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夕今天心情不錯，好朋友柳晨借著牌局給她介紹了一位馬術俱樂部老闆。他在京郊的馬術俱樂部擴建，想開一家酒店，正在找管理公司，聊過了幾家國際品牌，覺得制約太多，他就想單獨做一個自己的品牌，找專人管理。林夕覺得其中空間很大，品牌聯合也好，直接託管也好，總是有談的。
一路上，林夕都琢磨著下一步合作方式怎麼談；喜滋滋地剛進門，就看見兒子正在往飯桌上擺菜。紅燒肉、炒茭白、清蒸魚、燒茄子，還有一鍋花膠雞湯，都是自己愛吃的。林夕瞥了一眼兒子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來要錢的。再看丈夫，一臉不值錢地笑著迎上來又接衣服接包，又端茶倒水；再看家裡的常住家政阿姨梅姐，一邊樂，一邊在餐廳擺碗筷，就知道這仨人已經連成一線了。
林夕心裡無奈地笑了一下，臉上故意裝作什麼都沒看出來。
「兒子回來啦！這麼勤快，幫你梅姨做飯呢？」
「小白可不是幫我。今天這一桌子菜，都是小白一個人做的，我就給他打了個下手。」梅姐拍了拍白瑞的肩膀，一臉慈愛。
「我兒子就是乖，自己開餐廳這麼忙，還抽空回家給媽媽做這麼一大桌子菜！」林夕眉開眼笑。
一家人準備落座。白瑞不在家，白一鳴忙的時候，林夕都是和梅姐兩個人在小餐廳吃飯。白瑞難得回來，他一向和梅姐感情很好，小時候學做飯都是跟梅姐學的。梅姐是徐州人，父親是廚師，她從小跟父親學了手藝，淮揚菜里的主打菜都是拿的起來的。白瑞讓梅姐一起吃，但梅姐也知道待會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說自己要去張羅給家裡其他員工開飯，讓他們先吃，給自己留點菜就行。
白一鳴狡黠一笑，在白瑞耳邊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你梅姨怕濺一身血……」
白瑞無奈地撇了撇嘴，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林夕跟白一鳴聊了幾句和馬術俱樂部老闆談的酒店託管的事，兩個人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為自己的酒店品牌明確方向——品質度假酒店。在公司的地產項目里，一直有國際品牌酒店，林夕看到酒店長線穩妥，利潤也穩定，就萌生了自己做酒店的想法。作為業主方，林夕一路與管理公司走的很近，給他們很多空間和優惠政策，只為自己深入了解和學習酒店品牌運營。公司的酒店品牌很早就成立了，但並沒有急於取代一線城市地產項目中的外資酒店，而是在二三線城市開了一批中型酒店；又在BJ郊區與當地景區聯合做了幾個小型度假酒店項目。相較之下，林夕更看好度假酒店。里斯酒店的合約眼看就要到期了，林夕和白一鳴想要收回業權，在BJ最繁華的地段，樹立自己全新的度假酒店品牌。而位於城市核心區域的度假酒店，這個概念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們都相信能夠引起關注和話題。簡單來說，這家酒店掙不掙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白樺集團轟轟烈烈涉足酒店業，有了自己度假酒店品牌。所以，同時期能認識這位馬術俱樂部老闆，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兒子，你最近生意怎麼樣呀？」林夕猝不及防地將今晚的談話切入正題。
「還……可以……」白瑞有點心虛地回答，「媽……您能再借我二十萬嗎？就二十萬！最後二十萬！」
林夕沒有說話，輕輕放下筷子，臉上始終保持著慈母的微笑，笑的白瑞心裡直突突。
「可以呀！」林夕滿含笑意，非常痛快的答案，完全出乎他們父子倆的意料。但白瑞心中也緊隨著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可以再給你五十萬。不過，我必須給你調一個餐廳經理過去。」
「媽……我……」在米其林三星餐廳實習過的白瑞當然知道，他確實需要一個餐廳經理，尤其是在那天佟瞳甩給他幾句有些刺耳的評價之後。白瑞冷靜下來和秦凱談了談，兩人認真思考了一下前廳面臨的現實問題，他們需要一個有經驗的領班或者經理來管理前廳團隊。目前的服務員中，小晴是秦凱從淮陽樓帶來的，是六個服務員中最有經驗的，但她是中餐服務員出身，雖然很聰明，也經過培訓，但要帶領一個人均過千的精緻餐飲服務團隊，她差的的確太遠了。
「我在找餐廳經理了……」白瑞也很清楚，再怎麼樣，這個經理也不能是老媽的人，不然早晚有一天，他會失去對餐廳的所有話語權。
