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樓上的燈光
晚上八點左右，何警官開著車出去，沒過多久他就拿定主意，把車停在一個熟悉的紅磚房樓下。
這是城中寸土寸金的別墅區，毗鄰著低調但什麼都不缺的公園，一個清澈的湖，上邊還有著一座橋，橋上的石獅子也不打半點折扣。
他在車中悶悶地獨坐片刻，抬頭望去，窗子上映出一個身影，那自然是皮探長，旁邊卻時不時過來一個長發的背影。
「女人，誰還能沒有個女人呢。」何警官嘆氣，他不知是為自己不值，還是為阿溪不值，抑或是皮探長本人。理性和感性之間，孰輕孰重。精神上有個伴自然是極好的，但誰能拒絕現實中觸手可及的合拍。
他並不能責怪皮探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人生活，而且據他所知，皮探長在這方面可稱為正人君子。之前給他介紹對象的人車載斗量，但並沒有見其如走馬燈般地穿梭其中。可見，還是有一定標準的。
「如果皮探長有自己的選擇，自己能不能試一試？」這個念頭剛蹦出來，他就用力地搖搖頭，在想什麼呢？這不知是小看了誰，阿溪第一個就會不同意。
她不是可以讓人挑挑揀揀，然後挑剩下的，讓他如明珠般放在掌心。
扯遠了。
何警官想和皮探長好好說說他的靈感，當然多半來自阿溪的暗示。但此時似乎並不是上樓打擾對方雅興的好時機。
雖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阿溪的一句話掠過他的腦海，「我們是在和時間賽跑。」的確，早一天還是晚一天，效果卻是大不相同。
每領先一個小時有突破，都是值得做的。並不能把難題放在最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他現在突然意識到阿溪的為難之處，她並不想和皮探長探討，以免對方誤認為她是想要糾纏，姿態不好看。然而如果什麼都不說，卻是對不起自己心中的正義和責任感。因此，她把公私分得很清。寧可早上來吃早點，藉機向他說出一些關鍵的線索，以及背後的意義，也不願意再在皮探長眼前晃悠。
沒有辦法，她沒有辦法。
何警官感到有些惆悵，他在車裡坐了半個小時，看到樓上的人還沒有離去的打算，只得打開音樂聽起來。古典音樂，這是皮探長的愛好，自從之前他坐過幾次車，就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喜好照搬了過來。
屋外很冷，今天下了大雪，鵝毛般在天地之間絡繹不絕地飛舞。說是鵝毛，完全是因為要比正常的雪花大出一倍以上。何警官突然意識到，如果那個女人留下來過夜，他是不是要趁早回去，不然太冷，只能是做無用功。
不，不會的。不知道他是對誰有信心。
鵝毛般的大雪下得更深了些。
何警官搓著手，再這麼下，他可要出去吃一碗米線。說到吃米線，他還是情不自禁想起那天早上阿溪點的一碗肥腸米線，的確，天冷的時候，會讓人的身上暖和起來。他想到小時候考學時，家人接他上學，在路邊的館子裡吃過牛肉米線，味道可真是美味無比。在那個時候，考試出類拔萃，就意味著前途充滿希望。
前途，他忍不住揣摩著這兩個詞。如果考慮到前途，皮探長是未來長航總局的局長熱門人選，聲名鵲起不說，幾乎沒有第二個可以與其匹敵之人。但是，如果皮探長成為局長，從現實的角度看，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最好不要和對方爭——
爭什麼呢？一個帶著清氣的身影掠過眼前，掠過心尖。
阿溪，皮探長不是有自認為更好的選擇嗎？
