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波詭雲譎的神仙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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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4章 波詭雲譎的神仙局

  「老陸,總務科還不是你想管就管,在我這啥不是老哥你一句話的事。」洪智有以消代打,絕不明著表態。

  「你呀,太鬼了。

  「知道你老弟是怕我栽了受牽連。

  「太小看你山哥了。

  「三天內,我就能挖出信袁的,你信不信。」

  陸橋山搖了搖頭,陰冷笑嘆。

  「憑老哥的手段,我當然信。」洪智有一臉篤定的點了點頭。

  「不過,你就不怕我賣了你嗎?」

  他揚眉輕笑。

  「不會。

  「你要賣我,當初就沒必要救我了。

  「我相信你也明白,李涯不過是建豐的一枚棋子。

  「而我是鄭長官是的同鄉。

  「鄭長官是很重感情的。

  「是,今天他被老頭子擺了一道,落了毛人鳳的下風。

  「但明天會不會搖身一變,就成為國防部長?

  「不說遠的,鄭長官的弟弟鄭挺鋒已經調任94軍任副軍長,用不了多久就會坐正。

  「到時候沒我,你認識的那幫子人說話還好使嗎?

  「最重要的一點,你別忘了鄭長官也是建豐的同學,那是有過命交情的,比跟站長的關係還深。

  「難道老同學還比過一個屢屢犯錯的過河卒?

  「別忘了,建豐是很看重能力的。

  「李涯錯殺葉秀峰的人,破壞軍購他是一忍再忍。

  「再丟個袁佩林,建豐還能忍,還會器重他嗎?

  「我猜他甚至會把李涯當紅票抓起來!」

  陸橋山眼中殺機瀰漫,沉聲說道。

  「說的在理。

  「成也袁,敗也袁,祝你順利。」

  洪智有起身與他握了握手。

  「該到飯點了。

  「指不定這一手就能把底給探出來,

  「走,麻煩幫我通報一聲去。」

  陸橋山陰仄仄一笑,招手示意洪智有往外走。

  洪智有來到站長室外,叩了叩門:

  「站長,陸處長有要事求見。」

  「讓他進來。」吳敬中在裡邊回應「去吧。」

  洪智有拉開門,沒有進去的意思。

  陸橋山沖他眨了眨眼,獨自走了進去,

  「站長,喬站長。」陸橋山躬身問好。

  「喬站長,給你介紹下。

  「這位是我們津海站二號人物,情報處長陸橋山。

  「他是南昌調查科的老資格。

  「也是鄭局長的同鄉。」

  吳敬中很重視的介紹道。

  「在您和喬站長跟前,橋山甘作馬前卒,衝鋒陷陣,以待上差。」陸橋山圓滑笑道。

  「用不著客氣。

  「再熬幾年,我們這些老骨頭就該退了,到時候黨國還得靠你們勇挑重擔啊。」

  喬家才伸手道。

  陸橋山連忙雙手相握了一下,笑容燦爛道:「不敢,不敢。」

  「有事嗎?」吳敬中笑盈盈的問道。

  「紅票在冀中烈士墓園給馬奎修了個墳墓。

  「馬奎老婆周根娣從上滬打來電話,說紅票冀中委員會想要幾張馬奎的照片以作瞻仰、宣傳之用。」

  陸橋山道。

  「哦。

  「之前把馬奎家抄的很乾淨,周根娣走的匆忙,沒帶馬奎的照片。」陸橋山又補了一句。

  「豈有此理!

  「他們安插眼線在老子的站里搞破壞,還有臉搞什麼瞻仰?

  「簡直欺人太甚。

  「讓這個蠢女人哪涼快滾哪去!」

  吳敬中手一背,瞪眼罵斥。


  「是,是挺過分的。

  「我現在就給馬太太回電話。」

  陸橋山說完,怡手笑眯眯的看著二人:

  「站長,喬站長難得來一趟津海,馬上到飯點了,您看怎麼安排?

  1

  吳敬中與喬家才對視了一眼,眼底皆有警惕之色,轉頭看向陸橋山淡淡問:

