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傳來冰雪花的唱，有些板頭不穩，甚至「冒調」：
「淒涼涼心頭髮悶，
長嘆一聲自沉吟。
紅顏薄命自古道，
話不虛傳果然真……」
觀眾又是一陣的「倒好」聲。
後台的人們更加緊張。
吳班主：「今天她咋的了？這是咋唱的？咋還不搭調了呢？咋也不至於這樣啊！」
大師姐：「呸！她不是你的寶貝兒嘛！」
小劑子說大師姐：「你還說呀？你還不解恨吶？要不是你剛才說那些用不著的，她也不見得這樣！」
大師姐：「呸！她一連黑了兩天了，也賴我？熊誰呀？她紅的時候你們咋不賴我呢？」
吳班主火了：「你算幹嘛吃的？這裡有你啥事兒？你老實的當你的姨太太得
了！」
大師姐：「姨太太怎麼了？我吃香的喝辣的，沒事兒逛逛戲園子，『胎和（舒服）』著呢！哪天，我還請你們去給我唱堂會呢！」
觀眾的「倒好」聲更加激烈。
小劑子看台上，急得不得了：「水袖，甩，甩，不是抖……哎呀……」他一頭闖到台上去了！
菊葉兒一聲驚呼：「師傅……」也跑上舞台。
冰雪花倒在台上了！
吳班主喊「快拉幕！快拉幕！」
戲簍子急忙拉幕，大幕合上了。
戲班子的人都跑上台了。小劑子和幾個演員把冰雪花從台上抬下來，菊葉兒跟在一旁哭。
大師姐也被驚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台口。
戲簍子說：「這是急火攻心吶！」
後台一片混亂，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冰雪花，有人喊叫她的名字，有人按她
的「人中」，有人端來茶水，有人遞冷水毛巾，有人嚷「快去請郎中」……
觀眾的「哄」聲一陣陣傳來。
吳班主喊：「小劑子，上去頂一下，來段《天官賜福》。」
小劑子忙應道：「好咧！起傢伙，拉幕！」
鑼鼓傢伙響，戲簍子拉開大幕。
小劑子馬上入戲：「哎嗨——」他奔上舞台。
吳班主又喊：「誰『鑽鍋』？誰『鑽鍋』？」
吳班主是在招呼誰能臨時頂替冰雪花，救救急，把這戲唱下去。
幾個女演員面面相覷，沒人敢應。
「我加錢！一倍！兩倍！」吳班主火冒三丈：「平時都七個不平，八個不忿的，
到緊關節要的時候，咋都癟茄子了？」
這時，冰雪花緩過來了，掙扎站起來：「還是我來吧……」
吳班主：「你能行？」
「能……」冰雪花一晃，又要倒，被一人攙住了。
大師姐走過來：「拉倒吧你。把你的行頭脫給我，給我扮上。」
吳班主沒想到：「你……？」
大師姐：「我也曾是海老闆，這戲當年我最拿手！」
吳班主：「你可好長時間沒唱了……」
大師姐:「我有老底子。好壞不說，准弄個『虎皮色兒（差不多）』！」
吳班主連連作揖：「你可救了駕了！」。
大師姐：「我沒忘，救場如救火！」
觀眾的「哄」聲更響了。
洋車夫二牛跑到後台來：「這是咋的啦？咋的啦？好好的，咋就這樣了呢？台下都炸營了！」他關切地問冰雪花，「冰老闆，咋樣啊？」
冰雪花己脫下戲裝，大師姐在穿。
觀眾的「哄」更厲害了。
小劑子從舞台落荒而下：「不行了！不行了！我是頂不住了！」
大師姐還在趕妝。
