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惆悵
皮探長聽著這些話，感到莫名的熟悉。這不是何警官的節奏，他忍不住上下打量著對方，試圖看出一絲跡象。
「這是你自己想的嗎？」他緊緊地盯住何警官。
「先說是不是吧，這個好像沒有那麼重要」
皮探長點點頭，「不錯，如果一個人手邊沒有熱水，當然在冷的時候，最想要的僅僅是一杯熱水。不排除四號房的男人羨慕旁邊的知冷知暖。」
「如果這種羨慕在很大的壓力下，逐漸轉換為別的情感？」何警官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要知道，二號房的女人要年輕得多，相應也明媚一些。」
他們彼此之間交換個眼色，心知肚明。皮探長想到二號房那個年輕的女子故作成熟盤起的頭髮，心滿意足地哼著曲子，手忙腳亂地炒著菜。年輕就是這點好，似乎前方有無盡的希望，挫折不過只是其中的奏鳴曲，因此不會有太多的失望，太多的渴求。
「這是你想到的嗎？」皮探長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是在一個人的啟發下想到的。但我自己也很同意這一點，比如，如果我有幾天沒吃肉，缺少油水，早上過早的時候就可能點上一碗肥腸米線；但如果這幾天已經吃了很多的肉，一碗海帶米線就已經足夠。」
皮探長陷入沉思中，他決定先不去考慮對方是怎麼想到這層關係上來的，但世間萬物必有聯繫，即使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而這些年來，不可思議的事他見得多了，幾乎沒有什麼是小題大做，管中窺豹還差不多。
「但我們沒有證據。」片刻，皮探長想到，他又轉身給何警官拿來一盤糖果和巧克力。
「怎麼想起來給我找吃的？」何警官接過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你剛才想的點不錯。」
糖果有紫皮的俄羅斯糖，也有軟軟的水果糖。何警官隨意拿了一塊，皮探長倒是越來越兼容並包，不同的風味。
「下次，我給你拿一些最簡單的奶糖。」他話裡有話地說。
「隨便吧。」對於何警官最近說話越來越有深意，皮探長有些不解。雖然，之前對方在這裡的積分卻是夠用的，無處不在的支持和認同，還有絕不多管閒事的覺悟。只是不知這幾天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皮探長想到。
屋外的雪下得大了一些，夜色中的雪顯得更加飄渺。
「有些晚，我先回去。」何警官站起來準備告辭，他走到門口，又轉過來，真誠地看著皮探長，「有句話，問了你別生氣。」
「說。」皮探長感到對方大概率就是等著這個時機，如此一來就算再難開口的事，隔了一晚上，包容消化掉一些情緒，第二天也不顯得尷尬。
「你不再喜歡吃的糖，我可不可以吃掉？」何警官沒有看他臉上的神情。
皮探長漸漸悟出來這個味，本來想說「隨便你」，但此時不知怎的，卻來了一句「不可以。」
門關上，雪花飛落。
皮探長愣了一下，他走到窗前，看著何警官的背影。第一次感到對方承載了很多，緩緩地走到車前，把門打開，然後頭也不回了走了進去。
「原來是這麼回事。」以他的專業能力，並不需要很長時間就琢磨出其中的門道。何警官動了心思。
皮探長又倒了杯法國香草，今天晚上怎麼回事，一切都來得不是時候。先是下班回來，對方突然說帶了一個提拉米蘇蛋糕過來吃晚飯。
「盯得有些緊。」他想到之前夏天何警官拿阿溪和他開玩笑，這才過去一個季節，樹上的葉子變紅了，變黃了，然後落下。枝頭光禿禿的，接連下起大雪。整整好幾個季節過去，沒有想到當時有口無心的人卻漸漸有了心。
