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想出去嗎？
聽見那個聲音，安靜的牢房中頓時有些騷動，隨即沉寂。
陳默驚訝抬頭，看向頭鋪上的那個白髮老人。
那位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下了，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剛才那句話是陳默的幻聽。
牢房中又陷入了安靜。
陳默有些不知所措。
又過了一會兒，牢房中響起了低低的鼾聲，那位老人竟已經睡著了。
而那些重刑犯們似乎也睡著了，但除了那位老人的鼾聲，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陳默能感覺到那些從黑暗中投射過來的，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似乎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那些目光化成了無形的壓力，宛如實質壓在陳默的身上，讓他不堪重荷。
他已經很累了，三天前被拷打的身體還沒恢復，今天又站了一天，身體的痛楚和虛弱讓他的身體開始打起了晃。
這讓他覺得很冷，又很困，對鋪上那床黑棉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陳默終於忍受不住對溫暖以及睡眠的渴望，嘗試著往二鋪方向挪動了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牢房中依然安靜無比。
這給了陳默更多的勇氣。
終於，他走到了鋪前，有些艱難地爬了上去，慢慢躺下，將那床黑棉蓋到了自己身上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黑棉的味道很難聞，但還是能帶來溫暖，疲憊不堪的陳默很快就睡著了。
昏暗的牢房中，響起了數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好像有些如釋重負，又好像是羨慕。
......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平靜重複著，放風，回牢房，上鋪，安靜。
唯一的變化是那些重刑犯的眼神偶爾從陳默身上掃過的時候，其間隱約多了一些畏懼的味道。
而那位老人也再沒對陳默說過什麼，就是偶爾看見他的時候，眼神中似乎有些好奇。
直到七天後早晨放風的時候，陳默沒有在那個固定的位置坐下，而是走到了老人面前。
「您好。」
陳默看著老人輕聲說著：「我叫陳默，謝謝您。」
老人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有些似笑非笑：「謝我什麼？」
陳默很認真地說著：「謝謝您對我的照顧。」
老人笑了起來：「我什麼時候照顧過你了？」
「雖然您並沒說什麼，但您允許我睡在二鋪，這本身就是一種照顧。」
陳默的表情很誠懇：「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我覺得一定要謝謝您。」
看著那張年輕清秀的臉，老人拍了拍身邊的長凳，示意陳默坐下。
沒等陳默坐穩，就聽見老人問：「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他們說我殺了人。」陳默的眼神變得黯然。
聽見這話，老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很隨意的問：「那......人是不是你殺的？」
陳默搖了搖頭：「不是，但人死在我家門口，刀也是我的，上面只有我的指紋。」
「刀？」老人忽然有些好奇。「什麼刀？」
「篾刀。」
陳默比劃了下：「用來製作竹器用的刀。」
「原來你是個篾匠！」老人一臉驚奇，卻只是針對陳默擁有篾匠這個手藝。
「這倒是有些稀奇，好多年沒聽過這門手藝了。」
陳默答道：「從小跟著養父學的。」
老人又問：「家裡還有什麼人？」
陳默又搖了搖頭「沒了，很久以前養父就去世了。」
老人點了點頭，眼神若有所思。
「我相信你沒殺人。」老人忽然開口。
陳默有些愕然：「為什麼？」
「殺過人的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是有些不太一樣的。」老人平靜說著。
「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眼神太乾淨。」