吳班主對幾個女演員作揖：「哪位姑奶奶『頂頂缸』？積德啦！」
幾個女演員搖頭，身子向後閃。
冰雪花有氣無力地喊：「筱雪花，你上！」
眾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菊葉兒身上。
菊葉兒不明白：「我？師傅，我不會這齣戲呀……」
冰雪花：「你上去替我道嘰幾句話，再推舉一下我大師姐。」
菊葉兒點點頭：「好！」
冰雪花：「好好說，用心說。」
「哎！」菊葉走上台去。
台下馬上靜了。
菊葉兒向四周不斷地鞠躬：「尊敬的各位先生，太太小姐，實在對不起，我師傅冰雪花由於多日勞累，身體欠佳，今天意外昏倒在台上，還望各位海涵。奉天父老是我們唱落子的衣食父母，這裡，我替我師傅跪下了……」
菊葉兒跪下去，哽咽了。
有觀眾喊：
「沒事兒呀，筱雪花，起來吧。」
「你替你師傅唱唄！」
菊葉兒又說：「我師傅不容易，自小學戲，把自己交給了舞台，小心地侍奉聽戲的你們，又手把手地教我，讓我繼續為父老鄉親唱落子。只要大家喜歡，我們就唱。我還在學戲，會的不多。今天，為了把這齣戲唱下去，我們特意請出我師傅的大師姐海棠紅——海老闆接著唱《胭脂判》。」
這工夫，大師姐已經扮好，她站在上場門，憨足勁兒來了一嗓子：「奴家來也——」
觀眾頓時鴉雀無聲。菊葉急忙下台。
大師唱起來：「淒涼涼心頭髮悶，長嘆一聲自沉吟……」
吳班主一塊石頭落地：「好！鼓板，大弦跟上！」
戲總算演完了，冰雪花也緩過來了。
冰雪花和大師姐一塊兒走出劇場。
冰雪花：「我得謝謝你呀，為了我，今天難為你了。」
大師姐：「為了你？呸！我是為戲班子！」
冰雪花：「不過，好多地方你可錯了，凈跑梁子。」
大師姐：「你就湊和吧！我都多少年沒唱了。」
冰雪花：「咋說我也得謝謝你，我請你下館子去。」
大師姐：「留著。你好好歇著吧，明天的戲還得你演，你琢磨咋演戲吧。」
冰雪花：「是啊，這戲不好唱了。」
大師姐：「才知道啊？師妹，你的戲剛開頭呵。呸！」
冰雪花沉默了。
大師姐：「你收了個狼崽子！以後，怕是你也沒戲飯了。你的命啊，興許還
不抵我呢，是不……呸！」她唱起戲詞來，「聞聽此言大吃一驚，好似那涼水澆頭懷裡抱頭冰……」
大師姐扔下冰雪花走了，冰雪花沉思著……
三十一師徒
菊葉感到師傅對自己不象從前了。
少了耐心煩，也常斥噠她，甚至罵她。有時她演出下場，師傅的眼神里少了那種欣賞和得意。給她遞茶水，不是嫌熱，就是嫌涼。還有一次，給她端洗腳水，她嫌慢，竟踢翻了水盆。她猜到了，師傅眼氣她了。是啊，因為自已，讓師傅不再風光，不再有戲迷追捧，菊葉兒很不得勁兒，心裡非常難受。她不象過去那麼整天樂樂呵呵的了。甚至想，這戲我還能唱了嗎？
可能，小劑子也看出了她們師徒之間有些不對勁兒，有一回，他對菊葉兒說：
「你可別想得太多，更別想歪了。戲班子都這樣，一茬一茬的，去了穿紅的，來個掛綠的，太陽還要落山呢。想開了。趁能唱，有人捧，咱就好好唱，唱不了咱再說。」
姜雨萍搬進原來的那家小院，於四兒把房子的事和她說了，她才明白這應該是天雷的「家」。於四兒讓她住正房，她不干，說那得給主家住，她便住了東下屋。北市場的房子都差不多，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和洪濤一起住的那個東廂房。
