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懼流言也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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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校長叫人把以前的教案一沓堆到我前面,我現在是取經階段,當然得虛心耐心接收。一翻開,光看字體就讓人興嘆,雋秀飄逸,又圓法有度。知識點真是全面,課文中提到的細枝末節,他都有細細展開,重要知識點寫得更細了,怪不得他說把美術啊勞技啊這些副科課都變成語文課,語文平均分都能跟城關中學持平。

  我這個不服輸的個性又上來了,我準備結合教學大綱及吳校長的教案寫出自己的教案,寫一遍記得老牢,講起來更順。

  講課問題不大,主要是班務整理。抓考勤抓紀律,挺心累的。鄉間小孩質樸但野性難馴,又加上叛逆期。翻個圍牆出去買根烤腸吃也自認為是英雄。課堂上扔個小紙條,其實也沒寫什麼。看老師發怒的模樣,心裡就樂開花,男生更頑皮,看哪個女生順眼就捉弄哪個女生。作為留守兒童,內心又極度脆弱敏感。

  接手班主任之後,我的頭痛病就有了。還有點欣慰的是,班上乖的幾個還是很乖,分擔了不少工作。

  樹靜止無言,風偏又來浪。宿舍樓下幾個家屬又圍在一起飛星傳沫的嚼舌根。哎,不知誰這麼倒霉,淪入她們口中的主角。

  我跟她們的交情僅限於點頭微笑,所以更無興趣她們聊天的內容。略過她們爬樓。

  一個說:你說她懷孕過嗎?

  另一個說:不像,看屁股、走路姿勢,不像……

  還有一個說:上次住院那麼久,會不會是小產?聽說這男的天天晚上去看他。

  「這男的不是結婚了嗎?還去看她?」

  「這就是有問題!跟這男的沒關係會去看嗎?」

  我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氣,繼續爬樓。這故事的主角居然是我,我也扯不下架子和她們無知婦孺吵,這知識女性的優雅我還想端著。

  果然,我未婚懷孕被拋棄又流產的謠言傳遍了這個鎮。連門口保安大叔都用同情的眼光看我,雖然同事之間還保持著客氣,表情卻是怪怪的。

  這個偏遠漁村,雖然已是九十年代末期,思想還相當保守。我在他們眼中已然成了不潔的象徵。

  還好有江老師,她說:「別聽這些無知婦孺的話。所謂擇偶就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有變數很正常!」

  我也只是笑笑,說:「沒事,吃一智長一塹,流言我不怕。」

  失戀有多傷心?倒未必傷到心!可是這些流言隨風起又讓我的頭痛病犯了。接連幾天都是江老師從食堂打包飯上來,想了幾天後,我頓悟了,為什麼要躲著她們?我在陽光下戀愛,也在陽光下失戀,對方未婚我未婚,雖然這樁買賣未成,既不礙著誰,也不礙著法。

  我衝著食堂阿姨小聲喊:「阿姨,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葉老師,快來快來,今天有你愛吃的海瓜子。」食堂阿姨親昵地上前拉我的手。

  背後有個聲音說:「不愧是搞藝木的,就是灑脫!」

  「人來了,就別說了。」另一個聲音小聲地說。

  「吃飯就吃飯,少談別人私事。」吳校長聲音不大,語氣卻凌厲。

  我端著飯盒走向他們,笑意盈盈地說:「中午好!今天的菜很好!我最近失了戀又發生了車禍,讓大家掛心了!」

  他們全紅了臉,隨後他們都換了副親切的面容說:「還好吧!氣色不錯呀!」……

  當縮頭烏龜有什麼用?

  這回輪到他們食不知其味了,匆匆扒拉幾口作鳥獸散。

  桌上又只剩下吳校長,他抬起頭來說:「吃飯吧!」

  還好這時江老師來了!

