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灰霧
霧氣越來越濃了，四周靜得像冬日落雪後的森林。
保持著燃燒狀態的戴維提著一把雙手劍，帶著賽琳娜穿過這濃重的灰霧，尋找離開的道路。
這把雙手劍的原主人是一套用作裝飾的騎士盔甲，雖然是一把難得的古董劍，但是被研磨得足夠鋒利，看上去就像是昨天才被拿出鐵匠鋪一般。
「地面上正在發生戰鬥，從地面出口已經出不去了，我們得一路向下。這種地下工事通常除了地表通道之外還有一個位於最下層但直達地面的緊急出入口，用於在危機時刻撤離人員與重要資料。」
戴維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揮劍。濃稠似水的霧氣被劍尖劃破一道縫隙，又立刻閉合。處在燃燒狀態下，即使隔著層層泥土、岩石、木板、鋼鐵，他也能夠聽到地面上那慘烈的廝殺。
賽琳娜定了定神，繼續跟在戴維身後前進。
在這樣的濃霧之中，如果慢了一步，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同伴的身影了。更何況這霧氣中蘊含著那所謂的侵蝕的力量，如果離開戴維的力量輻射範圍，那她恐怕不出幾分鐘就要變成那被稱為「妖魔」的墮落怪物了。
一道黑影借著濃霧的掩護迅速靠近這看上去有些單薄的二人小隊。嗜血的本能和進食的欲望正在高漲，但它仍然按耐住了自己殺戮的衝動，悄無聲息地接近這兩個看上去可口誘人的獵物。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距離正在不斷縮短，幾乎已經到了它的攻擊範圍之中，可那兩隻獵物仍然毫無知覺。他們將在這無知的美夢中死去，淪為自己腹中的美餐。
它這樣想著，難以抑制興奮地發動了進攻。
此生最後一次進攻。
戴維單手揮劍，輕描淡寫地貫穿了妖魔畸形的頭顱，長劍上附著的熾白光焰隨即爆燃而起，侵徹它的身體。在火焰的灼燒之下，它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了一地的灰燼。
「噁心的怪胎。」戴維看著那滿地的灰燼，隨口評價了一句就轉身離去。
處在燃燒狀態下的獵魔人六感會增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即使處在「墮世魘厄」的干擾範圍之中，戴維的感知能力也強得可怕，那隻想藉助濃霧的掩護偷襲的妖魔在他的感知中跟沒穿衣服在大街上裸奔沒什麼區別。
「可問題是我們該怎樣找到下去的路呢？」賽琳娜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那堆灰燼，轉頭跟上戴維的腳步問道。
「我不知道。」戴維搖搖頭，「在獵魔教團中也並非所有獵魔人都負責戰鬥，我們之間有不同的分支來負責不同的工作。我所在的分支就是『除惡的利劍』，所以我更擅長戰鬥而不是在曲折複雜的建築中尋找道路。」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我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所有地下工事都有相應地圖，以黑幫的能力不可能做到對整個地下工事進行大規模改造。只要找到這座建築的初始地圖，我們就能離開這裡。而這些地圖通常都會保存在黑幫的頭目手中。」
「所以你是說，我們要找到那個名叫娜貝拉爾的女精靈？」
「並不需要，只要找到她藏匿這些資料的地方就行，而我正好也需要尋找另外一些線索。」
兩人邊說邊走的空擋，前方的前方的霧氣之中突然衝出了數道黑影。
它們狂吼著沖向戴維與賽琳娜，一張張血盆大口中露出森森利齒。
戴維信手揮劍，在地面上劃出半圓的弧線，熾白的火牆隨即升騰而起。
妖魔們來不及停下腳步，猝不及防之下一個撞一個，全部都從那熊熊烈焰之中一衝而過。火焰在它們的體表如游蛇般遊走，迅速蔓延開來，把它們變成一根根燃燒的火炬。
妖魔掙扎著哀嚎，其中攻擊欲望強烈的那些居然克服了烈焰焚身的巨大痛苦，朝著戴維揮舞利爪，是攻擊這個在無邊濃霧中像燈塔一樣醒目的傢伙。