於四兒、張萬利、王大，這哥仨對姜萍非常親熱，左一個「大姨」、右一個「大姨」地叫，叫得那個近面！姜雨萍心裡熱乎乎的。他幫他們洗洗涮涮，收拾屋子，有時還給他們做做飯。這仨小子想每月給她開幾塊錢，姜雨萍堅決不收，還急急歪歪的地斥噠他們：
「我掙你們的錢？把我當啥人了！」
尤其菊葉回來的時候，院子裡更是熱鬧，嘰嘰嘎嗄，說笑聲一片。
可這幾天，姜雨萍看出女兒有些變化，不象以往那麼開心、那麼無憂無慮了。
她問女兒，女兒回答得挺含糊：「天天排戲、背戲，真累。」
姜雨萍不放心，去找冰雪花嘮：
「你是孩子的師傅，孩子還小，有啥不周的地方，你照應點兒。」
冰雪花以為菊葉回家跟娘說了啥，便問：
「她咋了？」
姜雨萍：「我覺著她好象有啥事兒瞞著我，問她，她跟你扯別的，也不眼我說實話呀。」
「啊，」冰雪花知道菊葉兒沒跟她娘說啥，就說，「她也是大姑娘了，備不住有啥心事了。以放心吧，她，有我呢，不會有啥事兒的。」
姜雨萍還是不放心，又去找吳班主，說：
「吳班主啊，聽說，當初孩子跟你簽了賣身契，在她心裡，你比我這當娘的都置重啊，你可得照顧好我的菊葉兒啊！」
吳班主吃驚：「她咋的了？」
姜雨萍：「她倒沒咋的，我就是擔心她，她才十六啊，還不懂事兒呢，萬一有個閃失……」
「不會的，不會的。」吳班長勸姜雨萍，「我得稱你為大姐了。大姐呀，啥叫賣身契呀，那就是擺個樣子，規矩，戲班子都那麼做，那也是說，她就是我的孩子了。你也看出來了，她戲唱得多好啊，是我這劇社的台柱子、搖錢樹，我就差打個板兒把他供起來了。」
聽這話，姜雨萍心裡稍稍有些寬慰。
「淒涼涼心頭髮悶，
長嘆一聲自沉吟。
紅顏薄命自古道，
話不虛傳果然真……」
觀眾又是一陣的「倒好」聲。
後台的人們更加緊張。
吳班主：「今天她咋的了？這是咋唱的？咋還不搭調了呢？咋也不至於這樣啊！」
大師姐：「呸！她不是你的寶貝兒嘛！」
小劑子說大師姐：「你還說呀？你還不解恨吶？要不是你剛才說那些用不著的，她也不見得這樣！」
大師姐：「呸！她一連黑了兩天了，也賴我？熊誰呀？她紅的時候你們咋不賴我呢？」
吳班主火了：「你算幹嘛吃的？這裡有你啥事兒？你老實的當你的姨太太得
了！」
大師姐：「姨太太怎麼了？我吃香的喝辣的，沒事兒逛逛戲園子，『胎和（舒服）』著呢！哪天，我還請你們去給我唱堂會呢！」
觀眾的「倒好」聲更加激烈。
小劑子看台上，急得不得了：「水袖，甩，甩，不是抖……哎呀……」他一頭闖到台上去了！
菊葉兒一聲驚呼：「師傅……」也跑上舞台。
冰雪花倒在台上了！
吳班主喊「快拉幕！快拉幕！」
戲簍子急忙拉幕，大幕合上了。
戲班子的人都跑上台了。小劑子和幾個演員把冰雪花從台上抬下來，菊葉兒跟在一旁哭。
大師姐也被驚呆了，不知所措地站在台口。
戲簍子說：「這是急火攻心吶！」
後台一片混亂，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住冰雪花，有人喊叫她的名字，有人按她
的「人中」，有人端來茶水，有人遞冷水毛巾，有人嚷「快去請郎中」……
