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收集
雪地中，一切歸於寂靜。蘇明子緩緩站直身軀，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抬手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臉上卻浮現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周長元的屍體倒在他腳邊，鮮血從斷裂的頸口噴涌而出，很快染紅了周圍的白雪，形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蘇明子看了一眼屍體，又低頭打量手中的裝置，眼神里滿是複雜。
這是一個小巧的機械裝置，呈摺疊狀隱藏於袖中，外殼由精鐵打造，表面嵌有精密的齒輪紋路。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彈射部件——一片形如彎月的鋒利刀片，此刻正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何御的聲音在蘇明子腦海中響起，略帶諷刺：「呵，果然是你的作風，乾淨利落。不過，這東西倒是有些意思。凡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造出如此精巧的機關，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偏執。」
蘇明子笑了笑，半蹲下來將機關裝置擦拭乾淨，然後重新收回袖中。他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自得：「偏執？那是你這個仙道遺老看不慣吧？在你們這些修士眼中，凡人只能依附靈氣和天賦活著，手無寸鐵，被你們視為螻蟻。可我偏要證明，凡人也有自己的路。這就是我必須實驗的原因啊。」
他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著袖中機關的控制開關，繼續說道：「就像這裝置，名為『袖刃』，以精準齒輪和彈簧驅動，配合我獨有的手動觸發機制，雖不依賴靈氣，卻足夠致命。想製造這樣一件武器，在這個充滿仙道規則的世界可不簡單。」
何御冷哼一聲：「當然不簡單。鐵礦開採，精密鍛造，甚至你為了那微不足道的彈簧，花了多少時間尋找足夠彈性的材料？更別說避開修士對凡人發展的諸多限制……嘖，我都替你累。」
蘇明子輕笑了一聲，眼中透著一抹冷意：「呵，何御，你是不會理解我的。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是值得的。至於周長元……」他目光落在地上那顆睜大眼睛、面帶驚恐的頭顱，語氣更加平靜，「他早就該死了。平日裡貪贓枉法，罪行累累也就罷了。既然他敢對林一川動了殺心，那就是絕佳的時機讓我清理掉他，順便……用他大腦，身體可以補充我的實驗素材。」
蘇明子抬頭看了一眼林一川的方向，輕聲自語道：「猛虎襲擊，官衙大人被誤殺，怎麼聽起來都天衣無縫。」
他的腦海中，何御發出低沉的笑聲：「不錯，這局面對你來說的確絕佳。可你難道就不怕那個林探官活下來之後查到什麼嗎？別忘了，他可是修士。」
蘇明子微微一笑，眼底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他現在重傷，又耗盡了靈力和體力，就算能活下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而且，何御，他的命對我來說可不僅僅是威脅，也是機會。」
機會？」何御疑惑，「呵，我倒想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蘇明子站起身，緩緩走到周長元的屍體旁，用小刀仔細劃開他的衣物，將其鮮血滴入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小瓷瓶中。他的眼神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然後他繼續對其他人的屍體做了一些處理，收拾好了他們身上能用的一切。
「凡人與修士的本質差距，便在於靈氣和壽元的流轉。」他一邊將血液，器官收入瓶和準備好的箱子中，一邊低聲喃喃，「而我研究的方向，就是如何通過凡人的身體，模仿修士的靈氣運轉方式。周長元這種地方官雖然腐敗無能，但他的體質尚屬健康，正好可以作為實驗素材……」
何御聽得一陣沉默，半晌才開口道：「你這套理論聽著倒是頭頭是道，可惜啊，凡人沒有丹田，沒有靈竅，永遠無法真正承載靈氣。這是天道的規則，你掙得再狠，也不過是徒勞。」
蘇明子卻冷冷一笑：「何御，你這些話，聽上去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何其相似。不過沒關係，我會用我的研究，狠狠打你們的臉。」
說完，他站起身，將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回腰間，望了一眼遠處尚在昏迷中的林一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暫時還不能死。除魔司的人若是都死了，局勢未免太難控制。」
蘇明子最後掃視了一眼戰場，確認周長元的屍體已經被偽裝成猛虎襲擊的痕跡。他看向天際，喃喃自語道：「好了，也該行動了。林一川，你的命，我會幫你留一陣，但別忘了，這份情你可得還清。」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雪林深處，只留下戰場上的鮮血與殘雪，在夜色中悄然冷卻。