它們的反抗註定是徒勞無功的。戴維把其中一隻長著兩個頭的妖魔高高舉起的長爪狠狠踩下，然後用無鋒的重劍生生砸斷了它的兩條頸椎，最後打了個響指，原本如涓涓細流般流淌燃燒的熾白火焰驟然高漲起來，鑽進它的四肢百骸，把它從裡到外燒了個乾乾淨淨。
剩下的妖魔的結局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它們無一例外地都被火焰燒成了焦黑的灰燼。
「這些傢伙真是沒完沒了了，它們簡直就像是從牆面與地板上長出來的一樣。」賽琳娜皺皺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的確是從牆面與地板上長出來的。你眼前看到的這些灰白色霧氣，就是製造這些妖魔的原材料。它們就像是雲層中的水汽，隨時會在高空中冷凝成雨。」
「真是……怪異。」賽琳娜蹙著眉，想了半天才給出一個彆扭的評價。
「所謂妖魔，就是世間一切怪異的總和，任何常理都無法完全適用在它們身上。」
「我們要怎麼找到那個可能存在的資料室？」賽琳娜問道。
「我能夠操縱火焰，也可以讓一定範圍內的易燃物突然開始燃燒，所以也能感知到一定範圍內的火種，甚至還能辨別它們的種類。而書籍和紙張都是易燃物，我只要感知一下哪裡紙張類的火種最多就行——雖然不夠精確，但是至少能夠幫助我們排除不少干擾了」戴維隨口解釋道。
看著他那副對超凡力量雲淡風輕的模樣，賽琳娜也不得不感慨所謂的「獵魔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命，他們所掌握的超凡偉力遠非凡人所能及，簡直超脫人類而近於神明。
也許，獵魔人真的就起源於神明呢？
賽琳娜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有些驚奇。作為一個出生在工業時代的人，她親眼見識到過的工業奇蹟就超過十指之數，無論是伯倫斯四通八達的地鐵系統、橫跨聶台伯河的三座巨型機械橋，還是被視作「伯倫斯的心臟」的「燃燒之芯」，都是過去的人們都無法想像的偉大造物，在他們的眼中，這或許是只有神明之力才能創造的偉大奇蹟，但對於像她這樣經歷過完整的現代教育的人來說，這些鋼鐵巨獸都在認知範圍之內，是人類自己創造出的「客觀真實」，而非什麼不知所謂的「神明恩賜」。
可是在今天，真實世界暗面下的另一個世界朝著她打開了大門，門中的種種詭異與超凡之物，幾乎與她的三觀完全相悖，以常理來看，簡直荒誕瘋狂，可她卻好像順其自然地接受了現狀，絲毫沒有感到不適與動搖，就好像……就好像她原本就屬於門另一邊的世界一樣……
「快點跟上，我似乎找到了！」戴維的聲音打斷了賽琳娜的思索。
「在哪兒？」她走到戴維身邊問道。
戴維指了指腳下：「在我們的腳底，也就是下一層。」
「那走吧，我們去找下去的樓梯。」賽琳娜說著，轉身就要走，可卻聽到戴維說：「用不著這麼麻煩。」
賽琳娜轉過頭，看到戴維將手中的雙手大劍扔在一邊。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雙目中的熾白光焰越發明亮，就像是兩輪微縮的太陽：「離我遠點，待會兒可能會很危險——但也別太遠，否則在我保護不到的地方，侵蝕就會乘虛而入。」
賽琳娜走到離戴維大概三米遠的位置：「這個距離可以嗎？」
「就在那兒吧。」戴維點點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撿起地上的雙手劍拋給賽琳娜，「用這個擋一下臉和身體，待會兒可能會有飛濺的石頭，劃傷臉的話可就很難恢復原狀了。」
賽琳娜聽到這話已經明白了戴維想要幹什麼，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能聽從戴維的指示趕忙蹲下來，把劍豎在自己身前。
戴維的體表開始突然燃起熊熊的烈焰，他舉起雙手，掌心相對，放在胸前，體表的火焰隨即朝著他的雙手之間匯聚，一團明亮到近乎純白的火球慢慢成型。等到他體表的火焰已經完全匯聚到胸前，火球也已經達到人頭大小。他屏住呼吸，將雙手慢慢靠近，而火球也隨之不斷被壓縮，直至從人頭大小變得只有手掌大小，周圍的霧氣甚至在這火光的照耀下短暫地退散，空氣也在高溫炙烤下微微地扭曲。
