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他不嚮往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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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結束了,這個假期對陳紹寒來說還真是特別,根據協議和學院的要求,他將踏上旅途,去當這並不想當的交換生。

  張師傅又招呼他喝酒,在店裡工作這段時間陳紹寒還真是滴酒不沾,只因為新海大廈事件的陰影始終籠罩在他心頭,但這是離別的酒,總歸是要喝的。

  酒過三巡,移交了甜點屋鑰匙和權限後,他暈乎乎的坐著那輛掉漆的金杯麵包車去了機場。

  所有手續已經辦理妥當,陳靜和一眾同事在登機口眼巴巴的注視著陳紹寒,他像是沒那麼醉了,不停的打著電話,遲遲沒有登機。

  「哥,叔叔他不能來送你了。」陳靜走到他身邊說:「他出差前特意和我說的,等你到了之後,會再和你聯繫噠。」

  「呵,老頭兒,就像我是領養的似的......」

  他嘟囔了兩句放下手機,揉了揉陳靜的腦袋。

  「乖乖聽阿姨的話,等哥哥回來......」

  陳紹寒又揮手和同事們道別,而後頭也不回的進了登機口,他不敢回頭看啊,真怕再待一會就嗷嗷哭出聲了,畢竟他現在實在就像個沒人要的小破孩兒啊。

  在機場的角落裡,穿著一身安檢服的大叔遠遠望著他寥落的背影呆愣了好久,直到身旁的人出聲才回過神。

  「不送送他嗎?」

  「我怕我過去他就走不成了,這麼看著就好,他該有自己的人生。走吧,老方。」

  下午三點,陳紹寒磨磨蹭蹭的坐上學院專機,這架播音787客機上滿是學院新生和辦公探員,張文萱因為有其他任務沒和他一起,坐在旁邊的男生和他年齡相近,那人留著捲曲的黑色短髮,顴骨較高,鼻樑高而窄,看樣子像是拉丁裔的血統。

  這份猜想在幾分鐘後被證實,從飛機起飛開始,鄰座一直握緊雙手用拉丁語小聲默念著什麼並且時不時顫抖一下,陳紹寒故作淡定縮回胳膊生怕旁邊的人抽了瘋賴到他身上。

  「哎呀,煩不煩,別再嘟囔了!」坐在最外面的女孩兒揪著男孩兒的頭髮用英語說:「真搞不懂為什麼你一上飛機就這樣,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我這是在念祈禱咒語,你懂什麼,放開我!」男孩兒也改口說起了英語,他雙手揪著座位最外面女孩兒的臉不放,「我早看你不爽了,掐死你!」

  「嗚嗚嗚……」

  這兩人還真是對冤家,女孩兒名叫弗拉德·阿方索,同樣高眉深目,異域風情。她和身邊的男孩兒里卡森斯·旺卡本來是抱團來華夏旅行,結果陰差陽錯雙雙激發了異能被磷火追殺,互相視為災星,直到被學院營救,坐上這趟專機。

