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速戰速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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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打算在三分鐘之內說清楚這個問題。因為如果循循善誘地長篇論述,一來自己並不擅長誇誇而談,沒有一套完整的論述體系,不像皮探長般說起來頭頭是道;二來對方可能會不耐煩,誰知道被占用的時間是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辦?

  「現在答案已然呼之欲出。」阿溪冷靜地說,「通過兩條最關鍵的線索,當然,其它的線索也很重要,但這幾條卻有相互呼應。」

  「說來聽聽?」何警官感到有些疑惑,但他並沒有放下電話的意思。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在不知不覺中產生好感的表現之一就是願意聽她說話,而且憑空多出來很多耐心。

  「首先,二號房的男人說過那個女人渾身充滿著不滿情緒。再加上她在會算的門口聽了進去,駐足停留,可見其心中存疑,感情搖搖欲墜,這是第一條線索。」

  「沒錯,你說過,由此顯示出她的丈夫對其愛意已然漸漸褪去。不然,取而代之的應該是一個滿意的女人,哪怕吃的少點,穿得粗糙點,心裡也會有著平實和滿足。」

  「其次,二號房男人的妻子在那天早上我們過去拜訪的時候,正盤著頭髮,哼著曲,手忙腳亂地炒著西紅柿雞蛋面的澆頭,沒有讓他的男人動一動手指頭,卻仍然很滿意。」

  「這是一個容易滿足的女人?是不是可以這麼理解?」

  阿溪不置可否,「第三條關鍵線索來了,四號房的男人總是很疲憊,而且他對自己的老婆漸漸忽視,有意無意。」

  「那多半是因為他的工作快要不保,在他的年齡段,要拿住飯碗不是很容易的事。」

  阿溪感到有些開不了口,「你能不能再多一點想像力?」

  「指的哪方面?」何警官不解地問,「當然可以多一些想像力,但凡事都要講證據的。」

  「假如,我是說假如——」阿溪感到還是得打開循循善誘的模式,來啟發何警官稍微多點天馬行空卻不無道理的想像。「冬天到了,很冷,你踩著大雪回來,最需要的是什麼?」

  「熱乎的飯菜,還有熱水。」何警官很快說出第一需求。

  「當然,此時你絕對不會想到香檳酒杯,或者要聽高雅的古典音樂,對不對?」

  「那是。」

  「所以,當生存面臨著重重壓力的時候,四號房男人的需求逐漸簡化,他感到自己需要的是會準備好熱飯、熱水、熱菜的妻子。總是很滿意,而且很高興,會不由自主地哼起曲子,讓人心情愉悅。當然,如果還是一個年輕的女人,那就更符合。」

  「你不是在說四號房的男人看上了二號房的女人?」何警官的腦子飛快地轉著,他感到有些瞠目結舌。

  「再想想?是不是互補?雖然不能完全用互補來形容,但當第一種類型他感到漸漸不合適,讓人疲憊,以及帶來的更多只是無盡的內耗時,潛意識會讓他感到相反類型的巨大吸引力。」

  阿溪聽到何警官那邊還沒有完全跟上,她又補充了一句,「就好像氣候的調候,比如在冰天雪地里,人會傾向於期待炎熱的夏季;而夏天持續到大暑,冬天也似乎有可取之處。」

  「但是,證據呢?」何警官想了又想,他之前倒是從未把這兩個人牽扯到一起。現在聽阿溪如此推測,似乎也不無道理。

  「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但我們卻是在和時間賽跑,因此潛意識推出來的相關性也不能忽略。」阿溪不自然地解釋,這的確是關鍵所在,從頭到尾是她的分析和推演,並沒有實際的觸手可及的證據。「還有一點就是,為什麼二號房的男人會注意到四號房的女人?大概率是因為他在無意中感受到四號房的男人不經意間投向他妻子的眼神,或者是四號房的女人對其上下稱量和苛求的目光。」

  虛無,到底是完完全全的虛無,還是不無道理的判斷?何警官感到責任重大,他需要去偽存真。

  「是不是要和皮探長商量商量?」他是這麼想的,也就說了出來。

  阿溪本來想說,你們男人是不懂其中的微妙感情變幻的。那人既然厭倦了冰天雪地的氣候,沒有熱飯熱菜的溫暖,很容易就會被一個早起煮麵,心滿意足的年輕小婦人給吸引。但是,無論如何一時之間卻找不到證據。

  她聽到皮探長三個字,前幾天還是輾轉反覆,百折千回般讓人惆悵。但現在既然已經認清對方並沒有把關係再名正言順推進一步的想法,此刻反而輕鬆下來。

  「那你們再商量吧,不過不要說是我說的。」她打算放下電話,該做的事都已經做了。人不會時時刻刻處處都有靈感,而的確這一次自己並沒有拖延。

  「為什麼?」何警官躊躇著,他簡直是明知故問,皮探長此時那邊自然是爐火和香檳色的泡泡,佳人有約,但不知為何他卻是很想聽聽阿溪的話。

  但阿溪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她向來不願和旁人說個子丑寅卯,因為所以,不但而且。

  而且這也是說不出來的事,難道要她和旁人承認,自己比不上某一種特定類型,或者說沒有勝算,敗下陣來,沒有被選……夠了,這些都是讓人不情願認識到的事實。

  如果皮探長要走,就讓他走,這才是問題的終極解決方案。在層層剝繭的同時,她也看出來了這些感應的關鍵所在。如果一個人處在寒冬季節,他必然會喜歡熱的、溫暖的、暖和的東西,那些熱情的,會回應的。那麼,就讓她自己留在這個冬天。

  「我還有點事,你忙你的。」能夠以這種客氣話來收尾,對阿溪來說是個不小的進步。

  「哦,哦。」何警官還沒有反應過來,他感到今天接受到的信息有些多,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但還是不無悵然地回應著。

  「如果案子能破,哪天請你吃飯。」他突然認真地說。

  但這話在阿溪耳中,卻如同皮探長的拖延般,只是一個常用的手法,一個虛幻的邀請。

  她沒有作聲,放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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