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林瑾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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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林瑾與黛玉相攜來到賈母的榮壽堂。

  入得堂內,但見賈母正與邢夫人、王夫人以及李紈圍坐一處玩葉子牌,三春姐妹與薛寶釵在旁陪著,時而搭話,時而陪笑。

  那牌桌上,賈母手中捏著紙牌,眼神專注,出牌時還不忘與眾人調侃幾句:「我這牌呀,可是要出得你們招架不住咯。」

  王夫人忙賠笑道:「老祖宗的牌技,我們自是望塵莫及!」邢夫人也在一旁點頭稱是。

  李紈則文靜地坐著,偶爾輕聲提醒幾句出牌的策略。

  林瑾與黛玉上前拜見賈母,眾人的目光皆投了過來。

  黛玉因擔憂林如海的病情,面色略顯蒼白,無甚生氣,眉眼間儘是憂慮之色。

  三春姐妹瞧出黛玉的異樣,探春率先問道:「林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黛玉微微福身,輕聲道:「父親昨日來了信,言說已病了些時日,我心中實在不安,想念父親。」

  迎春忙安慰道:「林姑父吉人自有天相,林姐姐莫要太過憂心。」

  惜春也在一旁附和:「姐姐寬心些才是。」

  薛寶釵本欲開口,目光掃向一旁的林瑾,見他神色平靜,終是抿了抿唇,沒有作聲。

  原來,薛寶釵那日從薛蟠口中問出了他曾想對林瑾不利之事。

  薛蟠被林瑾教訓後,見了男人便害怕,連小廝長隨近身服侍都不許,薛姨媽尚不知其中原委,只以為薛蟠在外面鬼混招惹了混混,因而日日以淚洗面,憂心忡忡。

  薛寶釵深知若是母親知曉此事乃林瑾所為,定會與林家兄妹拼命。

  此時見林瑾依舊是那副溫潤如玉的貴公子模樣,她心中一緊,苦澀之感湧上心頭。

  此次進京,她與母親本想攀附賈家,可如今看來寶玉並非良配,若委身於他,恐後半生怕是難有善果。

  而後她與母親皆留意到了林瑾,覺得是個好夫婿人選,然兄長薛蟠之事一出,她料想林瑾恐不會再對薛家有好感。

  可若就這樣隨母親兄長回金陵,憑薛家如今的聲勢,又能尋得什麼樣的好人家?

  薛寶釵牙關緊咬,手中帕子攥得死緊,滿心不甘不願,怎肯委屈自己後半輩子。

  林瑾似有所感,目光轉過來,正與薛寶釵視線相撞。

  薛寶釵抿緊雙唇,並未躲避,林瑾亦坦然直視。

  直至賈母把黛玉叫到身邊,抱進懷裡,開口問道:「我的乖玉兒啊,你父親怎的就病了?」

  黛玉忙將林如海的來信呈上,林瑾隨即說道:「如今離科考之期不過兩三個月了,父親卻病倒,來信言說思念我與黛玉,因此我打算帶黛玉回揚州。」

  賈母看完信,心中甚是不悅。

  想當初自己便是以病重為由將黛玉接來京城,如今林如海亦用同樣藉口,實難拒絕推脫。

  更惱人的是,自從林瑾與黛玉住進賈府梨香院,便閉了院門,賈府的僕人丫鬟一概不許入內,還將原在梨香院的丫鬟婆子盡數趕出,換了林家自己的傭人。

  平日裡兄妹二人足不出戶,便是自己相邀,也會被那嚴婆子擋回。

  讓鳳姐與王夫人親自去請,那嚴婆子便抬出曾伺候過太皇皇后,又是郡主派來服侍黛玉姑娘的說辭,非得請上四五遍,兄妹倆才肯露面。

  更別提讓寶玉找機會與黛玉單獨相處培養感情了。

  還有那繼子林瑾,本想讓寶玉隨他讀書進學沾些文氣,誰料寶玉隨他讀了幾日,便打死不肯再去,直說林瑾無趣。

  只因林瑾一見寶玉,便逼著寫策論,日日講為官之道、科舉朝堂之事,可自己的寶玉連四書都未讀完。

  對科舉官場厭惡至極,如此一來,可不就是把寶玉給趕走了?

  賈母暗自思忖,這都快一兩個月了,自己當初的盤算竟一件都未達成。

  如今黛玉莫說與賈府更親近、與寶玉更親昵,便是自己這外祖母,都難得見她一面,定是那林瑾故意為之。

  此時黛玉盈盈上前,對賈母拜了一拜,神色憔悴道:「我擔憂父親病情,實在思念父親,想與兄長不日回揚州,還望外祖母應允。」

  林瑾亦上前道:「我與妹妹已整理好行裝,車馬船隻皆已備好,定在三日後啟程。」

  賈母臉上雖仍掛著和藹笑容,心中卻恨意暗生。


  心想著你們都定好歸期了,才來問我允不允許,我若不許,難道你們便不走了?

  只得苦笑著說道:「你們父親定能逢凶化吉,無妨的。只是路途遙遠,你們務必小心。」

  林瑾與黛玉皆乖巧應下。

  正說著,聽聞消息的寶玉匆匆趕來。

  這是他近幾個月來第二次見到黛玉,那梨香院仿若銅牆鐵壁,水潑不進火燒不進

  。他曾砸了梨香院院門大半天,也未能入內。

  還有一回,他特意在賈母這兒守了好幾日,纏著賈母來回請了五六次,才將黛玉請出梨香院。

  可黛玉剛一露面,還未等他上前傾訴思念,黛玉便拿出林瑾準備的科舉試題交給寶玉。

  說道:「你拿回去做好,兄長明日要抽查,你寫了幾篇大字?夫子今日講的文章可背下來了?」

  寶玉一時竟無言以對,拿著試卷愣愣出神了好半晌。

  故而今日一聽黛玉在賈母處,便急忙趕來。

  見黛玉滿面愁容,寶玉心疼不已,剛欲上前安慰,探究黛玉為何如此。

  林瑾見寶玉急切地要靠近黛玉,身形微微一側,恰到好處地擋住了寶玉的去路。

  他面上帶著似有若無的微笑,眼神卻透著不容置疑。

  旋即開口問道:「寶兄弟,我且問你,前幾日我與你講的那篇策論之中,關於民生之策可有了些思索?孟子云:『得民心者得天下』,你且說說,若為一方父母官,當如何施政以聚民心?」

  寶玉本滿心滿眼都是黛玉的憂愁模樣,驟聞林瑾這般提問,頓時一愣,臉上的急切之色僵住,眼神中滿是茫然。

  他張了張嘴,卻半晌吐不出一個字來,只覺得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這……這民生之策,我……我只略知一二,似……似應輕徭薄賦,可……可具體如何做,我……我還未曾細想。」

  而一邊的黛玉,則是強忍著笑意,好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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