  兩人打的越發不可收拾,阿方索錯手給了陳紹寒一拳,旺卡把她的包扔了出去,砸到陳紹寒後腦勺上。

  「沒完了!」陳紹寒站起朝兩人吼了聲,「有什麼矛盾不能好好解決嗎!要吵你們回家……」

  話還沒說完,他被巨大的力量擠到機窗旁,鄰座兩人也像夾餡餅似的緊貼過來,過道對面穿黑色洛麗塔的小女孩一手抱著開了線的玩具熊,一手前伸,平靜的看著他們。

  「你們弄壞了我的玩具熊。」

  壓力越來越大,讓人幾乎窒息,他甚至感到背後的飛機骨架吱吱作響,又或者那是他自己骨頭的聲音。

  「塔塔!你在幹什麼!」從廁所回來的中年大叔抓住小女孩的手,人們身上的壓力霎時消失,「不是說好了買玩具熊就不用異能了嗎?」

  「可是它壞了。」小女孩委屈巴巴的摸著小熊脖子上的裂口。

  三人回到自己座位費力的喘吸著,陳紹寒感覺自己眼前一片金星,五臟六腑仿佛都要被擠出來了。

  「抱歉,她只是個孩子,希望各位不要介意。」中年大叔笑眯眯的看著三人,摸索著他灰色西裝的內兜,掏出幾張鈔票說:「真是不好意思。」

  「您,您是阿方索小姐。」中年男人認出陳紹寒鄰座的女孩,他聲音有些顫抖拉過小女孩說:「塔塔,快過來道歉。」

  「我不。」

  「小姑娘,還挺倔。」阿方索輕輕摸著塔塔的小腦袋說:「我的包刮壞了你的熊,對不起啦,可你也不該用異能傷害姐姐呀。」

  「別碰我!壞阿姨!」

  「哎,這熊孩子!」阿方索咬牙切齒卻無計可施。

  「對不起,對不起......您別介意。」中年人連聲道歉。


  倒是旺卡點子多,他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支棒棒糖遞給塔塔。

  「乖啦,哥哥給糖吃,別和阿姨生氣了好不。」

  「別找死!」阿方索瞪圓眼睛,掐了他一下。

  陳紹寒雖然是塑料英語水平,但也聽了個大概,他不做聲響,抽出中年人手中的鈔票,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戴上眼罩靠在窗旁。

  人們又交流了一陣,塔塔拿著旺卡給她的糖蹦跳著回到座位,中年男人則給她縫著玩具熊,身邊的兩人也不再互掐,耳畔終於重回寧靜。

  「噢呦呦,您這手相可真不一般啊!」坐在塔塔前面的大媽忽然出聲,拍了下大腿說:「我給人看相摸骨這麼多年,還從沒遇見過您這樣的貴人啊!」

  這國語著實親切,陳紹寒皺著眉頭,挑起右眼眼罩,瞥見了大媽緊握著戴百達翡麗名表的手。

  「噢呦呦,不得了,不得了。」大媽神神叨叨擺出一副掐指心算的樣子,表情由讚嘆轉為沉思,「哎呀,只不過你近期的感情生活不太順嘞!」

  學院還請江湖術士的嗎?他心裡質疑著,繼續偷看。

  「我登機實在倉促身上只帶了這些。」那人被說中了心事,遞給大媽幾張鈔票,虔誠的說:「還請大師為我解憂。」

  陳紹寒心說:哇!白瞎了你的百達翡麗名表和紀梵希西裝!

  「好,我就為閣下卜上一卦!」一束光從大媽的方向射到陳紹寒臉上,真有些分不清那是奸計得逞的皎潔目光,還是她那雙高度老花鏡反光。

  陳紹寒目瞪口呆看著大媽從兜里掏出的塔羅牌,在兩個小桌板上擺了起來。

  「卜卦因人而異,華夏用龜甲銅錢,看閣下金髮碧眼應該適用我手中的塔羅牌。」大媽邊擺拍還邊做說辭,「這塔羅牌音譯塔洛特,它起源神秘,我先前研究了幾年,用來算運承已有小成。」