  「橋山,你有什麼安排?」

  「復興路新開了一家叫福滿樓的清真館子,菜品口碑還不錯,您看要不要訂個桌?」陸橋山問道。

  「津海的清真菜還不錯,要不要嘗嘗?」吳敬中問。

  「飯館不太方便吧,不是還有個朋友要來?」喬家才皺了皺眉。

  「有安靜點的地方嗎?」吳敬中問。

  「有。

  「有單獨的庭院式豪華包間,就是專門用來供要員吃飯、談事的。

  「這個館子是顧祝同親戚開的。

  「本意就是專門包給市政、駐軍上層,還有文壇名流這些人聚餐使得。

  「裡邊的裝潢比東海茶莊還高級。

  「私密性效果很好。

  「大不了咱們就把連著的幾個庭院都包了,這樣不會有人擾您二位清淨。」

  陸橋一聽這話,知道有戲趕緊繼續遞話。

  「陸處長心真細。

  「吳站長你們看著安排吧。

  喬家才笑了笑,把球踢給了吳敬中。

  這種敏感時候。

  陸橋山一二再,再二三的上杆子,容易惹是非啊。

  不過,這是吳敬中的家事。

  他看破不說破罷了。

  「行,你去訂吧。」吳敬中爽快的拍了板。

  待陸橋山一走。

  他眼神變得陰霾、森冷起來。

  心頭既慶幸,又有無奈。

  慶幸的是,來的不是余則成、洪智有,李涯這招引蛇出洞,沒引著自己的人。

  無奈的是,陸橋山絕不是紅票這人就是來壞李涯事的。

  純粹小人之心作祟。

  哎!

  也好,讓他們斗一斗,自己就安安心心看戲吧。

  反正最後兜底的都是建豐。

  他腦袋大,肩膀粗,天塌了也扛得住。

  陸橋山走了出來,沖洪智有微微一笑,示意大功告成。

  只要吳敬中去了他安排的飯店。

  他就可以確定袁佩林是否藏在津海。

  而且,那邊有他在津海的線人,可以進一步追蹤袁佩林的去向。

  洪智有報之以笑。

  老陸的小心思怕是要落空了。

  他安靜的在迎賓桌前坐著,等待站長召喚。

  片刻,就見吳敬中和喬家才走了出來。

  「喬站長,你先去車裡等我片刻。」吳敬中道。

  喬家才先行而去。

  「智有,今天中午的工作餐你就別去了。

  「少惹是非。」

  吳敬中低聲示意。

  「明白,老師。」洪智有筆直而立,領命道。

  「另外大和丸號扣押的那批存貨,你去倉庫點點,挑兩樣值錢的東西。

  「山水畫、筆墨,就是文人愛用的那套東西。

  「喬站長骨子裡有文人情節。

  「別的他不會要,就吃這一套雅的。」

  吳敬中點了點他的胸口,細細囑託。

  「好的,我這就去辦。」洪智有道。

  吳敬中快步下樓去了。

  「智有,你中午去哪吃?」余則成從辦公室探出頭問道。

  「我去蕊蕊媽家。

  「站長說了,下午讓我陪喬太太在津海城逛逛。」洪智有道。


  「等我,咱走一段。」

  余則成「啪」帶上了辦公室的門走了過來。

  「馬太太那事你支的招吧?」洪智有邊走開門見山道。

  「是的。

  「這是左藍出的主意,我原本是想進去摸摸底的。

  「福滿樓也是我選的。

  「但你不是叮囑過嗎?

  「正好老陸想搞李涯,我就把這差事支給他了。」

  余則成笑道。

  「袁佩林來沒來津海難說。

  「但我懷疑這會是李涯設的圈套。

  「問多了,會惹上麻煩的。」

  洪智有點頭道。

  其實以余則成的穩重,不提醒,估計也不會幹這種蠢事。

  原劇多半是被羅安屏催的沒轍了。

  這才冒著暴漏的危險在站內四處打探。

  「明白。」余則成點頭。

  「陸橋山要跟李涯明著鬥法了。

  「你最好暫時切斷跟那邊的聯繫,包括電台的明碼、暗碼呼叫。

  「這一局是神仙局,咱們玩不起。

  「我上午接到老謝的電話。

  「黨通局知道袁的消息了。

  「葉秀峰上次在李涯手裡吃了大虧,肯定要在李涯身上找回來的。

  「人家能直面委座,比咱們毛局長有分量多了。

  「李涯這次要玩砸了,搞不好得掉腦袋。」

  洪智有邊走邊竊竊而語。

  「葉局長也要入場?

  「紅票、保密局、黨通局都摻合一塊了,袁這次怕是插翅難飛了。

  「你說站長是什麼態度?」

  余則成問。

  「站長估計是陪玩。

  「他是樂意陸橋山出頭的。

  「別小看這個副站長職位,毛人鳳默許了李涯,一個連連犯錯的人取代陸橋山,這不是明著打鄭介民的臉嗎?

  「陸橋山肯定收到了指示,這才敢攤開跟李涯玩。

  「站長其實不願意設副站長。

  「要設早設了。

  「這是被毛人鳳什麼狗屁改制催的沒法了。

  「再說了,李涯當上副站長,站長日子也不好過。

  「李涯不是要跳嗎?