……
林一川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疼痛如刀割。雪地刺骨的寒冷混合著身體的酸痛，將他硬生生從昏迷中拉回現實。睜開眼，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零星的雪花從灰濛的天空中飄落。
身體裡的靈氣早已枯竭，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幾乎無法呼吸。他深知燃命的後果，如今五年的壽元已經化為灰燼，不僅元氣受損，就連丹田中的靈海也像乾涸的湖泊，空無一物。
他試著抬起手，五指顫抖得不成樣子，連攥成拳頭都難以做到。丹田中隱約傳來的刺痛如針扎，逼得他一陣咳嗽，嘴角又湧出一絲腥甜。林一川苦笑一聲：「這燃壽之法……果然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
他的心中苦澀，腦海里浮現出師父當年的警告：「燃壽符雖能救急，但用一次，便損一次道基。你資質本就平庸，若失了壽元，恐怕這感氣境的修為都難以維持。」
如今回想，師父的話字字如針，卻也是無奈的事實。他低頭感受了一下，體內僅剩的靈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筋骨疲軟，真氣枯竭，再加上胸口的劇痛和血跡，他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再拿起劍。
林一川緩緩轉過頭，看向四周。周圍仍是昨晚戰鬥的場景，地面被符籙的火焰燒得焦黑一片，積雪融化後露出濕潤的泥土。樹木橫七豎八地倒下，殘枝斷木散落各處。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氣味，夾雜著一絲血腥味。
但……周圍的人呢？
他明明記得周長元帶著衙門的捕快一起上山。那些捕快慘死於猛虎爪下，周長元還抱著那隻箱子。然而，現在放眼望去，不僅屍體不見了，連那些血跡也似乎被人刻意清理過。
「奇怪……是有人來過？」林一川心中疑惑，眉頭緊鎖，但體力透支讓他思考起來有些遲鈍。他強撐著坐起身，伸手摸向腰間，卻發現自己的佩劍還在，但剩下的符籙卻早已消失。
「周長元……那箱銀子……還有猛虎……」他低聲自語，回憶著昏迷前的情景，卻越想越是頭痛欲裂。他只能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回到青川鎮，找人求援。
林一川深吸了一口氣，撐著地面緩緩站起。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撕裂肌肉般的痛苦，他的雙腿顫抖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會再度摔倒。他咬牙用劍支撐身體，慢慢邁出步伐，向山下走去。
雪地中留下了他深深淺淺的腳印，還有拖拽的痕跡。寒風吹過，凍得他的面龐僵硬。他的目光越過前方的樹林，看向青川鎮的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必須要活下去。」
林一川知道，回到鎮上後，或許等待他的不僅是救援，還有更多的疑惑和麻煩。但現在，他已無力多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副傷痕累累的身體撐到那一片人煙之地。
周長元的屍體倒在他腳邊，鮮血從斷裂的頸口噴涌而出，很快染紅了周圍的白雪，形成一幅觸目驚心的畫面。蘇明子看了一眼屍體，又低頭打量手中的裝置，眼神里滿是複雜。
這是一個小巧的機械裝置，呈摺疊狀隱藏於袖中，外殼由精鐵打造，表面嵌有精密的齒輪紋路。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彈射部件——一片形如彎月的鋒利刀片，此刻正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何御的聲音在蘇明子腦海中響起，略帶諷刺：「呵，果然是你的作風，乾淨利落。不過，這東西倒是有些意思。凡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造出如此精巧的機關，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偏執。」
蘇明子笑了笑，半蹲下來將機關裝置擦拭乾淨，然後重新收回袖中。他緩緩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自得：「偏執？那是你這個仙道遺老看不慣吧？在你們這些修士眼中，凡人只能依附靈氣和天賦活著，手無寸鐵，被你們視為螻蟻。可我偏要證明，凡人也有自己的路。這就是我必須實驗的原因啊。」
他伸出手指，輕輕撥弄著袖中機關的控制開關，繼續說道：「就像這裝置，名為『袖刃』，以精準齒輪和彈簧驅動，配合我獨有的手動觸發機制，雖不依賴靈氣，卻足夠致命。想製造這樣一件武器，在這個充滿仙道規則的世界可不簡單。」
何御冷哼一聲：「當然不簡單。鐵礦開採，精密鍛造，甚至你為了那微不足道的彈簧，花了多少時間尋找足夠彈性的材料？更別說避開修士對凡人發展的諸多限制……嘖，我都替你累。」
蘇明子輕笑了一聲，眼中透著一抹冷意：「呵，何御，你是不會理解我的。對於我來說，這些都是值得的。至於周長元……」他目光落在地上那顆睜大眼睛、面帶驚恐的頭顱，語氣更加平靜，「他早就該死了。平日裡貪贓枉法，罪行累累也就罷了。既然他敢對林一川動了殺心，那就是絕佳的時機讓我清理掉他，順便……用他大腦，身體可以補充我的實驗素材。」