戴維放下左手，單手托著火球。他俯下身，高舉起托著火球的右手，將火球猛然砸向地面！
火球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便悄無聲息地沒入地面，就像是融化在海中的泡沫一樣悄無聲息。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賽琳娜不由得一愣。這感覺就像是夏天天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閃電在雲層中翻滾，把晦暗的天空撕開明亮裂隙，似乎一場傾盆暴雨即將來臨，等你急匆匆地跑回家收完衣服，天上卻慢悠悠地飄下兩顆雨星，隨後立馬轉晴一樣。
這是什麼情況？失敗了？她這樣想著，剛準備站起身來，卻看到戴維做了個蹲下的手勢。
遲疑了一秒鐘，她還是決定聽戴維的話，繼續老老實實地蹲著——雖然這樣看上去有點傻。
但是下一秒，她就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了。
地板猛然膨脹、扭曲、變形，緊接著炸裂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熾白的火光沖天而起，在繞開戴維與賽琳娜的位置後席捲周圍的一切，把這條走廊牆壁上掛的精緻畫作燒成了一堆誰也認不出來的灰燼，就連結實的實木牆面也被灼燒出一片碳黑。因為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而四處飛濺的碎石無差別地襲擊所有事物，它們砸在雙手大劍上，發出「鐺、鐺」的清脆聲響。
等到爆炸的餘波徹底平息，賽琳娜才敢站起身來。
儘管有長劍作為掩體，但那畢竟只是一把劍，寬度僅夠勉強遮住她的臉和一部分身體，所以她的白色連衣裙被飛濺的石頭撕得到處都是破洞，露出的皮膚滿是觸目驚心的血痕，那一頭醒目耀眼的紅髮上也落滿了灰塵和木屑。
而戴維的狀況看上去則好得多，除了頭髮有些散亂之外，他幾乎沒有受到一點傷。處在燃燒狀態下的獵魔人，身體的各方面能力都會得到極大程度的強化，哪怕用手槍近距離射擊也難以造成傷害，更別說是幾塊碎石了。
賽琳娜走過來，看著那個直通下層的大洞，一時之間有些呆愣。
「準備下去吧。」戴維朝她伸出手，「抓住我。」
「你說什麼？」賽琳娜掏掏耳朵，大聲說道，「我聽不見！」
她被爆炸產生的巨響震到耳鳴了……
保持著燃燒狀態的戴維提著一把雙手劍，帶著賽琳娜穿過這濃重的灰霧，尋找離開的道路。
這把雙手劍的原主人是一套用作裝飾的騎士盔甲，雖然是一把難得的古董劍，但是被研磨得足夠鋒利，看上去就像是昨天才被拿出鐵匠鋪一般。
「地面上正在發生戰鬥，從地面出口已經出不去了，我們得一路向下。這種地下工事通常除了地表通道之外還有一個位於最下層但直達地面的緊急出入口，用於在危機時刻撤離人員與重要資料。」
戴維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揮劍。濃稠似水的霧氣被劍尖劃破一道縫隙，又立刻閉合。處在燃燒狀態下，即使隔著層層泥土、岩石、木板、鋼鐵，他也能夠聽到地面上那慘烈的廝殺。
賽琳娜定了定神，繼續跟在戴維身後前進。
在這樣的濃霧之中，如果慢了一步，就有可能再也找不到同伴的身影了。更何況這霧氣中蘊含著那所謂的侵蝕的力量，如果離開戴維的力量輻射範圍，那她恐怕不出幾分鐘就要變成那被稱為「妖魔」的墮落怪物了。
一道黑影借著濃霧的掩護迅速靠近這看上去有些單薄的二人小隊。嗜血的本能和進食的欲望正在高漲，但它仍然按耐住了自己殺戮的衝動，悄無聲息地接近這兩個看上去可口誘人的獵物。
近了，近了，越來越近了。
距離正在不斷縮短，幾乎已經到了它的攻擊範圍之中，可那兩隻獵物仍然毫無知覺。他們將在這無知的美夢中死去，淪為自己腹中的美餐。
它這樣想著，難以抑制興奮地發動了進攻。
此生最後一次進攻。
