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苜蓿號（7）-珊瑚歌劇院
在船長生命中見過許多人。
但都可以分為三種——
前輩，同伴，螻蟻。
趕上了前輩，前輩就成了同伴，同伴就成了螻蟻；超過了前輩，那不好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但是今天，此時此刻，不知是自己的演技感動了自己，還是兒時某個沉痛的片段與此時此景相重疊，眼前的一個個螻蟻變得鮮活了起來。
老婦人的手輕輕拍在船長肌肉虬結的背上，如同海浪輕輕拍打礁石，儘管那隻手因為年邁而微微顫抖，卻傳遞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船長眼前的慈祥老婦，臉與記憶中母親的臉相重合，如此和藹，仿佛能原諒自己的一切過錯。
他像一個孩子終於找到了依靠，於是放聲大哭，似乎想把幾十年非凡生涯中如履薄冰的辛酸與苦楚一次性傾瀉出來。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黑衣主管：「老紅，劇本里有這段嗎？」
紅衣主管：「沒有啊。船長即興發揮的能力一直很強。」
黃衣主管由於平常一直忙著指揮幾個餐廳與後廚，很少出面，但是現在食物都在船頭，也不得已過來了。
黃衣主管：「怎麼好像聽到……在叫媽媽？！！」
此時此刻，幾位主管和齊刻一行人一樣，目瞪狗呆。
……
女巫此刻慌得不行，她手都在抖，而腳趾已然摳出三室一廳，但表情依然維持不變。
雖然在這個夢境裡自己是老婦人，但自己才二十幾歲啊，更何況之前還是……
但現在居然安慰著一個年齡是自己兩倍不止的哭泣半神，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慈祥老婦輕輕拍打著船長的後背，宛如唱搖籃曲一般，說到：「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船長抬起頭，那雙淚水模糊的眼睛對上老婦的目光。那是一雙深沉而堅韌的眼睛，歷經風霜，卻依舊溫暖如晨曦。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但話語卡在喉嚨中，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船長雙手支撐著站起，抹去了自己的眼淚。
周圍的乘客默默圍攏過來，沒有責備，沒有嘆息，只是一個個高舉著手拂過船長的肩膀，然後又如退潮般一個個散去。
那是一種無聲的信任。
人群中，一個小女孩拉著母親的裙角怯生生地問：「媽媽……我們會安全回家嗎？」
這一句話，像一根細細的針，扎進了船長的心底。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魁梧的身軀再次挺直，像一棵歷經風暴後依然屹立的大樹。他的眼中仍有未乾的淚水，但那眼神已不再迷茫，而是充滿了堅定與責任。
「會的，」他看向小女孩，聲音不再顫抖，低沉而有力，「無論遇到什麼，我都會保護你們，帶你們回到陸地。我發誓！」
「那還會有海盜躲在通風管道里嗎？」
「不會的，通風管里絕不會有海盜。」船長斬釘截鐵。
聽罷，齊刻一笑，自己的【教唆】生效了，從現在開始，通風管道就是相對安全的藏身之所，主教應該安全了。
周圍的人群，雖然很多人因為這次海盜洗劫已經變得一窮二白，但目光中都有希望的光芒被點燃。
