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縱使無法殺死憂傷
「希檸，我們只想幫幫忙。」
「但我不想。」
希檸蹙眉，那對漂亮的桃花眸里夾雜著清晰可見的警惕與拒絕。
仿佛藏著一把溫柔的刀，落在別人身上，痛感由輕及重、從淺至深。
那些男生顯然被這對眼眸傷到了，臉色逐一變得鐵青。
「我們只想幫幫你。」
「你們怎麼想是你們的事情，可是我不想，趕緊放下我的東西。」
希檸把男生們扛在肩上的蛇皮袋子一個一個搶下來，順手抬起一個放在我肩上，自己扛著一個，不再理睬那群男生。
「為什麼啊？」那群男生跑到我面前，「為啥他可以幫你，我們就不行？」
希檸說：「這是我的事情。」
男生們帶著疑惑、不甘、嫉妒等複雜的眼神盯著我，最終氣憤地離開。
我差點忘記了，這個腦迴路清奇的天然呆嫵媚女孩，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行事果斷，說話也不客氣。因此，我對她的初印象就是成熟而高冷。
究竟天然呆一面，和她拒人千里的冷漠一面，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呢？
不對，我不應該這樣想。這兩面都是她。人這種生物本來就具有多面性。
剛才那群男生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早上因為某個短髮女孩的事情，就已經惹起許多男生的不滿了。
現在，情況更加糟糕了。
來到十顏中學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會跟班級的人氣女孩們產生交集。
來到十顏中學以後，除了鏡枳，我也沒想和其他人氣女孩有交集，我曉得她們的人氣，會招來一連串氣人的事情。
然而，一切卻朝著我沒有料想過的方向發展，心裡既有無法忽視的雀躍，同時也有潮水般湧入心頭的強烈不安。
「這樣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鏡枳，我不覺得過分，他們想幫我的忙，我就得欣然應允嗎？」
「當然可以拒絕，但是可以注意點方式方法嘛，你這樣可能會傷害到別人的。」
鏡枳頓了頓，把話題往我身上湊，「比如稚灰，他好心來幫忙，卻可能因為你，成為其他男生不滿的對象喔。」
希檸停下腳步，「對啊，我剛才只顧著自己了，沒考慮到稚灰。」
鏡枳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稚灰，他現在應該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我忍不住問道。
我哪有習慣？
我很煩惱的好不好。
鏡枳笑了笑，不說話。
希檸打量著我，搖搖頭，「我想稚灰應該不會那麼容易習慣的，在他的腦袋上，戴著我們看不見的緊箍。」
這句話，我無法否認。
希檸繼續說：「不過，稚灰，你不用害怕，我會對你負責的。」
鏡枳附和道：「聽見了嗎？稚灰，希檸會對你負責的喔。」
聽她的語氣，似在揶揄。
「負責什麼的就不用了。」
我扛著東西，加快腳步。
……
把希檸的東西搬到她屋裡以後，鏡枳和她收拾屋裡，我沒有繼續幫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做數學作業。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希檸來敲我的門，喊我一起上學，順便請我在學校門口吃一碗豆湯粉，表達感謝。
我是很想和鏡枳一起吃飯的，但是，今天的麻煩事兒已經夠多了，要是再讓其他人看到我和鏡枳、希檸一起吃飯，指不定又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還是算了吧。
我沒和她倆一起吃粉，把數學作業裝進書包，跑到了學校里。
緊趕慢趕，把數學作業做完了，結果上晚自習的時候，數學老師壓根沒收作業，直接讓我們攤開作業本，開始講題。
我想，等晚自習結束，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今天就結束了。
好漫長的一天吶。
感覺發生了好多事情。
……
放學後。
我回到住處。
洗了一個熱水澡，爬上床，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完全沒有睡意。
心底深處，堆積著許多令我感到害怕的東西，又充斥著許多疑惑。
我拿上鍵盤手機，迎著涼涼的夜風，走向90路公交車站。
明明知道現在去那裡，可能誰也碰不著，卻像一個抱著僥倖心理的笨蛋，心想著我想見的人或許就在那兒。
90路兩旁的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落在周遭的樹上，我踩著穿過樹葉鋪在路上的零碎光影，來到90路的公交車站。