  「打包的飯菜失了原味,你看下來吃多好!」她說,挨著我邊上坐下。

  「今天蝦姑很肥,你嘗嘗!」我挑了個肥的放入她的碟。

  「確實很肥。」她咬了一口說。

  這時候吳校長也開口了,他說:「年輕人多吃點兒海鮮,都是高蛋白」。因為吳校長之前交代過,吃飯的時候不必以太拘禮,所以我們也沒有跟他太客氣。

  江老師隨即也說:「吳校長夾一個吃吃看,很肥的。」

  這個時候最開心的要數食堂阿姨,她說:「都多吃啊,你們一定要把今天的菜吃光,我才開心。」

  然後她又對著我說:「都過去了啊。年輕人要拿得起放得下。」

  我也笑著對阿姨說:「阿姨,你之前你之前是哪個學校畢業的?哎,說話好有哲理。」


  吳校長也快吃完了。他說:「好好工作比什麼都強。」

  下午沒課。我和江老師約著去海邊。從原來的兩個人變成一個人,心裡有個地方確實有點空落落的。江老師開始收拾了,她準備了一隻桶,幾個夾子。我困惑的看著她說:「怎麼你也要趕海嗎?」

  她晃著腦袋說:「是啊,生活在海邊不趕海多遺憾吶!以後要是調走了就沒有那個機會了。我還聽說3:30退潮。」

  我看了看表說:「那3:30還早,我先先睡個午覺吧。」說是睡午覺,不過是窩在床上看看書而已。

  三點半的海邊,日頭斜西,剛剛入冬,日頭的光柔和且溫暖,還好風不大,但已經涼意深深。這裡是南國的初冬比起北方而言,不過是入秋。

  我穿著長丅恤外套個夾克衫,江賽鳳穿著長裙罩個薄外套。一到沙灘上,她就把襪子脫了。一路小跑著往礁石那邊去。剛剛退潮的海灘到處是水窪,小螃蟹歡快地爬來爬去,有的還頂著螺殼。

  趕海的人越來越多,大部分人往灘涂中去,帶著泥耙水桶,有的還帶著竹篩。

  我不準備脫鞋脫襪,打算在礁石上撿些小海螺玩玩。濕嗒嗒的礁石上密密麻麻都是小苦螺,這些傢伙力氣十足,緊緊吸附在礁壁上。我們準備的工具也很全,拿出一個類似刮刀的東西,再把桶放在下面,使出吃奶勁刮下去。這些小東西噼里啪啦都往桶里去了,很有趣。

  老鄉大姐坐在礁石上撬小海蠣,見我這狀,笑著說:「底下有塊小石頭,搬開,有大貨!」

  我趕緊放下這邊,扭頭去搬小石頭,果然呀果然,底下躺著一隻梭子蟹,本地人稱正蟹,三四兩的個頭。我如獲至寶地夾住它,緊緊地不放手。

  老鄉大姐著急地叫:「夾到桶里去啊!」

  我太緊張了,依然怵在那裡。

  大姐放下手中的活,徒手把螃蟹抓到了桶里。真厲害,螃蟹居然夾不到她的手。

  大姐又開始撬小海蠣,她說這叫岩蠣,因為純天然,在城裡一斤可以賣到35元,只是這小蠣子只有黃豆般大小,可以想像,一斤海蠣得撬開多少殼?

  我心疼地問她:「你手不酸嗎?」

  她淡淡然地回覆:「習慣了,海邊人家靠海吃海。你快回去,趁新鮮把螃蟹蒸了,城裡啊,這麼大的蟹一斤至少五六十呢!」

  我挺不好意思地說:「大姐,這螃蟹你最早發現,應該算你的。」

  大姐抬起頭,笑呵呵地說:「大海是大家的,第一鉗子你夾的歸你。我要是想要,再找!」

  這就是海邊人如大海一樣的胸懷。

  三三兩兩的人們開始回去了。我聽見有個聲音說:「那不是沈警官的女朋友嗎?」

  「咦,我聽我家孩子說沈警官結婚了呀!不是跟她結婚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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