他深深地疑惑著。從現實的角度看，當然自己離阿溪越遠越好，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而且阿溪也並沒有進一步的意思，她只是忍不住要把自己在這方面的過人之處物盡其用。倒不是怕皮探長給誰穿小鞋，大家都是正人君子。
話雖如此，他還是感到煩悶不安。
好在此時，那個長發的身影下樓來，他清楚無誤地看到皮探長送對方到了門口，兩人站得很近，當然超越了一般朋友的範疇。那個女人舉止很有分寸，既沒有再近一點，貼到皮探長身上，但也沒有疏離感，上了一輛小車，然後很快地把車開走。
在皮探長轉身上樓的時候，何警官不失時機地按響了喇叭。
他回過頭來，看到何警官的車。
「幾點啦？」皮探長不滿地說，「把你盯我的心思用到謎案中，早就破了。還可以再升一級。」
「這不是來了嗎？」何警官嬉皮笑臉地說，他在皮探長面前還是可以放鬆下來。
他們上了樓，皮探長給他倒了杯咖啡。
「法國香草。」
何警官看著桌上有一個棕色的蛋糕。「提拉米蘇，帶我走吧。」他故意油腔滑調地說。
「少來。」
「你向人求婚了嗎？」
「當然沒有。」皮探長自己拿著咖啡，小喝了一口。本來，現在有點晚，從早睡早起的角度看，自然不適合喝咖啡，但天氣太冷，喝點咖啡會暖和起來。
現在顯然不是提及阿溪的好時機，否則會讓對方生出牴觸情緒，談及之後的案情會有諸多阻礙，如此一來阿溪的心力也會浪費。
何警官知趣地把話題回到謎案上來，「天氣冷了，今天吃晚飯的時候突然間有個想法，所以過來找你。」
「說吧。」皮探長有些疲憊，「你是不是在樓下等了好一會？」
「那倒沒有——對了，你不認為人的需求是互補的，或者說稀缺性最重要？」
「互補倒是可以，稀缺性最重要是什麼意思？」
「比如人在冰天雪地里，就會特別期待溫暖的季節。對於沒有擁有的東西，會更在意。」
皮探長總感到這個比喻很熟悉，但他想不起來是誰的語氣。
「你不要說的這麼籠統，還是再清楚些。」
「四號房的男人，壓力大，回到屋裡面對著不滿足的氣場，你說他早上聽到炒西紅柿澆頭劈里啪啦而煙火氣十足的聲音，會不會心生羨慕？」
這是城中寸土寸金的別墅區，毗鄰著低調但什麼都不缺的公園，一個清澈的湖，上邊還有著一座橋，橋上的石獅子也不打半點折扣。
他在車中悶悶地獨坐片刻，抬頭望去，窗子上映出一個身影，那自然是皮探長，旁邊卻時不時過來一個長發的背影。
「女人，誰還能沒有個女人呢。」何警官嘆氣，他不知是為自己不值，還是為阿溪不值，抑或是皮探長本人。理性和感性之間，孰輕孰重。精神上有個伴自然是極好的，但誰能拒絕現實中觸手可及的合拍。
他並不能責怪皮探長，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個人生活，而且據他所知，皮探長在這方面可稱為正人君子。之前給他介紹對象的人車載斗量，但並沒有見其如走馬燈般地穿梭其中。可見，還是有一定標準的。
「如果皮探長有自己的選擇，自己能不能試一試？」這個念頭剛蹦出來，他就用力地搖搖頭，在想什麼呢？這不知是小看了誰，阿溪第一個就會不同意。
她不是可以讓人挑挑揀揀，然後挑剩下的，讓他如明珠般放在掌心。
扯遠了。
何警官想和皮探長好好說說他的靈感，當然多半來自阿溪的暗示。但此時似乎並不是上樓打擾對方雅興的好時機。
雖然，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阿溪的一句話掠過他的腦海，「我們是在和時間賽跑。」的確，早一天還是晚一天，效果卻是大不相同。
每領先一個小時有突破，都是值得做的。並不能把難題放在最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他現在突然意識到阿溪的為難之處，她並不想和皮探長探討，以免對方誤認為她是想要糾纏，姿態不好看。然而如果什麼都不說，卻是對不起自己心中的正義和責任感。因此，她把公私分得很清。寧可早上來吃早點，藉機向他說出一些關鍵的線索，以及背後的意義，也不願意再在皮探長眼前晃悠。