「我這有個人選，方華。你也見過，之前里斯酒店的西餐廳經理，被我挖過來了。」林夕很明顯並不是在和白瑞商量，而是在下命令，「里斯跟咱們的合約也快到期了，我和你爸想把業權收回來自己做，也算為以後度假酒店品牌打基礎。在這之前，方華可以先借給你」
「媽……」白瑞心裡像開了鍋一樣，很想一口拒絕，可完全沒有底氣，「我可以自己找餐廳經理的。」
「方華的經驗和客源，對你來說都有很大幫助，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林夕收起了臉上所有笑容和慈愛，「我知道，她的工資對你來說是很大負擔，所以我可幫你出一半。」其實，林夕給方華的報酬不止是她去白瑞餐廳當經理的一半，還有一部分是她監督白瑞，隨時向林夕匯報的「無間道」費用。
「媽媽說的對！客源對你來說很重要，方華在里斯幹了這麼多年，一定能給你很大支持。」白一鳴最擅長在他們母子間和稀泥。從小到大，只要白瑞挨罵，都是他挺身而出，包括白瑞突然從倫敦打電話回來說休學了，不學法律了，要去巴黎學廚。林夕氣的差一點就把白瑞所有卡和錢都停了，是白一鳴不分晝夜，苦口婆心地勸說。說兒子一向沒主見，這種性格將來就是學法律畢了業，也成不了大氣候；說他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主意，千萬不要一棒子打死；說廚師很苦的，兒子一向養尊處優，一定受不了苦，自己就退縮了；還說將來家裡要做酒店業，兒子學廚也能幫上忙……
但白一鳴也是真心支持兒子的每個決定，他知道自己這個寶貝疙瘩什麼都好，就是從小太過衣食無憂。白瑞出生後，正是他們夫妻創業最忙碌的時期，因為缺少陪伴，就使勁用錢彌補。所以，白瑞從小就不用爭取任何東西，可以說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他沒有被寵成無法無天的二世祖，白一鳴已經很欣慰了，有時想想都有些後怕。也是因為歉疚，看到白瑞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歡做的事，有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而且敢於不顧一切地去追求，白一鳴打心眼裡高興。
「我當初說讓你去里斯的西餐廳實習，你不肯去。還讓你爸偷偷給你錢，背著我把餐廳開起來！」林夕一提起這件事，還是氣不打一出來，「我是心疼那幾個錢嗎？你沒有深入的管理和運營經驗，生意做成這樣是意料之中的事。方華去當經理是我的底線，你不同意，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你自己看著辦吧。」
一路上，林夕都琢磨著下一步合作方式怎麼談；喜滋滋地剛進門，就看見兒子正在往飯桌上擺菜。紅燒肉、炒茭白、清蒸魚、燒茄子，還有一鍋花膠雞湯，都是自己愛吃的。林夕瞥了一眼兒子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來要錢的。再看丈夫，一臉不值錢地笑著迎上來又接衣服接包，又端茶倒水；再看家裡的常住家政阿姨梅姐，一邊樂，一邊在餐廳擺碗筷，就知道這仨人已經連成一線了。
林夕心裡無奈地笑了一下，臉上故意裝作什麼都沒看出來。
「兒子回來啦！這麼勤快，幫你梅姨做飯呢？」
「小白可不是幫我。今天這一桌子菜，都是小白一個人做的，我就給他打了個下手。」梅姐拍了拍白瑞的肩膀，一臉慈愛。
「我兒子就是乖，自己開餐廳這麼忙，還抽空回家給媽媽做這麼一大桌子菜！」林夕眉開眼笑。
一家人準備落座。白瑞不在家，白一鳴忙的時候，林夕都是和梅姐兩個人在小餐廳吃飯。白瑞難得回來，他一向和梅姐感情很好，小時候學做飯都是跟梅姐學的。梅姐是徐州人，父親是廚師，她從小跟父親學了手藝，淮揚菜里的主打菜都是拿的起來的。白瑞讓梅姐一起吃，但梅姐也知道待會只怕又是一場「腥風血雨」，說自己要去張羅給家裡其他員工開飯，讓他們先吃，給自己留點菜就行。
白一鳴狡黠一笑，在白瑞耳邊極小聲地嘟囔了一句：「你梅姨怕濺一身血……」
白瑞無奈地撇了撇嘴，不由地緊張了起來。