但這又能怎麼辦，他不知道。人在做選擇的時候，是不是都是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誰更適合自己，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嗎？好像不是。他又想到適才何警官提到的肥腸米線，這是誰的口味？和何警官每天中午在食堂里吃飯，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的這個愛好。影影綽綽的，現在有些事情得到印證。
皮探長煩躁地看著自己的手，本來這是個很簡單的事。如果他打算就此和那個事業有成的女人偕老，那就此打住，阿溪是自由的，何警官顯然更年輕，也更自由些。
雖然，阿溪沒有事業，但他並不是真的看重這一點。他自己的事業運已然足夠，並不需要指望女人在這方面有多麼地出類拔萃，而且公平地論，阿溪的頭腦並不在他之下。誰知道呢？阿溪沒有做過頭髮，頭髮沒有那麼順滑。她的唇膏不是成熟的深色系，而是橙色的。雖然這個人不是很明朗，但喜歡用明朗的唇膏。然而她的性格卻有些彆扭，總是喜歡說反話，把喜歡的說成不喜歡，真真假假，從來沒有聽過她的心裡話。
現在，卻好像有一個年輕的何警官出現，暗示他願意接住這一切。
皮探長搖搖頭，不，弄錯了，全弄錯了。
天氣越來越冷，他打算還是先沖個熱水澡，然後再慢慢想這件事。手邊有兩瓶沐浴乳，他和一般人不同，總喜歡儲備足夠的物資，拿不準的話就買兩瓶。此刻看著一瓶薄荷的，一瓶橙子味的，並沒有多想，拿了橙子味的。
阿溪說得對，或者說何警官剛才提到的對，人在最稀缺的時候，需求會發生變化。比如炎熱的夏季，他會毫不猶豫地用薄荷味的，但現在是冬天，本來已經夠冷了，所以首當其衝排除掉薄荷沐浴乳。
他衝著澡，想著自己為什麼當時買橙子味的沐浴乳，大概率是因為阿溪喜歡橙色，橙色的休閒服，橙色的唇膏，還有橙汁汽水。
還是很煩躁，他又想到那個女人成熟的氣質，酒紅色的毛線裙，酒紅色的唇膏。所有的一切都是成熟的，收穫的。
皮探長一時之間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只好讓熱水衝著，暖和起來。
原來阿溪喜歡橙色。他又對自己說了一遍。
「這是你自己想的嗎？」他緊緊地盯住何警官。
「先說是不是吧，這個好像沒有那麼重要」
皮探長點點頭，「不錯，如果一個人手邊沒有熱水，當然在冷的時候，最想要的僅僅是一杯熱水。不排除四號房的男人羨慕旁邊的知冷知暖。」
「如果這種羨慕在很大的壓力下，逐漸轉換為別的情感？」何警官注意著他臉上的表情變幻，「要知道，二號房的女人要年輕得多，相應也明媚一些。」
他們彼此之間交換個眼色，心知肚明。皮探長想到二號房那個年輕的女子故作成熟盤起的頭髮，心滿意足地哼著曲子，手忙腳亂地炒著菜。年輕就是這點好，似乎前方有無盡的希望，挫折不過只是其中的奏鳴曲，因此不會有太多的失望，太多的渴求。
「這是你想到的嗎？」皮探長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是在一個人的啟發下想到的。但我自己也很同意這一點，比如，如果我有幾天沒吃肉，缺少油水，早上過早的時候就可能點上一碗肥腸米線；但如果這幾天已經吃了很多的肉，一碗海帶米線就已經足夠。」
皮探長陷入沉思中，他決定先不去考慮對方是怎麼想到這層關係上來的，但世間萬物必有聯繫，即使看起來是多麼的不可思議。而這些年來，不可思議的事他見得多了，幾乎沒有什麼是小題大做，管中窺豹還差不多。
「但我們沒有證據。」片刻，皮探長想到，他又轉身給何警官拿來一盤糖果和巧克力。