沒有辦法，她沒有辦法。
何警官感到有些惆悵，他在車裡坐了半個小時，看到樓上的人還沒有離去的打算，只得打開音樂聽起來。古典音樂，這是皮探長的愛好，自從之前他坐過幾次車，就不知不覺中把自己的喜好照搬了過來。
屋外很冷，今天下了大雪，鵝毛般在天地之間絡繹不絕地飛舞。說是鵝毛，完全是因為要比正常的雪花大出一倍以上。何警官突然意識到，如果那個女人留下來過夜，他是不是要趁早回去，不然太冷，只能是做無用功。
不，不會的。不知道他是對誰有信心。
鵝毛般的大雪下得更深了些。
何警官搓著手，再這麼下，他可要出去吃一碗米線。說到吃米線，他還是情不自禁想起那天早上阿溪點的一碗肥腸米線，的確，天冷的時候，會讓人的身上暖和起來。他想到小時候考學時，家人接他上學，在路邊的館子裡吃過牛肉米線，味道可真是美味無比。在那個時候，考試出類拔萃，就意味著前途充滿希望。
前途，他忍不住揣摩著這兩個詞。如果考慮到前途，皮探長是未來長航總局的局長熱門人選，聲名鵲起不說，幾乎沒有第二個可以與其匹敵之人。但是，如果皮探長成為局長，從現實的角度看，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最好不要和對方爭——
爭什麼呢？一個帶著清氣的身影掠過眼前，掠過心尖。
阿溪，皮探長不是有自認為更好的選擇嗎？
他深深地疑惑著。從現實的角度看，當然自己離阿溪越遠越好，對雙方來說都是好事。而且阿溪也並沒有進一步的意思，她只是忍不住要把自己在這方面的過人之處物盡其用。倒不是怕皮探長給誰穿小鞋，大家都是正人君子。
話雖如此，他還是感到煩悶不安。
好在此時，那個長發的身影下樓來，他清楚無誤地看到皮探長送對方到了門口，兩人站得很近，當然超越了一般朋友的範疇。那個女人舉止很有分寸，既沒有再近一點，貼到皮探長身上，但也沒有疏離感，上了一輛小車，然後很快地把車開走。
在皮探長轉身上樓的時候，何警官不失時機地按響了喇叭。
他回過頭來，看到何警官的車。
「幾點啦？」皮探長不滿地說，「把你盯我的心思用到謎案中，早就破了。還可以再升一級。」
「這不是來了嗎？」何警官嬉皮笑臉地說，他在皮探長面前還是可以放鬆下來。
他們上了樓，皮探長給他倒了杯咖啡。
「法國香草。」
何警官看著桌上有一個棕色的蛋糕。「提拉米蘇，帶我走吧。」他故意油腔滑調地說。
「少來。」
「你向人求婚了嗎？」
「當然沒有。」皮探長自己拿著咖啡，小喝了一口。本來，現在有點晚，從早睡早起的角度看，自然不適合喝咖啡，但天氣太冷，喝點咖啡會暖和起來。
現在顯然不是提及阿溪的好時機，否則會讓對方生出牴觸情緒，談及之後的案情會有諸多阻礙，如此一來阿溪的心力也會浪費。
何警官知趣地把話題回到謎案上來，「天氣冷了，今天吃晚飯的時候突然間有個想法，所以過來找你。」
「說吧。」皮探長有些疲憊，「你是不是在樓下等了好一會？」
「那倒沒有——對了，你不認為人的需求是互補的，或者說稀缺性最重要？」
「互補倒是可以，稀缺性最重要是什麼意思？」
「比如人在冰天雪地里，就會特別期待溫暖的季節。對於沒有擁有的東西，會更在意。」
皮探長總感到這個比喻很熟悉，但他想不起來是誰的語氣。
「你不要說的這麼籠統，還是再清楚些。」
「四號房的男人，壓力大，回到屋裡面對著不滿足的氣場，你說他早上聽到炒西紅柿澆頭劈里啪啦而煙火氣十足的聲音，會不會心生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