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生意人
在叢林裡又走了兩個多小時兩人才走出叢林，來到林子外的一個鎮子上。在女人的指引下，孟季良抱著她走進了一棟不起眼的二層小樓，走向了頂樓盡頭處的一間小屋裡。
先把女人放到地上，仔細檢察一下後，孟季良抱著女人進屋並隨手關上了門，打開客廳的燈後，家中裝飾一覽無餘。
房屋整體用了暖色調，裝飾很簡陋，除了整潔外，看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康家庭，客廳有一台老式的留聲機，上面還放著一張黑膠唱片。
房屋是兩室一廳的結構，主臥對面的房間裡放著一張簡陋的雙層床鋪。雖然整體的裝修風格趨向簡約，但從廚房、衛生間的陳設能看出主人對生活品質的追求。而且，那架留聲機的價值也是不菲的。只不過這種東西就像古董一樣，收藏家捨得一擲千金，但真正懂行的卻很少。
很不幸，孟季良就不是懂行的。他除了知道好的留聲機很貴外，對黑膠唱片一無所知。
孟季良把女人放到主臥的床上，隨口問道，「家裡有什麼藥品嗎？呃，正經的那種。」
女人給他指了位置，靜靜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季良找到了合用的藥品，很快給女人輸上了抗生素，並重新消毒，清理傷口，包紮。
做完這一切，孟季良給女人脫了鞋子，蓋好被子。這時，突然聽到女人開口說話了，「柜子最下面抽屜有個暗格，能把裡面的東西給我嗎？」
「沒問題。」孟季良依言打開暗格，看到東西卻愣了一下。因為裡面放著的，是幾把手槍。想了想，他還是把其中一把槍拿給了女人，但裡面的子彈卻退完了。
女人拿過槍，還保持著仰臥的狀態，卻拿槍指著孟季良，「快滾，趁我還不想殺你。」
孟季良笑了。
女人有些惱羞成怒，槍口抬高了幾寸，對著男人頭頂就扣了扳機。不出意料，槍機發出了空艙掛機的聲音，女人愕然，隨即笑了。
她把手槍扔到一邊，嘆了口氣：「走吧，我已經好不了了。」
「輸了抗生素，你會好的。」孟季良開始給她擦手。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女人轉頭問道。
「對人好需要理由？」
「不需要嗎？」
「需要嗎？」
「ok，ok，」女人不打算這樣繞下去，直接了當問道，「無條件對別人好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對我好是因為什麼？」
「其實，我真不圖你什麼。」孟季良也變得正經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你不是個壞人。」
「也不是好人。」
「對，」孟季良點頭，「站在不同立場，英雄和死敵是不同的。如果立場相反，那一方的英雄就會是另一方的死敵。」
「這話我好像聽過，」女人沉吟起來，「似乎是句中國古話，叫……」說著，她用語調有些奇怪的漢語說道，「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你懂得真多。」孟季良給她樹大拇指，「看在你懂漢語的份上，我就沒白救你。」
「那真是謝謝你了。」女人點頭致謝，微笑道，「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知識改變命運。」
「看來你沒有辜負上帝給你的天賦。」孟季良也笑著回答。
「那，」女人依然笑眯眯的，但話題卻突然沉重了，「我還能站起來嗎？」
「很難。」孟季良沒想著瞞她，也瞞不住，「子彈擊中了你的脊柱，雖然我清理了脊骨碎片，但你可能也發現了，你的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
「呼、呼、呼……」女人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也算我罪有應得吧。正義只需要結果，而邪惡的過程本身就是邪惡。」
「你應該去學哲學。」孟季良想了一下後點評道。
「你以為我沒學過嗎？」女人白了他一眼。
「失敬，失敬。」孟季良很敷衍地拱了一下手。
「你走吧，」女人嘆了口氣，「給我留顆子彈，讓我死得舒服些。其他的你帶走防身。」
「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孟季良沒走，擺出一幅傾聽的樣子。
