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農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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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霧……」澤琳用手指在空中劃了劃,「怎麼變得這麼濃了?」

  越是靠近農莊,「迷霧」就越發厚重,如同一層密不透風的幕布,將農莊緊緊包裹。如果不親涉其中,就沒法勘察出實情。

  「停。」弗雷止住腳步。「有動靜。」

  低沉的「嗡嗡」聲從農莊內部傳來,起初很微弱,逐漸震顫著一行人的胸腔。這聲音越來越大,仿佛有千萬隻巨型昆蟲在振翅。

  在這些聲音達到頂峰之後,就忽地戛然而止了。

  身旁一個衛兵忍不住搓了搓凍得僵直的手,嘴裡嘟囔著:「怪異。」

  「我先進去。」弗雷身先士卒,躋身進入「迷霧」。

  霧靄很快就轉化為腐臭的瘴氣,令人視線模糊。

  眾人緊急跟上,不約而同地搖起頭來。

  「諸神在上啊……」澤琳握緊了手中的採樣器,強化忍住嘔吐的欲望。

  老舊的穀倉木牆滿是斑駁霉斑,木板腐朽得輕輕一觸就簌簌剝;地上堆積的乾草早已化為一灘散發著惡臭的黑泥,其間蠕動著肥碩的蛆蟲正大快朵頤。

  水塘里的水渾濁不堪。漂浮著死蛤蟆,肚皮翻白,不知道死了多少天,整個兒已經膨脹起來了;幾具魚屍的眼睛已經消失,只留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魚身已爛到鱗片附著不住,遍體布滿潰爛的創口,正不斷向外滲出令人作嘔的黏液,在這停滯的空氣中不斷發酵。

  「真要是把農莊打理成這樣,農場主全家有幾個頭都不夠領主砍的。」澤琳拿出手帕,墊在口鼻處,才敢小口地呼吸。

  「看樣子……嘔!不像有活物待在這啊。」一個衛兵劍也拿不穩了,衰弱地靠在那滿是霉斑的穀倉邊上,胃裡再一陣翻江倒海,乾脆吐了一地。「嘔嘔嘔——呼……呼……太悶了,大人,我喘不過氣來。容我稍微歇一會兒……」他的聲音虛弱而顫抖,在這死寂又瀰漫著腐臭的農莊裡,顯得格外無助。

  「這地方的瘴氣會削弱我們的體能。」澤琳把手帕紮成簡單的呼吸過濾網。「不要在這附近停留,強撐著也得走出去。」

  那護衛剛想回應,突然,一隻身形碩大的老鼠從腐爛的乾草堆里竄了出來。它的皮毛濕漉漉的,試圖去取食尚且溫熱的嘔吐物。

  衛兵們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嚇得驚慌失措,手中的武器紛紛舉起,劍鋒和槍頭一時間對撞到了一起,伴隨著他們急促的呼吸聲交織。

  一陣拼盡全力的攻擊後,終於將這隻老鼠解決。

  「呼……」衛兵們擦了擦冷汗,定睛查看屍體:原來就只是一隻老鼠罷了。

  眾護衛的緊繃神經也隨之放鬆,開始互相調笑,慶幸只是虛驚一場。

  「就一隻老鼠,把你們這群大老爺們嚇成這樣!」

  「笑什麼笑,你不也慌得劍拿不穩!?」

  「別說是一隻,來一百隻我也不怕——」

  就在他們笑聲還未消散之時,伴隨著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數十隻甚至上百隻同樣的老鼠,如同黑色的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它們瘋狂地撲向衛兵,瞬間將其中一人淹沒。

  「老鼠!老鼠啊!!它們在啃我!」

  只聽得那人發出悽厲的慘叫,拼命掙扎,雙手胡亂揮舞,試圖驅趕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老鼠。周圍的人嚇得魂丟了半條,連忙捨棄武器,用腳去踹他身上的巨鼠,試著把這群畜生驅趕走。