觀眾的「哄」聲一陣陣傳來。
吳班主喊：「小劑子，上去頂一下，來段《天官賜福》。」
小劑子忙應道：「好咧！起傢伙，拉幕！」
鑼鼓傢伙響，戲簍子拉開大幕。
小劑子馬上入戲：「哎嗨——」他奔上舞台。
吳班主又喊：「誰『鑽鍋』？誰『鑽鍋』？」
吳班主是在招呼誰能臨時頂替冰雪花，救救急，把這戲唱下去。
幾個女演員面面相覷，沒人敢應。
「我加錢！一倍！兩倍！」吳班主火冒三丈：「平時都七個不平，八個不忿的，
到緊關節要的時候，咋都癟茄子了？」
這時，冰雪花緩過來了，掙扎站起來：「還是我來吧……」
吳班主：「你能行？」
「能……」冰雪花一晃，又要倒，被一人攙住了。
大師姐走過來：「拉倒吧你。把你的行頭脫給我，給我扮上。」
吳班主沒想到：「你……？」
大師姐：「我也曾是海老闆，這戲當年我最拿手！」
吳班主：「你可好長時間沒唱了……」
大師姐:「我有老底子。好壞不說，准弄個『虎皮色兒（差不多）』！」
吳班主連連作揖：「你可救了駕了！」。
大師姐：「我沒忘，救場如救火！」
觀眾的「哄」聲更響了。
洋車夫二牛跑到後台來：「這是咋的啦？咋的啦？好好的，咋就這樣了呢？台下都炸營了！」他關切地問冰雪花，「冰老闆，咋樣啊？」
冰雪花己脫下戲裝，大師姐在穿。
觀眾的「哄」更厲害了。
小劑子從舞台落荒而下：「不行了！不行了！我是頂不住了！」
大師姐還在趕妝。
吳班主對幾個女演員作揖：「哪位姑奶奶『頂頂缸』？積德啦！」
幾個女演員搖頭，身子向後閃。
冰雪花有氣無力地喊：「筱雪花，你上！」
眾人的目光一下集中到菊葉兒身上。
菊葉兒不明白：「我？師傅，我不會這齣戲呀……」
冰雪花：「你上去替我道嘰幾句話，再推舉一下我大師姐。」
菊葉兒點點頭：「好！」
冰雪花：「好好說，用心說。」
「哎！」菊葉走上台去。
台下馬上靜了。
菊葉兒向四周不斷地鞠躬：「尊敬的各位先生，太太小姐，實在對不起，我師傅冰雪花由於多日勞累，身體欠佳，今天意外昏倒在台上，還望各位海涵。奉天父老是我們唱落子的衣食父母，這裡，我替我師傅跪下了……」
菊葉兒跪下去，哽咽了。
有觀眾喊：
「沒事兒呀，筱雪花，起來吧。」
「你替你師傅唱唄！」
菊葉兒又說：「我師傅不容易，自小學戲，把自己交給了舞台，小心地侍奉聽戲的你們，又手把手地教我，讓我繼續為父老鄉親唱落子。只要大家喜歡，我們就唱。我還在學戲，會的不多。今天，為了把這齣戲唱下去，我們特意請出我師傅的大師姐海棠紅——海老闆接著唱《胭脂判》。」
這工夫，大師姐已經扮好，她站在上場門，憨足勁兒來了一嗓子：「奴家來也——」
觀眾頓時鴉雀無聲。菊葉急忙下台。
大師唱起來：「淒涼涼心頭髮悶，長嘆一聲自沉吟……」
吳班主一塊石頭落地：「好！鼓板，大弦跟上！」
戲總算演完了，冰雪花也緩過來了。
冰雪花和大師姐一塊兒走出劇場。
冰雪花：「我得謝謝你呀，為了我，今天難為你了。」
大師姐：「為了你？呸！我是為戲班子！」
冰雪花：「不過，好多地方你可錯了，凈跑梁子。」
大師姐：「你就湊和吧！我都多少年沒唱了。」
冰雪花：「咋說我也得謝謝你，我請你下館子去。」
大師姐：「留著。你好好歇著吧，明天的戲還得你演，你琢磨咋演戲吧。」
