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禁止對對子
花顏自然也察覺到了陳紹寒的微妙變化，他那點心思都寫臉上了好嗎，但她似乎沒什麼情緒波動，擺弄著花束自拍了好幾張。
「陳紹寒身邊那女生是誰，也是新生嗎？」威弗爾調轉車頭開上校門前的主路。「威爾遜校長今年招了不少新生，聽說弗拉德家的小姐也來了，真值得期待啊。」
「咋了，想追啊，我把她電話給你。」
「沒，就問問。」
又是堂公選課，陳紹寒睡得香甜，對於不聽課的原因，他有多種藉口。除了老教授全英文授課，張文萱在他身旁絮絮叨叨如同魔音入耳，堡壘模擬器的副作用，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剛才校門口的場景一直在腦內回放回放再回放。
「喂，起來啦。」張文萱溫柔的把他叫醒。「下課了。」
「啊？」他頭髮被壓的變形，睡眼惺忪的收拾起課本，對張文萱說了句再見。
「拜拜，一定要好好複習呀，記得看課本！」
複習個啥啊，陳紹寒心說，我根本就沒聽課啊。但回了宿舍他還是下意識翻看教材，發現了裡面夾著的電影票，好傢夥，原來是約他看電影啊。還沒哪個女生約自己看過電影，他內心不免有些蕩漾，哼著小曲兒在宿舍里晃悠了起來。
連橫不常在寢室，韋德這些天倒是常來，但今天也不在，又剩陳紹寒一個人。午夜時分，他肚子餓得咕咕叫，跳下床滿寢室翻吃的，終於在連橫桌子上發現兩塊壓縮餅乾，正宗膨化粉製作，一塊抵一頓飯。他嘎嘣嘎嘣嚼著餅乾喝著開水，手賤的打開連橫的筆記本，出乎意料，連橫竟然沒有設置電腦密碼，他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這電腦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硬碟的某個文件夾里總會有些夜深人靜時獨自觀賞的小電影，陳紹寒自以為摸透了人性，色咪咪的在計算機搜索界面輸入mp4，avi，wmv等視頻格式，果然窗口裡出現大量視頻文件，可是，這滿屏的搏擊訓練教學、軍工最新動態、任務機要文件是什麼鬼啊！連橫是個和尚，鑑定完畢，他心說師兄你還真是表里如一。
他掃興的關上電腦，更睡不著了，坐在椅子上發呆，忽然回想起張文萱甜甜的笑，他警告自己不能淪陷，這樣下去好像自己背叛了誰似的。但花顏身邊從不缺他這種人吧，在眾多競爭者中，她會挑個最優秀的，就像威弗爾那種。
一周之後，喬治已經帶隊修復了模擬器，和之前一樣，陳紹寒乘著校車聽著歌，轉眼間到了堡壘。他來的很晚，人們已經進入模擬器多時，聽班納說，花顏和張文萱、韋德一同在四層接入了模擬器。
「我最近總有不好的感覺，就從進入模擬器開始，頭疼啊，幻覺啊，什麼都來了，真的沒事嗎。」他對喬治說。
「類似你這種症狀的學員也有，等這次之後把，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是否還安排你進入模擬。」喬治說著關閉他的座艙蓋。「這次我們整合了新版本，好好體驗吧。」
或許是版本更新的原因，陳紹寒登入模擬器許久都沒見到熟悉的藍色光暈，他像是被無盡的黑暗包裹著，意識浮浮沉沉，混沌不清。終於，他聽見了人們攀談的聲音，奇怪，那似乎是小販的叫賣聲，還有馬蹄聲。他費解的睜開眼，哪有什麼訓練場，眼前是一條鋪滿青石板的長街，一架馬車剛從他身邊經過，路邊的行人、討價的商販還有自己身旁的乞丐全是一副古裝打扮。