一道道信任的目光投向船長，他感到此刻是如此充實，被螻蟻們需要、依靠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不，他們不是螻蟻！
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紅衣主管把玩著一顆黑珍珠般的寶石，眼裡滿是不舍，嘆了口氣，轉頭對他幾位主管道：「看到沒有，還得學！這種大場面，只有船長才能搞定……」
「那跟你掰扯掰扯剛剛二層的『小場面』。」黃衣主管在小場面這個詞上加重了音，明顯在陰陽怪氣，「一分鐘之內，分揀全船的食物，挑出所有魚罐頭。」
「那不如說說一層。老白那邊才猛，老白！？哎……」一陣長嘆。
……
……
三層，娛樂區，海鹽酒吧。
此時此刻，齊刻心情複雜。
開團打野不在，回頭一看，打野把水晶偷了……
卡平穿著考究的襯衫，用圍裙護住他的黑色燕尾服，正安安靜靜調酒，就像是真正的船員。
——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主教音容宛在。
因為一次不符合身份的行為，主教只能一直在通風管道躲避船員追殺，而缺席了這場小勝利的慶祝。
不必說，一切都是神的試煉。
「女巫小姐，這是屬於你的『女巫秘鑰』。由深色朗姆酒、黑莓利口酒、綠查特酒調製而成，還加入了檸檬調味。可以品味到黑夜與魔法在口中交融的滋味。」
雞尾酒的表面，還裝飾有金箔，像極了繁星點綴的夜空。
女巫舉杯，示意幾人喝酒。
不知為何，齊刻總感覺女巫會時不時看自己一眼，然後自己看過去時，女巫小姐又用極其刁鑽的方式挪開視線，讓自己感覺到好像剛剛被瞄的感覺都是錯覺。
而且，自從進了夢境，女巫小姐就不愛笑了，連話都變得很少很少，而且感覺她好像在刻意躲著自己。
還記得進入夢境前，女巫說夢境中是一切問題的解答，現在自己還是滿腦子問號，可能這個夢境還有很長吧，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索。
齊刻悶悶不樂地喝著卡平調製的莫吉托，而法比安則喝著血腥瑪麗，那傢伙一如既往的喜歡紅色。
看到法比安那張傻樂呵的臉，齊刻突然想到了什麼。
「法比安，主教大人給你的《苜蓿號船醫指南》研究得怎麼樣？」
「我現在看一看啊。」法比安臉色微紅，不知道是醉還是因為漏了這麼重要的信息羞愧難當。
他掏出一張有些皺巴的紙，那是主教拓印的《苜蓿號船醫指南》。
尊敬的苜蓿號醫務人員，
為確保遊輪上所有乘客和船員的安全與健康，以下為您在履行職責時必須遵循的指南。請務必在提供醫療服務時嚴格執行，謹防潛在的危險與異常情況。
模糊，模糊，模糊，模糊……
乘客誤食魚類應對措施。
由於人體消化吸收食物的時間在24-72小時不等，乘客誤食魚類後，24小時內為黃金時間。
請辨別誤食者是否羅列於主管提供的名單，如是，則開取地西泮或阿普唑侖，劑量……，患者服用後，通知主管，並送往珊瑚歌劇院。切忌使病患陷入昏厥或睡眠，保證病患聽力正常。
模糊，模糊，模糊，模糊……
……
……
三層，娛樂區，珊瑚歌劇院。
「老白，你這又是何苦呢？本來挨頓吊就結束了，還想拉老黑共沉淪，你又不是不知道，船長最恨的兩個字就是——背叛，其次是反駁。哎……這麼些年的兄弟，一路好走吧。」
白衣主管痴痴呆呆，他看著眼前那件熟悉的紅色燕尾服，知道對方在說著些什麼，但大腦卻不能夠支撐他思考，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珊瑚歌劇院的舞台上，傳來縱情的演唱。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最後一個如同要毀滅世界的高音結束，幾個紅衣船員合力在一個鐵製牢籠外釘上木板，要把這牢籠偽裝成一個普通貨箱的樣子。