「好吧。我是個韓國人，你，可以叫我愛麗絲，出生在漢城，噢，現在叫首爾了，的一個普通家庭……」愛麗絲也沒遲疑，開始述說自己的經歷。簡單來說，就是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她為之奔走，卻四處碰壁，更是為之多次遇險。之後，她的母親也因為擔心她而去世，妹妹的理想也離奇碰碎。她講得很平淡，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但孟季良在她偶爾抽動的臉頰上，隱隱還能看出她的傷心和絕望。
「那你是怎麼來的這裡。」
「給美國人賣命，他幫我報仇。」愛麗絲回答得很簡短。
「顛覆政權？」
「你真看起起我。」愛麗絲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幫美軍暗地裡採購一些東西，並帶回韓國。之後，他們會用飛機運回美國的。」
「噢，」孟季良恍然大悟，他知道了愛麗絲採購的是什麼，也知道了這條發財的路子是怎麼來的了。
二戰後美國保持了在全球的存在感，但能派出去干髒活的四等人數量是有限的，哪怕偶爾加上些三等人也不夠。於是，為了讓這些下等人嗷嗷叫地賣命，美軍就開始大規模使用「藥品」。當然，這東西在美國叫藥品，在中國可不這麼叫。
而這些藥品的存在，也是美軍PTSD多的原因。說是PTSD，說白了，就是在軍隊裡能很方便、便宜地買到藥品，退伍後就找不到便宜貨了而已。
孟季良想了想，不打算捅開這層窗戶紙。美軍用藥是他們自己的事，只要不向某些特定國家鋪貨，我管他去死！
「其實，你現在去醫院的話，可能還有救。」孟季良還是說謊了。就現在的情況，脊骨都碎了，下半身完全沒反應，去醫院最好的效果，也不過是恢復溫痛覺，下半輩子的輪椅，是坐定了。
「不了。」愛麗絲搖頭，「他們不會給我機會的，而且殘廢的我也沒了價值。」
孟季良無語。他發現這個女人很冷靜，對自己的未來有著很清晰的判斷和認知。
「你怎麼還不走？」愛麗絲轉頭看他，一臉疑惑，「你非要看我腦袋開花的樣子嗎？還是說，你胃口大開到不在意是個殘廢？」
「你的嘴也挺毒的。」孟季良咂舌。
「可能是因為要死了吧。」愛麗絲嘆氣道，「你快走吧，我要開槍了，你再走就不太安全了。」
「你都要死了，就不想知道恩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嗎？」孟季良繼續胡扯。剛才他心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而眼前這種情況，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你都沒給我擦過臉，可見你也並不在乎我長什麼樣。」愛麗絲反唇相譏，「所以我何必在乎你長什麼樣？」
「我是醫生。」
「我是個要死的人。」
孟季良閉嘴。但很快他衡量好了利弊，做出了一個決定：「如果，我說如果，我能很快讓你站起來呢？」
先把女人放到地上，仔細檢察一下後，孟季良抱著女人進屋並隨手關上了門，打開客廳的燈後，家中裝飾一覽無餘。
房屋整體用了暖色調，裝飾很簡陋，除了整潔外，看著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康家庭，客廳有一台老式的留聲機，上面還放著一張黑膠唱片。
房屋是兩室一廳的結構，主臥對面的房間裡放著一張簡陋的雙層床鋪。雖然整體的裝修風格趨向簡約，但從廚房、衛生間的陳設能看出主人對生活品質的追求。而且，那架留聲機的價值也是不菲的。只不過這種東西就像古董一樣，收藏家捨得一擲千金，但真正懂行的卻很少。
很不幸，孟季良就不是懂行的。他除了知道好的留聲機很貴外，對黑膠唱片一無所知。
孟季良把女人放到主臥的床上，隨口問道，「家裡有什麼藥品嗎？呃，正經的那種。」
女人給他指了位置，靜靜地躺在床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孟季良找到了合用的藥品，很快給女人輸上了抗生素，並重新消毒，清理傷口，包紮。
做完這一切，孟季良給女人脫了鞋子，蓋好被子。這時，突然聽到女人開口說話了，「柜子最下面抽屜有個暗格，能把裡面的東西給我嗎？」
「沒問題。」孟季良依言打開暗格，看到東西卻愣了一下。因為裡面放著的，是幾把手槍。想了想，他還是把其中一把槍拿給了女人，但裡面的子彈卻退完了。
女人拿過槍，還保持著仰臥的狀態，卻拿槍指著孟季良，「快滾，趁我還不想殺你。」
孟季良笑了。
女人有些惱羞成怒，槍口抬高了幾寸，對著男人頭頂就扣了扳機。不出意料，槍機發出了空艙掛機的聲音，女人愕然，隨即笑了。
她把手槍扔到一邊，嘆了口氣：「走吧，我已經好不了了。」
「輸了抗生素，你會好的。」孟季良開始給她擦手。