鏡枳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戴著略顯寬大的衛衣帽子，耳朵兩側各有一縷頭髮垂落下來，隨風輕輕搖擺。
她低下頭。
看著自己的影子，怔怔出神。
明明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忽然又不想見了，莫名其妙地想要往後退。
慫貨，不許後退！
我努力克制矛盾的想法，一邊在心裡罵自己，一邊朝前邁步，坐在鏡枳身邊。
鏡枳側過臉，漂亮的小臉上，沒有喜笑顏開，也沒有疑惑遍布。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黯淡的緣故，我感覺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不管是流楹，還是希檸，以及眼前的女孩，都有不同的一面。
這很正常。
人都有兩面性。
但我好像除外呢。
從頭到尾，從裡到外，我都是一個怯懦的，沒有出息的膽小鬼。
鏡枳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
我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
實在找不到話說，那就隨便說一句話，然後逃離這裡。就這樣一直尷尬地坐在這裡，情況只會更糟吧。
猶豫再三，我還是站了起來，準備找一個藉口離開這裡。
鏡枳沒有任何反應。
自90路以北而來的夜風，吹動她耳邊的頭髮，橘黃色的燈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卻沒法覆住她微的眼眶溢出的淺淺憂傷。
我沒法離開了。
此時此刻，就算氣氛再尷尬，我也不能就這樣逃跑了。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現在慫慫地退了場，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在學校里，鏡枳是一個成績優異、溫柔美好的女孩。她那雙大大的眼眸，總是綻放著陽光般溫暖明媚的光芒。
然而，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孤單的，無助的，憂傷的小孩。
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我可能什麼也做不了，但我不想什麼都不做。
就像當初我以為自己患了重病，如墜冰窟的時候，她捧著一堆橘子糖，用甜甜的糖果，用甜美的笑容撫慰我。
就像我挨了尾葚一拳，膽小作祟的消極想像籠罩心頭，致使眼前的一切變成灰白色的時候，她用溫柔的眼眸，徐徐點亮我的世界，讓我的世界恢復斑斕。
我想站在她身邊。
縱使無法殺死纏在她身上的憂傷，至少可以陪她一起面對憂傷。
十多分鐘後，公交車來了。鏡枳走上公交車，我緊隨其後。
擅自跟在一個女孩後面，被其他人知道了，會覺得我很噁心的吧。
我很不安，萬一鏡枳覺得我很噁心，那我就完蛋了。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冒著被討厭的風險，跟在她身後。
「但我不想。」
希檸蹙眉，那對漂亮的桃花眸里夾雜著清晰可見的警惕與拒絕。
仿佛藏著一把溫柔的刀，落在別人身上，痛感由輕及重、從淺至深。
那些男生顯然被這對眼眸傷到了，臉色逐一變得鐵青。
「我們只想幫幫你。」
「你們怎麼想是你們的事情，可是我不想，趕緊放下我的東西。」
希檸把男生們扛在肩上的蛇皮袋子一個一個搶下來，順手抬起一個放在我肩上，自己扛著一個，不再理睬那群男生。
「為什麼啊？」那群男生跑到我面前，「為啥他可以幫你，我們就不行？」
希檸說：「這是我的事情。」
男生們帶著疑惑、不甘、嫉妒等複雜的眼神盯著我，最終氣憤地離開。
我差點忘記了，這個腦迴路清奇的天然呆嫵媚女孩，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行事果斷，說話也不客氣。因此，我對她的初印象就是成熟而高冷。
究竟天然呆一面，和她拒人千里的冷漠一面，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呢？
不對，我不應該這樣想。這兩面都是她。人這種生物本來就具有多面性。
剛才那群男生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把我吃了。早上因為某個短髮女孩的事情，就已經惹起許多男生的不滿了。
現在，情況更加糟糕了。
來到十顏中學之前，我從沒有想過會跟班級的人氣女孩們產生交集。
來到十顏中學以後，除了鏡枳，我也沒想和其他人氣女孩有交集，我曉得她們的人氣，會招來一連串氣人的事情。
然而，一切卻朝著我沒有料想過的方向發展，心裡既有無法忽視的雀躍，同時也有潮水般湧入心頭的強烈不安。
「這樣會不會有點過分了？」
「鏡枳，我不覺得過分，他們想幫我的忙，我就得欣然應允嗎？」
「當然可以拒絕，但是可以注意點方式方法嘛，你這樣可能會傷害到別人的。」