  可一切皆是徒勞。不過片刻,無數鼠牙便瘋狂地啃噬在他的身軀上,衣服盔甲被頃刻撕碎,皮肉被一塊塊撕下,骨骼也在這瘋狂的啃咬中逐漸暴露。慘叫也逐漸衰弱。

  弗雷精準地以「劍」削切,在不傷及被鼠群裹挾的受害者的情況下,一下子能削死數十隻老鼠。

  可這樣的辦法對付不了成百上千的鼠群。它們前赴後繼,從自身集群的屬性上,克制住了弗雷的攻擊。

  「都讓開!」澤琳從包里掏出了一瓶催化劑,用手指蘸了一點點,對準「火炬」的火光,打了一個彈指。

  飛濺出去的催化劑途徑火焰,瞬間膨脹出個個拳頭大小的火球,盡數砸在老鼠們頭上。

  收效甚佳!老鼠被火焰成群擊中、吞噬,發出尖銳的吱吱叫聲,從咬附的狀態掉落在地上,痛苦地翻滾。

  隨後,老鼠們意識到了劣勢,便迅速咬斷了受害者的咽喉、脖子、脊柱,頭與軀的所有連接,叼起了那半個骷髏,迅速拖入黑暗之中,眨眼間便消失不見。


  「畜……畜……」周遭的衛兵望著斷了頭的同伴,吼叫驟然炸開,「畜生啊啊!!」

  「有些不對勁。」澤琳把催化劑收好,不打擾跪在地上痛捶地面的衛兵,繞到弗雷身旁說道,「這個規模的鼠群,按理說可以把屍首拆分運走。可卻唯獨選了個腦袋……」

  「你覺得他們是有意識地在挑選部位?」弗雷問道。

  澤琳點點頭。

  弗雷舉目看著痛哭哀嚎的護衛們,又看了看失去頭顱的屍體,無奈地搖搖頭,驅散傷感。

  「我竟然沒有辦法對付集群的小型敵人……這是我的一個弱點。」他說。「可我留有後手。」

  不知什麼時候,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一隻拼命掙扎的老鼠。那老鼠在他手中吱吱亂叫,鋒利的爪子不斷揮舞,卻怎麼也掙脫不了弗雷的掌控。

  「您什麼時候抓的?」澤琳驚訝地問道。

  「在我意識到「劍」對它們不管用的時候。」弗雷雖然是自己想出的這一後手,可當時的他並未細想過。只是憑本能伸手抓取了一隻老鼠活口。

  事後想來,所有的所謂靈光一現,都是憑藉經驗和天賦,思路和方案在瞬間水到渠成,於腦內成型。之後只需要慢慢地將這些信息盤錄出來踐行即可。

  說著,他把手指湊到老鼠嘴邊,命令道:「咬。」

  這老鼠兇悍異常,被擒後絲毫不在乎自己被俘的處境,反倒張牙舞爪地瘋狂反抗。

  它猛地扭頭,一口狠狠咬住弗雷的手指,尖銳的牙齒瞬間刺破皮膚,深深嵌入血肉。

  弗雷吃痛,卻仍緊緊攥著老鼠。

  老鼠仿若餓極,瘋狂地啃咬、撕扯,大塊的血肉被它囫圇吞下。不一會兒,它的肚子便鼓脹起來,皮毛被撐得發亮,可嘴裡依舊沒有停下,弗雷的手指已被啃得露出指骨,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現在放你一條生路。」弗雷丟下老鼠,讓它自顧而去。

  「……嗯?」澤琳手指一緊,大為不解,「就……就這樣讓它跑了?」

  「它不跑去和鼠群會合,我們怎麼找得到它老巢在哪?」弗雷說道。「正好也需要一點時間讓它趕路。就去安撫一下護衛們吧。把人先簡單埋了,我們就順藤摸瓜,斬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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