  呵呵,塔洛特,我還卡卡羅特呢!多虧她沒拿出魔卡小櫻牌,否則陳紹寒肯定憋不住笑出聲。

  「你翻中了星星牌,這代表水瓶座,最近困擾你的姻緣應該是水瓶座。」

  青年臉色驟變緊張的說:「真的准!接著說,大師!」

  「哎呀,前途未明啊......」大媽又掐訣故作深沉。

  「唉。」陳紹寒輕聲嘆氣,心說這一飛機都是些什麼人啊。疲倦感如山嶽般壓在他身上,他塞上耳塞蒙上眼罩,放空自己,半夢半醒……

  嗡嗡嗡,一陣陣短促的嗡鳴聲從陳紹寒靠背上傳來。

  所以,又怎麼了?他無奈的摘下眼罩,稍稍起身看了眼自己后座,老大爺正拿著按摩器緊貼著座椅按摩脖子,還是那種加大加長的按摩器。

  「大爺,您按摩就別靠我座椅上了。」

  「吾按摩關儂薩事體。」老大爺放下按摩棒,噘著嘴,乾癟的眼睛幾乎瞪到最大。

  「我昨晚沒睡好,想補一覺,您只要別靠在座椅上震我,什麼都好說。」

  「小赤佬,儂再港一比!」老大爺說著從座下抽出AK-47衝鋒鎗。

  「啊!」陳紹寒叫喊著摘下眼罩,磕到前面座椅上,他擦乾口水,捂了下怦怦亂跳的胸口。

  「你沒事吧?」阿方索遞過來一張紙巾用中文說:「從你睡著起就一直在那說夢話,比他之前念咒還嚇人。」

  「對不起,可能這幾天都沒睡好,我以前從不說夢話的。」陳紹寒尷尬的笑笑收起眼罩。

  飛機已經降落在甘迺迪國際機場,外面溫度19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廣播裡響起飛機抵達終點站的播報,陳紹寒看了眼外面的天空,輕輕呼了口氣。

  航班飛了十四小時左右,他從機艙上晃晃悠悠走下,腦袋有些嗡鳴。還真是追著太陽跑啊,眼前的景象和剛剛登機時別無二樣,依舊是下午三四點鐘的太陽還有那微涼的風。

  情況和花顏說的一樣,連橫身穿正裝站在機場出口舉著學院的接站牌迎接新生,飛機上的人分為兩支隊伍,算命大媽所在普遍高齡的是探員分隊,另一支則是入學新生。連橫今天穿一套貼身剪裁的Canali黑色西裝,皮鞋也是他家的秋季新款,梳一頭復古undercut髮型,著實讓人眼前一亮,新生里的女孩蜂擁而上,陳紹寒被擁擠的人潮推到了隊尾。

  「什麼曼哈頓學院,新生就這啊,不過是一群花痴!」阿方索拽著旺卡沒好氣的說:「但那個連橫還真挺帥的。」


  「切,還說別人。」旺卡撇了撇嘴說到。

  「少多嘴!」

  「好好,我的大小姐。」

  探員和新生分別坐兩輛機場大巴,陳紹寒坐在連橫身後,離他的麥克最近,他這位師兄今天再次刷新了陳紹寒的三觀,從機場到學院一小時左右的車程,就這麼喋喋不休從異能者歷史說到異能分類一口水沒喝,這戰力就算在導遊里也是佼佼者了吧。

  「各位同學,我們左手邊就是學院正門了,請帶好隨身物品,跟我去教務處報到。」連橫說。

  司機停車開門,陳紹寒隨人群走下,卻根本沒看見校門,只有路邊兩根柱子上鑲的藍底白字標識牌上,用英文寫著曼哈頓軍事研究所。放眼望去,眼前只有一棟大廈和零星的路人。

  「同學們,請跟我來。」連橫順著標識牌走到一面牆前招呼同學,隨後不可思議的穿越了那面牆。

  人們似乎早就知道,緊跟著連橫穿越了那層無形的屏障,陳紹寒再環視周圍,才看見散步的路人不時拿出手簿發送消息,時刻關注著周圍的情況,根本就是學院的探員吧。

  他跟上人群,邁入那道屏障,視野瞬間豁然開朗,不見了眼前的高樓大廈,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歐洲中世紀塔樓矗立在主街兩側,一群群白鴿緩緩飛過,落在遠處顯眼的哥特風格教堂穹頂上。

  但這裡仍是沒有校門,甚至連路邊的標識牌和圍牆都沒有,學院的邊緣地帶被光暈環繞,外界現代化的都市消失於無,變為無際的晴空和荒原。在這座學院構建的獨立空間裡,時間仿佛靜止不動,仍停滯在古老的中世紀時期,一進門就讓人感到荒涼寂寞,悵然若失。

  「好久不見。」班納越過人群緩緩走來。

  「李院長,好久不見。」

  陳紹寒差點沒認出他來,這老男人頭髮油油的,似乎很多天沒打理,黑色皮夾克配牛仔褲倒是很潮。

  「你的手續我已經讓教務處辦理了,接下來沒什麼事,和我出去喝一杯吧,咱們來個學前培訓。」

  「當然沒問題。」陳紹寒爽快答應,順手把行李交給連橫幫忙例行檢查。

  連橫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說,哪有正經老師新生一到就拉著去喝酒啊,您怕是獨一份兒了。

