的哲學命題,悲哀只是驅使他思考而已。《西田幾多郎哲學選輯》中如此談及西田的悲哀意志:「透過西田哲學,我們可以知道在宗教世界中,以悲哀為本質的矛盾性本身,其實是一種自我更新、生生不息的創造力。」這無非是一種人生的矛盾性於哲學上的體現,「悲哀」在西田的哲學生命里,帶來的不是衰亡,而是深遠的思考創造,從而誕生「純粹經驗」、「場所邏輯」等哲學思想。

  關於「求生」的哲學

  或許是這樣面對死亡的直視,西田幾多郎的哲學,反而是關於「生」的。如西田於《有關純粹經驗的斷章》中所言:「人為求生存而需要哲學。」或於《一般者的自覺體系中》中提及:「我認為哲學是一種內在生命的知的自覺。」

  都不斷提醒我們,西田認為的哲學,是一種關乎自我的「生存」,而非只是知識的堆棧。因對於西田來說,「自覺」與「生存方式」,才是實際發生於我們面前的事情,這也是至今仍有許多人讀西田哲學的原因。

  《西田幾多郎:生與哲學》中提到,當時候的年輕劇作家倉田百三在讀了西田的《善的研究》後,曾寫信給西田,並於信里說道:「老師,請與年輕人並肩。請老師對生本身保持一種真摯、深刻和沉痛的態度。」


  西田的哲學在日本明治時期,或許提供了當代青年於快速「近代化」的社會中,一種排解個體焦慮與不安的思考。這也許如同經歷兩次世界大戰的歐洲青年,在「存在主義」中找到對於自我「實存」的解釋;對於倉田百三來說,西田的哲學則使他擺脫當時候使其焦躁的「唯我論」(主張自我與自我意識是唯一真實存在的哲學),提供他對於「經驗」哲學的重新認識。西田幾多郎的哲學無非是直觀著生存的,同西田所說的,人生問題並不只是一個哲學問題,而是「哲學本身」了。

  西田幾多郎與禪宗

  1897年起,西田幾多郎開始認真地參禪,曾於鎌倉圓覺寺、京都妙心寺等地坐禪,後來更在京都大德寺參透「無」字公案。西田或許是為了化解上述生命的苦難而尋求禪修,而這樣的修行經驗卻提供他一種哲學上的思考。參禪多年後,西田回歸哲學,1911年發表了《善的研究》。

  然而西田幾多郎的著作中很少提到禪宗,例如藤田正勝曾說:「西田顯然認為《善的研究》是一部徹底的哲學著作,不是一本關於、或基於宗教經驗的書。」因為這樣的禪學經驗,已是西田哲學裡所包含、吸納後的一塊精神,而不是單純指向宗教的。

  前言提到哲學的基礎在於對話,西田幾多郎的哲學則扮演著「東西方哲學」的對談者。西田的哲學不單是吸收西方哲學的養分,更是透過反思、批判後,建立自己獨有的哲學思想。這對於現代東方哲學來說,是相當困難而艱辛的,就好像西田說自己是名「匹夫」,因爲忙著發掘思想的礦石,而沒有心力將自己的文章精煉、梳理。

  藤田教授在一篇談日本哲學的文章中提到,西田《善的研究》的起點原先是與笛卡兒相似的,但笛卡兒得出了「我思故我在」;西田則認為笛卡兒之「意識必須統一,必然是某個人的意識」的這個概念是武斷的,因而發展出一套先於主體「經驗」的哲學。

  這樣去理解哲學家的思路是相當有趣的,如沙特對於同樣的「我思故我在」的批判般,沙特認為笛卡兒的「我思」已是一種推論,並不是開端;「意識」才是更原始的起點。然而不論是沙特的「意識」或西田的「經驗」,都是因為他們長年徹底的思考並跳脫原有的思想框架,才能得到如此龐大的哲學思維。

  西田幾多郎的哲學將傳統的東方思考化為邏輯的產物,使他在面對強大的西方哲學時,仍能理性地發掘彼此的問題,進而建立出自己獨有的哲學版圖。

  《善的研究》與西田幾多郎

  一般認為「西田哲學」的確立,是在西田幾多郎的「場所」概念出現之後,但西田曾說:「我的思想傾向自《善的研究》以來就已然確定了。」可見《善的研究》對於西田幾多郎的意義。

  西田的哲學向來不好理解,但就如同他於《善的研究》1911年版本的序言中寫道,這本書特別被命名為「善的研究」的緣故,是因為「人生的問題」才是本書的核心;縱使《善的研究》的哲學重心其實是在討論「純粹經驗與實在」。

  若簡單來理解「純粹經驗」,如同《善的研究》第一篇、第一章的開頭所言──「經驗」是對事實原樣的認知,而「純粹」則意謂著沒有添加任何人工的假定,是真正經驗的「原樣狀態」。

  西田的「純粹經驗」是一種真實的存在,這是「主觀」和「客觀」還未形成前的一種「直接經驗」,例如看見顏色或聽見聲音的剎那,那是在任何判斷、自我想法出現前的一種最純粹的體驗。而西田認為這樣「主、客」還沒對立之前,才能把握住事物真正的「實相」。

  西田幾多郎紀念哲學館

  「西田幾多郎紀念哲學館」位於石川縣河北市,由建築師安藤忠雄設計而成。哲學紀念館坐落在金澤北邊的山丘上,面著日本海。進入紀念館前,會先走過一段「思索之道」,安藤忠雄似乎是以此帶領著參觀者緩緩經由櫻花步道,進入西田幾多郎的哲思路徑中。

  安藤忠雄的設計風格,隱約與西田的哲學氛圍十分契合,哲學紀念館整體相當簡潔卻又深刻人心。無論是紀念館裡的「空庭」抑或是圓形的天井,這些安藤建築常有的光影思考廣場,都提供給遊人一處更加貼近西田幾多郎哲理的空間。走在其中,西田的那句名言:「人是人,我是我,總而言之,我喜歡走自己的路。」難免於心中湧現。西田長年埋首其中的哲學,有些在當代受到批判;有些則演變成不同的思想,最後都化為一份重要、值得思考的東方哲思,留給後來的我們。

  京都的古書鋪

  《京都一年》里曾提及京都的古書鋪,以古書店巡禮作為哲學旅程的最後,藉此體會舊書帶來的閱讀力量,不失為一種悠閒而美好的選擇。比起東京神保町那規模完整的古書街,京都的古書店相對分散,但書中亦有提到京都的古本屋們通常集中在今出川通、丸太町與河原町一帶,是「有學生的地方就有舊書店」。

  《京都一年》所記錄的古書鋪隨筆,雖然離現在已有些時日,某些書店或許也沒有經營了,但透過書里提及的地點與古書店名去尋找,無非也是一種樂趣,就好像在舊書店裡尋書一般。書里提及的「臨川書店」,目前仍在營業,而且已是1932年創業至今的老書店,藏有許多絕版書籍。

  另外如「尚學堂書店」、「赤尾照文堂」書店也是許多愛書遊人會前往的漫遊之地,店裡收藏有許多木版畫、江戶時代的古書或精裝舊書等等。書籍在分類上也都整理得很好,找書相對容易、便利。

  同志社大學附近的「獺祭書房」,雖然不比上述的古書鋪那樣有久遠的歷史,卻也小巧可愛,亦有許多藏書。大家不妨在前往哲學之道後,探尋在京都大學、同志社大學這一區的這些古書店,還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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