  「他索性就把李涯捧高點,回頭摔的更慘。

  「就算不死,也要徹底斷了李涯做副站長的念頭。

  「只要李涯搞砸了。

  「葉秀峰、鄭介民同時找茬,建豐也頂不住。

  「你看吧,這齣戲精彩著呢。」

  跟吳敬中「爺倆」處的時間長了,洪智有早把老頭那點心思吃透透的了。

  「你還真是諸葛亮啊,感覺能前瞻一百-—-—--天啊。」余則成笑道。

  「行了,我得去陪太太們吃飯。

  「先走了。」

  洪智有笑了笑,上了汽車。

  陸橋山站在窗口邊看著站長和喬家才上了車。

  稍傾。

  看了眼表,估算了車程後,他放下咖啡杯,撥通了號碼:

  「喂,是我。

  「吳站長他們來了嗎?

  「好,我知道了。

  「你再等等,半個小時後,要還沒來,給我回個電話。」

  沒去?

  耽擱了?

  半個小時後,電話響了。

  「好,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陸橋山咬牙吡了口氣:

  「沒去?

  「玩的夠謹慎啊。

  「李涯,你不是能藏嗎?

  「有點意思,老子陪你慢慢玩!」


  中午。

  余則成回到家。

  翠平已經準備好了午餐。

  「老余,找到那個叛徒了嗎?」她給余則成盛好飯,問道。

  「沒。

  「書局今天沒來人吧。」余則成問。

  「沒。」翠平點頭道。

  「快吃,今天天氣不錯,吃完飯出去溜一圈。」余則成端起碗,夾菜大口吃了起來。

  「我昨天在站長家打麻將。

  「陸太太和梅姐說你過去跟左藍處過對象。

  「以前你還不承認,現在看來你們就是好去了。

  「你們是真相好,還是跟我一樣是任務?」

  翠平看了他一眼,有些微酸的問道。

  余則成差點被壹到。

  他假意喝湯。

  「你倒是說啊?」翠平不依不饒的錘了錘他。

  「是!

  「我們是真相好,如果當初我留在山城,也許這會兒早結婚,孩子都兩歲了。

  余則成沒瞞她。

  「真是啊。

  「她那麼漂亮,又能幹。

  「早知道你們是相好,上次就不該抽你的。

  「你也真是的,她會延城也不去送送。

  「我要知道你們是相好,那天晚上我就告訴她,咱倆是假的。

  「這樣她回去了心裡也踏實。

  「省的老惦記你這沒心沒肺的傢伙。」

  翠平聽到了確切的答案,語氣落寞道。

  余則成看了看她。

  想說點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

  吃完飯。

  兩人來到后街。

  門口掛上了朱子家訓的牌匾。

  「進去買個字帖吧。」

  余則成拉著她走了進去。

  翠平留在外邊打掩護,余則成和羅安屏進了倉庫。

  「則成同志,有袁佩林的消息了嗎?」一見面,羅安屏火急火燎的問道。

  「沒有。

  「這個人藏的很深,一時半會很難找到。」余則成道。

  「你怎麼能沒有呢。

  「現在的情況很緊急,袁知道中原情報網很多同志的信息。

  「洛陽、西安、北平的上百名同志不知道該撤還是該留。

  「我得到消息。

  「喬家才今天上午秘密來津了,袁極有可能就在你們保密局手裡。

  「你是吳敬中的紅人,機要室主任。

  「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呢?

  「我急啊!」

  羅安屏見他神情冷淡,不禁急眼了。

  「老羅,現在的情況很危急。

  「黨通局也介入了。

  「而且這很可能是李涯的詭計,專門針對我還有你的。

  「靜觀其變吧,別亂動。」

  余則成耐著性子提醒道。

  「人命關天,你讓靜觀其變?

  「你這同志怎麼有點困難就打退堂鼓啊。』

  羅安屏跟余則成此前未打過交道,不禁對他的工作方式和能力產生了質疑。

  「這不叫打退堂鼓。

  「克公給我的任務是潛伏,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打虎英雄。

  「不要擅自行動。

  「這極有可能是個圈套,先讓渾水淨一淨,到時候我再想辦法好嗎?」

  余則成皺眉刀。

  他同樣對羅安屏的工作很不滿。

  秋掌柜在時,無時無刻不以他的安全為第一要務。

  而這位羅安屏眼裡似乎只有任務。

  這種方式讓他很反感。


  尤其是在這種波詭雲之時。

  「算了。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再想辦法。」羅安屏擺了擺手,滿肚子火氣道。

  「不要行動。

  「在沒有袁佩林的確切消息前,我會暫停與你的聯繫。

  「安屏同志,望你慎重考慮。」

  余則成陰沉著臉,起身走了出去。

  他知道組織在津海,肯定還會有能人。

  而且,黑市上神仙很多。

  總能搞到情報的。

  就怕羅同志掉進李涯的套里。

  余則成該說的都說了。

  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潛伏者,沒有資格去命令羅安屏。

  也沒權利、渠道向上級組織報告。

  哎。

  各安各命吧。

  「砰!