裡面不斷發出撞擊聲，嘶吼聲。
最後一塊木板釘上前，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奇醜無比的怪物。
它有一個無比碩大的頭顱，幾乎和身體五五開；眼球膨大突出不停滴落淚水，而眼瞼失去了閉合的功能；嘴裡是一排排鋒利的牙齒，纖細如同牙籤；蹼狀的四肢讓人聯想到青蛙或者烏龜……
它還穿著一件白色燕尾服。
但都可以分為三種——
前輩，同伴，螻蟻。
趕上了前輩，前輩就成了同伴，同伴就成了螻蟻；超過了前輩，那不好意思，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但是今天，此時此刻，不知是自己的演技感動了自己，還是兒時某個沉痛的片段與此時此景相重疊，眼前的一個個螻蟻變得鮮活了起來。
老婦人的手輕輕拍在船長肌肉虬結的背上，如同海浪輕輕拍打礁石，儘管那隻手因為年邁而微微顫抖，卻傳遞出一種令人安心的力量。
船長眼前的慈祥老婦，臉與記憶中母親的臉相重合，如此和藹，仿佛能原諒自己的一切過錯。
他像一個孩子終於找到了依靠，於是放聲大哭，似乎想把幾十年非凡生涯中如履薄冰的辛酸與苦楚一次性傾瀉出來。
「太不容易了……太不容易了……」
黑衣主管：「老紅，劇本里有這段嗎？」
紅衣主管：「沒有啊。船長即興發揮的能力一直很強。」
黃衣主管由於平常一直忙著指揮幾個餐廳與後廚，很少出面，但是現在食物都在船頭，也不得已過來了。
黃衣主管：「怎麼好像聽到……在叫媽媽？！！」
此時此刻，幾位主管和齊刻一行人一樣，目瞪狗呆。
……
女巫此刻慌得不行，她手都在抖，而腳趾已然摳出三室一廳，但表情依然維持不變。
雖然在這個夢境裡自己是老婦人，但自己才二十幾歲啊，更何況之前還是……
但現在居然安慰著一個年齡是自己兩倍不止的哭泣半神，散發著母性的光輝……
慈祥老婦輕輕拍打著船長的後背，宛如唱搖籃曲一般，說到：「孩子，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船長抬起頭，那雙淚水模糊的眼睛對上老婦的目光。那是一雙深沉而堅韌的眼睛，歷經風霜，卻依舊溫暖如晨曦。他喉結滾動了幾下，想要說什麼，但話語卡在喉嚨中，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船長雙手支撐著站起，抹去了自己的眼淚。
周圍的乘客默默圍攏過來，沒有責備，沒有嘆息，只是一個個高舉著手拂過船長的肩膀，然後又如退潮般一個個散去。
那是一種無聲的信任。
人群中，一個小女孩拉著母親的裙角怯生生地問：「媽媽……我們會安全回家嗎？」
這一句話，像一根細細的針，扎進了船長的心底。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魁梧的身軀再次挺直，像一棵歷經風暴後依然屹立的大樹。他的眼中仍有未乾的淚水，但那眼神已不再迷茫，而是充滿了堅定與責任。
「會的，」他看向小女孩，聲音不再顫抖，低沉而有力，「無論遇到什麼，我都會保護你們，帶你們回到陸地。我發誓！」
「那還會有海盜躲在通風管道里嗎？」
「不會的，通風管里絕不會有海盜。」船長斬釘截鐵。
聽罷，齊刻一笑，自己的【教唆】生效了，從現在開始，通風管道就是相對安全的藏身之所，主教應該安全了。
周圍的人群，雖然很多人因為這次海盜洗劫已經變得一窮二白，但目光中都有希望的光芒被點燃。
一道道信任的目光投向船長，他感到此刻是如此充實，被螻蟻們需要、依靠的感覺是如此美妙。
不，他們不是螻蟻！
是一個個鮮活的人。