冰雪花：「是啊，這戲不好唱了。」
大師姐：「才知道啊？師妹，你的戲剛開頭呵。呸！」
冰雪花沉默了。
大師姐：「你收了個狼崽子！以後，怕是你也沒戲飯了。你的命啊，興許還
不抵我呢，是不……呸！」她唱起戲詞來，「聞聽此言大吃一驚，好似那涼水澆頭懷裡抱頭冰……」
大師姐扔下冰雪花走了，冰雪花沉思著……
三十一師徒
菊葉感到師傅對自己不象從前了。
少了耐心煩，也常斥噠她，甚至罵她。有時她演出下場，師傅的眼神里少了那種欣賞和得意。給她遞茶水，不是嫌熱，就是嫌涼。還有一次，給她端洗腳水，她嫌慢，竟踢翻了水盆。她猜到了，師傅眼氣她了。是啊，因為自已，讓師傅不再風光，不再有戲迷追捧，菊葉兒很不得勁兒，心裡非常難受。她不象過去那麼整天樂樂呵呵的了。甚至想，這戲我還能唱了嗎？
可能，小劑子也看出了她們師徒之間有些不對勁兒，有一回，他對菊葉兒說：
「你可別想得太多，更別想歪了。戲班子都這樣，一茬一茬的，去了穿紅的，來個掛綠的，太陽還要落山呢。想開了。趁能唱，有人捧，咱就好好唱，唱不了咱再說。」
姜雨萍搬進原來的那家小院，於四兒把房子的事和她說了，她才明白這應該是天雷的「家」。於四兒讓她住正房，她不干，說那得給主家住，她便住了東下屋。北市場的房子都差不多，她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和洪濤一起住的那個東廂房。
於四兒、張萬利、王大，這哥仨對姜萍非常親熱，左一個「大姨」、右一個「大姨」地叫，叫得那個近面！姜雨萍心裡熱乎乎的。他幫他們洗洗涮涮，收拾屋子，有時還給他們做做飯。這仨小子想每月給她開幾塊錢，姜雨萍堅決不收，還急急歪歪的地斥噠他們：
「我掙你們的錢？把我當啥人了！」
尤其菊葉回來的時候，院子裡更是熱鬧，嘰嘰嘎嗄，說笑聲一片。
可這幾天，姜雨萍看出女兒有些變化，不象以往那麼開心、那麼無憂無慮了。
她問女兒，女兒回答得挺含糊：「天天排戲、背戲，真累。」
姜雨萍不放心，去找冰雪花嘮：
「你是孩子的師傅，孩子還小，有啥不周的地方，你照應點兒。」
冰雪花以為菊葉回家跟娘說了啥，便問：
「她咋了？」
姜雨萍：「我覺著她好象有啥事兒瞞著我，問她，她跟你扯別的，也不眼我說實話呀。」
「啊，」冰雪花知道菊葉兒沒跟她娘說啥，就說，「她也是大姑娘了，備不住有啥心事了。以放心吧，她，有我呢，不會有啥事兒的。」
姜雨萍還是不放心，又去找吳班主，說：
「吳班主啊，聽說，當初孩子跟你簽了賣身契，在她心裡，你比我這當娘的都置重啊，你可得照顧好我的菊葉兒啊！」
吳班主吃驚：「她咋的了？」
姜雨萍：「她倒沒咋的，我就是擔心她，她才十六啊，還不懂事兒呢，萬一有個閃失……」
「不會的，不會的。」吳班長勸姜雨萍，「我得稱你為大姐了。大姐呀，啥叫賣身契呀，那就是擺個樣子，規矩，戲班子都那麼做，那也是說，她就是我的孩子了。你也看出來了，她戲唱得多好啊，是我這劇社的台柱子、搖錢樹，我就差打個板兒把他供起來了。」
聽這話，姜雨萍心裡稍稍有些寬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