「怎麼想起來給我找吃的？」何警官接過來，意味深長地看著他。
「你剛才想的點不錯。」
糖果有紫皮的俄羅斯糖，也有軟軟的水果糖。何警官隨意拿了一塊，皮探長倒是越來越兼容並包，不同的風味。
「下次，我給你拿一些最簡單的奶糖。」他話裡有話地說。
「隨便吧。」對於何警官最近說話越來越有深意，皮探長有些不解。雖然，之前對方在這裡的積分卻是夠用的，無處不在的支持和認同，還有絕不多管閒事的覺悟。只是不知這幾天是怎麼回事。
「可能是他的問題，不是我的問題。」皮探長想到。
屋外的雪下得大了一些，夜色中的雪顯得更加飄渺。
「有些晚，我先回去。」何警官站起來準備告辭，他走到門口，又轉過來，真誠地看著皮探長，「有句話，問了你別生氣。」
「說。」皮探長感到對方大概率就是等著這個時機，如此一來就算再難開口的事，隔了一晚上，包容消化掉一些情緒，第二天也不顯得尷尬。
「你不再喜歡吃的糖，我可不可以吃掉？」何警官沒有看他臉上的神情。
皮探長漸漸悟出來這個味，本來想說「隨便你」，但此時不知怎的，卻來了一句「不可以。」
門關上，雪花飛落。
皮探長愣了一下，他走到窗前，看著何警官的背影。第一次感到對方承載了很多，緩緩地走到車前，把門打開，然後頭也不回了走了進去。
「原來是這麼回事。」以他的專業能力，並不需要很長時間就琢磨出其中的門道。何警官動了心思。
皮探長又倒了杯法國香草，今天晚上怎麼回事，一切都來得不是時候。先是下班回來，對方突然說帶了一個提拉米蘇蛋糕過來吃晚飯。
「盯得有些緊。」他想到之前夏天何警官拿阿溪和他開玩笑，這才過去一個季節，樹上的葉子變紅了，變黃了，然後落下。枝頭光禿禿的，接連下起大雪。整整好幾個季節過去，沒有想到當時有口無心的人卻漸漸有了心。
但這又能怎麼辦，他不知道。人在做選擇的時候，是不是都是瞻前顧後，拿不定主意。誰更適合自己，這是一目了然的事嗎？好像不是。他又想到適才何警官提到的肥腸米線，這是誰的口味？和何警官每天中午在食堂里吃飯，從來沒有發現過他的這個愛好。影影綽綽的，現在有些事情得到印證。
皮探長煩躁地看著自己的手，本來這是個很簡單的事。如果他打算就此和那個事業有成的女人偕老，那就此打住，阿溪是自由的，何警官顯然更年輕，也更自由些。
雖然，阿溪沒有事業，但他並不是真的看重這一點。他自己的事業運已然足夠，並不需要指望女人在這方面有多麼地出類拔萃，而且公平地論，阿溪的頭腦並不在他之下。誰知道呢？阿溪沒有做過頭髮，頭髮沒有那麼順滑。她的唇膏不是成熟的深色系，而是橙色的。雖然這個人不是很明朗，但喜歡用明朗的唇膏。然而她的性格卻有些彆扭，總是喜歡說反話，把喜歡的說成不喜歡，真真假假，從來沒有聽過她的心裡話。
現在，卻好像有一個年輕的何警官出現，暗示他願意接住這一切。
皮探長搖搖頭，不，弄錯了，全弄錯了。
天氣越來越冷，他打算還是先沖個熱水澡，然後再慢慢想這件事。手邊有兩瓶沐浴乳，他和一般人不同，總喜歡儲備足夠的物資，拿不準的話就買兩瓶。此刻看著一瓶薄荷的，一瓶橙子味的，並沒有多想，拿了橙子味的。
阿溪說得對，或者說何警官剛才提到的對，人在最稀缺的時候，需求會發生變化。比如炎熱的夏季，他會毫不猶豫地用薄荷味的，但現在是冬天，本來已經夠冷了，所以首當其衝排除掉薄荷沐浴乳。
他衝著澡，想著自己為什麼當時買橙子味的沐浴乳，大概率是因為阿溪喜歡橙色，橙色的休閒服，橙色的唇膏，還有橙汁汽水。
還是很煩躁，他又想到那個女人成熟的氣質，酒紅色的毛線裙，酒紅色的唇膏。所有的一切都是成熟的，收穫的。
皮探長一時之間感到壓力越來越大，只好讓熱水衝著，暖和起來。
原來阿溪喜歡橙色。他又對自己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