他後知後覺的從地上站起，手中的寶劍摔到地上，茫然環顧四周。眼前是一座華夏古城，青黑色的城牆綿延不絕深入群山，巍峨高聳的城樓仿佛遙不可及，城內的亭台樓閣各依地勢而建，屋檐層疊交錯一望無際，迂迴的走廊或立於水波之上，或懸於空中，城中央數百階漢白玉台階的基座上矗立著一座重檐廡頂紅磚琉璃瓦的大殿，一條長街貫穿了城池始終，人群熙熙攘攘從他身邊經過。
「這是新版本？」陳紹寒喃喃自語著撿起地上的劍說：「太扯了吧，冷兵器版本？」
「小伙子，太可憐了。」路旁的一個老婦人往他面前的碗裡扔了幾枚蟻鼻錢說：「買點吃的吧。」
他看著碗裡的錢皺起眉頭心說：我這就成要飯的了？
「我的！都是我的！」一旁的乞丐忽然發難，搶走他面前的碗。
「行，行。都是你的。」陳紹寒起身走遠了些，靠近一旁的水池看起倒影里的自己，模樣並沒改變，就是穿了一身灰色粗麻布古裝，人也消瘦了不少，再看手中寶劍，是一柄生了鏽的無名青銅劍。
「攘開，攘開。眉劍喔家主人要處城去馬，不知屎活的東西，還債這擋路。」
背後傳來一陣語調奇異的中文，是個外國隨從在身後咒罵他。
「不得無禮！」馬車裡的人掀開布幔呵斥了那名隨從。
「韋德！」他一眼便認出了車裡的人，正要上去搭話，卻被一旁侍衛遠遠支開。「我陳紹寒，你室友啊，不記得我了嗎？」
「這位少俠，我們素未謀面，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吧。」韋德回應了一句拉上布幔，慢慢遠去了。
「大哥啊，人家可是波斯王子。」一旁的乞丐說：「你說你是不是瘋了。」
陳紹寒發覺事情不對勁，立馬調出操作面板準備退出，但任他如何操作，都無法調出強制彈出界面，倒是找出了一堆像角色屬性的操作窗口，視野里甚至出現了路人的血條和信息面板，格式竟然和之前出現的幻覺一模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不該這樣的，難道是因為子禹？」他幾近崩潰的嘟囔著。
「說誰呢？」子禹穿著那身模擬訓練服，靠在他身旁的牆上，看著這座城池說：「還真是壯觀啊，有那麼點意思。」
「你到底是誰！」他拔劍指向子禹。
「現在我就是你腦內的NPC啊，也是你的救星。學院研究的模擬器有很大漏洞，甚至夾帶私貨，吸收測試人員的異能。這裡是你們的底層意識，你們記憶里的深層場景會復刻進這個世界。你剛才也看到了，韋德已經被模擬器吞噬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韋德還是波斯王子，包括這次所有的測試人員，都被困在了這裡，你們自己思想鑄造的囚籠里。」
「那我怎麼沒事？我們該怎麼退出？」
「你早該知道你的不同，你會高舉反叛的旗幟，與你同路的，當成為你的臣子，與你為敵的，當被你的怒火掃平。」子禹張開雙臂，像朝聖似的，看著他說：「現在，你將邁出主宰命運的第一步。」
「說什麼呢你，嘰嘰歪歪的。」他甩開子禹的手，沒好氣的說。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啊，但你總不能放著你的好同學們不管是不。不如先找到大家，再做下一步打算。」子禹無奈的聳聳肩膀，向城門走去。「看看告示欄貼的是什麼吧。」
陳紹寒跑到城門口的告示欄跟前，上面只張貼著一張皇榜，寫著：尋逃婚公主，寧襄，凡提供線索者賞百金，尋得本人者賞千金。人像的位置卻只畫了一束玫瑰花。
「怎麼，這寧國公主是個玫瑰花精？」他伸手觸摸那張皇榜上的玫瑰花，空氣中忽然出現淺藍色全息彈窗，上面還附了一張地圖。
「關鍵任務已接取，請即刻啟程尋找王二噶的驢，助您抵達異邦。」空中傳來一陣提示音。