蘇明子抬頭看了一眼林一川的方向，輕聲自語道：「猛虎襲擊，官衙大人被誤殺，怎麼聽起來都天衣無縫。」
他的腦海中，何御發出低沉的笑聲：「不錯，這局面對你來說的確絕佳。可你難道就不怕那個林探官活下來之後查到什麼嗎？別忘了，他可是修士。」
蘇明子微微一笑，眼底透出一絲危險的光芒：「他現在重傷，又耗盡了靈力和體力，就算能活下來，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而且，何御，他的命對我來說可不僅僅是威脅，也是機會。」
機會？」何御疑惑，「呵，我倒想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
蘇明子站起身，緩緩走到周長元的屍體旁，用小刀仔細劃開他的衣物，將其鮮血滴入早已準備好的一個小瓷瓶中。他的眼神專注，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存在。
然後他繼續對其他人的屍體做了一些處理，收拾好了他們身上能用的一切。
「凡人與修士的本質差距，便在於靈氣和壽元的流轉。」他一邊將血液，器官收入瓶和準備好的箱子中，一邊低聲喃喃，「而我研究的方向，就是如何通過凡人的身體，模仿修士的靈氣運轉方式。周長元這種地方官雖然腐敗無能，但他的體質尚屬健康，正好可以作為實驗素材……」
何御聽得一陣沉默，半晌才開口道：「你這套理論聽著倒是頭頭是道，可惜啊，凡人沒有丹田，沒有靈竅，永遠無法真正承載靈氣。這是天道的規則，你掙得再狠，也不過是徒勞。」
蘇明子卻冷冷一笑：「何御，你這些話，聽上去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何其相似。不過沒關係，我會用我的研究，狠狠打你們的臉。」
說完，他站起身，將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回腰間，望了一眼遠處尚在昏迷中的林一川，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暫時還不能死。除魔司的人若是都死了，局勢未免太難控制。」
蘇明子最後掃視了一眼戰場，確認周長元的屍體已經被偽裝成猛虎襲擊的痕跡。他看向天際，喃喃自語道：「好了，也該行動了。林一川，你的命，我會幫你留一陣，但別忘了，這份情你可得還清。」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雪林深處，只留下戰場上的鮮血與殘雪，在夜色中悄然冷卻。
……
林一川不知昏迷了多久，醒來時只覺得渾身疼痛如刀割。雪地刺骨的寒冷混合著身體的酸痛，將他硬生生從昏迷中拉回現實。睜開眼，他的視線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零星的雪花從灰濛的天空中飄落。
身體裡的靈氣早已枯竭，胸口像壓了一塊巨石，幾乎無法呼吸。他深知燃命的後果，如今五年的壽元已經化為灰燼，不僅元氣受損，就連丹田中的靈海也像乾涸的湖泊，空無一物。
他試著抬起手，五指顫抖得不成樣子，連攥成拳頭都難以做到。丹田中隱約傳來的刺痛如針扎，逼得他一陣咳嗽，嘴角又湧出一絲腥甜。林一川苦笑一聲：「這燃壽之法……果然不是一般修士能承受的。」
他的心中苦澀，腦海里浮現出師父當年的警告：「燃壽符雖能救急，但用一次，便損一次道基。你資質本就平庸，若失了壽元，恐怕這感氣境的修為都難以維持。」
如今回想，師父的話字字如針，卻也是無奈的事實。他低頭感受了一下，體內僅剩的靈氣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筋骨疲軟，真氣枯竭，再加上胸口的劇痛和血跡，他甚至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再拿起劍。
林一川緩緩轉過頭，看向四周。周圍仍是昨晚戰鬥的場景，地面被符籙的火焰燒得焦黑一片，積雪融化後露出濕潤的泥土。樹木橫七豎八地倒下，殘枝斷木散落各處。空氣中瀰漫著焦糊的氣味，夾雜著一絲血腥味。
但……周圍的人呢？
他明明記得周長元帶著衙門的捕快一起上山。那些捕快慘死於猛虎爪下，周長元還抱著那隻箱子。然而，現在放眼望去，不僅屍體不見了，連那些血跡也似乎被人刻意清理過。
「奇怪……是有人來過？」林一川心中疑惑，眉頭緊鎖，但體力透支讓他思考起來有些遲鈍。他強撐著坐起身，伸手摸向腰間，卻發現自己的佩劍還在，但剩下的符籙卻早已消失。
「周長元……那箱銀子……還有猛虎……」他低聲自語，回憶著昏迷前的情景，卻越想越是頭痛欲裂。他只能暫且壓下心頭的疑惑，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儘快回到青川鎮，找人求援。
林一川深吸了一口氣，撐著地面緩緩站起。每一個動作都像是撕裂肌肉般的痛苦，他的雙腿顫抖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會再度摔倒。他咬牙用劍支撐身體，慢慢邁出步伐，向山下走去。
雪地中留下了他深深淺淺的腳印，還有拖拽的痕跡。寒風吹過，凍得他的面龐僵硬。他的目光越過前方的樹林，看向青川鎮的方向，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活下去……必須要活下去。」
林一川知道，回到鎮上後，或許等待他的不僅是救援，還有更多的疑惑和麻煩。但現在，他已無力多想，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副傷痕累累的身體撐到那一片人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