「你的眼睛裡只有裝出來的冷酷，但沒有殺氣，更沒有冷漠。」
「所以不只是我，那些人也能看出來。」老人的下巴往那些重刑犯的方向揚了揚，神態輕蔑。
就像草原上的獅王看著那些鬣狗。
陳默安靜了會，鼓起勇氣問道：「那您......殺過人嗎？」
聽見這話，老人忽然無聲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什麼極其可笑的事。
但他看著陳默的眼神卻漸漸變得冷漠而殘忍。
陳默承受不住那種眼神，慢慢垂下了頭。
「那邊那十個人里，起碼有九個殺過人。」老人平靜的聲音在陳默耳邊響起。
「但他們都很怕我，知道為什麼嗎？」
陳默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搖了搖頭。
「你聽過海青嗎？」老人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沒等陳默回答就繼續說著。
「我叫顧海青，你說我殺沒殺過人？」
陳默愕然抬頭。
哪怕他只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也聽過海青這個名字。
海青是個黑幫，海城最大的黑幫，沒有之一。
而海青幫的幫主人稱——青爺。
而老人說他叫顧海青。
難怪那些重刑犯會那麼怕他。
比起青爺的赫赫凶名，那些重刑犯顯然什麼都不是。
但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被關在這裡？
「你知道了我是誰。」老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看著陳默。
「那你還敢睡在我旁邊，坐在我身邊嗎？」
陳默沉默了。
但依然坐在那裡沒有離開，只是一直到放風結束他都沒和老人說過話。
而晚上睡覺的時候，陳默在鋪前猶豫了一會，還是上了鋪。
依然什麼事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陳默又走了過去，這次他徑直在老人邊上坐下。
老人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打算理他。
下一刻，陳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語氣依然很誠懇。
「我知道您肯定殺過人，還不止一個。」
「但我依然覺得，您不像個壞人。」
「就像刑警隊那個秦隊長，看起來很兇，但我知道他也不是個壞人。」
老人睜開了眼睛，偏過頭靜靜看著陳默，眼神意味難明。
多少年沒聽見過這句話了？
他耳邊仿佛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還有些羞澀。
「雖然你看起來好兇，但我覺得......你不太像是壞人。」
老人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看著陳默沉聲問道。
「你想出去嗎？」
陳默驚訝抬頭，看向頭鋪上的那個白髮老人。
那位老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下了，看都沒看他一眼，仿佛剛才那句話是陳默的幻聽。
牢房中又陷入了安靜。
陳默有些不知所措。
又過了一會兒，牢房中響起了低低的鼾聲，那位老人竟已經睡著了。
而那些重刑犯們似乎也睡著了，但除了那位老人的鼾聲，並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陳默能感覺到那些從黑暗中投射過來的，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似乎在等待著他的選擇。
那些目光化成了無形的壓力，宛如實質壓在陳默的身上，讓他不堪重荷。
他已經很累了，三天前被拷打的身體還沒恢復，今天又站了一天，身體的痛楚和虛弱讓他的身體開始打起了晃。
這讓他覺得很冷，又很困，對鋪上那床黑棉的渴望也越來越強烈。
不知過了多久，陳默終於忍受不住對溫暖以及睡眠的渴望，嘗試著往二鋪方向挪動了腳步。
一步。
兩步。
三步。
牢房中依然安靜無比。
這給了陳默更多的勇氣。
終於，他走到了鋪前，有些艱難地爬了上去，慢慢躺下，將那床黑棉蓋到了自己身上後，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
黑棉的味道很難聞，但還是能帶來溫暖，疲憊不堪的陳默很快就睡著了。
昏暗的牢房中，響起了數聲微不可聞的嘆息，好像有些如釋重負，又好像是羨慕。