「喂喂，我還沒選啊！還是說根本不讓人選？」
「這是你的城池，所謂關鍵任務，不過是源自你心底的暗示。」子禹揭下皇榜，遞給他說：「咱們這次怕不是尋公主的賞金獵人啊，而是小王子找他的玫瑰花。」
陳紹寒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接過皇榜包裹上劍鞘，默不作聲的向城門走去。
「去哪兒啊？」子禹說。
「還能去哪兒，找王二噶的驢唄。」
漫步出城，芳草萋萋，綠水悠悠，曠野迎面而來，晚霞如火，尤以西南最盛，照亮了天際。遠方的山丘上似乎有一座古堡，再回頭望向那連綿不絕的城池，像是被時間蒙了煙塵，在城牆上留下一道道刻痕，就連城門上的匾額也被風侵蝕的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郢都兩字。
「按你說的，那座古堡應該就是韋德的潛意識了。這次參加模擬的人還有誰你知道嗎，都被困在這裡了？」
「是嘞，是嘞。人還挺多的，肯定有你花顏學姐。」子禹仰面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說：「那你的驢呢，在哪兒？」
「是王二噶的，不是我的！」
「誰？誰叫我？」披蓑戴笠的小男孩兒從草叢中蹦出，他腰間別著短鞭，手裡拿著一支笛子，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對陳紹寒說：「找我做甚？」
「我，想借驢一用？」陳紹寒試探著問。
「哦，是借驢的啊。」牧童長吁短嘆起來，與年齡頗不相仿的說：「那少俠可有銀兩？或為達官顯貴、天潢貴胄，能關照我一二？」
「我沒有，我不是。」
「那少俠，你怕不是在想屁吃了。」
「你！......」陳紹寒被氣得想上去扇這娃娃兩巴掌。
「哎！陳兄你這是幹嘛，他還只是個孩子啊，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不如跟他談談條件。」子禹上前攔住他說。
「行，行。熊孩子嗎，可以理解。」陳紹寒蹲下對牧童說：「那怎麼能把你的驢借給哥哥呢？」
「嘶---別說，還真需要叔叔你幫忙！」牧童拿著短笛遙遙指向遠方說：「follow me.」
「這是歐洲牧童？他該不會帶咱們去喝杏花村威士忌吧！」陳紹寒皺眉對子禹說。
陳紹寒出城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西南半邊火紅的天空，本以為那是晚霞，直到牧童帶他們登上這座滿是荒草的土坡才知道，那是火光，燃不盡的烈火從遠處的城池裡湧出，席捲四野，百米內一切生物都化為灰燼，在坡下的是一片焦黑的荒川。
「滅火，能行嗎？上吧。」牧童給了陳紹寒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火，你能滅嗎？」他有些呆滯，歪頭對子禹說。
「你以為吹蠟燭啊？」
「城中大火已持續數日，還望公子幫忙滅火。」陳紹寒轉身和一襲白衣的張文萱四目相對，她穿上古裝果然仙氣飄飄，猶如仙子謫降凡塵。
「我就說嘛，果然是你同學的城池啊。」子禹說。
「可她的城池怎麼被烈火包圍？」
「公子，你在和誰說話？」張文萱順著陳紹寒的目光看著一旁的空地說。
「姐姐，這人有病，剛才一路都自言自語的，不必理他。」牧童蹦到兩人中間說。
「都說了我是你腦內的NPC啊，只有你能看見我。」子禹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少說話多做事，免得別人把你當瘋子。」