林夕跟白一鳴聊了幾句和馬術俱樂部老闆談的酒店託管的事，兩個人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為自己的酒店品牌明確方向——品質度假酒店。在公司的地產項目里，一直有國際品牌酒店，林夕看到酒店長線穩妥，利潤也穩定，就萌生了自己做酒店的想法。作為業主方，林夕一路與管理公司走的很近，給他們很多空間和優惠政策，只為自己深入了解和學習酒店品牌運營。公司的酒店品牌很早就成立了，但並沒有急於取代一線城市地產項目中的外資酒店，而是在二三線城市開了一批中型酒店；又在BJ郊區與當地景區聯合做了幾個小型度假酒店項目。相較之下，林夕更看好度假酒店。里斯酒店的合約眼看就要到期了，林夕和白一鳴想要收回業權，在BJ最繁華的地段，樹立自己全新的度假酒店品牌。而位於城市核心區域的度假酒店，這個概念也是前所未有的，他們都相信能夠引起關注和話題。簡單來說，這家酒店掙不掙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白樺集團轟轟烈烈涉足酒店業，有了自己度假酒店品牌。所以，同時期能認識這位馬術俱樂部老闆，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了。
「兒子，你最近生意怎麼樣呀？」林夕猝不及防地將今晚的談話切入正題。
「還……可以……」白瑞有點心虛地回答，「媽……您能再借我二十萬嗎？就二十萬！最後二十萬！」
林夕沒有說話，輕輕放下筷子，臉上始終保持著慈母的微笑，笑的白瑞心裡直突突。
「可以呀！」林夕滿含笑意，非常痛快的答案，完全出乎他們父子倆的意料。但白瑞心中也緊隨著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我可以再給你五十萬。不過，我必須給你調一個餐廳經理過去。」
「媽……我……」在米其林三星餐廳實習過的白瑞當然知道，他確實需要一個餐廳經理，尤其是在那天佟瞳甩給他幾句有些刺耳的評價之後。白瑞冷靜下來和秦凱談了談，兩人認真思考了一下前廳面臨的現實問題，他們需要一個有經驗的領班或者經理來管理前廳團隊。目前的服務員中，小晴是秦凱從淮陽樓帶來的，是六個服務員中最有經驗的，但她是中餐服務員出身，雖然很聰明，也經過培訓，但要帶領一個人均過千的精緻餐飲服務團隊，她差的的確太遠了。
「我在找餐廳經理了……」白瑞也很清楚，再怎麼樣，這個經理也不能是老媽的人，不然早晚有一天，他會失去對餐廳的所有話語權。
「我這有個人選，方華。你也見過，之前里斯酒店的西餐廳經理，被我挖過來了。」林夕很明顯並不是在和白瑞商量，而是在下命令，「里斯跟咱們的合約也快到期了，我和你爸想把業權收回來自己做，也算為以後度假酒店品牌打基礎。在這之前，方華可以先借給你」
「媽……」白瑞心裡像開了鍋一樣，很想一口拒絕，可完全沒有底氣，「我可以自己找餐廳經理的。」
「方華的經驗和客源，對你來說都有很大幫助，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拒絕。」林夕收起了臉上所有笑容和慈愛，「我知道，她的工資對你來說是很大負擔，所以我可幫你出一半。」其實，林夕給方華的報酬不止是她去白瑞餐廳當經理的一半，還有一部分是她監督白瑞，隨時向林夕匯報的「無間道」費用。
「媽媽說的對！客源對你來說很重要，方華在里斯幹了這麼多年，一定能給你很大支持。」白一鳴最擅長在他們母子間和稀泥。從小到大，只要白瑞挨罵，都是他挺身而出，包括白瑞突然從倫敦打電話回來說休學了，不學法律了，要去巴黎學廚。林夕氣的差一點就把白瑞所有卡和錢都停了，是白一鳴不分晝夜，苦口婆心地勸說。說兒子一向沒主見，這種性格將來就是學法律畢了業，也成不了大氣候；說他好不容易自己有了主意，千萬不要一棒子打死；說廚師很苦的，兒子一向養尊處優，一定受不了苦，自己就退縮了；還說將來家裡要做酒店業，兒子學廚也能幫上忙……
但白一鳴也是真心支持兒子的每個決定，他知道自己這個寶貝疙瘩什麼都好，就是從小太過衣食無憂。白瑞出生後，正是他們夫妻創業最忙碌的時期，因為缺少陪伴，就使勁用錢彌補。所以，白瑞從小就不用爭取任何東西，可以說是要星星不給月亮，他沒有被寵成無法無天的二世祖，白一鳴已經很欣慰了，有時想想都有些後怕。也是因為歉疚，看到白瑞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歡做的事，有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標，而且敢於不顧一切地去追求，白一鳴打心眼裡高興。
「我當初說讓你去里斯的西餐廳實習，你不肯去。還讓你爸偷偷給你錢，背著我把餐廳開起來！」林夕一提起這件事，還是氣不打一出來，「我是心疼那幾個錢嗎？你沒有深入的管理和運營經驗，生意做成這樣是意料之中的事。方華去當經理是我的底線，你不同意，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你自己看著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