......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平靜重複著，放風，回牢房，上鋪，安靜。
唯一的變化是那些重刑犯的眼神偶爾從陳默身上掃過的時候，其間隱約多了一些畏懼的味道。
而那位老人也再沒對陳默說過什麼，就是偶爾看見他的時候，眼神中似乎有些好奇。
直到七天後早晨放風的時候，陳默沒有在那個固定的位置坐下，而是走到了老人面前。
「您好。」
陳默看著老人輕聲說著：「我叫陳默，謝謝您。」
老人睜開了眼睛，眼神中有些似笑非笑：「謝我什麼？」
陳默很認真地說著：「謝謝您對我的照顧。」
老人笑了起來：「我什麼時候照顧過你了？」
「雖然您並沒說什麼，但您允許我睡在二鋪，這本身就是一種照顧。」
陳默的表情很誠懇：「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但我覺得一定要謝謝您。」
看著那張年輕清秀的臉，老人拍了拍身邊的長凳，示意陳默坐下。
沒等陳默坐穩，就聽見老人問：「因為什麼事進來的？」
「他們說我殺了人。」陳默的眼神變得黯然。
聽見這話，老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反應，很隨意的問：「那......人是不是你殺的？」
陳默搖了搖頭：「不是，但人死在我家門口，刀也是我的，上面只有我的指紋。」
「刀？」老人忽然有些好奇。「什麼刀？」
「篾刀。」
陳默比劃了下：「用來製作竹器用的刀。」
「原來你是個篾匠！」老人一臉驚奇，卻只是針對陳默擁有篾匠這個手藝。
「這倒是有些稀奇，好多年沒聽過這門手藝了。」
陳默答道：「從小跟著養父學的。」
老人又問：「家裡還有什麼人？」
陳默又搖了搖頭「沒了，很久以前養父就去世了。」
老人點了點頭，眼神若有所思。
「我相信你沒殺人。」老人忽然開口。
陳默有些愕然：「為什麼？」
「殺過人的人，看上去和正常人是有些不太一樣的。」老人平靜說著。
「雖然你掩飾的很好，但眼神太乾淨。」
「你的眼睛裡只有裝出來的冷酷，但沒有殺氣，更沒有冷漠。」
「所以不只是我，那些人也能看出來。」老人的下巴往那些重刑犯的方向揚了揚，神態輕蔑。
就像草原上的獅王看著那些鬣狗。
陳默安靜了會，鼓起勇氣問道：「那您......殺過人嗎？」
聽見這話，老人忽然無聲笑了起來，仿佛聽見什麼極其可笑的事。
但他看著陳默的眼神卻漸漸變得冷漠而殘忍。
陳默承受不住那種眼神，慢慢垂下了頭。
「那邊那十個人里，起碼有九個殺過人。」老人平靜的聲音在陳默耳邊響起。
「但他們都很怕我，知道為什麼嗎？」
陳默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搖了搖頭。
「你聽過海青嗎？」老人突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沒等陳默回答就繼續說著。
「我叫顧海青，你說我殺沒殺過人？」
陳默愕然抬頭。
哪怕他只是個未滿十八歲的少年，也聽過海青這個名字。
海青是個黑幫，海城最大的黑幫，沒有之一。
而海青幫的幫主人稱——青爺。
而老人說他叫顧海青。
難怪那些重刑犯會那麼怕他。
比起青爺的赫赫凶名，那些重刑犯顯然什麼都不是。
但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被關在這裡？
「你知道了我是誰。」老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看著陳默。
「那你還敢睡在我旁邊，坐在我身邊嗎？」
陳默沉默了。
但依然坐在那裡沒有離開，只是一直到放風結束他都沒和老人說過話。
而晚上睡覺的時候，陳默在鋪前猶豫了一會，還是上了鋪。
依然什麼事都沒發生。
第二天早上，陳默又走了過去，這次他徑直在老人邊上坐下。
老人睜開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閉上了眼睛，顯然不打算理他。
下一刻，陳默的聲音就響了起來，語氣依然很誠懇。
「我知道您肯定殺過人，還不止一個。」
「但我依然覺得，您不像個壞人。」
「就像刑警隊那個秦隊長，看起來很兇，但我知道他也不是個壞人。」
老人睜開了眼睛，偏過頭靜靜看著陳默，眼神意味難明。
多少年沒聽見過這句話了？
他耳邊仿佛響起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那聲音聽起來有些緊張，還有些羞澀。
「雖然你看起來好兇，但我覺得......你不太像是壞人。」
老人沉默了。
過了很久，他看著陳默沉聲問道。
「你想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