紅衣主管把玩著一顆黑珍珠般的寶石，眼裡滿是不舍，嘆了口氣，轉頭對他幾位主管道：「看到沒有，還得學！這種大場面，只有船長才能搞定……」
「那跟你掰扯掰扯剛剛二層的『小場面』。」黃衣主管在小場面這個詞上加重了音，明顯在陰陽怪氣，「一分鐘之內，分揀全船的食物，挑出所有魚罐頭。」
「那不如說說一層。老白那邊才猛，老白！？哎……」一陣長嘆。
……
……
三層，娛樂區，海鹽酒吧。
此時此刻，齊刻心情複雜。
開團打野不在，回頭一看，打野把水晶偷了……
卡平穿著考究的襯衫，用圍裙護住他的黑色燕尾服，正安安靜靜調酒，就像是真正的船員。
——做符合自己身份的事。
主教音容宛在。
因為一次不符合身份的行為，主教只能一直在通風管道躲避船員追殺，而缺席了這場小勝利的慶祝。
不必說，一切都是神的試煉。
「女巫小姐，這是屬於你的『女巫秘鑰』。由深色朗姆酒、黑莓利口酒、綠查特酒調製而成，還加入了檸檬調味。可以品味到黑夜與魔法在口中交融的滋味。」
雞尾酒的表面，還裝飾有金箔，像極了繁星點綴的夜空。
女巫舉杯，示意幾人喝酒。
不知為何，齊刻總感覺女巫會時不時看自己一眼，然後自己看過去時，女巫小姐又用極其刁鑽的方式挪開視線，讓自己感覺到好像剛剛被瞄的感覺都是錯覺。
而且，自從進了夢境，女巫小姐就不愛笑了，連話都變得很少很少，而且感覺她好像在刻意躲著自己。
還記得進入夢境前，女巫說夢境中是一切問題的解答，現在自己還是滿腦子問號，可能這個夢境還有很長吧，還有足夠的時間去探索。
齊刻悶悶不樂地喝著卡平調製的莫吉托，而法比安則喝著血腥瑪麗，那傢伙一如既往的喜歡紅色。
看到法比安那張傻樂呵的臉，齊刻突然想到了什麼。
「法比安，主教大人給你的《苜蓿號船醫指南》研究得怎麼樣？」
「我現在看一看啊。」法比安臉色微紅，不知道是醉還是因為漏了這麼重要的信息羞愧難當。
他掏出一張有些皺巴的紙，那是主教拓印的《苜蓿號船醫指南》。
尊敬的苜蓿號醫務人員，
為確保遊輪上所有乘客和船員的安全與健康，以下為您在履行職責時必須遵循的指南。請務必在提供醫療服務時嚴格執行，謹防潛在的危險與異常情況。
模糊，模糊，模糊，模糊……
乘客誤食魚類應對措施。
由於人體消化吸收食物的時間在24-72小時不等，乘客誤食魚類後，24小時內為黃金時間。
請辨別誤食者是否羅列於主管提供的名單，如是，則開取地西泮或阿普唑侖，劑量……，患者服用後，通知主管，並送往珊瑚歌劇院。切忌使病患陷入昏厥或睡眠，保證病患聽力正常。
模糊，模糊，模糊，模糊……
……
……
三層，娛樂區，珊瑚歌劇院。
「老白，你這又是何苦呢？本來挨頓吊就結束了，還想拉老黑共沉淪，你又不是不知道，船長最恨的兩個字就是——背叛，其次是反駁。哎……這麼些年的兄弟，一路好走吧。」
白衣主管痴痴呆呆，他看著眼前那件熟悉的紅色燕尾服，知道對方在說著些什麼，但大腦卻不能夠支撐他思考，只能發出嗯嗯啊啊的聲音。
珊瑚歌劇院的舞台上，傳來縱情的演唱。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
最後一個如同要毀滅世界的高音結束，幾個紅衣船員合力在一個鐵製牢籠外釘上木板，要把這牢籠偽裝成一個普通貨箱的樣子。
裡面不斷發出撞擊聲，嘶吼聲。
最後一塊木板釘上前，可以看到裡面有一個奇醜無比的怪物。
它有一個無比碩大的頭顱，幾乎和身體五五開；眼球膨大突出不停滴落淚水，而眼瞼失去了閉合的功能；嘴裡是一排排鋒利的牙齒，纖細如同牙籤；蹼狀的四肢讓人聯想到青蛙或者烏龜……
它還穿著一件白色燕尾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