「沒什麼。」陳紹寒瞬間心領神會，轉身對張文萱說：「我有一法，可撲滅城中大火，就是需要借王二噶的驢一用。」
「二噶，還不把它叫出來幫助公子。」張文萱聽說能滅火，高興地的對牧童說。
「好吧好吧，姐姐你信他我也信他。」
牧童從腰間拿出一個繡著LV的布袋扔遠，那袋子迅速膨脹變成三平米見方的飛毯懸在半空，還時不時在空中扭動兩下。
「嚯，好一個王二噶的驢。」子禹讚嘆著跳上飛毯盤坐下來。
陳紹寒盯著袋子上的LV字樣，皺著眉和大家一起坐了上去。
「恭喜獲得驢牌坐騎，請啟程前往第一排查點，異邦---波斯王子的城堡。」熟悉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好耶！我們帶著驢來找你了，玫瑰花！」子禹喊著。
「嗯，哼哼。」陳紹寒冷笑了兩聲。
人們乘著驢牌坐騎跨過山河大地，從青蔥的草原，到層岩疊嶂的群山，再到霜雪冰封的斷崖，那座中世紀古堡就在崖邊。不同於陳紹寒蒙塵的古城，韋德的城嶄新如初，其中的建築普遍使用穹隆頂，整體造型中間突出，內部空間獲得了極大的自由，一座座塔樓和學院的建築風格極為相似。
城堡大門敞開著，中心的庭院設置了一座巨大擂台，此刻兩名戴尖頂帽穿黑色長袍的巫師正手持魔杖在台上對峙。不遠處的觀眾席上，衣著華貴的韋德王子坐在席位中央，拿著金杯品嘗美酒。
「我了個乖乖，剛才還春秋戰國，轉眼就劍與魔法了？」陳紹寒喃喃著說。
「公子，這城內可是有滅火的方法？」張文萱說。
「甭管有沒有，先進去看看。」牧童冒冒失失的往城內走。
「是時候決出這天下第一巫師的稱號了。」台上的一名巫師一手拿魔杖指著對手，一手摘下尖頂帽露出他鋥亮的光頭說：「你可知道我為這一天到底付出了什麼？那是我的青春，我的愛情，還有我的頭髮！」
「噗嗤，哈哈哈。」張文萱沒忍住笑出了聲。
「身為一名男巫，光頭多有氣勢啊，而且你這樣也算絕頂高手了。」台上的另一名巫師說著舉起魔杖說：「那麼，接招吧，日出江花紅勝火！」
話音落下，一團巨大的火焰從魔杖尖端爆發，射向光頭男巫。
「竟然是這招，那吃我一記，春來江水綠如藍！」
奔流的水從光頭男巫的魔杖射出，正面迎擊那團火焰，水火相衝，擂台瞬間被團團霧氣包圍，霧氣內的兩位巫師還在鬥法，無數殘影閃爍，水、氣、火、土各色元素魔法隨著一句句口訣輪番從魔杖中發出。
「一年好運隨春到。」
「四季彩雲滾滾來。」
......
「他們這分明是在對對子吧！」陳紹寒費解的說。
「是口訣啦。」張文萱笑嘻嘻的說，似乎全然忘了滅火的事。
「好，妙啊，妙啊，還真是被窩裡放屁，能文能武啊。沒想到二位還會說這許多吉祥話了。」韋德暈乎乎的搖晃著腦袋，臉有些微紅，又喝了一杯酒說：「有賞，有賞。」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光頭男巫忽然衝出迷霧，遠遠離開擂台，用魔杖甩出一道紫色閃電，直指韋德。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另一名巫師也衝出迷霧，她直接擲出魔杖，竟將它當作匕首射向韋德。
轟！一聲巨響過後，城堡內掀起巨大煙塵，光頭男巫化作泡影消散了，另一名巫師的尖頂帽被氣浪掀翻，黑色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她仍保持著擲出魔杖的姿勢，面色凝重的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石牆，魔杖深深插入石牆正中，不過幾秒，以魔杖為中心蔓延出層層裂痕，石牆逐漸崩塌。