  吐槽歸吐槽,檢查還是要搞,回到辦公室後他逐件翻看起陳紹寒的行李,雖說是例行檢查,但卻萬分仔細。拉開行李箱夾層,一本棕色皮革包裹的老舊筆記滑落出來,未加思索,打開筆記,扉頁是一段潦草的字跡,54號事件簿。

  連橫曾查過他的一些信息,這是他那筆爛字無疑了,再往後翻是一些基礎的異能者知識和部分雜亂無序的事件記錄,潦草的字跡一直記述到他來學院,後面只剩一頁頁泛黃的紙張。

  就是本日記?他心裡疑惑著把事件簿放到了一旁。

  學院門口就有家叫Copper的酒吧,他們坐在相鄰的銅製椅子上,環視四面牆上的酒櫃,裡面擺滿了叫不上名字的酒,金黃的燈光通過黃銅裝飾反射到層層疊疊的酒瓶上,著實有些晃眼。

  「和同學們交流的怎麼樣?」班納舉杯泯了口威士忌說:「和你同批次的華夏異能者有很多,多和他們好好相處。」

  「談的不錯,都是人才。」陳紹寒說這話差點沒笑出聲,他泯了口酒,覺得這裡威士忌的口感並沒有那麼強烈,「我臨走的時候和張師傅喝酒來著,有點多了。」

  「哈哈,是老張?華夏區宴會的時候我們誰都喝不過他。還記得之前一次任務他受了重傷,現在好些了嗎?」

  「應該是好了,生龍活虎的,您看他那酒量根本就不像有傷的人。」

  「那太好了,下次見面肯定還要拼酒。」班納又跟調酒師要了兩杯酒,「你沒喝過威士忌吧,覺得這酒怎麼樣?」

  「又酸又辛辣?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這是杯叫黑牌的英國威士忌,如你所見,呈琥珀色,口感濃烈,入口時微酸而後一陣辛辣襲來,後味伴隨小麥的甘甜味道,使人仿佛置身於蒼茫原野……」

  班納喋喋不休的和陳紹寒講著品酒藝術,然而他卻並不那麼感興趣,他壓根不愛喝酒,倒是忽然想起幹了一杯白酒的花顏,那個像只小老虎的姑娘,打從她回紐約,已經一個月沒見了吧。

  「想什麼呢?」班納和他碰了下杯說:「是累了嗎,要不回去休息吧。」

  「累啥啊,都睡一天了,其實我有挺多話想和您說。」

  「講啊,我和你爸是挺好的朋友,有什麼事都可以問我。」

  磷火抓捕異能者的事陳紹寒並不好奇,他早和大家打聽過了,磷火表面上是為了擴大勢力,培養組織成員,但被抓去的異能者很少有加入磷火,多半被用來做了實驗,即便是學院也在調查真實原因。他近期最奇怪的倒是白暖的異能等級,從廢墟中的情況來看,這丫頭恐怕已經達到六至七級的可怕境地,要知道學院校長威爾遜也不過是七級異能者而已。

  「那以後可真要多靠李叔照顧了。」他和班納碰杯,喝了口酒說:「我聽周圍的人說白暖異能等級可能到了六七級這樣,這真是把我嚇到了......」

  班納眯著眼輕笑了一聲,他掏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把酒杯放到一旁,頗為神秘的湊近桌子,微微轉動戒指,用僅能兩人聽見的聲音說。

  「那是大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白暖和你一樣,是位極具潛力的學員,平常她的異能等級只有四級左右,但她體內還有另一種異能來源,神話物質,編號MS-009雷靈。一旦雷靈爆發異能等級就會飆升至六級。前不久磷火擄走了她,我們院系幾乎傾巢而出,大二的學生就扛著RPG打怪,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神話物質?那是什麼?」

  班納發給他一張電子表格,上面各色格子標明了該物質的屬性和特徵,編號從MS-001排到MS-081。雷靈,MS-009,雷元素神話物質,可依附異能者,增幅雷元素使異能達到巔峰,也難怪白暖的異能有如此威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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