戴維單手揮劍，輕描淡寫地貫穿了妖魔畸形的頭顱，長劍上附著的熾白光焰隨即爆燃而起，侵徹它的身體。在火焰的灼燒之下，它連一聲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變成了一地的灰燼。
「噁心的怪胎。」戴維看著那滿地的灰燼，隨口評價了一句就轉身離去。
處在燃燒狀態下的獵魔人六感會增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即使處在「墮世魘厄」的干擾範圍之中，戴維的感知能力也強得可怕，那隻想藉助濃霧的掩護偷襲的妖魔在他的感知中跟沒穿衣服在大街上裸奔沒什麼區別。
「可問題是我們該怎樣找到下去的路呢？」賽琳娜心有餘悸地看了眼那堆灰燼，轉頭跟上戴維的腳步問道。
「我不知道。」戴維搖搖頭，「在獵魔教團中也並非所有獵魔人都負責戰鬥，我們之間有不同的分支來負責不同的工作。我所在的分支就是『除惡的利劍』，所以我更擅長戰鬥而不是在曲折複雜的建築中尋找道路。」
他頓了頓，又接著說道：「不過我還有別的辦法。」
「什麼辦法？」
「所有地下工事都有相應地圖，以黑幫的能力不可能做到對整個地下工事進行大規模改造。只要找到這座建築的初始地圖，我們就能離開這裡。而這些地圖通常都會保存在黑幫的頭目手中。」
「所以你是說，我們要找到那個名叫娜貝拉爾的女精靈？」
「並不需要，只要找到她藏匿這些資料的地方就行，而我正好也需要尋找另外一些線索。」
兩人邊說邊走的空擋，前方的前方的霧氣之中突然衝出了數道黑影。
它們狂吼著沖向戴維與賽琳娜，一張張血盆大口中露出森森利齒。
戴維信手揮劍，在地面上劃出半圓的弧線，熾白的火牆隨即升騰而起。
妖魔們來不及停下腳步，猝不及防之下一個撞一個，全部都從那熊熊烈焰之中一衝而過。火焰在它們的體表如游蛇般遊走，迅速蔓延開來，把它們變成一根根燃燒的火炬。
妖魔掙扎著哀嚎，其中攻擊欲望強烈的那些居然克服了烈焰焚身的巨大痛苦，朝著戴維揮舞利爪，是攻擊這個在無邊濃霧中像燈塔一樣醒目的傢伙。
它們的反抗註定是徒勞無功的。戴維把其中一隻長著兩個頭的妖魔高高舉起的長爪狠狠踩下，然後用無鋒的重劍生生砸斷了它的兩條頸椎，最後打了個響指，原本如涓涓細流般流淌燃燒的熾白火焰驟然高漲起來，鑽進它的四肢百骸，把它從裡到外燒了個乾乾淨淨。
剩下的妖魔的結局也沒有好到哪兒去，它們無一例外地都被火焰燒成了焦黑的灰燼。
「這些傢伙真是沒完沒了了，它們簡直就像是從牆面與地板上長出來的一樣。」賽琳娜皺皺眉。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它們的確是從牆面與地板上長出來的。你眼前看到的這些灰白色霧氣，就是製造這些妖魔的原材料。它們就像是雲層中的水汽，隨時會在高空中冷凝成雨。」
「真是……怪異。」賽琳娜蹙著眉，想了半天才給出一個彆扭的評價。
「所謂妖魔，就是世間一切怪異的總和，任何常理都無法完全適用在它們身上。」
「我們要怎麼找到那個可能存在的資料室？」賽琳娜問道。
「我能夠操縱火焰，也可以讓一定範圍內的易燃物突然開始燃燒，所以也能感知到一定範圍內的火種，甚至還能辨別它們的種類。而書籍和紙張都是易燃物，我只要感知一下哪裡紙張類的火種最多就行——雖然不夠精確，但是至少能夠幫助我們排除不少干擾了」戴維隨口解釋道。
看著他那副對超凡力量雲淡風輕的模樣，賽琳娜也不得不感慨所謂的「獵魔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命，他們所掌握的超凡偉力遠非凡人所能及，簡直超脫人類而近於神明。
也許，獵魔人真的就起源於神明呢？
賽琳娜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來的想法有些驚奇。作為一個出生在工業時代的人，她親眼見識到過的工業奇蹟就超過十指之數，無論是伯倫斯四通八達的地鐵系統、橫跨聶台伯河的三座巨型機械橋，還是被視作「伯倫斯的心臟」的「燃燒之芯」，都是過去的人們都無法想像的偉大造物，在他們的眼中，這或許是只有神明之力才能創造的偉大奇蹟，但對於像她這樣經歷過完整的現代教育的人來說，這些鋼鐵巨獸都在認知範圍之內，是人類自己創造出的「客觀真實」，而非什麼不知所謂的「神明恩賜」。