「都想殺我，哈哈。」韋德靠在椅背上眯著眼醉醺醺的睡死過去。
「花顏！」煙塵散去，陳紹寒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姑娘，不正是自己找的那朵玫瑰花嗎。
「陳紹寒身邊那女生是誰，也是新生嗎？」威弗爾調轉車頭開上校門前的主路。「威爾遜校長今年招了不少新生，聽說弗拉德家的小姐也來了，真值得期待啊。」
「咋了，想追啊，我把她電話給你。」
「沒，就問問。」
又是堂公選課，陳紹寒睡得香甜，對於不聽課的原因，他有多種藉口。除了老教授全英文授課，張文萱在他身旁絮絮叨叨如同魔音入耳，堡壘模擬器的副作用，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剛才校門口的場景一直在腦內回放回放再回放。
「喂，起來啦。」張文萱溫柔的把他叫醒。「下課了。」
「啊？」他頭髮被壓的變形，睡眼惺忪的收拾起課本，對張文萱說了句再見。
「拜拜，一定要好好複習呀，記得看課本！」
複習個啥啊，陳紹寒心說，我根本就沒聽課啊。但回了宿舍他還是下意識翻看教材，發現了裡面夾著的電影票，好傢夥，原來是約他看電影啊。還沒哪個女生約自己看過電影，他內心不免有些蕩漾，哼著小曲兒在宿舍里晃悠了起來。
連橫不常在寢室，韋德這些天倒是常來，但今天也不在，又剩陳紹寒一個人。午夜時分，他肚子餓得咕咕叫，跳下床滿寢室翻吃的，終於在連橫桌子上發現兩塊壓縮餅乾，正宗膨化粉製作，一塊抵一頓飯。他嘎嘣嘎嘣嚼著餅乾喝著開水，手賤的打開連橫的筆記本，出乎意料，連橫竟然沒有設置電腦密碼，他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這電腦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硬碟的某個文件夾里總會有些夜深人靜時獨自觀賞的小電影，陳紹寒自以為摸透了人性，色咪咪的在計算機搜索界面輸入mp4，avi，wmv等視頻格式，果然窗口裡出現大量視頻文件，可是，這滿屏的搏擊訓練教學、軍工最新動態、任務機要文件是什麼鬼啊！連橫是個和尚，鑑定完畢，他心說師兄你還真是表里如一。
他掃興的關上電腦，更睡不著了，坐在椅子上發呆，忽然回想起張文萱甜甜的笑，他警告自己不能淪陷，這樣下去好像自己背叛了誰似的。但花顏身邊從不缺他這種人吧，在眾多競爭者中，她會挑個最優秀的，就像威弗爾那種。
一周之後，喬治已經帶隊修復了模擬器，和之前一樣，陳紹寒乘著校車聽著歌，轉眼間到了堡壘。他來的很晚，人們已經進入模擬器多時，聽班納說，花顏和張文萱、韋德一同在四層接入了模擬器。
「我最近總有不好的感覺，就從進入模擬器開始，頭疼啊，幻覺啊，什麼都來了，真的沒事嗎。」他對喬治說。
「類似你這種症狀的學員也有，等這次之後把，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是否還安排你進入模擬。」喬治說著關閉他的座艙蓋。「這次我們整合了新版本，好好體驗吧。」
或許是版本更新的原因，陳紹寒登入模擬器許久都沒見到熟悉的藍色光暈，他像是被無盡的黑暗包裹著，意識浮浮沉沉，混沌不清。終於，他聽見了人們攀談的聲音，奇怪，那似乎是小販的叫賣聲，還有馬蹄聲。他費解的睜開眼，哪有什麼訓練場，眼前是一條鋪滿青石板的長街，一架馬車剛從他身邊經過，路邊的行人、討價的商販還有自己身旁的乞丐全是一副古裝打扮。
