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奇怪、不討厭、擅自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這次,我帶了零錢。

  我坐在最後一排。

  鏡枳坐在前面一點。

  今天晚上,坐這輛公交車的人比較多,座位上基本坐滿了。

  過了一個站點,坐在我前面的人下車,鏡枳從前面跑到後面,坐在我前面。

  公交車繼續向前行駛。

  坐在窗邊的人有點暈車,為了舒服點,不管夜風涼不涼,打開了窗戶。

  「稚灰……」

  鏡枳轉過頭。

  輕輕叫我的名字。

  我稍稍貼近她的臉。

  涼風呼呼,將我亂糟糟的頭髮吹得更亂,也將她的頭髮吹亂。

  她的髮絲輕輕拍打著我的臉頰,痒痒的。心臟砰砰加速。

  鏡枳直勾勾地盯著我的眼睛,而我則淪陷於她明亮的眼眸之中。

  公交車忽然顛簸了一下,我的額頭磕上她的額頭,我趕緊抬起腦袋。

  她揉揉腦門。

  徐徐抬眸,笑容燦爛。

  「我賭贏了。」

  我不明白她說的啥。

  她跟誰打賭?

  賭了什麼呢?

  我倆磕的是額頭,變紅的卻是臉頰。我是。鏡枳也是。

  我很害羞,本想側過臉躲避的,卻感覺還是應該說一句話抱歉。

  「對不起啊,疼嗎?」

  我低著頭,沒敢看她。

  鏡枳將手放在我的額頭上。

  「你呢,疼嗎?」

  她的手很軟,也很溫暖,我本就燙呼呼的臉頰,變得更燙了。

  「我沒事,不疼的。」

  雖然很想一直這樣下去,但我明顯地感覺到周圍的人投來的視線,只能往後一仰,離開她溫軟的手。

  鏡枳也注意到了周圍人的視線,迅速轉過身。我背靠著座椅,心臟仍在加速跳動,呼吸急促,思緒凌亂。

  關於我和流楹的流言,傳遍了我們班。花赭,尾葚等人一個一個找上我。

  而鏡枳卻沒有任何反應,給希檸搬東西的時候,她也沒。

  她不來找我是正常的,正如我想找她,解釋一下流楹的事情,卻發覺沒有特別向她解釋的理由,因為我和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同學,沒有別的關係。

  從早上到晚上,我都在想著鏡枳會不會來找我。我既期待她來找我,但同時,我也害怕她來找我。

  到了白果,鏡枳下了車。走前,她扭頭看了我一眼,我趕緊跟著下車。

  她走在前頭,我跟在後頭。

  到了中醫院問口,她低聲說:「稚灰,你還是來醫院看望朋友的嗎?」

  我不想再找一個拙劣的藉口,直接搖搖頭。鏡枳停下腳步,等我齊肩。

  「所以,你是放心不下我,特地跑到90路,想陪著我來醫院?」

  我沒有點頭,小聲說:「連續兩次,擅自跟著你,很奇怪吧?」

  「嗯嗯,有點。」她說。

  心臟微微刺痛。

  「不過,我不討厭。」鏡枳走到我面前,看著我,倒退著往前走,「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溫柔的人。」

  她繼續說:「還記得上次你寫給數學老師的那篇作文嗎?那天你沒來,數學老師在他的課上念了一遍你的作文。」

  這件事情我後來也聽說了,但我想的是,數學老師當眾念我寫的東西,是想藉此批評我的學習態度,同時稍稍解釋一下他為什麼對同學們那麼嚴厲吧。

  鏡枳說:「數學老師很少誇獎人,但那天他卻誇了你半天呢。」

  我有點意外。

  那個暴躁又嚴厲的數學老師竟然會誇獎我?這怎麼可能喔?

  鏡枳說:「數學老師說,他讓你寫作文,是想懲罰一下上課不聽講的你,想著你應該會隨便寫點東西敷衍敷衍,沒想到你竟會認認真真寫一篇作文給數學老師看。」

  我倆說著,來到中醫院的住院樓。鏡枳沒有上樓,而是坐在一樓的一處公共座椅上,拍拍她旁邊的空座,示意我坐下來。


  我有點害羞,沒坐在她旁邊,坐在和她隔著一個空位的位置坐下。

  「數學老師說,稚灰你啊,是一個心思細膩的溫柔男孩,所以才為班上的同學打抱不平,覺得他的教學方法,會傷害到班上的同學。數學老師還說,稚灰同學你看起來沉默內斂,實則膽子很大,是第一個質疑他的教學方法的學生,而且說得有條有理。」

  鏡枳一邊說著,一邊笑望著我,「當時聽見數學老師的話,咱們班的同學都很吃驚,感覺平時見到的你,跟數學老師說的咩,好像不是一個人呢。」

  我害臊地撓撓頭,「我本來就不像數學老師說的那樣。」

  「那天,我的作業被數學老師撕了,我很難受。因為我和你想的一樣,覺得數學老師應該懲罰的,是擅自把我的作業拿去抄的尾葚,而不是我。其他人都把責任歸咎於尾葚身上,唯獨只有稚灰同學一個人,用特別的方式,為我打抱不平。」

  鏡枳的眼眸里,漣漪陣陣。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數學老師讓我寫,我就賭氣地寫了。」

  「有點可愛呢。」

  鏡枳滿臉認真。

  可愛?

  這跟可愛有什麼關係?

  我一頭霧水。

  「當天早上,你把作文交到講台上,請了假就走了,應該是感冒了。可你感冒了,也要賭著氣,把作文寫完,把作文拿給數學老師看。一想到你生著氣,感著冒寫作文的模樣,就覺得很可愛呢。」

  「可愛嗎?」

  「嗯,溫柔又可愛。」

  鏡枳今天是怎麼了,對我說了這麼多的話,還一個勁地誇我,這心裡高興是高興,卻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呢。

  難道,她已經看穿了我的心意,對我說的這些,是將我的心意拒絕之前的鋪墊,想讓我心裡好受一點?

  鏡枳不說話了。

  我也不說話,甚至沒出息地想逃。我感覺,接下來她就要宣判我的死期了。

  半響,鏡枳終於開口:「稚灰,我應該對你說一聲謝謝的。」

  忽然想起交上作文的隔天,鏡枳跑到我面前,送給我一堆橘子糖果。

  那些就是謝禮了吧。

  鏡枳說:「我感覺稚灰同學傻傻的,如果數學老師沒把你的作文念給我們聽,如果他連提都不提你一句,那我也不會知道你曾溫柔地為我打抱不平喔。」

  我如實說:「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換做其他人,也會這樣做的。」

  鏡枳頓了頓,搖搖頭,「可我只看到稚灰同學你一人這樣做。」

  鏡枳的臉頰有點紅,但她沒像某隻小饞貓一樣欲蓋彌彰、遮遮掩掩。

  她抬起粉嫩的小臉,注視著我,直到把我也看得臉紅了,才滿意地收回視線。

  來到醫院,卻沒有上樓,在樓下陪我說了很多的話,我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

  鏡枳好像猜到了我心裡在想什麼,眼裡掠過一絲不滿,「稚灰,你是不是覺得今天晚上的我,話有點多了?」

  「沒有沒有。」

  我搖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現在就想跟你多說說話。今天早上有好多人找你聊天,但咱倆一句話也沒說呢。要不是希檸搬家,今天一天,咱倆都不會說一句話吧?」

  鏡枳嘟囔著,把臉側向一邊,一下一下,輕輕踢著椅子腳。

  這樣的鏡枳,我從未見過。感覺只有流楹那傢伙,才喜歡做這種事情。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