  羅安屏望著余則成的背影,拳頭重重的砸在了桌上。

  出了書店。

  翠平見他臉色不對勁,「老余,怎麼了?」

  「沒事。

  「翠平,現在情況很不妙,咱們可能隨時會暴露。

  「要做好撤離的準備了。」

  余則成任由她挽著胳膊,邊走邊低語。

  一旦羅安屏中了圈套。

  他就會暴露,這一點不得不考慮。

  「這個袁知道你?」翠平大驚。

  「不是。

  「這段時間別來書店了,津海不太平,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可能要出事。」

  余則成搖了搖頭,心有點累,沒做更多的解釋。

  海河邊,一家小館子內。

  李涯坐在窗口邊,看著河上的輪船。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個戴著寬帽,身穿灰布衣的中年人,他帽檐壓的很低,這讓那隻蒼黃色的大鼻子顯得尤為醒目。

  此人正是袁佩林。

  旁邊的是郭亮。

  「他們什麼時候到?」袁佩林問。

  「馬上。

  「兩位站長給您接風洗塵,也就袁先生你有這個面子了。」

  李涯笑道。

  「你很不專業。」袁佩林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挫,不滿道。

  「不用擔心,沒有外人。

  「整個二樓我全包了,名義是搞裝修。

  「樓下用木欄子封死了,外人上不來。

  「站長他們會走對面閣樓的懸梯過來,為了你這頓飯,我可沒少花心思。」

  李涯淡淡冷笑道。

  「袁先生,李隊長是青浦特訓班的老人,余樂醒的高徒,參加過金山衛戰鬥,是為數不多在延城潛伏過的黨國精英。

  「對他的手藝,你不用懷疑。」

  郭亮在一旁說道。

  袁佩林這才重新端起酒杯,泯了一口。

  「頭兒。」

  一會兒齊大福走了過來,湊在李涯耳邊低語了幾句。

  李涯微微皺眉,頗覺有些意外和失落。

  「知道了,你下去吧。」他揮了揮手道。

  很快。

  吳敬中和喬家才在護衛指引下,從對面閣樓的懸梯走了過來。

  簡單一番熱絡寒暄。

  吳敬中也沒胃口跟袁佩林在同一個碗裡夾菜。

  那種發自骨子裡的蔑然態度讓袁佩林深感不快和羞辱,卻又很無奈。

  意思了幾筷子。

  吳敬中和喬家才把李涯叫到了外邊:

  「安排還了嗎?」

  「嗯。

  「我打算把郭亮安排進繡春樓,袁嘛—————」李涯笑了笑沒說。

  吳敬中也不問。


  「繡春樓會不會太顯眼了?」喬家才皺眉問道。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我的人會化妝進去,只設暗崗。

  「而且這個姓郭的已經沒有了價值,故作神秘,不過是想看起來專業點,好用這點誘餌引紅票上鉤。」

  李涯說道。

  「我看可行。」喬家才滿意點了點頭。

  「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吳敬中問。

  「辛苦二位今晚去趟繡春樓。

  「我現在更感興趣的不是城裡的紅票,而是站里的內鬼。」李涯道。

  一聽這話。

  喬家才打了個哈欠:「這樣,你們先聊,我去吳站長家補個覺。

  「昨晚熬半宿,上了歲數,不補個覺魂都得跑了。」

  說著,他先行離去了。

  「你說的內鬼是誰?」沒了外人,吳敬中冷眼問道。

  「余則成。」李涯道。

  「那你猜錯了,來打探的是陸橋山。」吳敬中背著手,望著窗外道。

  「我聽說了。

  「他還在調度室打探我昨晚的去向。

  「呵,這就奇怪了。

  「該現身的不現身,不該現身的搶著來扎眼。」

  李涯皺了皺眉道。

  「陸橋山可不是善茬。

  「你最好把袁佩林藏好了。

  吳敬中意思性的點了一句。

  「放心吧。

  「我保證從今晚起,這個人就消失了,除了我,誰也別想找到他。」

  李涯嘴角浮起一絲蔑然輕笑。

  陸橋山。

  敬一聲是大師哥。

  不敬他。

  他算什麼東西,夠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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