他後知後覺的從地上站起，手中的寶劍摔到地上，茫然環顧四周。眼前是一座華夏古城，青黑色的城牆綿延不絕深入群山，巍峨高聳的城樓仿佛遙不可及，城內的亭台樓閣各依地勢而建，屋檐層疊交錯一望無際，迂迴的走廊或立於水波之上，或懸於空中，城中央數百階漢白玉台階的基座上矗立著一座重檐廡頂紅磚琉璃瓦的大殿，一條長街貫穿了城池始終，人群熙熙攘攘從他身邊經過。
「這是新版本？」陳紹寒喃喃自語著撿起地上的劍說：「太扯了吧，冷兵器版本？」
「小伙子，太可憐了。」路旁的一個老婦人往他面前的碗裡扔了幾枚蟻鼻錢說：「買點吃的吧。」
他看著碗裡的錢皺起眉頭心說：我這就成要飯的了？
「我的！都是我的！」一旁的乞丐忽然發難，搶走他面前的碗。
「行，行。都是你的。」陳紹寒起身走遠了些，靠近一旁的水池看起倒影里的自己，模樣並沒改變，就是穿了一身灰色粗麻布古裝，人也消瘦了不少，再看手中寶劍，是一柄生了鏽的無名青銅劍。
「攘開，攘開。眉劍喔家主人要處城去馬，不知屎活的東西，還債這擋路。」
背後傳來一陣語調奇異的中文，是個外國隨從在身後咒罵他。
「不得無禮！」馬車裡的人掀開布幔呵斥了那名隨從。
「韋德！」他一眼便認出了車裡的人，正要上去搭話，卻被一旁侍衛遠遠支開。「我陳紹寒，你室友啊，不記得我了嗎？」
「這位少俠，我們素未謀面，你可能是認錯人了吧。」韋德回應了一句拉上布幔，慢慢遠去了。
「大哥啊，人家可是波斯王子。」一旁的乞丐說：「你說你是不是瘋了。」
陳紹寒發覺事情不對勁，立馬調出操作面板準備退出，但任他如何操作，都無法調出強制彈出界面，倒是找出了一堆像角色屬性的操作窗口，視野里甚至出現了路人的血條和信息面板，格式竟然和之前出現的幻覺一模一樣。
「為什麼會這樣，不該這樣的，難道是因為子禹？」他幾近崩潰的嘟囔著。
「說誰呢？」子禹穿著那身模擬訓練服，靠在他身旁的牆上，看著這座城池說：「還真是壯觀啊，有那麼點意思。」
「你到底是誰！」他拔劍指向子禹。
「現在我就是你腦內的NPC啊，也是你的救星。學院研究的模擬器有很大漏洞，甚至夾帶私貨，吸收測試人員的異能。這裡是你們的底層意識，你們記憶里的深層場景會復刻進這個世界。你剛才也看到了，韋德已經被模擬器吞噬了，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韋德還是波斯王子，包括這次所有的測試人員，都被困在了這裡，你們自己思想鑄造的囚籠里。」
「那我怎麼沒事？我們該怎麼退出？」
「你早該知道你的不同，你會高舉反叛的旗幟，與你同路的，當成為你的臣子，與你為敵的，當被你的怒火掃平。」子禹張開雙臂，像朝聖似的，看著他說：「現在，你將邁出主宰命運的第一步。」
「說什麼呢你，嘰嘰歪歪的。」他甩開子禹的手，沒好氣的說。
「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啊，但你總不能放著你的好同學們不管是不。不如先找到大家，再做下一步打算。」子禹無奈的聳聳肩膀，向城門走去。「看看告示欄貼的是什麼吧。」
陳紹寒跑到城門口的告示欄跟前，上面只張貼著一張皇榜，寫著：尋逃婚公主，寧襄，凡提供線索者賞百金，尋得本人者賞千金。人像的位置卻只畫了一束玫瑰花。
「怎麼，這寧國公主是個玫瑰花精？」他伸手觸摸那張皇榜上的玫瑰花，空氣中忽然出現淺藍色全息彈窗，上面還附了一張地圖。
「關鍵任務已接取，請即刻啟程尋找王二噶的驢，助您抵達異邦。」空中傳來一陣提示音。