鏡枳頓了頓，把話題往我身上湊，「比如稚灰，他好心來幫忙，卻可能因為你，成為其他男生不滿的對象喔。」
希檸停下腳步，「對啊，我剛才只顧著自己了，沒考慮到稚灰。」
鏡枳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用擔心稚灰，他現在應該已經習慣了。」
「習慣了？」
我忍不住問道。
我哪有習慣？
我很煩惱的好不好。
鏡枳笑了笑，不說話。
希檸打量著我，搖搖頭，「我想稚灰應該不會那麼容易習慣的，在他的腦袋上，戴著我們看不見的緊箍。」
這句話，我無法否認。
希檸繼續說：「不過，稚灰，你不用害怕，我會對你負責的。」
鏡枳附和道：「聽見了嗎？稚灰，希檸會對你負責的喔。」
聽她的語氣，似在揶揄。
「負責什麼的就不用了。」
我扛著東西，加快腳步。
……
把希檸的東西搬到她屋裡以後，鏡枳和她收拾屋裡，我沒有繼續幫忙，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裡，做數學作業。
快上晚自習的時候，希檸來敲我的門，喊我一起上學，順便請我在學校門口吃一碗豆湯粉，表達感謝。
我是很想和鏡枳一起吃飯的，但是，今天的麻煩事兒已經夠多了，要是再讓其他人看到我和鏡枳、希檸一起吃飯，指不定又會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來，還是算了吧。
我沒和她倆一起吃粉，把數學作業裝進書包，跑到了學校里。
緊趕慢趕，把數學作業做完了，結果上晚自習的時候，數學老師壓根沒收作業，直接讓我們攤開作業本，開始講題。
我想，等晚自習結束，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今天就結束了。
好漫長的一天吶。
感覺發生了好多事情。
……
放學後。
我回到住處。
洗了一個熱水澡，爬上床，心裡還是亂糟糟的，完全沒有睡意。
心底深處，堆積著許多令我感到害怕的東西，又充斥著許多疑惑。
我拿上鍵盤手機，迎著涼涼的夜風，走向90路公交車站。
明明知道現在去那裡，可能誰也碰不著，卻像一個抱著僥倖心理的笨蛋，心想著我想見的人或許就在那兒。
90路兩旁的路燈散發著橘黃色的光芒，落在周遭的樹上，我踩著穿過樹葉鋪在路上的零碎光影，來到90路的公交車站。
鏡枳坐在公交車站的長椅上，戴著略顯寬大的衛衣帽子，耳朵兩側各有一縷頭髮垂落下來，隨風輕輕搖擺。
她低下頭。
看著自己的影子，怔怔出神。
明明見到了自己想見的人，忽然又不想見了，莫名其妙地想要往後退。
慫貨，不許後退！
我努力克制矛盾的想法，一邊在心裡罵自己，一邊朝前邁步，坐在鏡枳身邊。
鏡枳側過臉，漂亮的小臉上，沒有喜笑顏開，也沒有疑惑遍布。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黯淡的緣故，我感覺她的眼眶微微泛紅。
不管是流楹，還是希檸，以及眼前的女孩，都有不同的一面。
這很正常。
人都有兩面性。
但我好像除外呢。
從頭到尾，從裡到外，我都是一個怯懦的，沒有出息的膽小鬼。
鏡枳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氣氛有點尷尬。
我知道我應該說些什麼。
實在找不到話說，那就隨便說一句話，然後逃離這裡。就這樣一直尷尬地坐在這裡，情況只會更糟吧。
猶豫再三，我還是站了起來，準備找一個藉口離開這裡。
鏡枳沒有任何反應。
自90路以北而來的夜風，吹動她耳邊的頭髮，橘黃色的燈光落在她的側臉上，卻沒法覆住她微的眼眶溢出的淺淺憂傷。
我沒法離開了。
此時此刻，就算氣氛再尷尬，我也不能就這樣逃跑了。直覺告訴我，如果我現在慫慫地退了場，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在學校里，鏡枳是一個成績優異、溫柔美好的女孩。她那雙大大的眼眸，總是綻放著陽光般溫暖明媚的光芒。
然而，現在的她，就像一個孤單的，無助的，憂傷的小孩。
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我可能什麼也做不了，但我不想什麼都不做。
就像當初我以為自己患了重病，如墜冰窟的時候，她捧著一堆橘子糖，用甜甜的糖果，用甜美的笑容撫慰我。
就像我挨了尾葚一拳，膽小作祟的消極想像籠罩心頭，致使眼前的一切變成灰白色的時候，她用溫柔的眼眸，徐徐點亮我的世界，讓我的世界恢復斑斕。
我想站在她身邊。
縱使無法殺死纏在她身上的憂傷，至少可以陪她一起面對憂傷。
十多分鐘後，公交車來了。鏡枳走上公交車，我緊隨其後。
擅自跟在一個女孩後面，被其他人知道了，會覺得我很噁心的吧。
我很不安，萬一鏡枳覺得我很噁心，那我就完蛋了。但我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冒著被討厭的風險，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