可是在今天，真實世界暗面下的另一個世界朝著她打開了大門，門中的種種詭異與超凡之物，幾乎與她的三觀完全相悖，以常理來看，簡直荒誕瘋狂，可她卻好像順其自然地接受了現狀，絲毫沒有感到不適與動搖，就好像……就好像她原本就屬於門另一邊的世界一樣……
「快點跟上，我似乎找到了！」戴維的聲音打斷了賽琳娜的思索。
「在哪兒？」她走到戴維身邊問道。
戴維指了指腳下：「在我們的腳底，也就是下一層。」
「那走吧，我們去找下去的樓梯。」賽琳娜說著，轉身就要走，可卻聽到戴維說：「用不著這麼麻煩。」
賽琳娜轉過頭，看到戴維將手中的雙手大劍扔在一邊。
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雙目中的熾白光焰越發明亮，就像是兩輪微縮的太陽：「離我遠點，待會兒可能會很危險——但也別太遠，否則在我保護不到的地方，侵蝕就會乘虛而入。」
賽琳娜走到離戴維大概三米遠的位置：「這個距離可以嗎？」
「就在那兒吧。」戴維點點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撿起地上的雙手劍拋給賽琳娜，「用這個擋一下臉和身體，待會兒可能會有飛濺的石頭，劃傷臉的話可就很難恢復原狀了。」
賽琳娜聽到這話已經明白了戴維想要幹什麼，可她已經來不及阻止了，只能聽從戴維的指示趕忙蹲下來，把劍豎在自己身前。
戴維的體表開始突然燃起熊熊的烈焰，他舉起雙手，掌心相對，放在胸前，體表的火焰隨即朝著他的雙手之間匯聚，一團明亮到近乎純白的火球慢慢成型。等到他體表的火焰已經完全匯聚到胸前，火球也已經達到人頭大小。他屏住呼吸，將雙手慢慢靠近，而火球也隨之不斷被壓縮，直至從人頭大小變得只有手掌大小，周圍的霧氣甚至在這火光的照耀下短暫地退散，空氣也在高溫炙烤下微微地扭曲。
戴維放下左手，單手托著火球。他俯下身，高舉起托著火球的右手，將火球猛然砸向地面！
火球在接觸到地面的瞬間便悄無聲息地沒入地面，就像是融化在海中的泡沫一樣悄無聲息。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賽琳娜不由得一愣。這感覺就像是夏天天上烏雲密布、雷聲滾滾，閃電在雲層中翻滾，把晦暗的天空撕開明亮裂隙，似乎一場傾盆暴雨即將來臨，等你急匆匆地跑回家收完衣服，天上卻慢悠悠地飄下兩顆雨星，隨後立馬轉晴一樣。
這是什麼情況？失敗了？她這樣想著，剛準備站起身來，卻看到戴維做了個蹲下的手勢。
遲疑了一秒鐘，她還是決定聽戴維的話，繼續老老實實地蹲著——雖然這樣看上去有點傻。
但是下一秒，她就為自己的決定感到慶幸了。
地板猛然膨脹、扭曲、變形，緊接著炸裂開來，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熾白的火光沖天而起，在繞開戴維與賽琳娜的位置後席捲周圍的一切，把這條走廊牆壁上掛的精緻畫作燒成了一堆誰也認不出來的灰燼，就連結實的實木牆面也被灼燒出一片碳黑。因為爆炸產生的衝擊波而四處飛濺的碎石無差別地襲擊所有事物，它們砸在雙手大劍上，發出「鐺、鐺」的清脆聲響。
等到爆炸的餘波徹底平息，賽琳娜才敢站起身來。
儘管有長劍作為掩體，但那畢竟只是一把劍，寬度僅夠勉強遮住她的臉和一部分身體，所以她的白色連衣裙被飛濺的石頭撕得到處都是破洞，露出的皮膚滿是觸目驚心的血痕，那一頭醒目耀眼的紅髮上也落滿了灰塵和木屑。
而戴維的狀況看上去則好得多，除了頭髮有些散亂之外，他幾乎沒有受到一點傷。處在燃燒狀態下的獵魔人，身體的各方面能力都會得到極大程度的強化，哪怕用手槍近距離射擊也難以造成傷害，更別說是幾塊碎石了。
賽琳娜走過來，看著那個直通下層的大洞，一時之間有些呆愣。
「準備下去吧。」戴維朝她伸出手，「抓住我。」
「你說什麼？」賽琳娜掏掏耳朵，大聲說道，「我聽不見！」
她被爆炸產生的巨響震到耳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