「喂喂，我還沒選啊！還是說根本不讓人選？」
「這是你的城池，所謂關鍵任務，不過是源自你心底的暗示。」子禹揭下皇榜，遞給他說：「咱們這次怕不是尋公主的賞金獵人啊，而是小王子找他的玫瑰花。」
陳紹寒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他接過皇榜包裹上劍鞘，默不作聲的向城門走去。
「去哪兒啊？」子禹說。
「還能去哪兒，找王二噶的驢唄。」
漫步出城，芳草萋萋，綠水悠悠，曠野迎面而來，晚霞如火，尤以西南最盛，照亮了天際。遠方的山丘上似乎有一座古堡，再回頭望向那連綿不絕的城池，像是被時間蒙了煙塵，在城牆上留下一道道刻痕，就連城門上的匾額也被風侵蝕的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到郢都兩字。
「按你說的，那座古堡應該就是韋德的潛意識了。這次參加模擬的人還有誰你知道嗎，都被困在這裡了？」
「是嘞，是嘞。人還挺多的，肯定有你花顏學姐。」子禹仰面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氣說：「那你的驢呢，在哪兒？」
「是王二噶的，不是我的！」
「誰？誰叫我？」披蓑戴笠的小男孩兒從草叢中蹦出，他腰間別著短鞭，手裡拿著一支笛子，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對陳紹寒說：「找我做甚？」
「我，想借驢一用？」陳紹寒試探著問。
「哦，是借驢的啊。」牧童長吁短嘆起來，與年齡頗不相仿的說：「那少俠可有銀兩？或為達官顯貴、天潢貴胄，能關照我一二？」
「我沒有，我不是。」
「那少俠，你怕不是在想屁吃了。」
「你！......」陳紹寒被氣得想上去扇這娃娃兩巴掌。
「哎！陳兄你這是幹嘛，他還只是個孩子啊，孩子能有什麼壞心眼呢，不如跟他談談條件。」子禹上前攔住他說。
「行，行。熊孩子嗎，可以理解。」陳紹寒蹲下對牧童說：「那怎麼能把你的驢借給哥哥呢？」
「嘶---別說，還真需要叔叔你幫忙！」牧童拿著短笛遙遙指向遠方說：「follow me.」
「這是歐洲牧童？他該不會帶咱們去喝杏花村威士忌吧！」陳紹寒皺眉對子禹說。
陳紹寒出城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西南半邊火紅的天空，本以為那是晚霞，直到牧童帶他們登上這座滿是荒草的土坡才知道，那是火光，燃不盡的烈火從遠處的城池裡湧出，席捲四野，百米內一切生物都化為灰燼，在坡下的是一片焦黑的荒川。
「滅火，能行嗎？上吧。」牧童給了陳紹寒一個鼓勵的眼神。
「這火，你能滅嗎？」他有些呆滯，歪頭對子禹說。
「你以為吹蠟燭啊？」
「城中大火已持續數日，還望公子幫忙滅火。」陳紹寒轉身和一襲白衣的張文萱四目相對，她穿上古裝果然仙氣飄飄，猶如仙子謫降凡塵。
「我就說嘛，果然是你同學的城池啊。」子禹說。
「可她的城池怎麼被烈火包圍？」
「公子，你在和誰說話？」張文萱順著陳紹寒的目光看著一旁的空地說。
「姐姐，這人有病，剛才一路都自言自語的，不必理他。」牧童蹦到兩人中間說。
「都說了我是你腦內的NPC啊，只有你能看見我。」子禹笑著拍了拍他肩膀說：「少說話多做事，免得別人把你當瘋子。」
「沒什麼。」陳紹寒瞬間心領神會，轉身對張文萱說：「我有一法，可撲滅城中大火，就是需要借王二噶的驢一用。」
「二噶，還不把它叫出來幫助公子。」張文萱聽說能滅火，高興地的對牧童說。
「好吧好吧，姐姐你信他我也信他。」