「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女人轉頭問道。
「對人好需要理由？」
「不需要嗎？」
「需要嗎？」
「ok，ok，」女人不打算這樣繞下去，直接了當問道，「無條件對別人好是不存在的。所以，你對我好是因為什麼？」
「其實，我真不圖你什麼。」孟季良也變得正經了起來，「我只是覺得你不是個壞人。」
「也不是好人。」
「對，」孟季良點頭，「站在不同立場，英雄和死敵是不同的。如果立場相反，那一方的英雄就會是另一方的死敵。」
「這話我好像聽過，」女人沉吟起來，「似乎是句中國古話，叫……」說著，她用語調有些奇怪的漢語說道，「彼之英雄，吾之仇寇。」
「你懂得真多。」孟季良給她樹大拇指，「看在你懂漢語的份上，我就沒白救你。」
「那真是謝謝你了。」女人點頭致謝，微笑道，「我第一次真正理解了知識改變命運。」
「看來你沒有辜負上帝給你的天賦。」孟季良也笑著回答。
「那，」女人依然笑眯眯的，但話題卻突然沉重了，「我還能站起來嗎？」
「很難。」孟季良沒想著瞞她，也瞞不住，「子彈擊中了你的脊柱，雖然我清理了脊骨碎片，但你可能也發現了，你的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
「呼、呼、呼……」女人深呼吸幾次，平復了一下心情，「也算我罪有應得吧。正義只需要結果，而邪惡的過程本身就是邪惡。」
「你應該去學哲學。」孟季良想了一下後點評道。
「你以為我沒學過嗎？」女人白了他一眼。
「失敬，失敬。」孟季良很敷衍地拱了一下手。
「你走吧，」女人嘆了口氣，「給我留顆子彈，讓我死得舒服些。其他的你帶走防身。」
「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能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嗎？」孟季良沒走，擺出一幅傾聽的樣子。
「好吧。我是個韓國人，你，可以叫我愛麗絲，出生在漢城，噢，現在叫首爾了，的一個普通家庭……」愛麗絲也沒遲疑，開始述說自己的經歷。簡單來說，就是父親死得不明不白，她為之奔走，卻四處碰壁，更是為之多次遇險。之後，她的母親也因為擔心她而去世，妹妹的理想也離奇碰碎。她講得很平淡，仿佛是在說別人的故事似的，但孟季良在她偶爾抽動的臉頰上，隱隱還能看出她的傷心和絕望。
「那你是怎麼來的這裡。」
「給美國人賣命，他幫我報仇。」愛麗絲回答得很簡短。
「顛覆政權？」
「你真看起起我。」愛麗絲白了他一眼，「我就是幫美軍暗地裡採購一些東西，並帶回韓國。之後，他們會用飛機運回美國的。」
「噢，」孟季良恍然大悟，他知道了愛麗絲採購的是什麼，也知道了這條發財的路子是怎麼來的了。
二戰後美國保持了在全球的存在感，但能派出去干髒活的四等人數量是有限的，哪怕偶爾加上些三等人也不夠。於是，為了讓這些下等人嗷嗷叫地賣命，美軍就開始大規模使用「藥品」。當然，這東西在美國叫藥品，在中國可不這麼叫。
而這些藥品的存在，也是美軍PTSD多的原因。說是PTSD，說白了，就是在軍隊裡能很方便、便宜地買到藥品，退伍後就找不到便宜貨了而已。
孟季良想了想，不打算捅開這層窗戶紙。美軍用藥是他們自己的事，只要不向某些特定國家鋪貨，我管他去死！
「其實，你現在去醫院的話，可能還有救。」孟季良還是說謊了。就現在的情況，脊骨都碎了，下半身完全沒反應，去醫院最好的效果，也不過是恢復溫痛覺，下半輩子的輪椅，是坐定了。
「不了。」愛麗絲搖頭，「他們不會給我機會的，而且殘廢的我也沒了價值。」
孟季良無語。他發現這個女人很冷靜，對自己的未來有著很清晰的判斷和認知。
「你怎麼還不走？」愛麗絲轉頭看他，一臉疑惑，「你非要看我腦袋開花的樣子嗎？還是說，你胃口大開到不在意是個殘廢？」
「你的嘴也挺毒的。」孟季良咂舌。
「可能是因為要死了吧。」愛麗絲嘆氣道，「你快走吧，我要開槍了，你再走就不太安全了。」
「你都要死了，就不想知道恩人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樣嗎？」孟季良繼續胡扯。剛才他心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而眼前這種情況，也許會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你都沒給我擦過臉，可見你也並不在乎我長什麼樣。」愛麗絲反唇相譏，「所以我何必在乎你長什麼樣？」
「我是醫生。」
「我是個要死的人。」
孟季良閉嘴。但很快他衡量好了利弊，做出了一個決定：「如果，我說如果，我能很快讓你站起來呢？」