牧童從腰間拿出一個繡著LV的布袋扔遠，那袋子迅速膨脹變成三平米見方的飛毯懸在半空，還時不時在空中扭動兩下。
「嚯，好一個王二噶的驢。」子禹讚嘆著跳上飛毯盤坐下來。
陳紹寒盯著袋子上的LV字樣，皺著眉和大家一起坐了上去。
「恭喜獲得驢牌坐騎，請啟程前往第一排查點，異邦---波斯王子的城堡。」熟悉的提示音再次響起。
「好耶！我們帶著驢來找你了，玫瑰花！」子禹喊著。
「嗯，哼哼。」陳紹寒冷笑了兩聲。
人們乘著驢牌坐騎跨過山河大地，從青蔥的草原，到層岩疊嶂的群山，再到霜雪冰封的斷崖，那座中世紀古堡就在崖邊。不同於陳紹寒蒙塵的古城，韋德的城嶄新如初，其中的建築普遍使用穹隆頂，整體造型中間突出，內部空間獲得了極大的自由，一座座塔樓和學院的建築風格極為相似。
城堡大門敞開著，中心的庭院設置了一座巨大擂台，此刻兩名戴尖頂帽穿黑色長袍的巫師正手持魔杖在台上對峙。不遠處的觀眾席上，衣著華貴的韋德王子坐在席位中央，拿著金杯品嘗美酒。
「我了個乖乖，剛才還春秋戰國，轉眼就劍與魔法了？」陳紹寒喃喃著說。
「公子，這城內可是有滅火的方法？」張文萱說。
「甭管有沒有，先進去看看。」牧童冒冒失失的往城內走。
「是時候決出這天下第一巫師的稱號了。」台上的一名巫師一手拿魔杖指著對手，一手摘下尖頂帽露出他鋥亮的光頭說：「你可知道我為這一天到底付出了什麼？那是我的青春，我的愛情，還有我的頭髮！」
「噗嗤，哈哈哈。」張文萱沒忍住笑出了聲。
「身為一名男巫，光頭多有氣勢啊，而且你這樣也算絕頂高手了。」台上的另一名巫師說著舉起魔杖說：「那麼，接招吧，日出江花紅勝火！」
話音落下，一團巨大的火焰從魔杖尖端爆發，射向光頭男巫。
「竟然是這招，那吃我一記，春來江水綠如藍！」
奔流的水從光頭男巫的魔杖射出，正面迎擊那團火焰，水火相衝，擂台瞬間被團團霧氣包圍，霧氣內的兩位巫師還在鬥法，無數殘影閃爍，水、氣、火、土各色元素魔法隨著一句句口訣輪番從魔杖中發出。
「一年好運隨春到。」
「四季彩雲滾滾來。」
......
「他們這分明是在對對子吧！」陳紹寒費解的說。
「是口訣啦。」張文萱笑嘻嘻的說，似乎全然忘了滅火的事。
「好，妙啊，妙啊，還真是被窩裡放屁，能文能武啊。沒想到二位還會說這許多吉祥話了。」韋德暈乎乎的搖晃著腦袋，臉有些微紅，又喝了一杯酒說：「有賞，有賞。」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光頭男巫忽然衝出迷霧，遠遠離開擂台，用魔杖甩出一道紫色閃電，直指韋德。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另一名巫師也衝出迷霧，她直接擲出魔杖，竟將它當作匕首射向韋德。
轟！一聲巨響過後，城堡內掀起巨大煙塵，光頭男巫化作泡影消散了，另一名巫師的尖頂帽被氣浪掀翻，黑色長髮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她仍保持著擲出魔杖的姿勢，面色凝重的看著眼前憑空出現的石牆，魔杖深深插入石牆正中，不過幾秒，以魔杖為中心蔓延出層層裂痕，石牆逐漸崩塌。
「都想殺我，哈哈。」韋德靠在椅背上眯著眼醉醺醺的睡死過去。
「花顏！」煙塵散去，陳紹寒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姑娘，不正是自己找的那朵玫瑰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